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吗?他怎么可以白白放走百霜呢?如今没有她来修补大阵,我们这护城阵法恐怕撑不了多久啊!”
思绪被拉了回来,缘风卿和血画缓缓走过去,只见城门正上方围着一群人,除了关、莫天齐和方才坐在厅里的几位将军之外,还有那个姓关的女将军。
关手中捏着一张灵信,看来是刚刚才收到的传书,听闻百霜和逆臣晁离不知去向后,又气又急,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了几分,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关回过头,看见缘风卿和血画并肩而来,勉强压了压焦燥的情绪,与他们客气了两句便要转头继续研究军情时,忽听那女将军道,“父亲,这两个人来路不明,之前还谎称有我们大晁皇帝的诏令呢,你可曾见到?”
闻言,不止关一愣,就连缘风卿也怔住了。
此时倒是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之前月啸胡编乱造,使她没有机会拿出诏令,如今反而不好交待,正思忖如何应对时,就听血画冷哼道,“魔族大军都已经围困了凌云城,踏平中原指日可待,人族之间不但没有互相援助,反而各自猜忌,互不相信,可笑!”说完,也不看缘风卿一眼,居然转身就走,唰地化成虚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缘风卿深知血画的脾气,但也不会真的不顾大局,眼下见他真的动怒,竟是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心知都在等她解释“诏令”一事,若是她再隐瞒下去,反而引起众人的猜忌,多生枝节。只好暗自叹了口气,伸手一化,掌心金光闪过后,那道金色诏令如飞而起悬在半空,在她的驱使之下,诏令缓缓开启,金色符文耀眼刺目,倒是照亮了极长的一道城墙。
看过诏令,众人再无怀疑,毕竟上面的金色龙气和仙门正道的灵气是魔族无法复制的,由关带头纷纷跪倒,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缘风卿无奈的目光扫过唯一站着的莫天齐和不得不跪在地上,却用不善目光盯着自己的女将领,伸手召回诏令,一边扶起关一边凝声道,“诸位将军快快请起。我奉晁帝之命带着诏令赶赴凌云城前线,也是为了召集天下仙门同道,共同联手抗敌,护我人族江山,赶走魔族,保护天下苍生。但滋事体大,我兄妹三人也不得不慎重行事,这才暂时隐瞒了诏令一事,还请诸位见谅。”
她这番话合情合理,诏令自然不能随便开启,何况之前在城主府中,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遭遇了魔族攻城的变故,加上方才血画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讽刺之语,颇让关等人惭愧,闻言忙道,“风姑娘太客气了,是小女胡言乱语,冲撞了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果然是他的女儿!缘风卿不由看了那女将领一眼,她却依旧瞪着自己,神色不善,让人颇为无语。
谁知,关又道,“风姑娘,既然晁帝将令委托给你了,那这召集天下仙门正道,联手对抗魔族之事,便得劳烦姑娘您多多费心了。”
缘风卿一愣,什么叫“劳烦姑娘您多多费心”?他这是要让自己主持抗魔大事,由她来召集天下仙门同道吗?怎么可能?急忙摆手拒绝,“关城主,你误会了,我只是受晁帝之托,带领他的诏令赶来凌云城援助,至于召集仙门同道联手抗敌一事,自然还需关城主出面,由你带领才是。”
闻言,关突然跪倒在她面前,惊得她连退两步,伸手想要扶起他时,却见他身后的所有将军再次跟随跪倒,面前顿时全是人头,而关如同洪钟大吕的洪厚声音在耳边响起,“风姑娘,你兄长说得不错,大敌当前,若我们人族同胞还不能团结一心,摒弃杂念,联手抗敌的话,只会落得国破家亡,身死道消,江山倾覆,尸横遍野的下场。我虽为凌云城的城主,却没有资格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召集所有仙门同道,更没有足够的力量带领所有人族共同对抗魔族,将百万魔军赶出中原,还我大好河山。反而姑娘手中持有我大晁皇帝的亲手诏令,名自言顺,自当义不容辞啊!”
话未说完,早已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引得身后十多位将军想起之前被魔族攻陷的七座城池中连尸骨都不曾看见的数十万性命,也是泪眼朦胧,喉结发哽,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沉重无比,如同即将降下暴雨的阴沉,让缘风卿久久不知如何反应。
442、冷静()
轰隆巨响,半空的护城大阵再次被金色巨锤敲击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大地为之震颤,这次震颤的动静非常大,竟连缘风卿都险些没有站稳。
抬头看着夜空中越来越明亮的金色巨锤,还有那越来越透明的蓝色光罩,她心知情况危急,再推辞下去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不如先应承下来,来日再寻机会辞掉便是。
缘风卿正想开口时,却听关矅的女儿叫了一声,“父亲,你怎么能将人族联盟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她也不知。”
可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关矅厉声打断,“住口!”
那女子一愣,脸色有些发白,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豆大的泪珠,倒也楚楚可怜。
缘风卿对这女子无甚好感,自然也不想为她说话,上前一步扶起关矅道,“城主说的对,我们人族本该齐心协力,共同对抗魔族才是,不应该区分太多。诸位快请起吧,联合仙门同道之事我本义不容辞,只是恐怕久不出世,又没什么威望,心中忐忑而已。”
“风姑娘放心,你既在晁帝的诏令,我等自然奉你为人族盟主,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关矅同几位将军共同起身后,转身看向莫天齐,后者立刻肃手道,“城主不必看我,我等仙门同道既然来此援助,自然一切听从你们的吩咐。”
关矅满意的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城楼前方五米处的百万魔族大军,沉声分析,“风姑娘,如今的形势十分危急,我这护城大阵虽然之前是请霜妃娘娘亲自布置的八品守护阵法,这半月来也阻挡了魔族的数次强攻,可三日之前,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这柄金灵锤,众人皆知,金属性的攻击力最强,在它的不断撞击之下,我这大阵险些崩溃过一次,这几日全凭我用灵力维系,否则。”
“我明白。”缘风卿也仰头看了一眼淡的几乎成了透明色的护城光罩,目光转向凌云城前方的魔族大军,问道,“城主可知那魔族带兵之人是谁吗?”
关矅回过头,看了魔族大军前的黑色马车一眼,摇头表示不知。
莫天齐道,“风姑娘,我之前过来的时候,曾释放过灵识想要探查那马车中人的气息,可没想到险些被魔气反噬,那人应该非常厉害。但我抽回灵识的时候,也感觉到那魔气中带着阴柔之气,仿佛是个女子。”
“女子?”缘风卿心中一沉,难道真是如今借居在凌波体内的魔君重云亲自带兵攻击人族?如果是其他城主或者几位长老,之前交过手还有些底气,若真是重云,他如此狡诈,身边定然还有许多的难缠之人,只怕这仗不好打了。
见她沉吟不语,关矅叹道,“原本我也将此事以灵信传给晁帝,希望能派霜妃不,不是,是百花霜过来将阵法修补后重新加固,可没想到宫内发生异变,那百花霜早已不知去向。如今放眼这天下,恐怕并没有七品以上的阵法大师,一旦本城的阵法破碎,只怕魔族瞬间便可攻入城中,我们再无任何倚仗了。”
缘风卿不由想起血画方才说的话,和他无端发的脾气,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虽然她一惯知晓血画的脾气古怪,但如今到了人族生死攸关的时刻,血画仍然不肯顾全大局,想到这点心里还是无法容忍,心想还是各自冷静一下为好。
虽然血画是阵道和器道的宗师,但月啸对阵道也小有研究,既然血画不肯出手,她便问问月啸的意思也好。毕竟月啸的性格比较随和,或许肯出手帮忙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朝关矅说道,“城主也别太忧心,我二哥对阵法倒是有些研究,不如让我二哥去看看,或许能够修补或者加固也说不定。”
闻言,关矅大喜过望,“真的?那就劳烦风姑娘了。”
“客气。”缘风卿又寒喧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一路上回想,总觉得血画最近有些反常,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却不肯告知,自己一个人承受吗?
越想心情越糟糕,脚步不自主加快,可等她回到城主府,却感觉不到血画的气息时,心中一沉,急步循着月啸的气息奔向最后面的一个清静院落,这院子是最靠南边的偏僻之地,院中种满了桃花,此刻花香扑鼻,景色倒也怡人。
月啸正坐在院中桃树下的石桌边悠然抚琴,琴声低缓沉重,似隐藏着无尽的心事,让缘风卿集中的心情莫名一缓,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远远便感觉到她的气息,月啸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笑问,“三妹如今被推举为人族的盟主,实在可喜可贺呀。”
缘风卿慢慢走来,忍不住瞪他一眼道,“你明知道我是被逼还拿来取笑,这不是无可奈何吗?你倒是好兴致,安排在这么一处清静的院落里抚琴饮酒,却不知我如今快要愁死了吗?”
说完心中的忧愁,缘风卿觉得轻松许多,忍不住伸手拿起琴边备下的清酒糕点,自顾自斟了一杯,清凉的酒液灌入喉咙,只觉酒入愁肠愁更愁,忍不住问道,“你可知血画去了哪里?”
月啸并不知她与血画之间生了嫌隙,故意端起酒杯,用调侃的目光瞟她一眼道,“你的男人怎么却来问我?”
缘风卿轻皱眉头,不愿再谈这件事情,转移话题问,“你能修补这凌云城的护城大阵吗?若是不能,只怕它已经撑不了几日。”
看出她眉宇间的忧愁,月啸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料想和血画有关,沉默片刻才说,“我的确可以修复大阵,但没办法加固,这金灵锤乃是一件七品攻击法器,杀伤力极强,就算我可以将大阵修好,也阻止不了它继续攻击,迟早还是会崩溃。最好的办法,是让血画将它提升品质到八或者九,这样就算被金灵锤一直攻击,起码也能坚持数十年。到那时候,人族都已经集结在此,有没有阵法也无所谓了。”
他的话的确有理,缘风卿也是这样想的。可血画并不像他这么好说话,让他帮忙提升阵法品质,估计也是件难事。不如先让两人冷静冷静,反正月啸能够修补大阵,倒也能坚持几日再说。
于是,她点头道,“那你先随我去修复阵法吧。”
见她起身要走,月啸唤道,“风卿。”
“嗯?”缘风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月啸却不知想到什么,终究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她一同朝东城的城门赶去。
443、再见故人()
二人来到城门处,关矅听说月啸能够修复护城大阵时喜出望外,急匆匆带着他赶去凌云城的布阵之地,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缘风卿忽然觉得身后一冷,仿佛被一道尖针刺中了后颈,疼得打了个冷颤。
迅疾转身,她循着感觉看去,目光落在魔族大军阵前的黑色马车上。
狂风乱石,黑纱飞舞,加上天色阴暗,完全看不清楚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但她能够感觉方才那道冷气正是车里的人所发,看来自己是被他锁定了!
但缘风卿心中不但没有惧意,反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战意,凝目盯着那马车一柱香的时间后,才缓缓收回目光。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令她身躯一僵,“莫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远,缘风卿有些失神的回过头,看着清目峻目的清渺带着苍云门的百余名弟子纷纷从城楼下面走上来,远远就朝莫天齐客气的打招呼,脊背微微挺直,却不敢多瞧他一眼。
等清渺等人走到近前时,缘风卿才看到队伍里还有百花鸣、曹清昊、梅清殇等几个熟悉的弟子,思绪仿佛回到了曾在苍云门中度过的十年时光,那时她的生命中只有平静的生活和忙碌的修炼,后来虽然同清渺等弟子们一起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在当时看来都很凶险,好几次险些丧命,但如今想来,若没有那些难过的经历,又何来她如今快速升阶的基础?
一时有些感怀,尤其想起了当日在凤凰镇为她而死的清扬,心情无比低落,竟连清渺和莫天齐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见,直到莫天齐连唤她三声“风道友”才惊醒过来,抬头见莫天齐和清渺等弟子都看着自己,连忙露出个歉然的笑容道,“不好意思,看到你们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难免想起我们三兄妹从前在深山中修炼的往事,我走神了,抱歉。”
“风道友客气了,”莫天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向他介绍道,“这位是苍云门掌门的大弟子清渺,这些都是苍云门的精英弟子,也是前来支援凌云城的。今后同我一样,直接听从风道友的调谴。”
“不敢,共同联手,保卫苍生罢了。”缘风卿笑了笑,不得不将目光转向清渺,客气道,“有幸结识苍云门大弟子,甚感荣幸。”
“道友太客气了。”清渺也肃手回了一句,但不知为何,缘风卿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似带着一丝探究,又有些疑惑。
不敢多看他,唯恐引起他过多的注意,毕竟清渺和她相处的时间太长,彼此非常熟悉,就算她能瞒得过莫天齐和其他苍云门弟子,也没有信心是过清渺和楚君离。缘风卿故意抬头看了看天空仍在全力撞击护城大阵的金灵锤,淡声道,“我二哥已经和关城主一起去修补大阵了,应该能够再维持十日左右,希望这段时间能够迎来更多的仙门同道来此一同抗魔,只有我们人族都团结起来,才有可能将魔族赶出中原,挽救天下苍生的性命。”
一席话使苍云门的弟子同先前逍遥派的弟子一样,个个面现慷慨激昂的神色,眼神也充满了战意,锐气大增。
缘风卿不愿与苍云门的弟子多待,便朝莫天齐说,“莫道友,苍云门弟子远来是客,都是一身风尘,劳烦你先带他们去城主府安置下来,等其他仙门同道陆续到达,我们再商量如何应对魔族的战事吧。”
“也好,那有劳风道友先在这里守一会,我先告辞。”
“好。”
缘风卿暗自吐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时,却听清渺淡声道,“我不累,劳烦莫师兄先带我的师弟师妹们去休息吧,我想看一看战局如何。”
心里咯登一响,缘风卿本能感觉清渺留下来不是为了观察战局,他是怀疑自己了吗?难道是方才莫天齐唤自己“风道友”时让他产生了疑心?心知不由后悔不该听从月啸的话,取了个“风”字,偏偏自己的名字中也有“风”字,清渺同自己这么熟悉,不疑心才不正常了。
正暗暗叫苦时,就听莫天齐劝道,“清渺师弟,不用这般努力,别战事还没开始反而自己先累倒了,这几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等战争真的开始再全力以赴吧。”
缘风卿听得十分受用,便露出个淡定的笑容转头看着清渺,她虽尽量使自己的目光看起来陌生一些,但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其实自从她踏上中阶修士的道路之后,已经很少出现巨大的心情波动,今日乍见故人竟会如此失态,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不料,清渺依旧回绝了莫天齐的好意,只称自己并不累,既然如今只有逍遥和苍云门两派派来了精英弟子前往支援,其他仙门同道还不知何时能够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