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昴见此哈哈大笑道:“尹兄弟莫慌,这又是王凝之在故弄玄虚,请神作法而已。”
尹飞奇道:“王凝之?会稽内史王凝之?他居然会请神做法?我可否去观看一下。”
丁昴又嘿嘿笑道:“那王凝之信奉五斗米教,欲做法招神请鬼前来阻拦我们大军入城,岂不知我们也是信奉的五斗米教,教主正是我们大军首领孙恩!真是天大笑话!”
尹飞听之越发的感到好奇了,自从参军以来就曾听闻过很多五斗米教的传闻,虽然之前和刘裕也一起遇到过一次五斗米教的长生人,但是那次赤矶子乃是太平道教中人,也不曾见到使用法术,这次居然能够亲眼看到五斗米教做法!
尹飞按耐不住,告了声辞,连忙走出帐篷,向着城门走去,那声音正是从那儿传来。
此时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尹飞仰望天空,叹道:“王凝之看来也会选择时机,此时虽说不是午夜,但也是阳气渐去,阴气渐生的阴阳交会之时,对道家做法却也有不少好处。”
待得走近之后,尹飞看到城楼上有一人正盘坐在一处高台上手持木剑,似乎在叨念着什么,尹飞见之不由得失笑出声,自语道:“这王凝之也真够愚钝的,城楼本是极高之所在,四处无物遮挡,他居然还嫌之不高,又独自筑了一高台,要是我是贼军将领,早就命令弓箭手万箭齐发,不说他是区区凡胎肉体,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会瞬间让他了账。”
尹飞刚一说完,旁边一人随即说道:“嘿嘿,那孙恩早就知道此事,只是现今正在整顿兵马,进攻其余县城,待得大军回援,便会攻入内史府,这王凝之虽说愚钝,现在却也不好杀之,恐防王凝之死了之后,无人制约激进的晋军首领,若是冲杀出来,便会扰了大计。”
(本章完)
第56章 有道入城,当银锭为引()
尹飞听之有理,连忙回头看去,原来说话的那人正是那个登记新兵的老头儿,连忙说道:“老先生所言有理,适才未曾询问先生名讳,还请见谅。”
那老头儿伸手摸了摸自己枯黄的山羊胡子,悠然自得道:“老夫姓鲍,名震天,永兴人士。你这后生小辈不知道我的大名却也不怪!以后万万不可忘记!”
尹飞听到那老头自报姓名,强忍住笑,心中却已是乐翻了天,这老头其貌不扬,猥琐无比,加之贪财,真乃人中之败类,没曾想居然起了个这么厉害的名字,鲍震天,还震天,估计丢到水里都不会冒泡。
尹飞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原来是鲍大先生,久仰久仰!适才听你分析丝丝入理,看来我大军定将不日攻克山阴县城,直捣健康都城。”
那鲍先生最喜别人称赞,这时听到尹飞马屁拍的震天响,心里高兴,口无择言道:“王凝之就一蠢货,岂能和我军对垒,就算现今大军入不得城,也有密道偷偷潜入进去,估摸着现今内史府中也已有了我军密探吧。”
尹飞一听,顿时心中狂喜不已,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困了居然就有人送枕头来,而现在给尹飞送枕头的人就是鲍震天!
鲍震天似乎也知道失言,连忙转移话题,说道:“这王凝之日落之时便会开坛做法,我看也无甚神奇之处,反而闹得城中民怨沸腾,将士不满,恐怕我军还未攻入城中,他们便会自乱阵脚。”
尹飞连忙打哈哈道:“鲍大先生说的甚是,小的也颇为赞同。”二人看得一会儿,那王凝之似乎也没搞出什么花招,一会儿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一会儿又提了一把木剑台上胡乱走动,若累的紧了便会招呼身旁的陪侍童子奉上茶水,喝上两口,继续做法。
此时鲍震天已然离去,尹飞看了一会儿也看的倦了,也即离去。
尹飞所属的营队乃是护卫营,不属战斗序列,主要司职是巡视营地,整顿部队,属纠察司职责。只是义军中军纪散漫,平时也无甚操练,闲时便去附近大户人家劫掠粮草,收纳佃户、农奴,围城打援,平时则在营寨中吆五喝六,赌博斗力,只要不闹出人命,一般无人理会。
尹飞来到义军中已有几日光景,每日里早晚巡视营帐,也基本摸清了义军人数及防守范围,此时山阴县城外的义军大概有六七万人,且每日里还源源不断的有新的义军加入,整个山阴县城此时已是围的水泄不通,尤其是南北城门更是重点,几乎一半以上的义军都驻扎在城门左近,山阴县城城破已是铁板钉钉之事,也不知那孙恩作何打算,居然不下令攻城。
尹飞虽说已探明义军虚实,但是城内外断绝了往来,想趁机偷偷进入城内也不可能,自然也不知此时谢道韫状况如何。这一日午时尹飞巡视回来,无所事事斜躺在营帐自己的床铺上把玩着谢灵儿的护身符,心中却在思索着如何进入城中,听其他人说孙恩已经来到了此处,恐怕过不了多久便要攻城了,时间紧迫得紧。
尹飞思索了一块儿,还是觉得需要入城得从鲍震天入手,他既然知道密道之事,应该可以从中打探到密道入口才是,只是最近加入的义军源源不绝,那老头忙着登记造册,中饱私囊,见不到人影,还得主动找他才行。
想到此处,尹飞一跃下床,从自己贴身搭袄中抠摸出了一块银锭抓在手中,心中颇为不舍,自己身上所带贵重之物除了那根九节竹杖,也就只有这一枚银锭了。
须知这个年月官府已经停止铸造钱币了,所用钱币乃是魏蜀吴时期所造,之前尹飞贿赂鲍震天的钱币又名沈郎钱,也是三国吴地所用,只是此钱在民间私铸成风,质量优劣皆有,劣者入水不沉,薄如榆荚。尹飞所送那两枚乃是官方所铸,质量上等,所以鲍大先生才会欣然接受。
如今乱世,朝廷、军阀忙着相互攻杀,劫营掠地,自然没空顾到商业,铸钱更是更加的不可能了,所以民间假币成风,为此有人已经开始以物易物,一般都是以布匹为流通之物,买农具,买粮食,买各种生活用品皆是用布匹去换,大的布匹割小,小的拿出去置换物品,一时间布匹成为了硬通货。
以至于官府赏赐,皆是以布匹来算,某人立了军功,赏赐布匹几何,后来布匹渐渐不能适应市场发展,官家和富家大户开始使用银锭,逐渐成为有钱人家的象征。
尹飞这枚银锭乃是余府之时摸来的,因为当时银锭乃是有钱人家使用,如若在京口使用,未免惹人注目,所以一直保存至今。
尹飞看着自己手中的银锭,心中老大不舍,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不这样做,那鲍大先生可能不会透露密道消息,最终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使用出去。
此时尹飞这小队刚刚巡视回来,众人都无所事事,苟寻、赵舒潜二人已经到隔壁营帐赌博去了,吆五喝六的声音似乎还隐隐约约可闻,帐内比较燥热,丁昴和戴彬都在帐外闲坐,戴彬正坐在一个木墩上,若有所思般遥望远处,尹飞早就留意此人,只觉此人言语谈吐以及生活习惯似乎来自书香门第,和和其余人等皆有不同,只是看神色抑郁,似乎有什么难事一样。
反观那丁昴,斜卧在在草地上,敞开了衣服,单手撑头,另一只手正在悠闲的抠着大脚丫子,微微眯着眼,满脸的享受之色。
(本章完)
第57章 樗蒲之术,军中之赌局()
尹飞见之,走到丁昴身旁盘腿坐下,扯了一根马尾草放在嘴边,慢悠悠说道:“丁大哥,这军中伙食怎的这般差,天天都是萝卜白菜,吃的腻了,唉,还是我家夫人厨艺好呐!”说罢不住的摇头叹气。
丁昴也是深有同感,伸了个懒腰,盘坐在地上,说道:“这劳什子义军,我当初也是受了诱惑,说是参加义军便可天天喝酒吃肉穿新衣,这才忙不迭的赶来,没曾想天天吃的都是这些没油水的货色,东西难吃就罢了,肚子都填不饱,他奶奶个熊!”
丁昴越说越气,忍不住喝骂了起来,尹飞见效果已经达到,连忙说道:“丁大哥说的是,想来也是义军正在招兵买马,粮草紧张,我等还是不去计较。”
丁昴点了点头,说道:“待得攻打下来这山阴县城,定要进去好吃好喝一顿,据说那内史府中应有尽有,奢侈无比,嘿嘿!也不知那府中厨房中有没有烤乳猪之类,解解馋倒也不错。”
尹飞见到丁昴说话之时喉头蠕动,不停的吞咽口水,心中暗自好笑,说道:“丁大哥,我身上有点钱,是我和夫人探亲过来时带的盘缠,现下也用之不上,不若去买点好酒好肉,我们兄弟几个慢慢享用一番,如何?”
丁昴听到此话,两眼放光,连忙说道:“尹兄弟你真是太客气了,我知道此处不远有家酒楼,里面的大盘牛肉可是一绝,可惜只闻其名,却没吃过,你有多少钱,给我看看够不够?”
在丁昴殷切的目光下,尹飞从怀中摸出了那锭银子,刚伸出手来,丁昴便一把抓了过去,用嘴连连咬了两下,又对着日光细细打量了一番,喜不自胜道:“尹兄弟真乃大贵人也,这个银锭,可以把整个酒楼都包了,哈哈!”
这时坐在一旁的戴彬也看到了那枚锭银,连忙走了过来,两眼放光道:“尹兄弟,你这锭纹银如此贵重,何不拿去樗蒲?若是赢了,兄弟们以后天天都有肉吃,岂不美哉。”
尹飞愕然道:“樗蒲?这是什么事物,居然还能赢钱。”
戴彬道:“这是军营中的一种娱乐的活动,好玩的紧,随我去看看就知道,苟寻、赵舒潜二人都在里面,我与丁大哥手气不好,囊中羞涩,早已输了个精光,这才呆在营帐中消磨时间。”
尹飞见丁昴蠢蠢欲动,当下不好推辞,只得说道:“那好,我们就去试试。”
戴彬听到此话,心中狂喜,连忙带路前去,那处营帐距离此处不远,走得不久便来到一处大帐中,这处大帐似乎是平时堆积粮草所用,只是此时里面空空如也,估计里面的军粮都被吃光了,尹飞放眼望去,那老头鲍震天居然也在里面!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要想办法接近鲍震天,他就自己送上门来,尹飞将银锭交给丁昴去对换碎钱,自己随即来到了鲍震天所在的那个赌桌,探出头来往里一瞧,只见里面摆了一张长桌,桌上坑坑洼洼都是刀痕,桌子四周都堆满了钱币,多是劣质的榆荚钱,还有布匹,刀具等物。看来他们所赌之物甚杂。
尹飞又仔细看了看,自己送给鲍震天的那两枚沈郎钱正好好躺在别人桌前,反观之那鲍震天,面前只摆了几枚黑黝黝的榆荚钱,看来这老头儿输的挺惨。
那桌上摆了五个木头墩子,说是墩子却也有些不同,那物件两头圆锐,中间平广,像压扁的杏仁,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
由于尹飞从没见过这等赌法,心中好奇,连忙叫来了戴彬,低头询问起来。
说到樗蒲,却也有个说法,樗蒲是继六博戏之后,出现于汉末的一种棋类游戏,从胡蕃之地传入。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又由于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又叫五木之戏,或简称五木。
樗蒲分为行棋的和不行棋的两种,行棋的博具有子、马、五木等,其博盘上有关、坑、堑等标记。两人对局,每人执六马,有棋子多枚,用五木投彩,依彩行马和打对方的马并通过关、坑、堑,以决胜负。这类樗蒲比较复杂,需排阵布势,掷骰行马,精密计算,见机行事,需要相当的技巧和耗费大量的时间。
行棋的樗蒲玩法复杂,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对于那些缺乏闲情逸致,希图快掷快胜的赌徒来说,就不太适应了。于是,现今又出现了一种只依靠掷五木所出彩数而定输赢,不再行棋的简便赌法,仍沿用了樗蒲之名。此法一出,便盛行于世。
自晋室南迁以来,行棋的樗蒲更多地用于游戏娱乐,赌钱还在其次,多流行于讲究“雅趣”的士族之中。凡是着意于钱财赌博的,无论士族、庶族还是普通百姓,一般都采用不行棋的樗蒲。
这种赌法舍弃了樗蒲的枰、矢、马等道具,只剩下五枚投子,任何人只要用手一掷便可参加赌博,逐渐流行于民间。
“五木”有黑、白、雉、犊“四种花色,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其余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共有枭、卢、雉、犊、塞这五种排列组合。掷到贵彩的,可以连掷,或打马,或过关,杂彩则不能。能产生十二种组合,各有两个组合视为同种采,故采名十种,为“卢“、“塞“、“秃“、“雉“、“枭“、“撅“、“犊“、“塔“、“开“、“白“。
(本章完)
第58章 衰神当道,鲍震天晦气()
待得戴彬解释完毕樗蒲的规则,鲍震天面前所剩钱币已经所余不多,此时鲍震天双眼通红,手里拿着“五木”,整个人癫狂若斯,嘴里不住的吼着“呼卢!呼卢!”,两撇山羊胡子高高翘起,整个人犹如发狂一般,神情委实可怖。
鲍震天将那五木拿在手中摇晃了片刻,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抛到了桌上,那五个木头在桌上滴溜溜的转了几转,随即停止下来,尹飞一看,那五木显示的是黑犊犊白白五色,此点正是樗蒲中的小点,也叫枭,乃是最小的点之一,也称杂采,基本是稳输不赢之局。
鲍震天看到出现了如此臭局,整个人顿时萎靡起来,适才意气风发的模样也已消失不见,犹如变了一个人般,颤颤巍巍的退出了人群,转过了身,佝偻着身体正欲离去。
尹飞的那枚银锭共兑换了三百多枚沈郎钱,尹飞取了五六十枚,剩余的都交给戴彬和丁昴二人。戴彬和丁昴见尹飞竟然如此大方,顿时喜不自胜,连忙道谢走到邻桌参与赌博去了。
尹飞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钱币,放了三十余个在自己搭袄里,手里捧着剩余的三十来枚沈郎钱,大步来到了鲍震天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鲍震天感觉身后有人正在拍自己,回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尹飞,顿时没好气道:“你这后生小辈,拍我后背作甚,我老人家身子虚弱,经不得折腾。”
尹飞嬉笑道:“鲍大先生,小的知道错了,我今日听闻这里有好玩的东西,特此跑过来见识一番,没曾想见到了你,可惜我对这樗蒲所知甚少,也不知道怎么个玩法,幸好今日遇见了你,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鲍震天本来心情郁闷,好不容易从新加入的义军中搜刮些钱两,过得不到一个时辰,已然跑到别人兜里去了,伤心之下正欲回去想办法在鼓捣点钱两来继续鏖战,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来,这尹飞真乃散财童子也!
鲍大先生此时已改之前委顿的形象,胸膛也挺起了不少,用长辈的口吻说道:“这却也不难,传道授业解惑原是我的本份,只是我今日走的太急,忘记带钱了,这可不好办呐。”
鲍震天说到此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悠闲的望着尹飞,似乎是个已脱离世俗的圣人般。
尹飞见之,连忙将双手摊开,说道:“鲍先生,你看我手的这点钱两足够了么,你也教我几招好好玩玩,赢的利头都归你。”
此时鲍震天已经被尹飞手里钱两的吸引住了目光,听到尹飞回答,连忙答道:“够多了,够多了,看你貌不惊人,原来是个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