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靴子,之狂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若还这般冥顽不灵,莫怪本座现在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伸手朝她的头顶笼罩下来,作势就要对她进行搜魂之术,确定当日在南海海底,究竟是不是她取走了火灵珠。
感觉到他的动作,缘风卿在心中哀叹一声,没想到此生重来,她依旧死得如此容易啊!可即便身死道消,她也不愿便宜之狂或是整个魔族,任由他们取走体内的水、火灵珠,或是释放蝠妖内丹和那颗不明来历的魔元出去为祸苍生。
所以,她宁愿毁灭这一切,也绝不轻易屈服!
想到此处,她立刻将体内全部的灵力朝识海汇聚,并迅速涌入识海中的元神小人,引动全身的力量准备自爆元神,毁灭肉身,也毁掉自己体内的全部秘密!
感觉缘风卿的身体突似沸腾的开水炽热如火,之狂已经探向她脑袋的手掌立刻抽离,脸色瞬变之时,已经明白她竟然准备自爆元神,身形如同大鹏飞快朝远处循去。
元神自爆乃是将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一旦引爆,哪怕她只是结丹后期的修为,方圆百里也不会有任何活物!所以之狂才会如此惊惧,飞快转身之际,脸上露出极度怨恨的表情。
他当然想不到缘风卿宁可灰飞烟灭也不给他机会搜魂,在他的认知里,很少修士会选择用自爆来结束生命,毕竟修士的肉身若是毁灭,还可以夺舍别人的肉身,可若是连元神都爆成飞灰,就等于自断生机,再无活下去的可能!
费力抬头看着他的缘风卿脸上露出个决然的笑容,下一秒就要引爆元神的刹那,忽觉一股冷风从头到脚罩了下来,像是突然降下的冰霜,竟连她的识海都凝固了。
刚刚才沸腾的元神立刻温度陡降,竟再也无法自燃,缘风卿诧异之时,心中也涌满了极度的失望。
如果连灰飞烟灭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只能任由别人对自己搜魂,得知体内的所有秘密?
正感到浑身冰冷,再无一丝温度之时,忽觉身形腾空而起,迅速朝后方飞退。紧接着,她落进一个温度坚实的怀抱里,淡淡的沉香味侵入鼻尖,眼前几片紫色衣角飞舞如蝶,男子清冷的、强压着无边怒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敢动我的女人,楚之狂,你有几个胆量!”
此时的缘风卿因为后背几根骨髓的断裂痛得不断抽搐,浑身汗水一刻都不曾停止,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知为何,恍惚间记起当日在浣城城外阴阳漏洞里被人所救的情景,今日的境况与那日差不多,但那时的她已近昏迷,这才记不太清楚是被谁所救。
而今日,她虽痛得撕心裂肺,脸色乌青,牙关紧咬,却还能仰起脸,看着那面色如玉,一双琥珀的眸中翻涌着强烈杀意的男子,不知从哪里涌来一阵疾风,他的黑发同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愈发衬得宛若天人,令人心颤。
原来那日,也是血画救了她!
缘风卿脸上浮起个苦涩的笑容,原来她已经数不清楚血画究竟救了自己多少回!今日,原以为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他却还是来了,是她的福气还是上天给予的幻想吗?
脑子里混乱不堪的念头全被血画一句“我的女人”震得七零八落,她呆呆的看着血画,看着他冰冷无情的唇中吐出两个字:找死!尚未反应过来什么“找死”时,就见两道金光光芒从血画的双眸中冲出,眼前浓云翻滚,天空惊雷声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闪电划过天地,犹如即将撕裂苍穹的灭世景象,只让视野中天昏地暗,漫天尘砂与树叶飞舞,看得缘风卿睁不开双眼,只能将其闭上,身体不自觉朝他怀中挪了挪。
296、刽子手()
在缘风卿的认知里,元婴修士已是令很多修士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强大的超乎想象。
可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元婴修士在她眼前爆裂,连反抗的机会都不曾有!
十步之外的之狂此刻就被血画眼中暴射出的金色霹雳紧紧束缚,浑身动弹不得。拼命挣扎的他眼中涌满了通红的血液,双臂也因为用力过度被金色霹雳勒得多处出血,深的可以见到累累白骨。一身灰色长袍更是被勒得破碎不堪,不少衣服碎片被风卷走,倾刻消失踪迹!
他乌青的脸色和睚龇欲裂的表情看着格外狰狞,喉中发出的呜咽声更如发狂的野兽,叫人心中发寒。
狂风吹得甚是猛烈,漫天尘埃与树叶狂舞,五颜六色的海棠花花瓣亦如雪花飘荡,却让人感觉不出任何美意,只让人觉得无比诡异,无比心慌。
下一秒钟,耳中传来砰然巨响,夹杂着魔族四长老楚之狂的惨烈呼声,金光乍闪,他的身躯生生在缘风卿飞快暴退的视野中爆裂成灰,漫天飞灰迅疾被狂风吹走,什么都没有剩下。
风停、叶落,四野恢复平静,方圆百里只剩满目焦黑和一大片断瓦残垣,随地可见的树叶、花瓣、乱石如同大战过后的满目疮荑,可事实上,楚之狂连出手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就在这片天地间灰飞烟灭,后知后觉的缘风卿难掩满目惊诧的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画,心中难以抑制的阵阵颤抖。
此时,血画正抱着她站在百米之外一处完好的城墙上,阴风阵阵,他的黑发与紫袍飞舞的十分厉害,猎猎风声之中,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却平静无波,双眸也从琥珀色逐渐恢复成漆黑的颜色,依旧如同两池寒潭深不可测,令人望得久了便觉浑身发寒,如被冰水浇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风华无双的男子,却在眨眼间将一个元婴魔修灭于掌下,几乎连眼皮都不曾抬上一抬,杀得如此轻而易举,令人无法想象。
没有哪个刽子手似他这般杀完人还平静无波,仿佛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这种平静只让缘风卿觉得害怕,仿佛他就是天地的主宰,可以轻易决定天下苍生的生与死,却没有人能够反抗!在他眼中,万千生灵真如蝼蚁一般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吗?
缘风卿的视线开始恍惚起来,感觉方才的事情就像做了一个噩梦而已。若不是后背的疼痛仍令她不由自主的颤抖,汗水也始终不曾停止流过,她真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罢了。
察觉到她眼中的那丝恐惧,血画缓缓低下头,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两眼,淡淡道,“你受了重伤,该休息了!”话语刚落,缘风卿崩紧的神经不受控制的放松下来,浓浓的倦意从心头涌入,竟真是被黑暗侵吞视野,垂目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缘风卿依旧感觉到浑身疼痛,如被一把尖刀不停的剐来剐去,痛得始终不曾安稳,汗水也一直不曾停过,内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湿嗒嗒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就在她感觉异常煎熬,五官不由自主扭曲成一团时,忽然有人将她轻轻抱了起来,悬空的她正觉十分难受,费力想睁开双眼瞧一瞧时,便觉疼痛不止的后背上忽然一凉,像是被一面冰膜覆了上去,灼热、滚烫的感觉慢慢消失,丝丝入扣的凉意缓缓沁入血液、骨髓,让她冷得浑身颤抖,上下牙关也不住摩擦,发出咔咔的声音,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刺耳。
极致的寒意让缘风卿有种被人丢入冰窖里的错觉,正寻思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时,就觉被人深深抱入怀中,那温暖的、坚实的怀抱伴随着沉香的味道侵入鼻尖,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似一双温柔的大手,将她浑身的不适慢慢抚平,难受的感觉一放松,困意再次上涌,稍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很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却被饥肠辘辘的不适拉回现实,迷迷糊糊之间,缘风卿听到腹中“咕咕”叫的甚欢,感觉有些尴尬,但四野很静,除了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响外,并没有听见其它声音,倒也不用担心在人前丢脸,想想又放松下来。
可随即就有浓浓的香味浮入鼻中,受到感应的小腹如同受到召唤愈发叫得响亮,令缘风卿无法继续入睡,只好挣了挣沉重的眼皮,缓缓拉开视野。
眼前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树林,阴风依旧刮着,透过树木的缝隙依旧能看见天空浓厚的乌云和云层底下翻滚的魔气,可见并没有脱离魔域的范围。
视野中的十米外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端坐在对面的血画正用木头刺穿一只野兔架在火上慢慢的烤,兔肉被烤得油光滑亮,阵阵香气弥漫在空中,愈发引得缘风卿饥饿不堪,听到自己小腹中传出的“咕咕”响声时,脸色微红,慢慢坐直身子。
感觉后背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但也没有完全痊愈,不由想起之前的情景,想起楚之狂瞬间爆裂成飞灰的恐怖,不由一颤。
对面,血画的目光微微抬起,见她脸色蜡白,浑身哆嗦,淡淡问道,“怎么?你很冷?”
缘风卿一怔,思绪被拉回现实,抬眼看着对面的血画,依稀记起当时她准备自爆的时候,他曾说过的话:“我的女人”?他是这么说的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何时,竟成了他的女人?
“那魔修不过击断了你的几根肋骨,怎么连脑子也伤了吗?”见她一直发怔,血画眉头微蹙,不耐烦的起身走来,将手中烤好的野兔递给她道,“你已经睡了一日一夜,再不回去,只怕其余四个老不死就会发现楚之狂的死,届时一个都走不了!”
血画的话提醒了缘风卿,此时也顾不得纠结他那句“我的女人”是口误还是自己因为过度的疼痛听错了,接过他手中的野兔便吃了起来。
见她还算配合听话,血画的眉头渐渐舒展,抬头看了看无边的黑夜,也不知想到什么,半晌都没有动上一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298、魔宫()
等缘风卿风卷残云吃完野物后,才又吞了一颗回元丹和补灵丹,沉思将药力化开,又调息了片刻,感觉背的疼痛已无大碍,灵力也恢复了五成才长长吐了口浊气,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我们回驿馆吧,也不知道清扬他们有没有事。”
不料,一直发怔的血画拉回意识,瞟她一眼道,“回驿馆做什么?”
被他问得一愣,缘风卿问道,“不是回驿馆通知清扬他们一起离开吗?”
血画颇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打量她半晌,抚了抚额问,“你来魔域的目的不是找人吗?就这么离开,怎么找人?”
缘风卿看着血画转身走开,呆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会是没打算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留在中都寻人吗?他方才不是还说若被魔城里的其余四位长老发现楚之狂身死道消后会让他们一个都没办法离开魔城吗?难道是她听错了?
这一分神之际,血画已经走了很远,缘风卿只好扬掌灭了火堆,急步跟了上去。
魔域中的树林都格外茂密,夜色也格外漆黑,缘风卿跟上血画时尚不明白他为何不驭剑却要徒步,正疑惑时,就听他说,“三天之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楚之狂已死,你尚可趁此机会让那魔族少主带你进入魔宫,寻个机会探一探天魔石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缘风卿默了默,不得不说,血画的话极有道理,毕竟楚之狂是个元婴魔修,哪怕失踪几日也不会有人想到他已经灰飞烟灭,毕竟能在眨眼之间灭杀一个元婴魔修的人,在整个灵川大陆已经不多。所以,旁人只会想到楚之狂或许去办什么事等等,他们的确还有时间。
但紫彦会带她进魔宫吗?会带她进魔宫后面的禁地寻那块天魔石帮助寻人吗?
她心里并不确定,正想问一问时,却见血画伸手指向前方的天空道,“那里就是唯一进入魔宫的入口,此刻魔族少主正在那里等你,快去吧。”
什么?缘风卿一愣,脚步不自停了下来。
顺着血画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能看到数百米之外,悬浮在漆黑天空里的魔族宫殿,可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楚他所谓的入口在哪儿,而且他如何知晓这里会有入口?又如何知晓紫彦会在那里等着自己?
见她犹在发怔,血画停下脚步看着她,皱眉道,“你还在等什么?”
缘风卿看着他,只觉此时的他依旧如同从前的陌生、冰冷,与之前营救自己性命时的温暖判若两人,她几乎有些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而已。
眸光微微一暗,她点点头从他身侧走过,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身后,传来血画的提醒,“莫要忘记封印灵力,否则会被天魔石直接灭杀。”
脚步顿了顿,缘风卿应了一声才继续前行,可走了一段路后,又莫名回头看了一眼。
静夜之中,满目青郁的树木之间,血画长身玉立,手中折扇轻摇,紫袍黑发,眉目如画,竟如同一幅永不能磨去的印记,悄悄烙上了她的心田。
然而,只看了一眼她便回过头,施展“凌云仙步”化成一道蓝影迅疾消失在树林之中。
穿过这片茂密的树林,面前出现五座如同手指的插天巨峰,峰顶直入云霄,乌云如同黑龙在山巅缭绕盘旋,低沉的风声如同呜咽长鸣的魔兽在天地间不曾歇止,令那悬浮在半空的魔宫凭添几分诡异与恐怖,如同魔龙的巨嘴,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许是被之前楚之狂的事情影响,缘风卿的心有些忍不住的恐慌,但她很快明白自己不能再像前生、今世之前的软弱,因为楚之狂说的很对,这个事情就是弱肉强食,她只能比敌人更强、更狠,才能平安的活下去,继续逆天修行,回归仙域。
也只有如此,才能调查当年陷害她的真正凶手,才能为忘忧谷逝去的性命讨回公道和代价!
稳定道心之后,她不再害怕,身形如道风影笔直朝魔宫的方向飞速前行。
五座巨峰之间,都有一道狭窄的通道,只可容三人并行而过。
远远的停下脚步,缘风卿看着前方天堑似的通道,感觉到从里面涌出的浓烈魔气,还有魔气中夹杂的阴邪杀气,顿知此处不是平安之地,中都魔宫也不是那般容易进的。
正思忖如何才能避开前方的汹涌魔气时,就听暗处有人轻唤,“缘姐姐,是你吗?”
听出是紫彦的声音,缘风卿大喜过望,笑道,“是我。”
匆匆的脚步声瞬息而至,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紫彦见她平安无事极是欢喜,一时失控抓着她的手道,“缘姐姐,你可算没事了,我你可知我晓得之狂伯伯冒我的名字去接你时,我该有多么着急?若非天马回来报信,我我可要害死你了!”
原来如此,缘风卿心中对紫彦的那一点点怀疑终究抹去,悄悄抽回手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见她虽没有责怪自己,却也疏离的抽回手,紫彦的眸光微微一黯,半晌才道,“没事就好。我已在此等候多时,血公子不是说酉时便来,怎么拖到戌时了?”
缘风卿又是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见她满脸茫然,紫彦解释道,“之前见到飞马回来却不见断风回来,我便知道出了事,急忙呼唤断风,他虽身受重伤,却还是负伤逃了回来,从他口中我方知之狂伯伯竟然背着我,用我的名义骗你出来,急死我了。可我知道自己去了也救不了你,这才赶到驿馆去找你的朋友,半路收到好遇到血公子,他正急着出门寻你,我将事情告知他之后,他便约我今日这个时辰在此处等你,说是一定能救你回来的。”
原来如此!缘风卿忍不住抬头看着夜空,心想:老天爷,你总算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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