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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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华绝代-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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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堂画下摆放的那个说到不是刀说剑不像剑的武器很是蹊跷,有些眼熟,再仔细回忆了一下,外鞘深棕水波暗纹,上缀一个红色流苏,这个样式……

    是一把日本的佐官佩刀!当年自己还未出阁时,见过这种佐官刀的旧样式,后来,齐昱新任沪军司令时,日本使节也呈上过这样一个新式的佩刀。看来,日本人的动作是越来越大了。

    不出苏郡格所料,包照勋不仅中饱私囊了哈乐云旗的上缴,还变本加厉了十几倍,难怪恪仑王爷会反,搁谁身上都会反。

    可眼下打到了这种覆水难收的地步,想挽回怕是难上加难了。薛鹏捷知道个中原委也觉得憋屈,就因为包照勋这龟孙子的贪得无厌,最后弄到兵戎相见,死伤无数。这恪仑也是,有了冤屈不会张嘴说啊,上来就开打,这是什么火爆脾气!

    “薛叔我听说日本人一直都想在察哈尔这一带圈个他们自己的地方,是不是?”

    苏郡格还是不能放下日本军刀的事情。

    “是啊,日本人确实有这个意思,而且还要拿十艘军舰来换。”到现在薛鹏捷都记得苏淳严是怎么回拒的,“十艘军舰就不用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日本使节内心狂喜,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苏淳严又补了一句,“拿你们的本洲岛来换吧!”语气平淡,威严却不容小觑。

    苏郡格又将在包照勋家中看到日军佐官刀的事情说给薛鹏捷,他啐了一口骂道:“这帮子前清的遗老遗少还不死心呢,都民国几年了?!还惦记着他们的皇帝呢!”

    “看样子,丁大康和包照勋又是钱又是粮的搜刮,还胆敢伪造电报偷劫运输队的军火,这是想着要复愎呢!”孙夫明这几句更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复愎,多少朝代更替之间不得不出现的杂音……

壹贰壹·辅汉室功成卧龙() 
雨还没有完全停住,枪炮声就已经响起,这回直面的便是章显昌的东北军,而且真的是精锐之师,虽然没有他扬言的数十万,但七八万人还是不会少的。这个嫡系便是他那从西点军校毕业的侄子章言致带的兵。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又仗着新式武器做靠山,所以一上来便是强攻。那炮把人轰的耳朵都要聋了,前沿上的伤亡更是惨重。

    薛鹏捷在指挥棚里被炮轰的连自己骂娘的声音都听不见,只得塞了个棉花才觉得舒坦点。“不能总让他这么轰下去,章显昌这老小子有两个臭钱把他给烧的!得想个辙儿呀!”薛鹏捷一激动就拍了桌子。

    几个参谋和师长也是被炮轰的,乱了阵法,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总也想不到一个万全之策。“俄式火炮特别的笨重,现在下着雨,地里的泥还没有干,这些火炮一定陷在泥里不方便动弹。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冒险一下去抢他们的火炮。”

    薛鹏捷听了苏郡格的建议,就一个感觉:虎父无犬女。或许对于打仗她真的是经验不足,可是这神来的一笔却总能让人大感意外,且有些非同凡响的效果,薛鹏捷觉得也确实可以一试。

    “这样的事儿最合适的不过我们骑兵了,干净利落,保准拿下!”

    “可是骑兵目标太大,摆明了找炮轰呢!交给我的工兵团,绝对让章显昌哭都找不到地方。”文老七一准是要卯足了劲大干一场。

    “最好再配上手榴弹进攻,给他们一个障眼法,一路走一路扔,手榴弹四处开花,打他个措手不及。”

    “妙!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就这么办了!”薛鹏捷走到作战图前面用笔指了指,又赞许的点点头,却点了文老七的名:“拿不下章言致的大炮,我唯你是问!”

    “大小姐放心!司令放心!”文老七一个军礼后,大步流星的出了指挥棚。

    薛鹏捷目露凶光,只拿下前面的火炮这也未免太小气了。章言致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定叫你尝尝厉害,薛鹏捷想着东北军远道而来,给养绝对不够,要是这个时候再来个后方偷袭断了他们的粮草,那么察哈尔就是东北军的葬身之地。是这么想的,薛鹏捷也是这么干的,亲点一百名敢死队员,他要在黄昏时分潜入东北军的驻扎地永平镇。

    而此时的章氏叔侄正在指挥所里研习战略,反正外面有火炮把北洋军轰的全无招架之力,这两个人正好安心挖个陷阱等着薛鹏捷来偷袭粮草。

    苏郡格对于薛鹏捷要断东北军粮草的事情不敢妄言,但她总有说不出的预感,这不是一个好计策,更何况他也还要亲自带领敢死队,战事未完主帅离军这应该是兵家大忌。孙夫明与苏郡格的想法一样,于是他提出自己来代替薛鹏捷。

    “你?”薛鹏捷不屑,“你一个参谋,说来文的你还凑合,这真刀真枪的拼死命,你会功夫吗?”绝对的实话,薛鹏捷从小习武,虽说现在也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论起身手来,军中还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便是此时一个两米多的土墙他一提气也能徒手翻过去。

    而且薛鹏捷报仇心切,他想着前面有对火炮的攻击作为牵绊,后方东北军一定是首尾不能相顾,此时偷袭必定得手,他一定要为苏淳严报仇方能雪恨。

    “薛叔,偷袭还是用骑兵吧,以防万一,现在非常时刻,绝对不能军中无帅。父亲一直都仰仗薛叔,您万不可以身犯险。”最终苏郡格的一席话劝住了薛鹏捷,也让孙夫明松了一口气,放眼军营里,能劝得住薛鹏捷的也只有苏郡格了。

壹贰贰·折碑三尺邙山墓() 
工兵团的进攻非常奏效,已经顺利的夺下十几门大炮,紧随其后的铁驴子又一拥而上解决了那一帮子炮兵,而后炮筒转向,这样的距离都要炸到永平镇里了。“炸了,把这些炮都给我炸毁!”东北军的炮兵团团长喊的声嘶力竭,只可惜为时晚矣。

    工兵团这边得胜的大快人心,可是偷袭的骑兵营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章显昌的炮兵损失巨大,这回逮到了北洋军的骑兵营可是要解解气。果不其然,骑兵营正中东北军的埋伏,马匹的小腿以下全部被钢刀斩断,更是狠绝到把俘虏的人和马一起活活烧死。

    薛鹏捷得到消息,骂娘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人已然出了指挥部,领了个警卫排就冲了出去。

    孙夫明跟在他后面又是追又是喊也全然徒劳,这个时候要是苏郡格在就好了。可现在她正因为胳膊被炮弹皮嘣伤在后面正上药呢。

    等苏郡格回来就见孙夫明跟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似的急得上蹿下跳,“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怎么脸上也伤到了?”

    左脸颊上贴个纱布,右胳膊被绷带掉在脖子上,看上去就跟她真的上了战场和别人拼了一架似的。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伤在脸上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结果军医擦去了外面的泥巴才看到腮上是被划伤了。

    “薛叔呢?”察觉到了气氛有差,苏郡格开口就问薛鹏捷的去向。

    “偷袭永平镇不成,一个骑兵营全军都搭进去了。薛司令得了消息开车跑出去了,这都两个小时了,也没有消息,把人急死了!”

    “带的什么人?”

    “就一个警卫排跟着呢!”

    苏郡格傻了眼,薛鹏捷这个急脾气,他这不是奔死去的嘛?!

    “没有人接应吗?”

    “去了没有消息呢,现在正全力进攻永平镇,这下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一定确保薛叔万无一失。”

    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要发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诡异定律,文老七带来了薛鹏捷阵亡的消息。抬进来的是两副担架,其中一个正是薛鹏捷,而另一个,当孙夫明抹去他脸上的污渍,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薛鹏捷的小儿子——薛梓川。薛鹏捷三个儿子,老大死在战场上,老二又疯又傻,最后自杀身亡。这个小儿子薛梓川是他快三十了才有的,好容易长到十八九,一表人才,还是从国外留洋回来的,给说了门亲事,才和人家姑娘见了一面,这人就又没了。那时苏淳严问薛鹏捷你怎么舍得把这根独苗又送到军队里?薛鹏捷说,大帅,男儿生当为人杰,我薛鹏捷就没发现除了军队以外能建功立业的地方!能让老三进来当骑兵营营长,那是大帅瞧得起我!瞧得起我们家梓川!

    苏郡格跪在薛鹏捷的尸体旁,良久,是她提议让骑兵营偷袭的!是她把薛梓川送上的黄泉路!薛鹏捷,薛叔,他与自己来说与父亲无异,眼眶发红却始终没有流下泪来。强迫把眼泪咽回去的感觉就像是生生噎住了一块大石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特别的想捶胸顿足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

壹贰叁·思君一度一登楼() 
北方乱的一塌糊涂,难民跟潮水一般往南方涌来,几条铁路线都是人满为患。齐昱没有那个闲功夫耗着,便乘船从上海出了港直奔大沽入天津进的北平。

    瞧见一路的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终于到了北平后却只瞧见了刚能半躺起来的苏淳严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傅含秋。苏郡格不在,他立刻心乱如麻,刚刚松了手的箱子马上又拎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前线。”

    傅含秋见他一身风尘仆仆,这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又转身走人,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落忍,可是薛鹏捷已死,苏淳严又重伤未愈,她一个女人家在前线作战,再怎么厉害也得有个男人依靠才好。

    “你来了也好,去帮帮她,一个女人家,可如何是好啊……”埋怨是埋怨,傅含秋见他能来也还是很大欣慰的。

    齐昱点点头,他想她,已经是不能自拔……

    在战场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场面苏郡格还是觉得心中的恐惧难平,让她的整个人都有些失常。那时得知简奉仪被烧死,她就对杀人这件事十分介怀,而今每天那么多条人命在眨眼间灰飞烟灭,她来不及感慨,来不及梳理自己的心情,只有强迫接受,强迫习惯。其实多少次她都想嚎啕大哭,或者远远逃离。身心俱疲到了极限,苏郡格就会去用凉水擦擦脸,她告诉自己撑过去就好了,再撑几天或许就好了呢。

    三天三夜永平镇久攻不下。那场暴雨后这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夹杂着湿气就跟在蒸笼里一样,那热气都要把人给蒸熟了。就在这样的一个静坐着都会被热气烘熟的天气,却要打仗,而且是攻坚战。

    所有人都知道,打到这个份上,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大小姐,去眯一会吧,都好几天没有睡了。”孙夫明劝她。

    “没事,我也睡不着。”就这振聋发聩的枪炮声,能睡着才怪。

    就在此时,警卫员进来报告,说是齐昱到了。

    苏郡格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心慌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孙夫明对她说:“大小姐,去看看吧,这里我盯着呢!”

    木讷的点了点头,苏郡格出了门,想见也不想见,脚步有千斤重,似是迈不开腿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紧张呢,这种感觉就和近乡情怯一样的让人难以捉摸。

    举步维艰的走到门口时有卫兵帮她推门,迎面就看到齐昱坐在一把藤椅上,那神色随着门扉的打开,陡然阴郁转晴。

    见她进门赶紧迎上,人还没站稳,门还未掩上,他一把抱住了她。这个拥抱紧到让人窒息,苏郡格的伤口未愈,正好挤到痛处,便缩了一下。

    齐昱察觉,这才松手。“让我好好看看。”猜想过各种与她相遇的情景,只是现在再看她,齐昱心中苦涩难以出口。

    短发,消瘦,负伤,这个绝代佳人早已被这场战争折磨的不像样子,心疼与酸楚同时涌来,齐昱又把她揉进怀里,喃喃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满满的自责与愧疚,他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壹贰肆·高楼鼓角戒严更() 
也不必多做介绍,过年回家时这些北洋军大大小小的将领也都混过脸熟。简单的听过孙夫明将战况报告了一下,齐昱又看了看作战图,心中也有了数。

    永平镇是当年清军入关时就有的,要不是吴三桂放水,永平镇绝不可能攻破,城高墙厚,易守难攻那是出了名的。齐昱也不得不服气章显昌的本事,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啊!

    齐昱沉思了一下,这样的强攻绝对不行,就算是攻下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的买卖可划不来。

    “停止进攻!”齐昱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这个。而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去看那幅作战图,身后的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沪军少帅初来乍到,如此这般揽下大权,且没有跟众人商量,这事儿……

    可也有人觉得齐昱是有两把刷子的,就看他解决宋建章的手段那就一流,而且现在久攻不下,士兵们早都有些懈怠,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就是这个道理。

    孙夫明看了看齐昱的背影,又看了看苏郡格,在看了看大家,先是点点头,然后挥手让人退下。凌晨时分停下了进攻。

    “你怎么想现在的情况?”苏郡格上前询问。

    “不能急,永平镇里的情况应该摸清楚才好,之前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现在一定要小心。你去镇上歇着,这里有我不用担心。”齐昱把她的肩头揽住。

    “那我先回去,这身上都馊了。”苏郡格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

    齐昱微笑,她这一身的脏乱差确实让人不舒服。

    送走苏郡格,齐昱就开始下功夫研究怎么拿下章显昌和章言致这叔侄俩,一个老奸巨猾,一个新锐精英,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必须要出奇制胜,至于怎么出奇制胜,还是要把孙夫明和文老七几个将领叫过来从长计议的好。

    苏郡格一来一回不过三两个小时,再出现在指挥所里时竟然没有想到齐昱早已和一帮“苏家军”打成一团。几个人围着作战图商量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那同仇敌忾的气氛就跟苏淳严在时一般。

    再见苏郡格回来,她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军装,齐昱被她这英姿飒爽的气质镇了一惊,“怎么又回来了?”嘴上却忍不住责怪,“不是叫你去歇着吗?”

    “实在睡不着,反正天也快亮了。”

    苏郡格好像已经适应了熬夜,甚至非常擅长,有时困极了,闭上眼微眯一会儿,便能扛过去。更何况她这会儿还给他带了东西来,“这是给你找的军装,你试试。”

    齐昱无奈。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太儿女情长,“那我去换衣服。

    ”其实苏郡格在也好,说到底,齐昱也就是个女婿,这场仗毕竟是为苏家打的现在他忝居帅位,还是有些勉强,只身来到北平,连邵震也没有带,孤家寡人一个,苏郡格现在就是他的靠山和后台。

    可是当他穿戴整齐后,却发现这套军装没有肩章,他是个什么级别?不由得自嘲一笑,只是来帮忙的,连个下级士官也算不的。又回到指挥所,进来时苏郡格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得站起身来,这身浅灰色的夏款北洋军装穿在他身上那股子英气逼人叫她心头一动,比他们沪军的衣裳实在好看太多,灿然一笑,走上前去,“刚刚忘了把肩章给你,来我帮你戴上。”

    齐昱一愣,她的言语温柔成这般光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显得甜腻,那是苏淳严的肩章,北洋军最高指挥的肩章被她利落的安放在他的肩头。

    心细如丝,这样夫妻间的举动哪里看似无意?如今他在北洋军军中的地位和在沪军里是一样的。来救美的英雄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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