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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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情我愿-暗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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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君还在猛喘粗气,任谁看见亲弟弟和别人在自己办公室里“那个那个”都会受不了,况且据秘书小姐说,自从我们走后,他们天天都在办公室里……Dennis也真是的,不会找个隐蔽些的地方吗? 

      “凌先生。”中年男人走上前,拿出一张名片,“我叫姜青蓁,是书画协会会长,也是Dennis的指导老师……” 
      达君一把扯过名片,撕个粉碎:“你作为师长,竟勾引一个小男孩!太无耻了!” 
      姜青蓁不怒反笑:“你错了。首先,你弟弟不是小男孩,他已成年,他有权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其次,我没勾引他,你们都误会了,我们正在作画。” 
      “作画?!”我惊道,“光着身子?” 
      “Dennis是我的模特儿。”他指指斜靠在角落的画布。大概我们都气傻了,竟连那么大的一幅画都没发现。 
      达君转过脸:“凌岱愉,你不是画家吗?干嘛当他的模特儿?” 
      凌岱愉委屈道:“姜老师此次作画的主题是少年,他认为我很合适。” 
      “是啊,Dennis同时拥有少年的容貌和成年男子的神态,太不一般了。”姜青蓁感慨道。 
      凌岱愉羞涩地微笑起来:“真的吗,姜老师?” 
      两人明显在打情骂俏,简直不把我和达君放在眼里。我咳嗽一声,问凌岱愉:“我不是让你去隔壁接待室的吗?在你大哥的办公室里画画,他会生气的。” 
      “可是老师说,隔壁的光线不好,所以……”他穿戴妥当,又将一头长发扎成一个马尾。真是,太可爱了! 
      我决定倒戈:“这倒是!达君,怎么说他们都是为了艺术!再说你那破办公室地毯早就旧了,趁现在沾到些油彩,不如找人来换新的。” 
      达君狠狠瞪我。我惨了。 
      “你们回来就好,今天顺利交班,我可再也受不了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了。”凌岱愉给我一个拥抱,拉起姜青蓁的手腕,“姜老师,我们去你家继续作画吧!”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达君半晌才回过神:“他们还没解释为何那位大画家作画的时候如此衣衫不整呢!” 
      我斜瞥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办公室里的冷气机坏了,你没发现吗?” 
      达君气结。 


      解决了凌岱愉的问题后,按计划,达君送我回家休息。走出电梯,达君忽然愣了愣。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凌重远,达君的叔父。比我印象中的他要老得多了,背也微驼,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近。 
      “小君!”凌重远老远就喊起来。 
      达君笑着走过去搀扶他:“叔父,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我在附近散步,正好想起公司里的一些老朋友,就过来看看他们。”他道,“小君,听说你到米兰去看你妈了,大嫂她还好吗?” 
      “很好,多谢叔父关心。”达君道。 
      “啊,这位是——”凌重远眯着眼望向我。 
      我一怔。他不记得我了? 
      达君给他介绍我:“沈斌,公司的财务顾问。” 
      他朝我点点头。 
      达君道:“那,我们不担误您了。”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车。” 
      见他离开,凌重远回转身来,向我微笑道:“小斌,你说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北辰蓝姬于2003…07…23 18:44:3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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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国外千好万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好。 
      原先还觉得挺精神,回到公寓,一见到床,所有事端全都抛在了脑后,也不理会达君,说声“请自便”。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抚摸我的额头,声音却很远:“斌,你究竟要我如何对你才好?” 
      接着是关门声。他走了。 
      瞧吧,他要后悔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蜷在床上舒畅地呼吸。倒也不是真的倦了,而是想找个地方刨个坑,把自己丢在里头,不见天日,也不让别人看到我——唉,年纪轻轻就想遁世,我也真够无聊的。 
      况且如今这世道,哪里还真有遁世的坑洞让你钻?就算有,也可以用电话催命,把你逼出来。 
      果然,没盹着多久,催命的已来了。 
      “沈哥,你回国了也不通知我!”方菲那臭丫头的消息果真灵通。 
      我闭着眼胡诌:“我正在威尼斯晒太阳。” 
      “骗人!刚才好多人都见你和凌总回公司啦!干嘛躲着我?说!是不是PRADA的新款皮包忘了买?” 
      “姑奶奶,你饶了我好不好?让我先休息吧!你要的什么皮包,有空自己过来拿。” 
      我想挂电话,她却还在喋喋不休:“好啊,谢啦!对了,凌总到底为什么带你去意大利?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有没有勾引你?” 
      拜托! 
      我抓着电话:“他喜欢男人,我也喜欢男人,我是他的床伴!你满意了吧?”话音落下才被自己吓了一跳。 
      大概她也被吓住了,半天不出声。 
      我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骗你,若你不想再交我这个朋友……” 
      “真的真的,你们真的是啊?”她忽然尖叫起来,“太棒了!你们超级般配哦!我看了几千本耽美小说,今天终于让我遇到真正的一对啦!” 
      什么般配?什么耽美?这姑娘脑子进水啦?我打断她:“小声点!你可得帮我保守秘密!” 
      “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会给你们做掩护的……要不要我装成你的女朋友,转移其他人的视线?”方菲很是热心。 
      “多谢,不麻烦你了。管得好你自己那张嘴,我已经要阿弥陀佛了。”我叹气。 
      被方菲这么一吵,在梦中做神仙的愿望基本化作了泡影。起身去洗了个澡,在水汽的蒸腾下,人也清醒了不少。 


      凌达君很聪明。他的“一个”条件,实际要分为二:一是与秦子安断绝来往;二则是和他重新开始……当时听他说出口,只觉惊讶,而未作深想。现在想来,颇有“被他摆了一道”之感。 

      我自然会与秦子安把话说清,从此不相往来;但能否真正爱上达君,又怎是他可决定的?若我做不到,他能奈我何! 
      再次踏足医院,消毒药水又把我狠狠地呛了一回。我心里都盘算好了,见到他就说,我已把一切安排妥当,旅费和治疗费用自有人负责,你去了美国后生死由命,我再也承担不起了—— 

      可见到他!——我走了二十多天,他竟瘦成了一副骨架! 
      当下迈不动步子,呆立在了门口。 
      “小斌。”他侧首,正好见到我,惨白的脸颊抽动起来,“你回来了。” 
      我不自禁地喊出来:“你怎会搞成这样?医生呢?护士呢?难道我出钱就是让他们把你折磨成这样的吗?” 
      他笑得有些凄楚:“小斌,这是HIV引起的消瘦综合症,医生说是能治好的。”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喘息片刻,走进病房。 
      他凝视着我,掩不住的欣喜:“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把视线停在他的床头:“你去美国治疗的所有事宜都已按排妥了,呆会儿我去见见你的主治医生,顺便排定转院日期。” 
      “这么快?你哪来那么多钱?”他惊诧道,转念一想,“又是你的那位老板,对不对?” 
      “是又怎样?你不用多管了!”我转过身,“这对你来说是极好的机会,就算治不好,延长几年潜伏期也是好的。” 
      他揪住我的衣襟:“治艾滋不是一天两天,除非我死了,否则活着一天,都是烧钱!他怎会答应出那么多钱?他有什么条件?” 
      我斜瞥他:“你以为他会提什么条件?” 
      “谁知道那阔佬有什么无耻的计俩?”他急切地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我冷笑:“秦子安,别把所有人都想得与你一样无耻!除了你,没人欺负我。” 
      他倒抽一口冷气:“小斌,从前的事就别再提起了!我如今是一心对你!” 
      我摇摇头:“没用了。若我还爱你,我不会计较你身患恶疾,还是会和你在一起,可我们之间早就完了,远在你得病前!你不是不知道!” 
      他叫:“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有人逼你,对不对?你不爱我,何必再帮我?” 
      我望定他:“我只想帮助一个落泊的老朋友……” 
      他的眸子黯了黯:“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我们曾经那么快乐……全怪我以前给了你太多伤害,老天在惩罚我!” 
      “别想太多。”我拉开他的手,“你去美国以后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掌中,哭喊起来:“小斌小斌,看我都错过了什么啊?” 
      我鼻子一酸,抚了抚他的头发:“秦子安,你好自为之吧。” 
      他一怔,抬起头来看我,濡湿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色:“小斌,别让我们分开!没人能逼我们分开!” 
      我一阵心惊,退后几步:“你怎么说不明白?没人逼我们!即便达君不提,我们也该结束了!” 
      他抹着眼泪:“你走了我会死的!” 
      我望着他:“秦子安,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该玩的把戏。” 
      他垂下了头,依旧是那句:“你走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我焦躁起来,丢下一句:“死了拉倒!”甩了门就走。下楼梯时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禁犹豫起来,可终于没再回头。 


      和医生谈完转院事宜,已近黄昏。走出大门,一眼就望见达君的蓝色宝马停在门口。他看我走近,拉下了车窗:“解决了?” 
      我点点头,上车。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你哭过了?” 
      我不应他,顺势倾倒在他身上:“达君,快开车,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一手搂着我的肩,将车开出医院:“你以后不用再来,送他出国的事由我来办。小斌,你为他作的牺牲已够多了,以后你该为自己想想!” 
      我望着窗外匆匆倒退的医院大楼,开口:“其实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自己,你不知道我有多自私……你曾说,想知道我的心结,现在还有没有兴趣?” 
      他投来惊讶的一瞥:“当然。说来听听。” 
      我看着他:“真的要听?说出来可能会吓死你的!” 
      他笑:“能有多可怕?你干的再可怕的事我都见识过,像是……” 
      “凌达君!”我瞪他。 
      “OK,我洗耳恭听。”他耸一耸肩。 
      我想了想,似乎有很多要说,却不知从哪里起头较好。还是从头开始吧。“秦子安最喜欢的歌是David Bowie的《Wild in the 
      wind》,每次他唱到‘my darling,cling to 
      me’时,就回头朝我挤眉弄眼,把我搞得心慌意乱,常在那里弹错音……达君,你别偷笑!”我朝他背上捶,“是你说要听的!” 
      他还是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我警告他:“别再取笑我,说不定你在学生时期比我还傻呢!” 
      “我没有嘲笑你。你愿意把往事说给我听,说明你已试着放开了。我很高兴。”他笑道。 
      我笑笑,继续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被他吸引——但大学时代,他是我的梦想,我甚至认为世上没人比他更具光芒,他每天都被众人包围,可他从不真正属于任何人,即便是在与我同居后……他非常滥交,在外头绝不止一个两个情人,我却还是疯狂地爱着他……我几乎厌恶自己!” 

      达君放慢车速,握住了我的手。 
      我吐出一口气:“若问我为什么会帮他,不惜一切代价去帮他,呵,也许这就是原因——我要让他知道,当他走投无路时,能够依靠的只有我!” 
      他的手掌一紧,望向我:“斌……” 
      我微微一笑:“我的目的很自私,是不是?对他,我已无爱无恨。我只是不甘心,自己最美好的岁月全给了他……如今还剩下什么呢?” 
      “你有我,还不够?可不要太贪心。”他低声说,在我额上敲了个“爆栗”。 
      本有些泪含在眼眶中,这一敲,竟簌簌地流了下来。我一呆,伸手去擦。他已停下车,转身拥住我:“别说什么无爱无恨,若没有一些情意在,何来‘不甘心’一说?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你确实帮到了他,他应该感激你!” 

      枕在他温暖的胸前,泪已不止。 
      就像是在空中忽悠悠地飘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双手接住了我,脚踩在地上,格外安全——忽然感到,也许我一直就在找这么一个人,可以担负我某些破碎的过去,将他们一片片捡起,拼好,递给我,并对我说:“一切都已过去,你还有我。” 

      “达君……”搂着他的脖子,我呜咽起来,“我快爱上你了!” 
      他很不乐意:“什么叫‘快爱上’了?一是一二是二!” 
      我老实交待:“还差一点点……总之快了……” 
      “臭小子,你以为是秤猪肉啊?”他恼了,狠狠地吻我的唇,柔软的舌尖钻进口腔,摩挲着,越探越深……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挣扎着把双手插入他的发丝,人已酥软。 

      许久才松开口,含笑望着我:“那‘一点点’有没有补上了?” 
      我哭丧着脸直喘气:“明知我意志薄弱,还这样勾引我!” 
      “我还没使全力,因为我实在不适应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上演全武行。若你喜欢的话,晚上可以在家里继续。”他笑。 
      我摸摸红肿的嘴唇,白他一眼,侧过脸望向窗外,却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斜阳,农田,村庄,还有小鸡小鸭闲庭信步。 
      “郊外。”他答,“本来接了你以后要回公司与股东们一起来这里看地皮,现在同你一起,先察看一番也无妨。” 
      我下车,深呼吸。鼻翼中钻进湿润的空气,似还夹杂着青草的芳香。 
      “这里很棒吧?”他走到我身后。 
      我望了一眼在田埂上游戏的孩子,转身望他:“你想在这里建什么?” 
      “暂时决定建公寓楼,你看呢?” 
      “那岂不是要把田地和农庄都毁了?多可惜!”我叹了口气。 
      他抱着肩问我:“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这块地呢?” 
      “你问我的意见?”我见他笑眯眯地点头,“那我就说喽!你可以把这里改建成一个旅游度假型的农庄,这地方空气清新,又可以吃野味,很容易吸引都市人来玩的……喂,凌达君,你不要光笑不说话啊!” 

      他望着我:“臭小子,挺有商业头脑嘛!我会在下一次股东大会时提出来的。” 
      我扬眉,笑得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财务顾问!”我真聪明,连他一起夸着了,他能不应? 
      我们又嘻笑半晌,望见天边的晚霞渐渐隐了去,该回去了。和他并肩走向车子,忽然间有细碎的幸福从心底冒了出来。 
      不禁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腕…… 


      但麻烦却还没完。 
      回到公寓,赫然见门前蹲守着一个人影,真把我吓了一跳。走近几步,才认了出来:“方菲!你怎么在我家门口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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