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的天边出现了一丝朦胧的晨光,示意彻夜的黑暗已经远去,空气比平常略为湿润,耳边偶尔听到远处动物的抖擞叫声,现在已是全新的清晨。
骑着棕色的壮马,踏过灰黑乾旱的土地,经过长满长草的平原,再穿越绿意盎然的茂密森林,来到一条贫瘠的小村落。
要说村落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毫无疑问是一片黄澄澄。啡黄色粗糙沙砖搭起的简陋小屋,浅棕色木板围起的小牧场,垫着枯黄乾草和柴枝的火堆,用「一片黄土」来形容就贴切不过。
不过这天,黄土却增添了一点点不属於此地的颜色。
「那,那究竟是…」
血花四溅的背景是闪亮耀眼的刀光剑影,以及即使这个时间还是相当嘈杂的萧条村落。
忍不住後退了好几步,娇美的脸蛋刹那间变得苍白,金色长发也附和着主人的心情失去色彩,双唇因为激动而颤抖,无法对焦的视线不断来来回回在村庄浮游。
然後是没有经过脑袋的组织,下意识的绝望叫喊。
「你们在做什麽!」
凭衣服就能清楚得知,村庄中有两队人马正在互相交锋,一方是身穿破旧布衣的瘦弱平民,手持并不锋利,甚至有着缺角的刀剑,或是随手从杂物房拿起的不明钝器,而另一方全都身穿统一的银白色装甲,胸前绣着银鹰骑士团的团徽,一只威严的银色老鹰,张开着的嘴巴衔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夜袭…这是何等恶劣,有违骑士道之事!」
由於实力以及装备均存在着南辕北辙的差距,平民几乎没有反击的空间,与其说是对垒,不如说是平民们死拼抵抗住骑士团的攻击。
可是,本应能在一瞬解决掉的敌人,关键的一击却莫名地偏离了目标,不会露出破绽但又给予了对方喘息的空间,不过刀剑无眼,地上难免还是有着一摊摊鲜红色的血液,以及失去了力量,瘫软在地的尸体。
在外行人眼中也许会误以为两者实力旗鼓相当,可是骑士团是佩特亲身训练出来的王军,她很清楚大家所拥有的实力,因而情况在她的眼中一目了然。
「骑士们在放水…」
大略进入状态之後,佩特再次加鞭提速,棕马精神地叫了一声,便以最快的速度勇敢地切入战场。
「银鹰骑士团团长—佩特·诺卡在此,双方立即停止无谓的争斗!骑士团的领军者,马上来我的面前!」
完全不像是出自娇小少女的猛然声音有如想要响彻天际,迅速传到战场中每一个人的耳里。可是,别说是按照她的说法停下来,现场并没有人理会她,或是仅仅以视线斜了她一眼,刀锋相交的清脆声音仍然响个不停。
不知为何,佩特的声音好像失去了一点点的自信。
「骑士团的众人,难道你们想要违抗团长的命令?」
还是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候。
突然传来萧萧的马鸣,身下的壮马随即用後脚站起,全力摆动身体,把背上的佩特甩下来,虽然来不及以安全的姿势着地,不过也仅仅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棕色的尾巴散乱空中,受惊似的不停哀号。
不,它并不是受惊,而是受伤。
事态的发展没有等待佩特的准备,每一刻都在前进。混乱之间只能看到马的脖子附近伸出了骑士剑的剑柄以及一半的剑身,剑的前端深深刺入它的体内,几乎贯穿了身体,鲜血犹如泉涌,喷洒到附近的周围,把持剑者的脸染得一片血红,在眼角化成红色的血泪,有如盛在银盘上的罪人首级般不祥。
不消一会,壮马的身体便与血液一起失去了力度,掩掩一息。
佩特见状双眼冒起血丝,发现持剑的正是骑士团中的其中一人,向着那个陌生的面孔声嘶力竭地大叫。
「你!为什麽要这样!」
然而,团员并没有因此而遭到震慑,反以像是激起了他的反抗心,板起满是胡子的漆黑四方脸,光是从外表就能清楚感觉到那份内在的低劣。
「人类的叛徒!你也给我去死吧!」
整生忠於人类以及骑士团的佩特,从没想过会被自己的团员当成叛徒,此言彻底动摇了她,钝化了其思绪和反应。
然後团员再次提起染血的骑士剑,毫无顾忌地刺向佩特。
「去死吧!」
带着怨恨的语气,让佩特的脑海变得一片白,别说是还击,她就连避开的念头也没有。
我…我是叛徒…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句话犹如走马灯般不停在思绪中重现,消失,再重现,再消失。
「团长大人!小心啊!」
映着某种强烈意志的声音,击碎了佩特的空白,犹如是破碎的玻璃般迅速散去,视线得以重新对焦,才惊觉剑尖已经落在自己胸前触手可及的距离。
来不及等待脑部的讯息,手已经下意识伸向腰间的剑柄,电光火石之间,以精练而优雅的动作亮出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剑身,伴随划破空气的吵耳声音在一瞬间拔出。
钢铁互相冲突,超乎寻常的切断力就像舔过那名团员手上的剑,夺去他手中的武器,团员看得目瞪口呆,喉咙挤不出任何语言,只能无意识间发出赞叹的声音,视线留在剑身被切断,徒留下来的剑柄。
「好,好快…」
快如脱兔,而且强而有力,简单的一击就能看到两者实力存在着的压倒性差距。
佩特这才回头看向警示自己的声音来源,是骑士团中的一位小队长。
装甲被鲜血染红,他慌忙把佩特拉离人群之中,走到某间小屋後面隐匿自己,故意压低了声音。
「佩特大人!请尽快离开这里!」
「杰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你们会来了这里!到底是谁下的命令!」
「佩特大人!你不知道吗!」
「我被兄长大人命令了昨天与魅魔族族长会面,希望他们能协助解决改革军的问题,刚刚才从那边回到这里!」
杰路先是一脸错愕,可是表情很快骤变成懊悔,垂头丧气地靠着小屋的墙壁坐了下来。
「什麽!这是真的吗!该死的…竟然是这样…」
「告诉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昨天波尔曼大人宣布佩特大人背叛了人类,投靠了魅魔族,而改革军正正是魅魔族搞的鬼!必须立即把领土内所有的改革军歼灭!避免领土被魅魔入侵。」
「可是,骑士团不是在故意放水吗…?」
「原骑士团的成员大多相信佩特大人并不会做出那种事,可是似乎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混入了骑士团,故意刺激起大家的情绪制造混乱,就像刚才那个团员一样!现在骑士团不会再听命於佩特大人,甚至仇视着你!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愤慨地紧握住戴着手套的拳头,彷佛想要击散心中的不痛快感,使劲打在地上。
「那麽,姐姐…莱妮斯呢!」
「不清楚,不过佩特大人和莱妮斯大人同样被加入了通缉者的名单,我想巫师团的情况,大概和我们差不多…」
「…怎,怎麽能这样…随便残杀平民这种事…兄长大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不…我应该负上身为团长应有的责任,必须要阻止他们才行!」
声音逐渐变得结结巴巴,几近失控的佩特跌跌撞撞地想要奔回战场,手臂却被杰路死命拉住。
「佩特大人!冷静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教导过你们,作为骑士绝不可以临阵退缩,我在这事件中有着无可推卸的致命疏忽…必须要…」
说着又想要松开杰路的手,不过却被冷不防用力拉了一下,失去平冲的她几乎跌倒,膝盖落在沙地上,不过那点痛楚却让佩特稍微冷静下来。
「佩特大人,你当然要负上责任,不过你的战场并不在这里!这个地方仅仅是领土内无数战场的其中一个!就算让你救了我们,对大局还是没有影响!佩特大人要做的不是要保住我们,而是拯救大家!佩特大人!你是整个骑士团的骄傲,请以大局为重!」
「杰…杰路…」
「现在只有佩特大人能够解决这件事!不然骑士团…不…就连整个人类族群也会陷入万劫不复!我就是由头到尾也相信佩特大人不会背弃人类,才会告诉你这番说话!你是我们最後的希望!」
杰路的表情充满无可奈何,眼框中晃着几乎无法看到的一小滴泪水,可是视线中有着坚定的信任,字里行间还是衷心希望奇迹会发生。
「我…我明白了…」
「我会暗地里把佩特大人回来了这件事散播出去,相信不少团员也跟我一样抱着这样的想法,会尽可能把战情拖延,请佩特大人在这段时间尽快寻找解决的办法!」
佩特与杰路互望了一眼,彼此点头之後,便目送着他返回战场的背影,然後才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刚刚杰路的位置。
「…怎麽可能突然会想要魅魔帮忙?我应该早就猜到这只是烟幕才对,为什麽当时我就没有想到薇薇拉大人顾虑的事?我果然还是十分幼嫩…」
不…再後悔也是没有意义,不过,孑然一身的我又能做到什麽?
「作为骑士绝不可以临阵退缩…」
佩特紧握着手上的剑,以湿润玻璃珠的眼眸凝视仰望渐露头角的太阳,思绪却早已随风飞翔至那个视线无法看到,遥不可及的王都。
第十三章 城楼下的暴风()
「呜…好无聊呢…」
转眼又过了好几天,人类的领土一直没传出13什麽特别的消息,似乎让薇薇拉感到莫名的鼓噪,虽然嘴上没说什麽,不过每天也装模作样地问札尔「最近有没有什麽特别的事呢?」,每当札尔****她「薇薇拉大人指的是什麽事?」,本人却又支支吾吾企图胡混过去。当然一起生活良久的札尔大概能猜到薇薇拉的心意,不过正正就是清楚明白,所以并没有去揭穿她,仅以一笑置之。
也许是天气逐渐清凉起来的关系,薇薇拉身穿的内衣也换了款式,以淡紫色的顶级丝绸编织成的连身内衣,锁骨前系了一个花模样的小饰物,丰美的侧乳,娇柔的白晢肩膀以及性感的没有瑕疵的玉背高调地展露人前,纤细的腰部与有着优美线条的大腿也配合着内衣的剪裁而露出,脚上裹住同样是淡紫色的过膝袜,近大腿的边缘以深紫色,绣有矮仙丹花图案的边饰作为点缀,臂上的是与过膝袜成套,跟内衣分开的蓬松袖子。虽然布料并没有夏天的那麽单薄暴露,缺少了那麽一点点的禁忌之美,不过撇除那些令肉体澎湃起来的因素,这身内衣更能展现其优美的身段,以及全身上下所散发出,那种最为单纯的「美」,让人莫名感受到一股从高贵产生的危险魅力。
这天薇薇拉也是百无聊赖地托头伏在床上,眼前放着一本摊开的厚重书籍,懒洋洋地看着与人类历史有关的资料,不时轻声叹气,笼罩倦怠面纱的冷冽表情显得有气无力。
「真是奇怪…难道是我猜错了嘛…?啊…气死人了!」
不是说给任何人听,只是无意识间的自言自语而已。
突然,好像想要把酝酿在心底的浮躁不安具体化,她紧握浑圆的双手,用力打在软绵绵的床铺,然後阖上手上厚重的书本,向在房间内一直发出苍蝇般烦人讨厌的声音来源砸过去。
全神贯注的哈德完全没注意到薇薇拉的举动,脑袋毫无防备之下被精装的厚重书角砸到,全身犹如痉挛般抖了好几下,才抱着肿起了一个大包子的头,皱成一团的五官哀怨地发出悲鸣,琥珀般的棕色眼眸里积满泪水,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地顺着通红的脸颊滑落,。
虽然看不到,但当哈德听到书本落在红地毯上的声音,心中的问号马上迎刃而解。
强行打开充斥苦涩感的眼皮,视线顺着被砸的方向看过去,突然间怒意压过理性,朝着薇薇拉气愤地高声怒吼。
「你在做什麽啊!」
前所未见的叫嚣吓得薇薇拉圆睁双目,忍不住缩了一下,错愕地倒吸口气。可是下个瞬间,表情却出现了北极与南极般的极端变化。
「人类?你这样是要凶我吗?」
泛红的眼眸以及翅膀提示着哈德房间内的空气正趋向危险的方向,背後冒起的寒气就像是驯兽师的皮鞭,刹那间把名为怒火的猛兽驯服得乖巧地摇头摆尾,虽然分不清是否自己的错,不过下巴已经在不经意间缩起。
「对,对不起…是我太大声了,不过你也不能怪我…被这样砸到可是很痛的啊…」
「不能怪你?那麽就是要怪我罗?有种你就再说一次啊?你这个人类,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是不是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行?难道你就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弱到死的人类?亏我每天都在提醒你,你给我好好记住好不好?」
强硬的语气逐渐软化下来,翅膀与瞳孔也很快地恢复原来的模样,似乎与哈德一样只是霎眼的冲动,并没有真的生气。
最後可爱的脸蛋还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生硬地转过身,挪开羞涩的视线。
「不,不过是我砸你在先…所,所以就算是打平吧…」
浮着泪水的脸彷佛吹入了一股和煦的春风,哈德粗鲁地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再悲伤的眼眸炯炯有神,低声呼喊薇薇拉的名字。
薇薇拉闻言身体更是醒目地弹了一下,不过因为表情被顺落肩膀轻盈垂下的漂亮长发遮住,因而无法猜到她的心情。
哈德弯腰捡起地毯上的书,战战兢兢地放回薇薇拉的床边,虽然骚动的心房很想窥探一下她的脸庞,可是却又生怕会再刺激到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哈德离开了自己一段距离,薇薇拉才再次开口。
「…没问过我就拿了那个东西一直在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那个东西」正是哈德在房间的某处找到的一把木剑,虽然是木剑,不过是以顶级的木材制成,既轻巧又坚硬,即使比不上精钢铸造,但如果使用得宜,还是有着相当大的破坏力。刚才哈德就是因为挥舞着它,不断发出低声的叫喊,才会惹起薇薇拉的不满。
被这样一说,哈德感到无地自容,急忙捡起地上的木剑。
「我马上把它放回原处!」
薇薇拉摇头示意,耀眼至极的樱色长发随着脑袋一同摇曳,细长的尾巴不知为何软弱地垂下,缓缓蹭着雪白的床铺。
「唔…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真正的卡斯洛尔以前常常拿着这把剑练习,所以心里有点…没,没什麽。倒是你在做什麽?耍帅吗?」
「什,什麽耍帅啊!我也是在练习好不好?我正在很努力地练习!难道你就没看到吗!」
哈德眼看薇薇拉愣住了,把放在身旁的书摊开到她的面前,而那本书,正正是在不经意间看过,被告知是卡斯洛尔亲自着笔而藏了起来,记载了大量厉害剑术的书。
薇薇拉看了看那本书,脸颊不知为何鼓了起来,虽然拼命忍耐掩饰自己的笑意,但湿润的眼眸却出卖了自己。
哈德见状,以不满的语气开口。
「你这是什麽意思啊!」
不消一会,薇薇拉便像是打开了开关,噗嗤笑了出来,展现混着泪光又灿烂无比的笑容,发出愉悦的笑声,双手紧紧抱住腹部,修长的双腿在床上撑来撑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在练习?不是吧?我还以为你在拍苍蝇什麽的!不…就连苍蝇也拍不死!这样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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