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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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华绝代-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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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被打的晕头转向的东北军,这可是跟逮到头肥猪似的,当时就要给劫过去,好在运输队也是输了场子,没输人,总共十五车弹药全给点火报销了,一点也没给东北军留。可这是光辉的一面,另一面悲哀的是运输队一百二十人全部殉葬,那个山坳里填满了碎尸与弹片。

    发现运输队的是章显昌的一个骑兵营,运输队没有得好处,这个骑兵营也是全军覆没。就因为这样的一个插曲,本来是该得胜的北洋军却没有赢,反而给了东北军喘息的机会。战场之上情事瞬息万变,给敌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死路,这样的道理谁都明白,也就难怪薛鹏捷发飙。

    文老七就纳闷了,他什么时候调过运输队运火药了?而且还是通往陶丰县的必经之路上……

    这边指挥棚里正在争执不下,那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苏郡格一听是女人的声音,难道是托娅?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一声比一声挣命。

壹壹柒·朝朝琼树**花() 
果然是恪仑王爷的小女儿托娅,她蓬头垢面跟个疯子似的正往指挥棚冲。

    “女人就是事多又麻烦。”薛鹏捷阴沉着脸啐了一口。

    苏郡格觉得这样的事情她出面最是合适于是说道:“我去看看。”

    门外的托娅如鬼一般瘫坐在地上,又哭又喊,捶地跺脚的撒泼。

    “什么事?大吵大闹的!”苏郡格厉声问道。

    听到同样是女人的声音,托娅抬头一把揪住苏郡格的裤腿,哀求着“女将军,求求你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救救我。”

    女将军?!身处战局前线,一身戎装,这样的称呼到也合适。

    苏郡格叫了几个士兵把她拉到偏僻的地方,好容易平复下来情绪,这才问清楚了缘由,托娅要救得不是她自己,是她的情郎。

    恪仑王爷要把托娅嫁给章显昌的小儿子做小妾,托娅倔强不从要与情郎私奔,被恪仑王爷抓住把那个情郎的腿给打断了,为了给情郎治伤,托娅偷偷找人求助,虽然出了狼窝,可谁想就因为她一句话说漏了嘴,道出恪仑王爷要造反,就又进了虎穴,被薛鹏捷给关了起来。

    现在的处境是身处马棚缺衣少食,伤病两重,特别是托娅的情郎那一条被打断的腿,一直都没有得到妥善医治,又赶上天热,苏郡格看到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呕出来,血肉模糊的都成了一团腐肉,溃着脓血甚至有白色的蛆虫来回的爬,散发出的腥臭味道让人恶心又倒胃。

    要是这种情况再不动恻隐之心,那就真的不是个人了。苏郡格对看守的士兵说要把人带走,士兵为难,苏郡格想这个时候再去烦薛鹏捷很是不合时宜,干脆就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给薛鹏捷留了张字条,便安排人把这两位送回了镇上的指挥部。

    到了镇上有医有药有吃有喝,自然是方便多了,只是那个男子的腿是保不住了,只好锯掉,否则性命堪忧。

    一切安置妥当,托娅扑通跪在苏郡格的面前,硬生生的地磕了三个响头,苏郡格拦也拦不住就只好由她,“大小姐,”托娅跪在地上深深一拜,其实不止有感激还有敬佩,战场是什么地方,炮火连天生死一线,她身为北洋府的千金大小姐,沪军的第一夫人,这样娇贵的身份竟然敢来,这是什么样的勇气。古诗《木兰辞》的花木兰也就不过如此吧!声音娇娇怯怯,一声大小姐唤的是感恩戴德。“托娅来生做牛做马才能对得起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我算是帮了你的忙,不过你也要帮我的忙。你也不用当牛做马,只要好好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要想着偷跑就好了,要是到时候找不到你的人,我的脑袋也就难保了。你一定要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苏郡格这话说的十分中肯,也十分严肃。

    “您放心,我托娅发誓,哪里都不会去,就在这间房子里好好带着。”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那一脸的病弱与苍白,托娅的眼泪又泛上了眼眶,“现在我和吉布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这种背井离乡的感觉,曾几何时苏郡格也是深有体会的。她点了点头,又说:“你也去洗漱一下吧,云嫂给你找好换洗的衣服了,去吧。”

    托娅点了点头,就去洗漱了。苏郡格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舒展了一下筋骨也觉得全身疲乏,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又是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能如此厉害的熬夜了,她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本事了。

    梳洗完毕,苏郡格坐在一把摇椅上,拿了本书还没有翻几页,眼皮便不自觉的垂了下来,睡得很沉,云嫂进屋来拿她换洗的脏衣服时她也没听见。

    睡着睡着突然一个激灵就赢了,苏郡格猛得睁开了眼睛,四下里望了望,只觉得心里慌慌的没有着落,就在这时“哐”的一声巨响,第一反应是又来打了。慌忙起身时连摇椅也被带翻在地上,云嫂听见屋里有异响赶紧跑进来,“大小姐,怎么了?”

    “又开打了?”

    “是打雷,要下雨了呢!今晚上凉快了,肯定能睡个好觉。我把窗子给您关严实。您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吧。”

    苏郡格点点头,她最近都有些神经了。虽说没有真的扛着刀枪上阵杀敌,可是每天都在指挥棚里听着炮弹轰然炸响,子弹射击的跟下雹子似得,噼里啪啦。那滋味一样不好受,震耳欲聋,肝胆俱碎,这些形容词个个贴切。现在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这动静和在前线是如此的相似。而她,一听见这样的声音现在竟然睡意全无了。

壹壹捌·粉絮成衣怯素秋() 
这雨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也没有停,简直就是直着瓢泼一样,直直的从天上倒了下来,气势一直都是恢宏磅礴。苏郡格一夜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个电闪雷鸣又醒了,而后便又昏昏睡去,如此反复几次,她被自己折腾的也有些吃不消了。干脆起床,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头脑晕晕的,肚子也有些饿。苏郡格睡不好,也连累了云嫂一夜未曾安眠,见她起身便也索性起床准备早饭去了。

    苏郡格早饭还未动筷,就见薛鹏捷和孙夫明一起冒雨回来。

    早饭头一回这么正式也这么热闹。一场暴雨将头几天的燥热与战场上的失意全然洗刷干净,虽然被淋湿的滋味并不好受,到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也妙不可言,好歹

    是凉快下来了。苏郡格又将昨天下午接托娅回来的事情给薛鹏捷详述了一遍,薛鹏捷倒是十分爽快,没多说什么,只交代了几句让人看好他俩,别出了吃里扒外的事,也就默许了苏郡格的做法。

    早饭结束,两个人都各自回房补觉,只待雨过天晴,还有场恶战。

    苏郡格却没有闲着,她又往托娅那边去了一趟,因为有些事还需弄个明白。才刚刚迈进后院,就有个士兵跑来,敬了个军礼:“报告大小姐,这是最近几天从上海那边发过来的电报,请大小姐过目。”

    看了一眼士兵呈过来的那一叠纸张,苏郡格叹了一口气,冷冷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回电四个字——一切安好。”

    “那这些电报……”士兵不解。

    “烧了。”苏郡格头也不回的走掉。

    之前的几封电报她也都接到了,除了担心就是问询,内容单调且乏味。她哪有这个闲情给他一封一封的回电。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齐昱这回的电报内容有了新意,他要来北平了,彼时,她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她的人早已在前线。

    苏郡格来看望托娅时,她正忙着给吉布喂饭,而从吉布那吃一口咳三咳的情况来看,这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病的真的很严重。

    今天的托娅与那天相比完全可以用判若两人来形容。编了两条麻花辫子,梳着梳着垂在额前的整齐刘海,一身白底碎蓝花的丫鬟装,短袖偏襟的盘扣上衣,滚边齐脚面的长裤,还有一双浅口绣芙蓉花样旳平底布鞋。衬的她异常精神,托娅长相算不上有多么的异常美丽,但确实讨喜,也耐看,皮肤不像汉族女子那样白皙,麦色里透着些绯红,草原儿女特有的健康与结实,五官并不精致,唯有那双眼睛大大的,睫毛浓密飞长,还透着些许灵气,嘴唇厚实,笑起来时一对酒窝挂在两颊,甚是可爱。

    见苏郡格来了,托娅便赶紧让座,倒茶,绝对出自内心的感恩戴德,吉布无法起身,就半躺在床上给苏郡格行礼。

    客套的话也没有多说就直奔主题了,苏郡格来就是问他们关于恪仑王爷投靠东北军的事。

    托娅面露难色,“其实也怨不得我阿爸,是……”

    “是什么?”苏郡格逼问。

    “苏大帅一直都在克扣我们的粮饷,还总是增加牧人的钱税,马匹,阿爸实在迫不得已。这才……”

    苏郡格一愣,这样的事实几分真伪,她不好说。

    “大小姐,我们每个月要上缴的钱粮马匹都在增加,草原上小马驹还没有长成个子,就被送到县府里。又加上今年春上就开始大旱,草原上草都枯死了,牛羊也都生病,没有什么可以去换粮食。是章显昌答应给我们钱粮,阿爸才去投靠他的。”托娅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你们几个蒙古旗归哪个县管?”苏郡格问题听起来有些突兀。

    “陶丰县。”托娅抽泣着依偎在吉布身边,好一对苦命鸳鸯。

    “我知道了。你们安心在这里待着,吉布好好养伤,不要随便走动,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云嫂。”苏郡格认真交代。

    陶丰县,县长包照勋,听说是前清的进士,祖上还出过状元。还听说他到如今还留着清朝的长辫子,成天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不过就是因为肚子里确实有些墨水,在陶丰县的声望也高,这才做了县长。苏郡格琢磨着是该会会这个前清遗老了。

壹壹玖·土牛泥软润滋滋() 
雨没有完全小下来,陶丰县县丞门口便停下来一辆黑色的车子,先是下来一个人撑了伞,而后又从后座上迎下来一个人,连带着司机总共三个人都是一水的军装,不过打头的衬在两个一米八多的个头中间矮了些,也单薄了些。

    守门的一见是军装,赶紧上前询问,态度恭敬。可这三人并不买账,其中一个还大喝一声:“叫包照勋出来!”

    包照勋出来的也快,他就害怕会不会是薛鹏捷来找他的麻烦。可是等看清了来者,却不觉得松了一口气,苏淳严都重伤在身还不知道能活到几何,更何况是他的闺女了,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嫁到了上海更是没人稀罕你咯!包照勋根本没把苏郡格放在眼里。

    “不知三位有何贵干啊?”一撩长襟的袍边,包照勋洋洋不睬的径自坐在了太师椅上,那种劲头怎么就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

    苏郡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果然还是前朝的大长辫子,除了这点让人看不顺眼外,他让人看不顺眼的地方还真多。比如那对老鼠眼,总是贼兮兮的,二寸长的山羊胡子本来就没几根还老是爱抚上几抚。

    “来查账。”苏郡格更是没瞧得起他。

    “查账?”包照勋立马警觉了起来。

    “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怎么会,查便是了。我包照勋为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是实在。古语有云,临大利而不易其义,可谓廉。为官数载,绝对不贪一石一粟。”这话说的真是大义凛然。

    “呵呵,”苏郡格的干笑让人听上去有些讥讽的意味,“有没有贪谁说了都不算,查了账就知道了。”

    包照勋陪笑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抚了抚山羊胡子。察省打成这个德行,她却一身军装的跑来查账,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丁大康这个滑头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各位稍后,等本官把叫账房先生把账搬过来……”

    “不必了,我们亲自过去看。”

    都不用包照勋带路,苏郡格他们已然先行一步,直奔账房。包照勋心道:她是怎么知道账房在哪里的?

    账目看得到是快,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包照勋是老狐狸了,随便翻翻哪一个月的都是滴水不漏。包照勋瞧着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闹了半天这几个人不过是来虚张声势而已。

    账房先生却没有知县老爷这样的胆子,见人来查账靠在墙角站着直打哆嗦,看样子只有把他带走才能知道这其中的实情了。苏郡格也确实不是来查账,就算是,真的查也用不着她亲自动手,更何况,包照勋贪了这么些年他也绝对会有准备。账面上要是能看出来,那就不叫包照勋了。还是把账房先生拎回去,既方便又省心。苏郡格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办的。

    包照勋果然慌了心,“慢着!”一激动就喝出了声。

    “放肆!敢这么对大小姐说话!”跟着苏郡格来的警卫员是薛鹏捷的警卫班班长李正雄,二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更何况薛鹏捷也交代了,苏郡格的安危他全权负责。

    眼瞧着李正雄的枪掏了出来,包照勋的心肝肺也跟着颤了几颤,怕死乃人之常情。

    “哟!这谁呀!?敢在县衙大堂武舞刀弄枪的,这是没把我这武装团团长放在眼里呀?”

    包照勋一乐,丁大康你可算是从温柔乡里睡醒了!

壹贰零·寄襄王雁字安排() 
李正雄护主心切的立刻挡在了苏郡格的面前,一脸戒备,随时等着枪毙这个衣襟半敞的光头。

    “敢问各位长官如何称呼呢?”声音嘶哑若破锣敲响,目光猥琐的看了看李正雄身后的苏郡格,“是该叫你大小姐呢?还是该叫你少夫人呢?”语气挑衅至极。

    丁大康何许人也,也就是这陶丰县的武装团团长,手里千儿八百的小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官儿。可就是他手里这千儿八百的人,个个装备精良的快赶上一个师了,三八大盖,汉阳造三千多把,赛电枪两百挺,火炮三十门,手榴弹,手雷更是数不胜数。就凭这这装备,丁大康说话也就这么底气十足。

    苏郡格拨开李正雄,笔挺的站在丁大康的面前,冷冷的眸子里寒光熠熠,“你该称呼我为苏司令!”那声音里透出的威严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丁大康被她这一句回答竟然惊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一旁本来以为有了靠山的包照勋也觉得胸口紧巴巴的,慌得厉害。

    “正雄,卸了他的枪!”苏郡格一声令下。李正雄眼疾手快,立马就要上前拿下丁大康。

    “谁敢?!”丁大康也反应不慢,掏了枪子弹还没上膛,就听“嘣”一声枪响。伴随出现的还有丁大康的鬼哭狼嚎,他的右手已经皮开肉绽,不知是谁的枪先一步灭了他的嚣张。

    包照勋扑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好像一滩烂泥。那账房先生则是把裤子直接给尿湿了。

    就在这时一个勤务兵前来报告,“城北的弹药库都已清点完毕!”

    丁大康突然就觉得手不疼了,可是心口却有撕裂的疼,苏郡格还会了声东击西,什么查账,暗地里是来缴械!

    “丁光头,运输队兄弟们的账,这才算跟你清了一半呢。”一直没发话的司机走了过来,巴掌响亮的拍在丁大康的脸上,竟然是步兵师的师长文老七。

    一切收拾妥当,苏郡格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打从进了这个堂屋就有些不对劲,可有说不出来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中堂画下摆放的那个说到不是刀说剑不像剑的武器很是蹊跷,有些眼熟,再仔细回忆了一下,外鞘深棕水波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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