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也就是因为约翰李的事情吧,她这样的势力和背景,估计上次的事情还是没有占到了便宜,非要给自己一个彻底的惩治才算万事。如此一来自己是该迎难而上,还是该知难而退?
思来想去,苏郡格觉得还是不能给齐昱说这件事,毕竟他也是焦头烂额了,该面对的还是应该自己去面对。
“请柬送过去了?”谢斐媛半靠在贵妃榻上,半昧半醒的问下人。
“是的,夫人。”下人恭敬回话。
“为什么又要请苏郡格啊?”约翰李在一旁问的有点战战兢兢,他这样的做贼心虚也就是因为忌惮这苏郡格背后的齐昱,这个女人现在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因为齐昱处处会给她撑腰,就连林承都时时处处的帮衬着她。
“这个你就管不着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谢斐媛张开眼睛,慢慢的坐正了身子。“自然是有用处的,我就看看这个苏郡格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男人给她当牛做马的。不过就是长的出众一些而已,至于吗?”推了推耳后团髻,谢斐媛自恃家境背景的强大,还有她依旧青春美丽的容颜。
曾几何时,她的名气也绝对不逊苏郡格,自然也是王孙公子们竞相追求的对象,不过最后自己还是选择了出国留洋,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苏郡格已然离婚了,听说还带着两个孩子,竟然还能让这么多的男人对她念念不忘。上一次的接触就看出来她确实非同寻常,至于这非同寻常究竟源自何处,确实也应该仔细的探究一下,所以谢斐媛才有安排了这一次宴会。不过说到底还是有些女人天生的妒忌心作祟罢了,故意安排着没有男人参加,就看苏郡格单打独斗的本事了。
而今革命军在河南的战况尚佳,所以该头疼的也就是这些军阀们了,齐昱亦是军阀当中的一员,眼看着东北军节节颓败,他自然也不会多么的舒服。
谢斐媛既然给了革命军的那些钱粮支持,自然也就跟齐昱是对立的一方,给苏郡格也就不需要好脸色。
而且现在济民会也出了问题,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给帮了忙,但是,总归是有利于自己的。不管上海的局势如何,谢斐媛来这里搅弄一番风云都是一定的了。
约翰李递给母亲一杯牛奶,然后试探着问:“母亲是要给苏郡格一个下马威吗?”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知道,以她这样的资历水平,最好还是乖乖回家带孩子,另外,白家接着沪升银行的势力已经重整旗鼓了,苏州那边蚕丝收购的价格上涨,南京那边的云锦价格也是一路上扬,这样下去,与谢家不利啊。虽然我早已是出姓的人了,可是毕竟谢家有我的根,该管的,还是要管。”
约翰李实在是闹不明白,暗地里支持革命军这事情都没有与自己的娘家商量,更何况还有两个舅舅在政府里面当职呢,这个都不顾及,却想到了蚕丝价格上涨的上面影响到了谢家的生意。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却上赶着。这是什么道理?
然而,这其中的内幕,确实有人不知道的,谢斐媛不过就是打着替谢家出气的旗号整治苏郡格,其实还是因为自己之前想要投资沪升银行的时候跟宁漫心的相好一样,没有挤进去原始股东,私房钱错投他处,开战之后股市大跌,她的钱都打了水漂,自然怀恨在心了。
贰柒捌·扬州鹤背骑来惯()
还是老生常谈的宴会,苏郡格只觉得乏味,沉闷,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带,想着就是要提前走人的,也就不必麻烦。天气热,又是苦夏的时候,苏郡格随意的吃些点心喝点饮品也就应付过去了。
“苏小姐这是要回去了?”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话,声音并不熟悉,但是显然是给自己说话的,于是赶紧回头。
“是啊,准备回去了。多谢夫人款待。”
真的是谢斐媛,苏郡格看这架势,应该是来者不善的。
如今身在别人的地盘上,苏郡格想着还是要给足面子的,于是微笑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我就先回去了。”
“两个孩子?苏小姐不是离婚了吗?哪里来的孩子?不会是因为我的招待不周,而敷衍我吧。”
这话就说的没有那么客气了,直奔主题,倒是非常符合谢斐媛本次请苏郡格来的意图。
“怎么会呢,夫人招待的很好,我先告辞了。”
苏郡格脸上的笑意全无,那种严肃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生气了,但是还需按耐住脾气。
“等等,苏小姐怎么这么着急呢?是回家看孩子呢?还是另有别的约会呢?是和前夫沪军少帅,还是和有夫之妇一言堂的堂主?”
这话,谢斐媛说出来自然是不合适的,跟在她身后的宁漫心适时的填了这么多的问话,显然是要把苏郡格给置之死地的意思了。
“”苏郡格挺直了身板,耐心的等着宁漫心把话全都问完。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像第一次在上海参加林嫣生日宴会的那个时候如此的草率了。
“表姐,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少帅和堂主?那么这两个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呢?莫非一人一个?”柳如湘也凑过来跟着添油加醋。
“不是还有安二公子吗?似乎是少了一个吧?”宁漫心大声小气的吆喝了一下。
不出意外,全大厅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苏郡格依旧是沉静如初,就等着她们各种的编排自己,内心里告诉自己扔出一对耳朵,等她们说完了自己就走人。
一时之间非议声四起,谢斐媛就在旁边却由着这两个人如此的随意评论苏郡格,这么有恃无恐的感觉,于是也就跟着大胆了起来。
“是啊,身为一个寡妇,也太不自重了”
“难怪以前让少帅给扔了,这样的女人确实不能要啊!”
“听说那个济民会走失了很多难民,有个女教员把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给拐跑了,那个女教员就跟她很是熟悉呢。”
“哦哟,不会吧,打着收留难民的旗号却干着拐卖人口的勾当吧?这可是明摆着监守自盗啊!”
“还有呢,听说她是当年北洋军司令的千金,那个北洋军倒台的时候她不是被休了,这会儿怎么人还在上海啊?”
“好像是还赖在少帅府里,说是这两个孩子是少帅的孩子呢”
“听说还被日本人给绑走过,都不好说干了什么。”
苏郡格听着这些流言蜚语,真真假假,是是非非,突然心里却没有那么难受了,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其实也都在她的心里出现过,曾经那么害怕这些话的出现,自己无法面对,大概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自己那么娇弱了。
早就应该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尖锐刺耳,但是也如释重负,她早就该承受的,又何必躲藏?
砸来的这些话语,句句恶毒,声声刺耳,那又怎么样?在心里埋藏了那么久,别人说出来,总好过自己独自承担着。
曾经她被这些话,这些疑问煎熬的不能自已,既然重回上海,那么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准备。每次的抛头露面就像是等待着一场严酷的刑罚,她能想到的,能预料到的,想着怎么去应对,心中负累,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需要随时紧紧地盯着它,生怕丝毫的闪失就会引起爆炸,害得自己也疲惫不堪。
而今真的就这么公布于众,在众目睽睽下,苏郡格被骂得体无完肤,彻彻底底,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旷日持久的暴风骤雨,劈头盖脸的洗礼了一番。
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终于放下,她竟然觉得轻松多了,如此的痛快!
谢斐媛就这么冷冷的旁观着苏郡格身在流言蜚语之中的表现,依旧是漆黑如墨的眸子,古井无波的让人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有没有在意这些,似乎是在走神,可是仔细看看,又能发现苏郡格并不是不在意,她的唇边那似有似无的上翘,明显的又是带着讥讽和自嘲,还有些些的惆怅和轻蔑。
真是看不懂的苏郡格,这样的时候,难道不应该两种选择吗?要么择路而逃,要么反唇相讥,她都没有,默默的承受。
等到所有的人都觉得如此继续数落下去,却全无回应,就像是把一堆的石子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连一个回声都没有,真是无趣极了。人们开始渐渐闭嘴,最后也就只能悻悻而归。
那种怅然若失,实在叫人心里不自在。
“苏小姐倒是好心性啊,果然沉得住气,佩服。”谢斐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那话虽然说得是阴阳怪气,但是总归她的心里确实是服气了,原来这就是苏郡格因何会让男人们都愿意粘着她的关键。
“您让我来,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我自然要配合到您称心如意的。”苏郡格抬起眸瞳,淡淡的扫了谢斐媛一眼,“夫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我先告辞了。”
登时,谢斐媛觉得自己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自己怎么说也是谢家出身,还有着各种的背景,怎么就跟这些市侩的长舌妇们一起如此的编排人了?
苏郡格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言辞,却跟扇了谢斐媛一个耳光一样,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竟然让自己到了这般年纪还觉得嫉妒不已。
“郡格,我来接你,走吧。”竟然是齐昱。
沪军少帅大驾光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静谧,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男的英俊威武,女的典雅端庄,绝对的良配佳人,天作之合。可就在这么光鲜亮丽的背后,刚刚苏郡格所经历的,诽谤,侮辱,谩骂,都给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抹上了污点。
他们两个人,其实并不相配。
曾几何时,那些夸赞的言语,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或者应该说是随着政权的更迭,人心的背离,都已经成为过去。
苏郡格浅咬嘴唇,她努力让自己的眼泪全都咽回去,就怕别人把她对齐昱的感激理解成为了诉苦。
“多谢夫人的款待,家里还有孩子,我要先带郡格回去了。”齐昱给谢斐媛说话的时候,一把攥住了苏郡格手。握成了拳头,紧的让人掰不开。
贰柒玖·十年心事付琵琶()
显然,齐昱了解这里所发生的的一切,他就这么亲昵的跟苏郡格站在一起,给谢斐媛寒暄的时候,眼神从在场所有人的头顶略过。
泰山压顶的感觉顿时就这么在每个人的心里产生,尤其是那些刚刚参与了数落苏郡格的人,更是要逃的慌不择路了。
齐昱亲自来接,这样的态度,那就是在证明苏郡格与自己的关系,顺便提到了孩子,更是要给所有的人一个见证,苏郡格的孩子是他的。
谢斐媛定了定心神,真的没有料到齐昱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少帅客气了,没有照顾好少夫人真是失礼。”
少夫人谢斐媛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失言了,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苏郡格与齐昱的关系,刚刚是苏郡格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现在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那么的响亮。
想不承认也不行,说到底,谢斐媛还是认输了,苏郡格与齐昱之间关系不是那一句两句的闲言碎语就能给消磨掉的,所谓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要看是对什么人。
齐昱从眉头紧锁立刻就换成了展颜一笑,“夫人说的是,下次该换我跟郡格两口子做东了,一定要记得赏脸哦。”
大厅里听这句话都听得真真切切,宁漫心和柳如湘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两口子,他们还是两口子,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
然而从上次的宴会就能看出来,齐昱和苏郡格的关系,在整个上海滩都是默认的,就好像从来都没有那登报离婚的消息出来过一样。
这个时候齐昱的出现不仅仅是给苏郡格撑腰,更重要的是给全上海滩的人知会一声,他与苏郡格关系不变
宁漫心明白,齐昱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其实也是给整个上海留足了面子,他身为上海滩的统治者,想要什么,他说了算。
“好,一定参加。”谢斐媛深谙其道,自然从善如流。
宁漫心瞅准了机会,就利索的闭嘴,暗暗的要从中退出,她可不能也成为齐昱针对的对象,与这两口子对立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准备好了小鞋了。于是默默转身,伸手端起来一边的香槟酒就要开溜。
“宁小姐也记得一起来啊。”齐昱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好,好。一定到,一定到。”宁漫心脑门子上都是薄汗。
所有的人都看透了齐昱的意思,唯有柳如湘勇于知难而上,不但没有避其锋芒,反而是强出头的往前迈了一步,断然打断了齐昱跟宁漫心的客套,“少帅,这是逗咱们开心吗?结了又离,离了又结,而且还都是这一个女人,真是有意思。”那种轻蔑的眼神一边看着苏郡格,一边瞄着齐昱,今天的柳如湘似乎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倒是让人不能小觑了。
齐昱的目光凌然,眼角斜睨了柳如湘一眼,“柳小姐说的没错,就是这么的有意思,对于你的不能体会,我只能深表遗憾。口舌之争,非我所长,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不妨跟在座诸位明说了吧,下月初六,齐某人在和平饭店恭候诸位大驾,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与内子的复婚典礼。”
“少帅,竟然如此戏弄我们吗?”柳如湘的穷追不舍让一众看客都觉得胆战心惊。
“戏弄?”齐昱这回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也知道只靠着权力和兵力自然是说服力不够的,于是目光如炬,表情严肃,扫视周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都等着齐昱给个说法。
少顷,齐昱缓缓开口,“北洋军遭受政敌弹劾之时,少夫人远在上海亦是受人陷害,背负骂名,为了沪军荣誉,上海稳定,才与我登报合离,远走美国,而今归来,带着我的孩子,我齐昱身为一个男人就不能再让她遭受各种的诽谤侮辱,这不是戏弄,这是承诺。”
“诸位夫人或者是小姐,不管是嫁做人妇的还是尚未出阁的,如是同样遭遇,是否也希望托付终身之人也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力证清白?”
一众寂然,有人就已经忍不住点头赞同,最后竟然掌声雷同,显然是已然让齐昱给说服了。
“少帅说的真是深得人心啊!”
“要是咱们也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我家那个,除了会纳妾就是会纳妾”
“还不都是一样,要儿子,天天就是要儿子,嫌我生的都是闺女,就又新收了三个姨太太。”
“还说呢,就带了几瓶香水回来偷着摸着都给了偏房,压根就没有让我看见过。”
陈年往事,家庭琐事,能翻得就都被翻了出来,女人善变,变到底,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从一开始都对苏郡格前后夹击,到现在被齐昱说的全都感同身受,早就把原来参加宴会的初衷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齐昱一番慷慨言辞,苏郡格听在耳里记在心间,这几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也算没有白爱他一场,那些过往,不管是喜是悲,是聚是散,这其中的心酸坎坷,都值了。
苏郡格终于松了紧紧攥住的拳头,与齐昱的手握到了一起,掌心与掌心相贴,就像是心与心贴在了一起。
柳如湘目瞪口呆,她不是第一次失败,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她的不死心和不甘心换来的只能是让自己颜面尽失,可是心中到底还是有齐昱这个人,她就不想放弃。
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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