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心姐,我是来救你的,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有人要杀你。”金香雪好容易咽下了嘴里的饭菜,被噎的难受。
“我?被杀?你来救我?”宁漫心虽然不想也不愿意去相信,可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金香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被困在这里定然是有原因的,会不会是赵衡辉,又或者是安家
“咱们去南京的,你等会儿收拾下东西。”金香雪抹了抹嘴,这么三下五除二的就算是吃晚饭了。
宁漫心看着窗外马上就要黑透了天色,心里一片荒原般的凄惨,风凌冽的吹过,这是冬天来临的最好征兆。她看了看金香雪,来不及多想,死活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可是谁都想宜晚不宜早。
叁零零·寄一纸来一字愁()
很多的事情,有的时候要的不是水落石出而是尘埃落定,这世间太多的纷繁喧嚣,哪有那么多的一清二楚,哪有那么多的恩怨两清,谁都有美好愿望,可是更多的时候是事与愿违。活得长久了,自然也就明白这样的道理,可是现在这样的世道,想活的长远都不太可能了,所以早明白早了。
齐昱终于跟北平那边开始商谈了,不管是徐泰还是章言致都觉得这件事实在夸张,他此次卸任的原因是身体抱恙,中央政府收归所有权利。
徐泰禁不住叹息,这情之一字实在是叫英雄气短,为何就非要选择这样的解决方式,所有的沪军政权收归中央政府,军权也一并交付。
章言致没有亲自出面,但是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把沪军给收到了手里了,从今以后,东北军的势力范围已经突破了长江流域,从黑龙江到黄浦江,全都收归章言致的旗下。
一看到了齐昱的卸任,全国上下的与他是同行的军阀们都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异和骇然。全国上下的达官显贵们也一同跟着上蹿下跳的不得安生,有出面劝阻的,有暗自欢喜的,总之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做出所有的举动,都是情有可原的。
曾经腥风血雨的上海滩,而今就要被他抛诸脑后了,感觉轻松,却也不舍,这里的一切都有他的影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建立的。
走的时候是半夜,身边只有邵震和白琳,等消息一出,社会哗然,他却早就在了美利坚的领土上,刚刚踏进了别墅的卧室,倒头大睡。
这一夜他睡得出奇的踏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郡格已经在楼下等他,看着他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一脸的睡眼惺忪,看到苏郡格时候就打了个哈欠然后挠了挠头发,抱歉的微笑说道:“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呢,困死了。”
“你疯了啊?怎么就这么放弃了?”苏郡格个冲上去一把抱住齐昱,眼泪止不住扑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看你哭我会心疼,别哭了,我现在还困着呢,孩子呢?一起带来了没有?”齐昱压根就不想再提他卸任的事情,既然选择了那就不要再给自己吃后悔药。
“他们俩在客厅玩呢,说是不能打扰你休息,等爸爸醒了再来找你。”苏郡格回答的泣不成声。
大人有的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孩子有的时候懂事得像个大人
一家人这一次终于聚到了一起,除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那是跟久别重逢的父亲在一起才能有的欢乐和开心,苏郡格却一脸的阴郁,要不是因为他们母子三人,齐昱怎么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政权军权全部移交,这拱手让人的滋味她能体会,在父亲苏淳严那里就体会过。
从位高权重到平头百姓,其中的各种心情都该怎么平复,这样的落差齐昱该怎么面对?
“你总看着我干什么?”齐昱给苏郡格添菜。
“没什么”苏郡格低头吃饭,却难掩情绪外露,味同嚼蜡。
齐昱干脆不去管苏郡格的各种心绪不宁,他想孩子,今天见到他们就完全要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交给他们,各种的玩闹,各种的游戏,各种放肆的大笑,那几年担惊受怕的时光里,他们之间所失去的都该找补回来。
苏郡格这回被晾在一边了,怀着深深的歉意看着两个孩子跟他玩的不亦乐乎,也忍不住跟他们一起欢笑,这样的温情时候曾经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吗?
可是这都是用他的权力换回来的,苏郡格自责内疚,可是都已经晚了,她矛盾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等她想好该怎么办,该怎么挽救,他就来了美国,而且是放弃一切。
这样看着齐昱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毕竟和孩子们才刚刚见面,知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他能不能适应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没有了权力,没有了掌控。
“在想什么?”
看着苏郡格歪歪斜斜的坐在沙发上,齐昱却没有了平时的亲昵,他真的不知道改不改再对苏郡格表示出想有的亲密举动,就怕一时唐突了她。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苏郡格换了一个姿势,恹恹的不想多说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处于一种模棱两可之间,没有复婚,没有分手。早上见面的时候那一抱,也是自己一时的冲动,知道他作出了这样巨大的牺牲,难免心潮澎湃。
“那就去睡一会吧,一个人带着孩子是辛苦。”
“不用了,等他们睡醒了午觉,就回去了。”
齐昱顿时觉得心里一凉,她还是没有原谅他,就算是这样的放弃也不能让她原谅自己。
“好,我让车送你们”
“呃我是说我回去,孩子们在这里吧,你们很久没有见了,晚上陪他们再玩一玩。”
苏郡格知道自己的话说错了,赶紧补充,她到底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做不到那么的狠绝。
齐昱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她拉在怀里,绝对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唐突了,怎么样也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你也不要走好吗?不要让我在孩子和你之间做选择,我不想选择,我都想要,一个都不能少”
“可是”苏郡格的眼泪总是很不争气,“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你也不会这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明煊”
她还是称呼他的字,强迫了自己那么长时间去恨他,去原谅他,自己的心里多少的反复,多少的纠结,到底还是因为爱他,舍弃不得所以感到沉重不已。
头一回知道,后悔一样也是可以痛彻心扉的,不能挽回也就只有承受。
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轻轻地拍着后背为她的哽咽顺气,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似乎很喜欢苏郡格这样的状态,不是喜欢她的痛哭流涕,而是喜欢她在自己的面前示弱,温柔得像一只小猫,可怜巴巴的叫人疼惜。
她外面的所有冷漠和淡然都能在自己的怀抱里融化干净,暖暖的,软软的。只有最值得托付的人才能在彼此的面前卸下心防,他很荣幸成为她最可依赖的那个。
“以后我就没有工作了,不是少帅了,是不是就不帅了?”听着她的哭声渐弱,齐昱这才插嘴问询。
“是啊,以后我们都是闲杂人等了,过的是平淡无奇的日子,你凡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对待别人也不能吆五喝六了,还要努力赚钱养家可是就算不是少帅了,在我心里依旧很帅,无人可及。”
“那就够了。”
十一月,也正是美国东部的雨季,缠缠绵绵的雨丝夹杂着冬天的寒气,潮湿与冰冷一同侵袭而来,能抵御这份湿冷的只有人心,抱团取暖是最好的选择,能换来暂时的安宁,已经叫人欣慰。
叁零壹·藕花无数半开时()
北平,寒冷的冬天正式来临,大街上行人稀少,朔风漫天卷起灰色的尘沙,铺天盖地的就这么把一城深深浅浅的颜色给遮挡干净,凄风苦雨的年代就连天气都跟着应景。
就在这样的季节里,天寒地冻北风呼啸,谭家东终于迎来了谢斐媛的大驾光临,他很久都没有舒展自己脸上的那些褶子了,这回见到了谢斐媛,那感觉就不是看到了小姨子的忐忑,而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欣喜。
“大哥,您说您也是,怎么就这么粗暴,毕竟芷檬是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谢斐媛看着谭芷檬的样子,打心里觉得可怜。
“大姨,呜呜呜”谭芷檬哭的梨花带雨,那弱不惊风的样子着实可怜又可人。
“你也别哭啼啼的,多大点事啊,就寻死觅活的,竟然还要出家当姑子,你要是出了家,这青灯古佛枯燥无味,那就更没有机会接近齐昱了。”谢斐媛这边数落着谭家东,那边对于谭芷檬也是毫不客气。
既然自己来了,那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再讲什么客套的话一点作用也不起,让她管闲事那就什么都得听她的,这些年她谢斐媛都是这么过来的,说霸道也行,说强势也罢,反正这都是她的行事风格,除非你用不找她。
很多人都觉得,谢斐媛是出于生意上的往来或者是与革命军的深层关系和苏郡格结下了梁子,却没有人知道她身为谭芷檬的小姨,还为了自己的外甥女才各种的刁难苏郡格。
在各种的关系中,她身为一个女人,总还是本性使然的要为自己亲姐姐的孩子操心一把。与谢家其他的兄弟姊妹关系都不甚亲近,唯有谭芷檬的母亲,她们是同母所生,只可惜这个姐姐红颜命薄,生下来谭芷檬就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最后死活熬了一年多,终是受不住病痛的折磨跳井自杀了。
就这件事情,谭家东一直都在谢家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过还好,谢斐媛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她知道虽然姐姐跳井自杀了,但是经过调查也清楚了,这件事绝不会是谭家东所为,所以现在还愿意跟谭家东来往亲密的也就谢斐媛一个人了。
更何况,还有谭芷檬的存在,她对这个外甥女的情感自然是夹杂了跟姐姐的深情厚谊。
“知道了,姨母,芷檬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我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自打见过他一面,我就”
“就什么?就情根深种了?就无法自拔了?你就这点出息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你怎么说也是谭家的大小姐,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人家笑掉大牙?也就你敢啊,你看看你哥哥,他在上海的时候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一个眼神不对,我立马就给弄回了美国。”
“那你也把我弄到美国去?”
谢斐媛目光立马凌厉了起来,这个小丫头知道齐昱已经卸任去了美国,竟然也要跟着去?真是好歹不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的身份,她的价值竟然都要随着齐昱浮沉来决定,真是个孩子啊。
“看来你是油盐不进了是吧?”
“姨母”
谭芷檬的撒娇叫人无法抵抗,谢斐媛被她摇晃的头脑发胀,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有机会带你去美国玩玩,不过要劝不听我的安排。”
谭家东听得心惊肉跳,这不是让谢斐媛来解决谭芷檬的相思病吗?怎么到头来她却要成全这个骄纵的闺女。
打发走了谭芷檬,谢斐媛这才把自己的本意说给谭家东听,“大哥,也让燕宗岳来一趟吧,咱们都没有外人,上次听说你竟然要把芷檬说给燕宗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咱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也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孩子吧。”
“呵呵,我这个,那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你又不来,我劝不动芷檬”
病急乱投医?谢斐媛可不是傻子,他谭家东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就这么慌乱不堪随意的做出选择,还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今后做铺垫,面前是靠着章言致,后面靠的是革命军,倒是想的周全。
谢斐媛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谭家东有这个心向着革命军,那么她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都说给谭家东听听。
“齐昱虽然现在是卸任了,可是看看这现在局面,章言致就算是在北平可是以他的本事,打天下可以,坐天下就难了,现在他跟各方的关系都不是很明朗,各方与他的关系也是似是而非,就连徐泰都不怎么看好他,我总觉得以我的打算,让齐昱回来,娶了芷檬,咱们这才算是完完满满,至于革命军这边,易先生我也给做过工作,他其实也是两难的抉择,革命军内部因为和东北军一战就不像以前那么的心齐了,现在急需一个能掌控大局的人物”
“就怕齐昱太聪明,他能掌控得了大局,咱们却掌控不了他。”
“所以,我才想着带芷檬去美国,一方面见见世面,散散心,另一方面还是要解决苏郡格,齐昱对她用情极深,甚至为了她卸任,真是匪夷所思。这个女人了不得啊。”
“那你说,芷檬有这个机会吗?”
“你应该对自己的闺女有信心,凭着芷檬这样出众的长相,才华,再加上她的背景,比着苏郡格,我倒是觉得也没有差多少,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谭家东沉思,他还真是对这个闺女没有什么信心,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苏郡格,也没有打过交道,可是面对着这么多真真假假的传言,谭家东自己都能想明白。
苏郡格都已经选择带着孩子离开了,齐昱二话不说把所有的政权军权一概放下,就这么也跟着去了美国。当然还有传言是,广田贞夫的死,说就是齐昱所为,报仇雪恨之后抽身离去。
只可惜,美国也并非世外桃源,以他的影响力,就算是卸任了,也不等于就独善其身,很多事情逃避不能解决。
叁零贰·石颠树老冰崖坼()
大雪漫天,今年的圣诞节到了,孩子们说要装饰圣诞树,齐昱抗了一把斧头“少帅,是这活都该是我干的,您看您怎么亲自动手呢?”邵震看到齐昱正在撸袖子,准备亲自为孩子们砍一棵松树做christmastree。
“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叫少帅了,还叫,罚你砍树!”齐昱半开玩笑的把斧头递到邵震的手里。
邵震笑意盈盈的接过来斧头,连忙改口,“是我忘了,嘿嘿,应该叫少爷。”
“叫大哥,什么少爷!”齐昱白他一眼。
看着窗外齐昱跟邵震的一搭一唱,邱珍和齐眉相顾无言,当年想把邵震说给她,她逃到美国,现在又与美国重逢,竟然觉得尴尬万分了。她整个埋头在画作之中,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快把自己给拖成老姑娘了。
“阿眉,你看看邵震这孩子,其实还是不错的,过日子未必找自己喜欢的,踏实肯干,就可以了,何必非要执着什么呢?错过容易,再想找这样的人就未必那么容易了。邵震也算是个人尖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看上的姑娘是不是也在等你呢?”
“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等安楚辰,只是觉得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觉得很麻烦”
安楚辰,这么多年了,这三个字现在再出现在自己的口中竟然是那么的陌生,她并不是还执着,她只是心如止水,提不起那份想恋爱的精神来。
对于邵震,多少有些亏欠吧,毕竟自己不告而别,到底是负了人家美意,自己不小了,邵震也是不小了,这么耽误着实在是对不住邵震了。
幸好,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各走各的门,平时交集基本没有,用不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么难受,但是总要给人家一句准信吧,就这么吊着算什么事呢?自己早就该主动点了,不过到底是一口回绝,还是给他希望,齐眉真的没有想好,一口回绝太过于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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