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境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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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止境的杀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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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传来小咲的声音——冰冷而尖锐。

  “你被他叫出来的是吧?”

  他?她在说谁?

  “什么意思?”

  “少装蒜了,明明就瞒着我偷偷跟泽井见面。”

  我吃了一惊。

  小咲的男朋友,那个忙碌的男朋友就是泽井吗?

  “这阵子他老是推说没时间约会,我觉得奇怪,才留意他。结果,他竟然跟你这种……跟你这种——”

  “小咲……”

  令人惊讶的是小雅道歉了。

  “对不起。可是,我并不是无视于你的忠告。你说泽井先生有女朋友,所以我当时放弃了,现在也是。我这阵子和他见面完全是因为别的事。”

  小咲什么也没说。不,我察觉到她是没办法说。

  “泽井先生的女朋友是小咲的朋友,如果我去抢人家的男朋友,小咲会觉得很为难吧?我考虑到这些——”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人。”

  小咲嘲讽道。小雅,就是啊,你实在太单纯了!

  “我就是他的女朋友!知道了吗?他的女朋友就是我。刚才叫你出来的电话,是我拜托店里的客人打的。”

  小雅哑口无言,只是呆站着。

  “可是……你不是有别的男朋友……带泽井先生来的那个人……”

  小雅好不容易这么反问,小咲拉高音调说:

  “比起哪种人,泽井要好得多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泽井的。我马上就喜欢上他了。可是,没想到比起我,他竟然对你更有兴趣。所以我才骗你——对,跟你说泽井已经有女朋友了。然后我跟泽井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打电话给你会造成你的麻烦,叫他还是跟我交往比较好。”

  “好过分……”小雅喃喃地说。

  “哪里过分了?你这种人,捡我用剩的就够了!你这种垃圾,没有抢先在我前面的权利!”

  响起清脆的“啪”的声音之后,小雅逃走了。发现是小雅被打时,我因为恐惧和愤怒都快寒毛直竖了。

  小雅逃开了,小咲似乎也追了上来。小雅之所以逃走,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醒悟到她一直被背叛;发现到小咲虽然装出一副好朋友的模样,但是她和小雅做朋友,只是为了沉浸在优越感当中、以取笑小雅为乐——只是这样而已。

  小咲跑得很快,好几次差点抓到小雅。逃跑的小雅离回宿舍的路愈来愈远了。那样更危险啊!小雅,你要去哪里!

  小雅被推倒,跌落坡道。她在林子里站起来,拼命逃。现在连我都觉得小咲可怕了。浑身充满了骄傲与自满的她,因为不想承认自己输给小雅,很有可能让小雅遭殃——甚至杀了她!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小雅被按倒,就这样往下滚落。是斜坡,危险!就在我这么想的同室,手提袋可能是弹了出去,我转呀转地,“咚”地摔落到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小雅突然疯了似的,发出凄厉的尖叫。

  我从手提袋里弹了出去,掉落在枯草上。远处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接着车灯刺眼地照射过来,照亮在我上方的广大树林。一道又一道的光。在这些车灯中,浮现出小咲跌坐在地上的身影。

  几个人的声音呼喊着小雅的名字。里头也有泽井刑警的声音。我才这么想,他的鞋子就掠过我身边,跑向小雅掉下去的地方。

  啊,太好了。小雅停止尖叫,然而这次怎么换成泽井先生在大喊“组长”呢?

  “手露出来了!”

  谁的手啊?正这么纳闷时,我便想到了。小雅就是在这片斜坡附近捡到钱包的。

  这次她看到的是那个钱包的前任主人的尸体!

  “地盘因为大雨松动,这才露了出来吧。”

  成了临时侦查本部的宿舍接待室里,那个声音干哑的刑警为一脸苍白的小雅如此说明。

  “可是,真是吓了我一跳呢!来宿舍找你,却说你被泽井叫出去了。一时之间还真不晓得会变的怎样呢!”

  “对不起。”

  “不会、不会。不过,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泽井的寿命可能也被吓短了几年吧!”

  泽井被派去外面勘察,暂时逃过了脸红的场面。

  “可是,警方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刑警严肃地回答:

  “我们从项链的刻印查出在珠宝店的买主身份了。”

  查到了森元法子,对吧!

  刑警扼要地告诉小雅经过,说明法子与什么案子有关。

  “现在,不止是森元隆一的案子,她还牵涉到另一起杀人案。疑似他的情夫的妻子被杀害了。目前虽然只有状况证据,但是杀人诈领保险金的嫌疑很大。”

  小雅双手掩面。

  “这些人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们研判最好立刻保护你。没想到竟然是从完全不同的人手中救出你。”

  那样狰狞的小咲,被注射镇静剂后,睡着了。

  “而且也发现了尸体。”

  “这也和保险金谋杀案有关吗?”

  “应该错不了的。那个疑似法子的情夫、共犯的男子名叫塚田和彦。等一下麻烦你指认照片。他应该就是那个寻找钱包、监视你的人。”

  此时,一名制服裤脚沾满泥泞的警车走了过来。

  “我们在搜索现场时发现了一个钱包,这个——”

  他们问那是不是小雅的钱包,但是我明明就在这里啊。

  可是那个钱包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那个是小咲的。是她掉的。”小雅悲伤地摇着头说。“我们一起到东京时,买了一样的钱包。”

  没错,就是这样。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光呢,小雅。

  我注视着我的双胞胎钱包,小雅挚友的钱包。浑身泥泞的她,看起来和我一点都不像。

  第六章  死者的钱包

  我现在还会想起——那激烈的撞毁声,以及骨头的碎裂声。

  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了。可是,当时发生的一切,一如字面,浸染了我的全身。

  意外发生时,我在仪表板的置物箱里。由于冲撞,我弹了出来,猛烈地撞上了副驾驶座,掉到底下去了。

  事后,根据我从那些警官那里听来的,整个车子的引擎盖都撞扁了,活像漫画里的猪鼻子。

  车子是马自达的FAMILIA,一如我的住热门的人品,朴素实在,是辆很容易上手的车子,主人也很爱惜它。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动不动就想换新车种的人。

  一年前,他死在成了他的棺材的车子里,而且是不偏不倚地正面撞上立体停车场的水泥墙。

  他开车时打瞌睡。事情发生在深夜,他正从女友住处回家的途中。

  (是不是在女人那里奋战太久,太累了?)

  我记得一个中年警官一边勘察现场,一边这么说。

  没错,他的确是奋战了,但是并非警官所说的那样。他在女朋友的住处时,一直费尽口舌安抚她。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最近,你变了……)

  她泪流满面地说着这些话,无论我的主人怎么否认、发誓,她似乎都听不进去。

  (你想太多了。真的啦,我没有别的女人,我只有你一个啊!)

  我的主人一副快和她一起哭出来的样子,拼命地说服她。

  不知道是否终于奏效了,他的女朋友总算止住泪水,擦干脸,与他四目相对。但是,对于我的主人“我今晚住这里好吗”的要求,却不肯允诺。

  (我想拿你的话当赌注。今晚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接着她说“外头好像很冷”,要他喝了一杯热咖啡,让他回去了。

  以老式的说法来说,这成了今生的永别。

  我记得在撞上水泥墙的瞬间,我的主人用睡昏头的声音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我记得在四周围变得一片空白的冲击瞬间过后,我掉在座椅时,他的手就垂在我旁边,而那只手以人类不可能有的角度从肩膀突了出来。

  接着,从我贴着座椅的那一侧,温热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浸染上来。

  那是我主人的血。

  如今我的身上依然残留着他的血迹。血迹在红褐色的绒革上形成一个醒目的形状。我也记得有人看到它时曾说:“哎呀,这个痕迹好像心脏。”

  而现在我在他的女朋友手中,她把我带在身边。我想,是我会先变得破烂,还是她对他的回忆会先变得淡薄?

  她叫雨宫杏子。

  而我是她过去的男朋友——死者——的钱包。

  “是你多心了吧?”

  秋山课长首先这么说。

  这里是公司附近的咖啡厅。杏子有时候会来这里吃午餐。

  但是现在不是午餐时间,而是已经下班的六点过后,杏子特地和直属上司一起来这家店。

  她有事找上司商量。

  我现在待在她膝盖旁的手提包里,也是头一次听到商量的内容——真教人瞠目结舌。

  秋山课长是个五十多岁、个性温和的一般人,绝不是那种对属下女职员送秋波的人。他与一脸想不开的杏子两人相对而坐,似乎令他感到相当抗拒。“是不能在公司里谈的事吗?”他这么确认之后,才不甚情愿地一起过来。

  正因为如此,听到杏子的话,似乎让他打从心底惊讶不已。不晓得是不是把喝到一半的冷饮泼到膝盖上了,他好像连忙拿出了手帕。

  然后,他说了前面那句话——是你多心了吧?

  我也想跟杏子这么说。唉,是你想太多了。别这样,忘了这件事吧!

  但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这不是我多心。”

  “你有证据吗?”秋山课长问。他的语气转为担心。“相模跟那个——叫什么来着——”

  “塚田。塚田和彦。”

  “对、对,没错。你说他和那个塚田和彦认识,可是马上做这样的联想,是不是太唐突了?”

  相模佳夫是我已过世的前任主人。他和杏子是在公司里认识、相恋的,两个人的关系,身为上司的秋山课长也非常清楚。

  “我整夜没睡,想了很久,可是就是无法释怀,觉得不能就这么丢着不管。”

  杏子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坚定无比。

  确实,她这阵子晚上都没怎么睡。我知道她总是翻来覆去,床单上老是发出摩擦的声音。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样的事。

  塚田和彦是现今社会上最热门的话题人物。他上八卦节目的次数,搞不好比某个时期的松田圣子还频繁。

  他才三十六岁,便已经是一家高级餐厅的老板:身材高大,属于运动员体格,一张脸被太阳晒得黝黑。他的爱车是丰田CELSIOR,尽管喜好流行,却不会跟着一窝蜂地追求外国车,这一点似乎是他与时下赶时髦的年轻人做区隔的特点。

  但是他之所以成名,并不是因为善行,也不是因为遭逢什么悲剧。他是传闻中的嫌疑犯。

  塚田和彦疑似有和情妇森元法子共谋,为了保险金杀害彼此的配偶。由于缺乏证据,所以目前仅只是“有嫌疑”而已,不过最近社会上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

  这里稍微说明一下一连串事情的经过。整个时间宫分为四个部分——或者说躺了四具尸体比较恰当。

  塚田和彦的前妻  太田逸子案

  逸子在去年十一月,于当时居住的札幌市市郊马路遭人驾车撞死,肇事者逃逸,尚未逮捕到案。这起车祸原本被当成不相干的独立案件处理,但是从逸子丧礼的录影带里发现森元法子的身影之后,立即受到瞩目。另外,逸子意外身亡一个月后,森元法子的丈夫遭人杀害,这一点也启人疑窦。有一说,认为逸子发现已离异的丈夫企图诈领保险金杀人而遭到灭口。逸子死亡当时,塚田和彦与森元法子并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森元法子的丈夫  森元隆一案

  去年十二月十五日深夜,于东京都足立区的公园预定地外的马路上,同样遭人开车撞死,肇事者逃逸。推定死亡时间为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到十六日凌晨两点左右。这期间法子在朋友家,不在场证明成立。总天的不在场证明尚未确立,本人也交代不清。

  由于隆一的死亡,法子获得八千万元的保险金理赔。

  塚田和彦的妻子  塚田早苗案

  今年八月二十六日晚间,早苗被人发现陈尸在羽田机场附近的仓库停车场,死因为被殴打致死。早苗于前天晚上被人用电话叫出之后,似乎就遇害了。推定死亡时间为二十五日傍晚六点至晚上十点左右。

  塚田和彦在二十五日早上到二十六日晚间,直到接获发现妻子的尸体通报为止,正与“洁娜维芙”的另一名老板畠中一起到伊豆钓鱼。不在场证明成立。法子的不在场证明则不明确。

  森元隆一常去的那家酒店的小姐  葛西路子案

  今年九月底,路子被人发现陈尸于都内的树林里。死因为勒死。据推测,应为今年四月中旬左右遇害。由于无法得知正确的死亡时间,所以在这个案子里,调查不在场证明并没有意义。

  此外,警方掌握到葛西路子手上有应该是属于森元法子的绿宝石项链。

  她为什么遇害?

  媒体如此断定——这个女人握有重要的线索,她想藉此勒索法子等人,结果遭到杀害。而绿宝石项链是她从法子那里拿来的战利品。

  如果可以的话,警方也想这么断定吧!但是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点。

  “嗯,那个小姐我认识。她曾经到家里给外子上香。项链吗?那是我请她买下来的,杀害外子的凶手一直没抓到,我又蒙上不白之冤,保险金迟迟不下来,我穷得发慌,才试着拜托她,没想到她爽快地买了下来。”

  森元法子这么回答,还温顺地低头作态。至于塚田和彦,他召集一窝蜂前来采访的媒体,发表了什么“愤怒的辩白”之后,甚至热列地发表起媒体论来。这让侦办当局颜面尽失。

  以上的说明冗长了些。总之,塚田和彦这个名字,现在充满了负面的意思。

  那个塚田和我已逝的主人认识——光听到这件事就让我大为吃惊了。据说他们在大学时代是青年漂鸟社的学长学弟关系。

  杏子在相模佳夫死后,从他的双亲手中分得了一些他的遗物——我也是其中之一,当中还包括了一本他大学时代的相簿。

  杏子现在也会翻阅那本相簿。有一次,她在漂鸟社成员的合照里发现了塚田和彦。

  秋山课长啜饮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响起笨拙的“喀呛”声。

  “可是大学毕业之后,他们就没有往来了吧?你见过那个叫塚田的人吗?”

  杏子说:“不,没有。”

  也是吧。我怀抱着相模佳夫的军饷,与他共同行动,所以也相当明确地掌握了他的交友关系。连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所以,是你太多心了吧?雨宫,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相模是死于意外的。如果不接受事实,你永远都没办法重新振作的。”

  杏子沉默以对。我想象她的手指在膝盖上一开一合的模样。

  这是她的老毛病。责问生前的佳夫根本不存在的“别的女人”时,她也总是这样,就好像这样动着手指,从那里拉扯着看不见的丝线,好紧紧地绑住佳夫一样。

  “我——觉得他不是死于意外。”

  又来了,我心想。他死后的这一年里,这句话我不晓得听过多少次了。

  “他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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