'乐旬知道了?' 姜程问。
'你还是比较关心他。'怪哥笑'他应该不知道; 那么不好意思是觉得自己跟你有点什么别扭的事发生了吧; 哈哈……'
姜程通过大厅玻璃看着正在过马路的李乐旬; 走到一半; 他回了个头; 正好看见姜程; 那脸笑容又尴尬又有趣; 姜程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可真有意思。'姜程忍不住说。
怪哥在一旁笑。
'你说徐乐贝会去哪儿啊?' 李乐旬照旧坐在成港放衣服的箱子上说。
'要不关门找她去; 这他妈的疯丫头; 将来谁敢娶她啊。'
'你肯定就敢。'
'那是; 我是谁啊!'
'你是谁?让你娶个别人;我看你就未必。 喜欢徐乐贝不是。'
'去!'成港吼; 然后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她姐; 我就娶你。'
'去你妈的; 抽你啊!'
第二十章
李乐旬找了一圈徐乐贝,却在回家的时候听见她在浴室洗澡的声音。敲了一下浴室的门,对着里面喊
'徐乐贝! 你跑到哪儿去了?'
徐乐贝没吱声。
至少放了心;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谁知道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徐乐贝洗完澡出来;看见靠着睡着的李乐旬; 的确; 他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 虽然重新生活在一起也有4年了; 虽然他也为她做过不少事; 可是; 始终有种生疏感。 他老是叫她徐乐贝; 她也很少把他当成引以为傲的亲切哥哥。
更何况;看见了那晚的两次拥抱。 她觉得姜程未免对他太好; 她很不舒服; 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厌恶情绪; 却找不到发泄口和根源。
或者; 她不敢更多地去想; 即使; 她听到了男朋友的字眼从他哥口里吐出。
茶几上李乐旬的电话响起来; 瞟过去; ‘姜程’两个字在闪动。
李乐旬被惊醒; 睡意朦胧地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哦……她……回来了。'
徐乐贝不知怎么喜悦了一下。
'我? 我没事; 不累; 嗯; 挺好的; 吃的也好。 嗯…。。白白……'
徐乐贝猛地进了房间;把门砰地关上; 李乐旬被吓了一跳。 站起来大声说
'徐乐贝你发什么飚; 这两天跑哪儿去了? 我警告你再惹什么事; 可没人搭理你!'
屋里传出叮叮咣光的声音; 然后;徐乐贝一身乱七八糟的打扮猛地开门出来; 瞪着李乐旬
'我他妈的用不着你管!'
说罢要开门出去; 李乐旬楞了一下; 冲到她旁边; 拉着她的胳膊
'你干吗去!'
'管不着!'
'我管不着谁管? 你KTV的班也不上; 又开始作了是吧?'
猛地甩开李乐旬;李乐旬又拉着她
'不许出去!'
'给我放手!' 徐乐贝用了3倍不止的力气;甩开李乐旬;然后猛地开门;李乐旬跟过来的时候又猛地关门; 只听一声惨叫; 门被关上; 徐乐贝也没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冲下楼去。
姜程刚从楼梯上下来; 就看见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孩站在那儿; 稍微认了一下;才发现是徐乐贝。 她走上前来
说
'我只问你一句话。'
姜程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 点了一下头'你问。'
'你喜欢我哥都不会喜欢我么?'
姜程一楞; 然后索性点头。
徐乐贝觉得自己差点没站稳。
'你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姜程笑了一下'已经是第二句了。'
'知道么?' 她的眼睛好像已经有点雾气。
姜程很自然地回答'知道。'
徐乐贝转身就跑了。 姜程皱了一下眉头。 他并不想和徐乐贝纠缠不清。 但转念又想; 希望这样不会对乐旬有什么麻烦。
李乐旬隐隐觉得徐乐贝那种逆反的生气可能与姜程有关; 蛋糕店要正月十五以后才开门; 所以; 他有空就泡在成港那里。
无名指和小手指还是紫色的; 被门夹的。 当时疼的眼泪都是蹦出来的。
成港一开始还以为他染了紫色指甲油呢; 还猛发表时尚宣言。一听说是门夹的;就猛笑话李乐旬说他连基本条件反射的功能都没有了; 门关上都不知道躲。
李乐旬心想;我哪知道徐乐贝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关门啊。
不过;没告诉成港是徐乐贝弄得。
跟衣服店那儿待那么久;怎么也知道怎么卖衣服了; 成港跑出去有事; 李乐旬就坦然看着店; 还不时卖出衣服; 以高出成港要求的价钱; 高出的部分;就拿出来跑到门口买一串草莓糖葫芦; 不要糖。
正在吃草莓串;正好有人进门; 也没太注意看; 只说'随便看随便看'
余光上感觉这人穿衣不俗; 如果看中什么多要他几十块。
'又吃草莓!' 那人却这么说道。
李乐旬猛地一抬头; 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此刻非常温柔地在笑。 心里咯噔一下。拿着草莓糖葫芦的手都不知道动了。
'你在门口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本来以为找你还需要一定时间呢。'
'你找我干吗?又?' 吃了一个草莓; 把签子扔进垃圾桶。
'我想天天看见你。'
'……'
'不错; 没立刻拒绝。'方夕泽笑。
'上次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李乐旬说。
'嗯。'
'那你还来干吗?'
'不是说了; 我想天天看见你。' 方夕泽四周看。
'方夕泽……'李乐旬想了一下; 正视他说'我们好好谈谈。'
'好。' 方夕泽点头。'什么时候?'
'就现在。旁边有个成都小吃。'
'那儿? 太脏了。 '
'我还得看店呢。'
'你有多少损失我给你!' 方夕泽开始掏兜。 李乐旬按住他说
'用不着。 你说去哪儿; 咱就去。'说着; 拿起自己的衣服; 把店的帘子放下; 挂了个关门的牌子。
坐在高级咖啡厅里; 方夕泽对侍应说'要一个果盘; 全放草莓。'
李乐旬看了他一眼; 侍应离开; 他说'以前好像跟你说过; 跑这种地方要草莓;就是吃钱!'
方夕泽瞄他一眼; 然后张嘴;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乐!意!'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李乐旬笑了一下。
方夕泽感觉很愉快; 觉得这个咖啡厅好像都变得漂亮了。
'那天; 我去了。'
'嗯?'
'去了我们以前放炮的地方; 都变样了; 一大片草坪; 变街心花园了; 你知道么?'
方夕泽一愣。
'你不知道吧。'李乐旬又说'其实; 你根本都没去。'
'乐旬……'方夕泽要说什么。
'不用解释; 我明白; 是我也不去。 你其实明白; 好多事儿都变了; 你只是不服气; 才像现在这样。 我今儿都告诉你。'李乐旬看见侍者送上的草莓; 立刻吃了一个; 然后一副满足的样子'真甜; 又红又大; 还是这里的最好吃。'
方夕泽似乎等待着。
'你知道我爸是开车的; 那时不是去世了? 其实; 没什么大毛病; 累的; 长时间开车; 吃不好; 睡不好; 连上厕所都不好找地儿。 我妈当时和他离婚;也是嫌他没前途。 就是没有钱。 他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 就拼命赚钱; 弄这么一个结果。 他去世前不久; 把我妹接回来了。 后来; 你妈说要给我20万; 让我离你远远的; 我想; 我就算赚几年; 也不会有那么多钱; 就要了。 我没什么苦衷; 也不算什么理由。 所以; 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解释; 我就是的的确确把我们俩的感情给卖了。'
李乐旬看着方夕泽'我说了吧;其实很快可以说清楚; 不用来这么豪华的地方。'
'你还爱我么?' 方夕泽问。
'不是给卖了么?还不明白?'
'我只想知道; 你还爱我么?'
'我拿什么爱? ' 李乐旬说'爱呀爱的; 拍电影呢? 它不是睡了; 是我让它睡的; 都那样了; 不睡的话干吗?! 你明白了吧; 我是挺实际的人; 不像你; 又浪漫;还挺单纯。 我觉得尤加也是。 其实你们俩……'
'少废话! ' 方夕泽又开始恼怒。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咱们; 这么过去吧。 '
'不; 不要!' 方夕泽说'重新开始。 只要你爱我; 爱吗?'
李乐旬看着他; 胸腹中有什么在涌动
可是; 那被自己放在称上卖掉了的东西; 怎么再要。 那本来应该无价的东西; 却被他打上价格标签; 他拿什么勇气找回? 被自己亲手埋葬; 还是让它埋在那里吧。
'那东西找不回来了。'李乐旬笑'我用它换了一个蛋糕房; 然后又拿蛋糕房换了一个别的东西; 换来换去的; 已经无影无踪了; 没有踪迹; 不知道哪里找; 不晓得怎么寻; 不明白……'
看着像个话痨似的李乐旬; 方夕泽说
'已经换到别人那儿去了么?'
李乐旬说; '你跟尤加在一起吧; 你们很配; 也不会有别的脏东西掺进来。 '
'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废话? 爱或不爱; 不就是这么简单?'
'……'
'明白了……'方夕泽站起来' 过去的东西找不回来的话; 就毁了它吧。'
李乐旬没有搞懂方夕泽的意思; 只看见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 李乐旬窝在靠窗的椅子上;一会儿; 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拿出钱包; 看看里面的钞票; 自言自语说
'幸亏够了。'
外面忽然传出汽车引擎的声音; 声音很想; 似是在对着街口的地库就开始加油; 从窗口望出去; 直接看见一辆帕杰罗从车库鱼贯而出; 然后对着一堵墙开了过去; 李乐旬啊地大叫;然后猛地跑出去; 侍应反应了一下才追出去; 叫着先生还没结帐。
对着楼下狂跑; 门口处所见的是撞坏了一个店面的; 车头冲进店里的帕杰罗。
疯狂跑过去; 车门开可以拉开; 猛地开了车门; 看见方夕泽趴在方向盘上; 对着他笑; 顺着额头正有鲜血滴下来
'这样……你就满意了吧。'
李乐旬有一刹那失去神智; 此刻眼前有很多东西在飞舞; 伸出带着两个紫色指甲的手; 慢慢接近方夕泽; 然后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顾不得指尖传来的疼痛; 只任凭嘴里吐出
'为什么要撞坏帕杰罗?为什么撞坏自己? 我没脸见你; 为什么要天天见面? 我没脸再爱; 为什么老问我爱不爱你? 我把东西弄脏; 为什么你还要? 我把他卖了; 你干吗不在意!!!!'
方夕泽抬起头; 猛地把李乐旬抱住。
'别说那么多废话; 混蛋!'
李乐旬终于狠狠抱着他; 胳膊非常非常用力。想哭;却哭不出来。 想笑; 却咧不开嘴……
第二十一章
情人节。
姜程从来不太注意这个日子; 可是今天看见KTV里面贴的宣传图片; 看着图片上诱人的草莓; 慢慢向外走去。
蛋糕房在不远处; 由于大大的透明玻璃窗; 姜程很快看到那个蛋糕师傅正专注地坐着蛋糕。 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快步地走过去。
拐过去就是大门口; 忽然有什么转移了他的视线; 随着不远处的关车门的声音; 姜程看到有个人从一辆帕杰罗旁边直接奔进蛋糕房。
快步跟了过去; 姜程觉得这个冲动的小子又是来惹麻烦的。
他兴冲冲地直奔蛋糕制作间; 对着玻璃敲了敲; 姜程刚迈进大门; 就看见李乐旬正抬头看他; 可是居然马上看见他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去的感觉。 听见方夕泽说
'不是说让你今天请假吗; 在这里做什么蛋糕啊?'
李乐旬对他指了指旁边。
'干吗?又让我等? 上次就等了2个小时!'
李乐旬又指了指他的脑袋
'你干吗不说话; 像哑巴似的。 我的头没事啦; 你看我现在戴着帽子也挺帅的吧?'
李乐旬摘下口罩; 方夕泽才发现他的嘴鼓鼓的显然里面有东西。
'又偷吃!' 方夕泽这下推门而进; 被李乐旬推出来; 他边嚼边说
'你别进来; 我还差这一个了; 坐一边去。'
'我也要吃。' 方夕泽反而欺身过去。
李乐旬边推他边说'你别捣乱啊。'
'我怎么捣乱了; 嗯?' 方夕泽反而得寸进尺。嘴一个劲儿往李乐旬嘴上凑。
然后李乐旬脚下一滑; 一阵叮了当啷的声音; 两个人迅速双双摔在地上。
姜程本来在门口; 店员美美也一直看着这两个人; 看见姜程还说; '他一来就这样。'
当然已经不一样了。
姜程点了点头; 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心里不舒服; 姜程对着窗户抽着烟; 烟雾在眼前盘旋; 看上去玻璃外的景色都不清楚了。 怪哥进来的时候; 看见姜程的烟灰缸里像栽了密密麻麻的树。
'好久没抽这么多了。'
姜程瞄了一眼烟灰缸; 笑了一下'今天送老婆什么礼物?'
'为啥?'怪哥纳闷。
'情人节啊。'
'都说是老婆了; 老婆不是情人。' 怪哥坦然说。
姜程乐。'看来你也没什么情人; 这个日子都不记得。'
怪哥说'你呢。'
'什么?'
'刚刚不是去蛋糕房了?'
'噢。'
'还没开始么?'
'不一定能开始。' 姜程掐了烟;对怪哥说'你要不把今儿当特别日子; 今天去你家喝酒。 想吃嫂子做的凉菜。'
怪哥看了一眼姜程; 他的落寞有点藏不住的感觉; 不过怪哥说
'你嫂子就凉菜还行;热菜做得一塌糊涂!'
'热菜我来。'姜程笑着说。
怪哥觉得姜程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 28岁的年纪; 还很轻。 但他十分懂得收藏自己的心思。 也许;打从弟弟姜俊死的时候开始; 他一下长大了10岁; 不再年少轻狂。 他常常为别人着想; 也是因为他怪自己当初没有在姜俊的立场考虑事情。 和姜家两老一样; 他们都不会把悲恸摆在脸上; 但是; 心里却始终被姜俊占据着。他们不会责怪那个孩子作茧自缚; 却总是怀念着他的好。
一谈起姜俊; 姜程就再也开朗不起来; 尤其在怪哥面前。
再谈起李乐旬; 更像有石头压在心头。
怪哥的老婆在和朋友打电话; 姜程说'乐旬又和以前男朋友在一起了。'
'上次那个小子?'
'是啊。'
'那小子行为很疯狂啊! 乐旬挡不住了吧。'
'其实; 乐旬也只是愧疚; 觉得对不起他; 心里还是放不下吧。'
怪哥拍他'其实也许你只是把乐旬当做姜俊来喜欢; 不是……'
姜程说'我知道不是。'
怪哥只有笑了一下'我也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姜程举酒杯'来; 喝酒!'
方夕泽和李乐旬跑到后海去; 那里一双一对好多人; 天气居然很暖和。 方夕泽问
'送我什么情人节礼物?'
'没准备。'
'啥?'
'压根没记得这个日子。' 李乐旬瞅着他乐。
'你这个白眼狼!' 方夕泽咆哮; 把一个盒子扔给他'拿着!'
李乐旬打开; 是一块名贵运动手表; 刚要说话; 方夕泽又说'你丫老没点儿; 给我带好了; 以后不许差一秒!'
'这东西要不得。'李乐旬跟拿了烫手山芋似地递回给他。
方夕泽二话不说就把手表强行戴在李乐旬手腕上。 '真的没给我准备礼物?'
'没有。'
'那好办啊!' 方夕泽说'把你自己当礼物就行了; 我一会儿就弄点包装纸把你给打包了!'
李乐旬扭头就跑。
方夕泽狂追。
'还跑不跑? 嗯?' 方夕泽把李乐旬压在身下。 李乐旬趴在地上; 气喘吁吁。
'你起来; 在外面呢还!'
'谁让你不送礼还跑?'
'多大了你还这个姿势;以为是小孩哪!' 李乐旬挣扎'放开放开!'
周围有人围上来。以为两个人在打架。 人越围越多。
方夕泽对着大家喊'都不好好过节上这儿看什么来了!'
大家笑。
李乐旬说'你快起来; 丢人不丢人啊!'
'你忘了咱们以前经常的这是。' 方夕泽说。
'你长大没长大!' 李乐旬猛地一用力; 腰一阵生疼; 疼的直冒汗。又趴地上。 方夕泽马上觉得不对; 站起来; 看见李乐旬用手捂着腰; 慢慢往起爬。 抻了他一下; 他站起来; 就往前走; 想冲出人堆儿。
'腰怎么了?' 方夕泽跟上来问。
'没事。' 李乐旬扭了一下; 方夕泽从背后搂着他说'今晚去我那儿。'
'等会儿…。。'李乐旬说; '先跟我去个地儿……'
一片空场; 方夕泽四处看;'到这儿干吗?'
李乐旬往前走; 到一个灌木后面。
'干吗呢嘿?' 方夕泽叫'这儿附近有公共厕所没有?'
李乐旬从灌木后面抱出一个纸箱子;走过来;放在地上。 跟方夕泽说
'你还记得那儿么? 以前; 那有一个乒乓球台? 我们还在那儿打 乒乓球?'
方夕泽一呆。
李乐旬把纸箱打开; 里面都是烟花鞭炮。他仰头冲着方夕泽乐'来吧!'
方夕泽慢慢蹲下。
李乐旬开始往外拿;边拿边说'现在是禁放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