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道人还没进院门,便受到了阻碍。拦住他的是正准备到地里溜达溜达的老财主。
老财主一见二女儿领着一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跛足道人准备进院子时差点没疯掉,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自己的二女儿和这个臭道士······老财主不敢想,却是直接拎起了门口的扁担,要把跛足道人打走。
而二小姐一见到自己的财主爹拎起了扁担,就知道事情不妙,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福至心灵,惊喝道:“爹!住手。这是找来给大姐治病的高人。”
老财主一听这话也是一愣,呦呵,这倒是和自己不堪的想象有些偏差,于是,虽然老财主手里的扁担没有放下,但是那面色却是舒缓了许多。
不过,老财主依旧是眉头皱着,打量了道士半响,才开口说道“找他看病要多少银子啊?”
在老财主没注意的地方,他的二女儿露出嘲讽似的一笑,却是一如往日的温声细语说道“没多少银子,是我自己拿出体己钱,请来给大姐治病的。”
老财主听到二女儿如此之说,才舒展开了眉头缓缓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们一起,赶紧的吧!要知道为了你们姐妹两个,爹爹我可是愁白了头发。”
二小姐面色状似温和的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那笑根本便不达眼底。
而这父女两个不知道的是,老道士的心中也有他的考量,这父女两的状况现在他都看到了。那死气老财主身上也有,只是与他的二女儿比起来可还真算不上明显,也不知这一家到底是走了什么背运,这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能招来。
此时恐怕各位看官有些不明白,道人口中的死气到底是指代着什么,其实这东西一句两句倒还真说不清,就算是让道人自己解释,大约也是解释的不清不楚的。
死气和阴气倒是有些相近,道士见过很多常年在地底作业的地老鼠,他们常年在大大小小的古墓里面穿梭,多多少少身上都会沾染一些。其实光用眼睛看,很难看出什么阴气死气的,这东西,说穿了便只是一种感觉,这个世界有生有死,有阴有阳,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阳间的阴气和死气终是会让人感觉到有些违和的。
旁人感没感觉,道人不知道,他只明白,自己是能靠着感觉判断出来的。
老财主和二小姐,带着跛足道人向着大小姐所在的住处靠近,而越是走到近前,道人便越是走的慢了。
这一日,自二小姐出了屋子后,房门便一直是紧闭着,而道人的脸上却是有了些菜色。
道人抬了眼,看着二小姐和老地主的脸色还算自然,心也跟着沉得越发厉害了。也许旁人发觉不出来,可是道人却清清楚楚的嗅到了屋子里传来的浓浓的尸臭味。事情有些大条了。
二十四回 狗血鸡鸣
‘咚咚咚’老道士敲响了那紧闭的房门。二小姐和她那地主老爹也都轻轻的屏住呼吸。
‘咚咚咚’房门依旧没有打开。看样子是被从里面插住了。老道士眼睛转了转,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地主肥硕的身材,而后向他招了招手。
老地主蹑手蹑脚的凑近老道士,只见老道士用手指点了点房门,轻声对老地主说道“撞,撞开它!”
老地主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指了指房门,又指了指自己,看了看老道士的身躯,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二女儿,果然,三人之中似乎只有自己的体格适合撞门。
老地主擦了擦头上了汗珠,咬了咬牙,向后退了几步,示意老道士让开后,一个急冲刺,便向着那房门撞了过去。
还真别说。这门还真被撞开了。
而门里面的情况也在这个时刻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大红色的嫁衣,黄梨木的梳子,地主家的大小姐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慢慢的梳理着她的一头黑色的长发,尽管房门被撞开了可是这声响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她,那就那样安稳的坐着,腰挺着很直,一动不动。若不是她手中的梳子一直在动着,人们恐怕还真以为那是一个人偶娃娃。
看着屋子内大小姐这样的场景,老地主不由得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看上去没发生什么事。
而二小姐却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姐姐,不肯迈进屋子一步。
而老道士的眉头皱的能凝成一根麻花。因为老道士知道,事情恐怕是有些大不妙的。
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身体僵直,眼神呆滞,基本上是不动的。再看看她梳头时的动作,生硬不堪,更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被操控着,机械的律动。
老道士的腿不由得哆嗦了几下,因为进屋以后他也似乎闻到了越来越重的尸臭味道,而这味道的源头,正是那个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
老道士有些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面,在里面轻轻的摸索。
各位看官恐怕要问了,这包袱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啊?
老道士的心里可是明白的很,那包袱里面装着的是能救命的东西啊!那里面有一张他师傅死前传给他的道符,这么多年,一直没舍得用,看来这道符今日恐怕是保不住了。·不过可能是由于长时间不用,所以老道士一时之间还就真没在包袱里找到那张道符,可就在这时,地主家的大女儿却似有所察的将头向了这几个人的方向。
她转头的方式很奇特,不像旁人转头身子跟着扭动。她的身子依旧僵直的坐着,纹丝未动,可是头部却慢慢的转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道士等三人所在的方向。
哎呦我的娘哩!老道士差点儿就叫出声,正在包袱中摸索的手都停顿了一下。
老地主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女儿的动作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怪,可是自从那个下贱的长工死后,她便一直这样古怪。一想到那个长工,老地主又是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冷哼,就这样也好,就这样疯一辈子傻一辈子,也比跟着一个长工过一辈子强,真是不争气。
地主的大女儿,似乎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之后什么也没做,就缓缓的将头转了回去。
老地主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开口道“道士,你来看看,我这闺女还能治得好吗?”
老道士闻得地主如此之说,很是震惊的抬眼看了地主一眼,却是拉着老地主的胳膊向后退了几步。老地主也是狐疑的很,自己的问题道士还没有回答,怎么就拉着自己出了房门。
老道士可没理会这些,退出了门之后甚至顺手将门又带上了。
老地主的神色有了些怒气,只听他开口道“臭道士你搞什么。让你给我闺女看病,你拉着我出来做什么?”
老道士急喘了口粗气道“看病?就你那闺女,还看病?”
老地主怒意更重,厉喝道“我那闺女怎么了?”
‘哼’老道士回了老地主一声冷哼开口道“你那闺女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还看病,我看你们家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老地主往地上吐了几口吐沫,撸起袖子说道“老家伙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我闺女好好在屋子里带着你说她死了,我们一家老小活的好好的你还诅咒!什么东西。”
“哈哈哈!”老道士就站在屋门口狂笑了几声,狠声说道“我说老财主,你自己拍拍胸口想一想,这阵子你就真没发现什么异常吗?你以为你闺女是受到刺激疯了傻了,丫,其实她早就死了。我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那股尸臭味儿,你们身上都沾满了他带来的死气所以闻不出来。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是这么下去,你们家一个个都要死绝了!”
“你···老家伙你别胡说!”老地主看上去是被道士气的不轻。
“我胡说!”老道士的眼睛瞪得溜圆,叹了一口长气道“得!你家的事儿我也管不了,不过老道我可不是骗子,你若是肯信老道一次,今日便用黑狗血泼在你家闺女屋子的门上和窗上,在到这四里八乡弄两只三年以上的老公鸡,半夜也别睡觉了,就看着这两只公鸡让他们叫个不停,你自己看看你家闺女是个什么反应你就全明白了。不过,千万要切记,无论那屋子里是个什么反应,弄出什么样的动静,你们千万别去拉开房门。切记,千万别拉开房门,泼了黑狗血的门窗,里面的东西自己是出不来的,你们千万别打开门,否则,后果难测,那就是老道我的罪孽了。”
老道士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去,也不理会二小姐的挽留,就这么径直的出了门,只留下老地主站在女儿的屋门口,若有所思。
待那老道士走远了,老地主才慢慢的挪动了步伐,慢吞吞的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然而在这缓慢的步伐之中,老地主还时不时的扭过头看向自家女儿的屋子。越看越是有些觉得寒颤,难道那老道士所说的,是真的?不不不。老地主又急忙在自己心中予以否定,可是心中的疑虑却是越来越大。
老地主抽了几担烟,待到下午他那几个儿子务农回来时,差点又被老地主满屋子的烟气呛了出去。
“爹,你是怎么了?”小儿子平日里最得地主爹的宠爱,所以便也最先开口问道。
老地主抬了抬眼,没说话,却是慢慢的将手里这几口烟抽完。几个儿子屏住呼吸,在一旁站着,看着地主爹的样子,恐怕这家里又有大事了。
二十五回 凉夜
果然,老地主在抽完那担烟之后敲了敲烟灰开口讲述了今日二女儿邀请老道士前来发生的事情。虽然老地主实在是觉得老道士说的话有一点点荒谬,但老地主的心头却摇摆不定,有些忐忑。
待到老地主慢慢将事情说完了之后,他那几个儿子更是面色各异。
老大将信将疑,老二根本就不信,倒是老三,面色十分忧虑。
老二斩钉截铁否决了道士的话,认为那是骗子的胡言乱语。这世间怪力乱神本就是种种传说,又有哪个真正亲眼见识过的。而老二的这一番言语直接将将信将疑的老大说服了。
老三本没有开口,却在老大老二准备走出门时,怯怯的唤道一声“等一等。”
老大和老二闻声而止,老地主也抬了抬眼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不知他又会说出一番怎样的言语。
老三是有些迟疑的,他磨了磨牙,又咽了口唾沫,才小声的开口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大姐和二姐那屋子里没有虫子,连蚊子和苍蝇都是没有的。”
老三说完这句话,便不吱声了。老地主猛地抬起头,而老大和老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也瞬间睁大。
是啊!老三不说还没有注意到。还真有些不对头啊!
要知道在农村,尤其是这个季节,其他各类虫子不说,只那满屋子飞舞的苍蝇蚊子飞蛾小幺都是最令人讨厌的,这些东西赶不走,打不绝,整日在眼前耳边嗡嗡不停。然而,似乎,最近,在自家两位千金的屋子周围,似乎还真的从没见过这一类飞虫。
不妙,大大的不妙!
屋子里瞬间又变得沉默了。屋子里的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时间谁都没了主意,他们不该相信,他们不敢相信,他们也不愿意相信。然而这时老道士所说的话语却演变成为魔咒,在众人的耳边萦绕。
就这样子过了好一会,还是老三小心翼翼的出了声,“爹,大哥,二哥,要不咱们按照老道士说的试一试?”
“试一试?”老地主长满褶皱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摸上了烟杆,顺便抬眼看了看大儿子和二儿子的脸色。
待看到老大用力点了点头,老二无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后,老地主才开口道“那就试上一试吧!”
既是决定试上一试,可是今日便也是暂时试不得的,只因那黑狗难寻,而家里打鸣的公鸡也只有一只,而今日天也快黑了,东西是怎么也凑不齐的。
要说那纯黑的狗子也确实难找,公鸡倒是好弄的狠,就这样,三个儿子跑遍了周围的村子,终于在第三天弄回了黑狗。在院子外满满的放上了一盆狗血,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天黑了。
地主家的二小姐站在院子中央,晒着暖暖的太阳,看着自家兄弟忙乎的热火朝天,便忍不住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大姐的屋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疯狂与一抹冷意,当然,目光背后还有掩盖不住的恐惧。
这一天的太阳似乎学会的奔跑,时间过得非常快,非常快。兄弟几个将大小姐的屋子锁的死死的,而大小姐浑然不觉,只是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重复的梳理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目光呆滞的盯着镜面,兄弟几个来来回回忙乎的声音似乎也并没有进入她的耳朵。
兄弟几个用麻绳将鸡腿绑的牢牢的,甚至兄弟几个还害怕公鸡半夜不叫,准备了几根细长的小木棍,随时准备抽打。
然而当月亮高高悬挂于天空时。两个公鸡便如同发了疯一般叫个不停。
起初,大小姐的屋子内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慢慢的随着公鸡叫的越发高亢,屋子里竟慢慢传出了大小姐的呻吟声。听起来十分的痛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呻吟声也渐渐变大,屋子里又传来东西被推翻在地的稀里哗啦的声音。再然后,那声音逐渐的犀利,到最后便成了大小姐的惨叫。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大小姐的惨叫也让屋外的众人心里越发的难受,并且这难受之后便是更多的恐慌,因为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老道士说的话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
屋子的门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而那被绳子拴住腿的两只公鸡,眼睛里竟也透露出无比的恐慌。它们在喔喔叫个不停的同时也试图死命的挣脱绳子,以期离那屋子更远一些。然而它们的力量毕竟过于弱小。
门窗都被泼上了黑狗血,而这也让老地主等人稍稍安下些心。可屋子内的声音却从未停止,由撞击声渐渐又变成了刺耳的挠门声,听着这声音,屋子外的众人还真是有些担心屋子里的人爬出来。
夜是那么的凉,这一夜又是额外的冷。那凉瑟寖透了地主一家的心,冷的心里直打寒颤。
二十六回 道士到(上)
说来这有些事儿也是实在有些邪乎,这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屋子里就没了动静,可是这地主一家老小也愣是没敢将那泼了黑狗血的门窗打开。倒是老地主吩咐自己的小儿子,赶紧去将还没走出村子的老道士请回来,看来人家是个有真本事的。
说实话,老道士本就打算一大早便开溜的,要不是因为夜里行路实在是大不便老道士昨天就跑了。果然,麻烦现在还是找上了门,虽然这麻烦是之前老道士自己惹上来的。
放下老道士的三推四阻不谈,到底是地主家的财力丰厚闪瞎了老道士的狗眼,这厮最终还是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地主的小儿子回到了地主家。
这一次,老地主对道士的态度可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道士对这些是浑然不在意的,什么态度也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总之老地主的态度再好,银子上,道士也是不会打算少要一份的,毕竟,自家赚的可都是卖命钱呦!尤其是,看地主家的东西,凶得很呢!
老道士再次踏上地主家,初时便也无甚作为,只是随手搬来地主家的一个小凳子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直到地主毛了神儿,小心翼翼的问询,老道士才慢里斯条的开口说道“老道我是在等待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候,才好去打开你家闺女的房门。”
听到老道士如此之说,老地主才恍然大悟,急急点头。是了,民间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里,可不就是那正午的阳气才是对付妖魔鬼怪最大的杀器么!高人,这才是高人。
就这样,太阳越发的炙热,在众人千呼万盼的急切等待中,终于到了正午。
老道士起了身,先是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发麻的脚踝。之后,又无意识的拍了拍自己携带着命根子的包袱。一步一顿的向着地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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