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邵三哥便一缩脖子,把自己整个人埋入了江水中,他幸福,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里面,蜷缩,安然酣睡。
在那个夜里,在那片凉的彻骨的江水中,邵三哥把自己也喂给了王八。
第二天一大早,路过江边的村民便发现了飘在江面上的人影,一阵奔走后,村里的几个水性好的大小伙子游到了江水的中心,将那水面上的浮尸拖到了岸上。
邵三哥的尸体,被光溜溜的捞了出来,放在了岸上。他之前被扔在江边的衣服,被村民披到了他的身上。邵家人沉默的来到了江边,除了年幼的邵希武,并没有谁流泪,也许大家都认为邵三哥的离开,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一种解脱。
邵三哥终是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他赤条条的离开,正如他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他来时没带着任何一样东西,他走时也没有带走
任何一份留恋。那泡了一夜的尸身虽然是浮肿难堪,但却依然可以辨别他脸上的满足的笑意。
邵三哥的坟就在邵老爷子那坟的下面,墓地还是邵家的老营地,而那坟墓的向口(坟墓的具体位置朝向,据说向口方位要打得准,要是不准的好恐怕会对家人带来不好的影响)竟然是钟师傅给打的,看到他拿着一只老旧的罗盘在坟墓的周围到处观察,小村的村民们才知道,原来那个识字的钟师傅竟是会看风水的。
这可是了不得的,那墓葬风水可是中国从古传下来的一门绝技,若没有师门相传,这个东西是很难自己弄得明白的。
钟师傅,哦不,也许应该叫他钟先生了,他似乎并不只是一个识字的货郎这么简单,他似乎更神秘了,也似乎有些“神”话了,他似乎被村民摆在了和高萨满同一个量级上。
沿河村的不稳定份子——邵三哥离开了,小村村民在觉得略有悲伤的同时也重重的舒出了一口气,村子似乎有可以回复到平静的日子。而平静,安稳的生活正是小村村民所乐于接受的。
可惜,在一个不平静的年代,在一个战火纷飞,侵略与被侵略的年代,有些平静,是注定要被打破的。
历史,它的轻笔带过是这样写的:
1931年(民国20年)9月18日后,日本军国主义逐步占东北3省,翌年3月伪满洲国建立,通化属伪奉天省管辖。
1932年(民国21年)4月21日以唐聚五为首的东边道爱国军民在桓仁起义,成立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部。于5月迁至通化,8月15日张学良委任唐聚五为辽宁省政府主席兼辽宁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通化为辽宁省政府所在地,省政府设秘书、政务、财务、实业、教育等厅和民众银行,是当时东北坚持抗日反满的省级政府。同年10月日军大举进犯,辽宁民众自卫军撤离通化,转移山区坚持抗日斗争,通化沦陷。
1933年(民国26年)7月1日,伪政权增设通化省,伪省会为通化城,辖通化、辑安、临江、辉南、柳河、金川、抚松、长白、蒙江等9县。
至此,通化陷入沦陷,十余年。
其实每当听到那段故事,都会觉得小日本真是执着,看官你别笑,我是说真的。三十年代的交通实在是落后的让人觉得泪奔,小村的村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发达或是日新月异,但小村的村民知道,在他们的沿河村,最发达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车。
农忙时,拉着耕牛到地里犁地,农闲时,鞭打着老牛一晃一晃的奔走,自在不用说,那就是两个字:有派。
谁家要是拥有那样一部牛车,放在现在,那劲头虽是比不上开一辆兰博基尼,但估计比一辆奔驰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即使是拥有那样一辆牛车,小村的村民没有什么大事儿也是轻易不会出了村子到处乱转的,因为无论是要进入小村还是要离开小村,都必须通过几条延长的,弯弯曲曲而又不平坦的盘山道。
离远望去,那盘山道更像是一条紧拥着大山的酣睡的长蛇,实在是不太好走的。
而就是那样的一条山路,终是没能阻止小日本儿前进的脚步,我想这应该与日本大和民族文化中的坚忍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这里顺便牢骚几句,虽然我个人特别的不喜欢大和民族,但是我们也不得不坦荡的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三个民族是值得尊敬的,德意志民族,大和民族,以及犹太民族。
当然在我心中排名第一的永远是中华民族,可我不是卖瓜自夸的王婆,所以,我们先暂且避过我们的民族不谈。
德国的宗教革命家马丁路德曾经说过一句话:“即使我知道整个世界明天将要毁灭,我今天仍然要种下我的葡萄树”。
哦,您别看错,他不是马丁·路德·金,当然他也不会说我有一个梦想,他只是用了那样一句话,就表现出了德国人的严谨与坚强。而犹太是个多灾夺难、流浪的民族,他们在列强的包围和贫瘠的沙漠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尽管这个民族经历过最多的坎坷,可是他们从未和其他被历史掩埋的民族一般,埋没在时间的长河中,而且,他们是全世界公认的聪明人,是最会赚钱的民族,他们不屈,从不向命运低头。至于大和民族,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我想,这世界上是不是不会再有那样一个民族,将忠诚与荣誉化为了血肉,印在了骨子里,当然他们同时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用武士刀在自己的肚子上划拉一把,以效天皇。
言归症状,日本鬼子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秋风飒爽的日子,突兀的进入了沿河村,再次打破了小村庄勉励维持的平静。
日本鬼子的一个小分队,神气的走入了沿河村,穿着他们土黄色的军装,带着他们擦得锃亮的钢枪,当然,按照官方标配,这个小分队也不能少了一个合格的汉奸。
带队的那个日本分队长叫什么来着?是小野武四郎还是小野四五郎,又或者是小野五十郎,记不大清了,反正沿河村的村民都在背后叫他那个日本小野。
日本小野其实也不是没事儿闲逛逛到这个村子里来的,要是这样也不符合他们日本的军纪。日本小野呢,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他又是来干什么的呢?我告诉你,他是来剿匪的,是来剿灭胡子的。
看官你问我胡子是什么?呵呵,其实就是东北对土匪的一种叫法,这称呼在各地都是不同的,听说到了河北那边儿,就得叫做响马了。
看官你肯定又要问了,胡子?这么平静的小村,哪里来的胡子?莫不是小日本的无事生非?
呵呵,看官你就要听我细细道来了,小日本得了命令到这儿来剿匪,实际上,还真没来错。
其实通化这个地方,再老一点儿的人,都会说,其实那就是个胡子窝。
这话的牵涉面积可就广了,可是到底也是没说错什么。
胡子,这个职业,在那个年代,在东北的这座小城中,已经发展的还算是专业了,为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
上文不是说到过,通化这个地方在康熙年间,清王朝以“保护祖宗发祥地”为由,被划为封禁区。而这也就导致了通化近200年成为人迹罕至、森林茂密的野兽群集的荒凉地带。当然将近200年中也并不是一直没有人来,那些在清王朝里犯了罪的,仇视政府的,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讲,家里有有些门路打点没被判了秋后问斩的,改判流放的等等等等犯了严重错误的人呢,就有很多被流放在这附近,劳动改造,来给清政府守着他们的祖宗发祥地。
看官你说说,搞了这么多能惹事儿的人来,这通化后来发展成为“胡子窝”倒也算是正常吧!
第九回 关于钟先生的事儿(六)
关于村庄的平和,我是这样理解的,每一个平静的小村背后,都必然有一个成功的胡子团伙的扶持,这话放在东北理解,就是,每一个平静的小村的背后都是有胡子罩着的,您瞧瞧,我们凭什么敢过得安稳,尤其是在这么个年代,嘿!咱们上面有人儿!
那个日本小野得到的信息也不算怎么详实,只是有个大概说明,这个小村子背后,有很大的可能有一伙大胡子的影子,不过具体是哪一伙,日本小野还就真不能确定,日本小野一直认为,在中国的东北,有两样东西是极为令人厌恶的,一是那狡猾的和狐狸一样,善于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中穿梭躲藏,诡异莫测的大胡子团伙。二呢,就是那群看上去各个良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儿,总是帮着胡子们在背后偷偷下绊子阴他们日本人一把的通匪的老村村民,那些人啊!可是把扮猪吃老虎练得如火纯情。
于是日本小野在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沿河村后,下达了第一项命令,首先吩咐了那跟在他身边点头哈腰的汉奸——小江东西郎,把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聚集在一起,咱们先来开个小会儿。
对于日本小野的话,在小江东西郎眼中那是堪比圣旨啊,说句难听点儿的,就那日本小野放个屁,在小江东西郎眼中都是香的,那可是小江东西郎的主子,手里头紧紧攥着的是小江东西郎的饭碗,于是,小江东西郎没费多大功夫就打听到了村长是哪位。小江东西郎倒也是个会偷懒的,领着两个日本大兵,把那枪膛一上,一脚就踹开了村长家的大门,彼时,刚刚农忙结束,劳累了很长时间的村长两口子正躺在自己的大炕上睡得正酣,小江东西郎这一踹大门倒是把他们两口子吓得一激灵。这也多亏是日本鬼子下午来的,这要是半夜进村子,还不得把咱们老村长吓出了好歹。
任是谁在酣睡中被吵醒也不会太舒服,更何况村长可是一村的大家长,那是村子内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而村长睡得朦朦胧胧,被吵醒后,刚想怒问是怎么回事儿?这连踢带踹的是走城门儿呢!可是没等村长说话,两把钢枪便直接抵住了村长和村长婆娘的脑袋上,于是老村长愣了一下,满肚子的话都憋进了肚子里。别拿咱们农村人不识数,那自制的猎枪,见得多了,眼前这把虽是长得有些不一样,那是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上了膛的。村长闭了嘴,沉默了。可村长那婆娘却是‘嗷’的一声,被吓得出了声,可还没等这一声嚎完,一个大嘴巴子便甩到了她的脸上。
“臭婆娘,你嚎什么嚎,没看到太君是有话要说吗!”说话的正是刚刚闭上了嘴的村长。原来刚刚那一巴掌正是村长抡起的,而老村长这一巴掌抡完,那他婆娘也被怔住了,再看看眼前离得自己近的不能再近的钢枪,终于瘪了瘪嘴,似乎也明白了,这时候自己可不能出声,一个不小心,可别把小命搭上,眼前这枪可是不认人的。
“嗤!”发出不屑的声音的正是小江东西郎,眼前这老两口子怎么跟演双簧似的,不过这个村长倒像是个识时务的人。文人小说下载
“太君!你好!你们好!好!好!”老村长又赔笑这跟着几个太君打招呼,甚至还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四个好还正好用了四个声调,小村长思量着,把四个调都说了,总有一个能说得对,总有一个这群鬼子能听得懂。
“嗤!”迎接老村长的依旧是一声嗤笑,而这一声嗤笑又再次出自小江东西郎。
‘咦’老村长心里犯嘀咕,这个总在那‘嗤’‘嗤’的鬼子是咋个回事儿?为啥总跟吃了萝卜似的发出那种声音,真是恶心。这鬼子,什么毛病!
老村长这边儿正嘀咕呢,那个刚才一个劲儿‘嗤’‘嗤’的鬼子开了口,“我哈腰顾得尼玛死!”
哦,老村长反应过来了,这是打招呼的,老村长急忙也将自己的老脸扯出一朵花,虽然这朵花在老村长眼中是热情雍容的牡丹国色,可在那小江东西郎眼中,这就是个硬挤到一起的剥了皮的烂橘子,只听到老村长也点头哈腰道:“你妈死!你妈死!你妈赶紧死!”
两个日本小兵倒也没觉得什么,倒是那个小江东西郎,直接上去,一个巴掌拍在了老村长的头上道“我去·你妈·的,你让谁赶紧死!告诉你,老东西,甭跟老子耍这套,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帮着太君办事儿,你个老油子要是不老实,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村长有点要晕了,哎呦啊!,你说这人说话的语气,咋就听着这么熟呢?小日本子的中国话都说得这么溜吗?不至于吧!再仔细瞅一瞅那个说话的和那两个日本大兵,怎么看怎么又有些违和感,村长刹那间福至心灵了,哦!原来这厮这个汉奸,啊呸!什么东西啊!再看向那人时,眼中便是有了些古怪。
老村长看着那小江东西郎的眼神,也被小江东西郎察觉了出来,不过小江东西郎可是不以为意,咱怕什么,怕看,就甭吃这碗饭。
“死老头子,我告诉你,把你那眼神收拾起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莫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回话就好,如若不然,你这婆娘,明天的今天恐怕就要到你的坟头帮你拔草了!”说罢,小江东西郎还用眼神,指引村长再次看了看那两把上了膛的枪。
老村长一看到钢枪就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叹了口气,直道“听话,听话,俺们可都是良民。”
“老实点儿,我问你就答,良民不良民,可就看你答的怎么样了!”小江东西郎阴阳怪气的说。
“您问,您问······”
咳咳,嗯嗯,小江东西郎先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太君可是得了命令来剿匪的,你们这里有没有胡子啊?”
老村长一转眼珠,面上霎时就露出苦难之色“哎呦!我的大兄弟啊,你看看我们这儿地,地少人多,到处都是山,吃上饱饭都是个大难题,就这穷乡僻壤的,你要是胡子,你能来吗?”
“哼!”小江东西郎,显然对老村长这回答不满意,给了一声冷哼道“少跟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帮泥腿子,看上去老老实实的,骨子里坏得很!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了吧,只有老老实实的交待了,缴了匪,大家才都能好过。”
“哎呦!我的大兄弟啊!你可真是冤枉死我们了!”老村长一听小江东西郎这话,便用手捂住了眼睛,愣是悄悄的扣着眼角挤下了几滴浑黄的老泪。“大兄弟,我们这的耗子要么是被饿的皮包骨似的,要么是直接被按到桌子上当了一道菜,大兄弟你说说,那些个胡子老爷怎么能看得上这里,莫不是还要倒搭些粮食养活我们,要真是这样,我们村子便也只能敲起铜锣打起鼓,跪拜天地了。”
小江东西郎敲了敲桌子,思量了半响,道“既然是这样,老东西,也别说我为难你,那你就现在出去把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叫到村口去给我们太君看看,有没有胡子混在里面,若是没有倒是最好,若是有了,可也别说小爷我冤枉你们。”
“这······”一听说要让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出来到村口,村长心中倒是泛起了嘀咕,有些为难。
村长这一迟疑,似乎又惹得那小江东西郎有了些怒气,只听他开口道“怎么着?莫不是还要小野太君亲自上门请你,你才肯动弹,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真以为太君手中的家伙是个不沾肉腥的?”
“哪里的事儿!哪里的事儿!”村长急急辩解道“这不是,这不是······”
还没等村长说完话,就再次被打断了“没事还愣在这干嘛!赶紧去啊!还是你们这村子里真就藏着胡子,怕让我们太君给揪出来!”
“说笑了,说笑了。”村长急急回道“我马上去,马上就去,这就出门”
听了村长的话,小江东西郎一挥手,示意那两个日本大兵将枪放下,跟上老村长,挨家挨户的跟了上去。
第十回 关于钟先生的事儿(七)
等到沿河村的家家户户相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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