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飞道:“我虽不知你家内情,但这几****一直拒绝谈论你的家事,今天竟然主动说寻求家中帮助,这可奇了!”
谢灵儿道:“这也顾不得了,就算我爹爹把我囚禁我也认了,只要能够救治这孩子性命!”
“看来你也遇到了一件颇为麻烦之事,既然你也不愿意提,那就罢了。我倒知道一个去处,只是此人云游四方,此时也不知在不在那儿!”尹飞说道。
谢灵儿急忙道:“你说的是哪儿?离此处近否?”
尹飞悠悠说道:“马迹山!”
此地到庐江县境内的马迹山颇为遥远,单单在会稽郡内便要经过山阴县,上虞县,余姚县,始宁县,永兴诸县,最后渡江才能到达庐江县范围,单单骑马快行也需一日一夜的功夫。
此时两人一驴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且那婴儿重病在身,吹不得风,少说也得五六日才行,两人商议过后,谢灵儿又将剩余的一个手镯抵押现卖了,换了一个牛车,尹飞当车夫赶路,谢灵儿抱着婴孩儿坐到车厢中。
现今已入深秋,天气渐冷,寒风萧瑟,谢灵儿将头伸出车窗,望了望远处,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丝丝凉意,又将怀里的婴儿抱紧了些,此时婴儿刚吃饱了,正自鼾睡中,由于用了珍贵大补药材,婴儿此时脸色比刚出生时稍微要好了些,但仍然怯弱无比。
牛车所行甚慢,且夜间不宜赶路,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车后面还栓了一头毛驴,一日下来也行不了多远。
二人行了二日有余,这才堪堪过了无锡县,来到阳羡县境内,此处已过了小道,来到了官南大道,路上的行脚商,难民也越来越多,人烟渐渐稠密了起来。
这一日午时,尹飞正赶着牛车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突然看到前面黄烟滚滚,知道是有大批人众过来,但是距离尚远,也不知是流兵匪寇还是难民。为了以防万一,尹飞还是将牛车赶下了官道,来到了一处密林躲避。
过得不久,那黄云渐渐的近了,只听得一阵人喧马叫的声音,尹飞引颈一看,只见前头的是几匹马车,装饰的富丽堂皇,便知这是有钱人家的,后面还有几匹大马,有镖师随身护卫。
那马车过后不久,又有一群人走了过来,这次人数众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牵牛的,有骑驴的,还有步行的,男女老少皆有,看那衣服皆是粗布麻衣,看来都是逃难的难民。
尹飞看到这儿,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乱世之中,军阀厮杀,百姓犹如案板上的肉,任人随意宰割,过得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尹飞将牛车慢慢赶上大路,只盼望着快些赶到庐江县,将这婴儿送至马迹山,将婴儿的事情处理好,随后赶回京口,找到刘裕,一起在北府军中杀敌复国,救百姓于水火中,也让自己内心求得安慰。
唏唏的牛叫声中,二人继续上路,由于前两日赶路经常遇到逃难的百姓,甚至路上白骨挡道也是习以为常之事,谢灵儿也早已习惯了,见尹飞将牛车赶下官道,已然猜到了尹飞的做法。
只是今日比较特殊,逃难的百姓一波接着一波,最长的队伍可达上百人,尹飞越走心中越是不安,看来前方似是遇到了什么战事,且规模不小。
(本章完)
第46章 路遇难民,林家苦难事()
这时前方又走过来了几个难民,似乎是一家人,两男三女,最小的小女孩儿约莫六七岁,全部都是衣衫褴褛,脸呈菜色,两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尹飞见到那几人过来,连忙喝住牛车,下车问道:“叨扰各位了,敢问前方是何处,我乃句章县人氏,前日携带妻女前往庐江县,没曾想今日路过此地却是迷路了。”
这时其中一个中年汉子道:“小兄弟快快回去吧,此处距离山阴县已是不远,山阴县乃是会稽郡治所,前几日长生军打了过来,上虞县,余姚县,诸暨县,永兴县都已被长生军占领,现在众贼军已经将山阴围住了,前方正在打仗,危险得紧。”
那汉子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尹飞见之连忙将身上的水袋取了过来,对那中年汉子说道:“多谢大哥提醒,快些喝点水吧,我去车中和拙荆商议一下行程。”
那汉子将那水袋接了过来,连喝了两口,又递到了身后,待得五人喝过了水,那水袋已是滴水不存,那中年汉子接过空水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让你见笑了,连续赶路,身上的水粮都已耗尽,家中几个老弱也是口渴得紧,唉,真希望草包内史王凝之能够挺得半日,让我等逃到镜湖边,也能多活得几日。”
话音刚落,谢灵儿便拉开了车帘,探出头来急切问道:“你说什么?王凝之不是任江州刺史吗,什么时候调任到会稽来了,还任会稽内史一职?”
那汉子本来正和尹飞侃侃而谈,突然见牛车中伸出一个俏丽的面孔,呆了一呆,才道:“敢问你是何人?和王凝之什么关系?我等只是平苦百姓,官场之事不曾知晓。”
谢灵儿自知失言,连忙说道:“我母家是江州人士,当时王凝之曾在那儿任刺史之职时,众民皆知,不曾想没过得多久,王凝之竟然调任了会稽内史。”说话间眼神闪烁,尹飞见之心中知晓谢灵儿定是心中有事瞒着她。
那汉子不曾留意谢灵儿眼神变化,说道:“原来如此,那江州如今也是兵连祸结,希望你家中无事才好。”叹了口气又道:“路有枯死骨,白骨无人埋,何时才能给我们老百姓一个太平,唉,那豪门地主盘剥的虽然厉害,每年收获口粮十之八九都会上缴,但好歹也能活命,可是当今朝廷为了补充兵员,竟然强行征兵,须知征兵入伍,生死由天,十人入伍九人死,唉。”
那汉子说到此处,声音低沉起来,似乎肚中满是悲伤,不能言语。这时旁边的那个小女孩突然说道:“爹爹,阿哥何时回来?你不是说镜湖边可寻得阿哥吗,我还等着阿哥做鱼给我吃呐。”
那汉子听到小女孩此话,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又强自忍住,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幸得旁边一妇人连忙拉了拉小女孩手臂,柔声说道:“阿女别急,你家阿哥只是参加长生军去了,待得战事过后,自会来与我们相会,说不得还会带很多好吃的来给你。”
这时那小女孩才转忧为喜,拍手说道:“真好,我希望阿哥给我带桂花糕,对了,还有糖人,我喜欢吃赵大叔家的糖人,阿哥曾带我去买过,阿娘,我们下次去的时候给你带点。阿哥说。。。”
小女孩儿越说越是兴奋,这时那汉子突然大叫一声,满脸怒意道:“够了,阿女,别说了,你阿哥不会再回来了!”
这突然的一声怒叫,那小女孩儿也是吓的一呆,站立片刻后突然扑进那妇人怀里,低低的哭泣。那妇人只能用手轻抚女孩儿的头发,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了出来,妇人也知失态,连忙用衣袖拂去眼角的泪痕。
那汉子见此,也知自己情绪激动,对自家闺女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哀叹道:“也罢,阿女,你过了今日,就年满十二了,也算成年,我也不必瞒你,你家阿哥已经不是以前的阿哥了,他已入了邪道,我已决意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本章完)
第47章 林家父子,林大壮出逃()
女孩听闻此话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父亲。
那汉子似乎并未看见女孩茫然的神色,望着远处,似乎是对自己言语,又似乎是对众人诉说,缓缓道:“四个多月前,那时我和你阿哥正在田里忙着抢收庄稼,同时一起劳作的还有你隔壁张二叔家两兄弟,我们四人忙到午后,正打算歇息一会儿,吃点馒头充饥,正在这时老爷家的家丁王二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大事不好了,林叔,张叔,老爷叫我来通知你们去躲避一下,朝廷来抓兵去打仗了!”
我们四人都愣住了,张家老大说道:“我们是给大老爷家种地的奴仆,已经签了卖身契约,朝廷征兵施行的是世兵制,只让特定的乡农世代为兵,我们不是兵籍,如何能让我们入伍?”
王二说道:“我也不甚清楚,听老爷说好像是朝廷征乐属,让我等农奴,免除农籍,征兵入伍。”
“什么,免除农籍!爹,免除农籍后,我们不再给老爷种地,可以自由娶妻了,还能租块地,自由耕种,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林大壮兴奋的说道。
我一听连忙制止住了他的言语,说道:“大壮,你说什么胡话,朝廷征兵入伍,是让我们去送死,你是没见到北方蛮族多么的凶恶,生吃人肉都是常事,况且咱们江南之地,也是流民起义杀伐不休,你若去当兵,嘿嘿,看来我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大壮低头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道:“这官兵忒也可恶了些,幸亏爹爹明白事理,我们快到山里躲躲,待得征兵的官军走了之后我们才从山里回来。”
我见大壮已明了事理,事不迟疑,连忙对王二说道:“既然是老爷吩咐的,我们四人这就去山里躲避,家中女眷还蒙老爷照顾则个。”
我们四人嘱托好王二之后,连衣物饮食也来不及准备,便跑入山中躲了两日,待得第三日官兵征兵结束,这才回到家中,虽然老爷早有准备,提醒众人躲藏,仍然被抓去了十之四五,又是农忙时节,我们父子二人没日没夜的幸苦劳作,苦不堪言。
这一日晚间,大壮饿的狠了,偷偷跑去田间偷吃半生的青豆子,结果被人逮到了,老爷叫来家丁将大壮打的皮开肉绽。阿女,你那天吃的青豆子就是大壮偷偷摘来的,幸好未曾发现,不然你也难逃一鞭!”
阿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懂,懵懂的望着父亲。
那汉子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大壮被打了之后,休息了几日,期间也不见任何异常,忽有一日,他突然失踪了,作为世奴,一人逃跑,全家都会受罚,幸得周围乡邻保举,又因为是农忙时节,杜大老爷也就没为难我们。大壮走了之后,我也没多担心,就算他一直呆在这里,也是饥不饱食,逃走了或许还有点出路。”
“又过了许久,大家都渐渐淡忘了此事,不曾想后来还是出了意外。”那汉子说道。
谢灵儿也是颇感好奇,连忙下得车来,说道:“意外?难不成跑去当兵了?其实当兵只要不战死沙场,早晚会熬出头的,封妻荫子也不是难事。”
那汉子凄厉的笑了笑,说道:“如若是当兵,那倒罢了,大壮逃出农庄,也不知怎的遇到了长生军。”
(本章完)
第48章 药石傀儡,庄中大老爷()
尹飞听到这儿,连忙道:“长生军?适才我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敢问大哥,你所说的长生军是不是信奉的五斗米教的那些信徒?”
那汉子望了望尹飞,若有所思道:“正是五斗米教,大壮奔逃途中正好遇到了教中聚事起义,大壮见跟随他们有大米饭吃,便加入了他们,逐渐成了教中信徒,大约过了三个月,教中发动了起义,据说起义的缘由和朝廷乐属,强征农奴有关,这次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许多农奴都加入了义军,我所在的农庄也逃离了不少,庄中大老爷也是坐立不安,甚至已经打包好了家中财产,想要乘机躲避一时。
这一日庄外突然传来鼓噪声,声音越来越大,我听到了庄外声音,连忙让家中女眷躲避,自己出来查看情况,此时庄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庄农以及家丁,这时我看见了庄外正聚集了一大群人,马匹也有不少,领头的正是林大壮!
只见林大壮穿了一身甲胄,大壮身子本来就壮大,甲胄一穿,犹如一个大将军般威武雄壮,只是大壮左臂绑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带子,上绘有一个鱼形图案,显得颇为怪异。”
我本欲前去相认,可是看到大壮那一身怪异打扮,心中也自疑虑,这时大壮见到庄外人聚的差不多了,连忙走上前来,郎声说道:“我乃五斗米教供奉侍卫林大壮,今日教主怜悯世人,特此叫我来解脱众人,入我教者,纳米五斗,教中兄弟姐妹同甘共苦,共建盛世!””
大壮越说越是兴奋,兴高采烈说道:“我本来也是庄中一员,辛苦劳作,就因为多吃了些庄中的粮食,被打的半死,幸得教中兄弟收留,现在有酒有肉,教中兄弟相亲相爱,犹如一家人般,看看我现在吃的多壮,每日有吃不完的粮食。”
大壮这一说,果然庄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不一会儿人群中走出了几个年轻人,口中呼着愿加入圣教,奔到了对方人群中,有此先例,顿时庄奴跑跟着过去了不少。此时杜家大老爷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大声叫道:“阿大,阿二,你们可是有奴籍的,你们如若参加反叛,当心你的家人受罚!”
此言一出,跑过去的人中有两人顿时放慢了脚步,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大壮见庄主在那阻止众人,大声说道:“杜彪老贼,我本不欲与你计较,你今日竟敢阻我,也罢,为了教中大事,我就拿你祭祀神灵!”说罢,连连挥手,手下人得到号令奔出了二十余人,欲去擒获杜老爷子。
庄中平日就供养了许多护卫,主要是监督农奴干活,平时威吓前来打秋风的土匪,虽然今日贼军来此,庄中护卫闻风逃了不少,杜老爷家仍有四五十名护卫在场,护卫头子见到老爷形势危急,连忙抽刀出鞘,带领手下护卫与大壮的义军战作一团,我见场中混乱杀戮不止,恐伤及自己,连忙躲到了一旁秸秆中偷偷探头观看。
大壮见双方僵持不下,呼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狼牙棒冲了过去,身后的二百余人义军见状也跟着冲了出去,过不多久,庄中护卫已被打杀了二十余人,余者纷纷缴械投降,那杜家老爷也被抓在当场。
待得事了,大壮擦了擦带血的狼牙棒,来到杜老爷旁边,此时杜老爷被反绑双手,动弹不得。大壮见之,哈哈大笑道:“杜老爷,我家人这段时间承蒙你的照顾,我今日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乖乖加入本教,将家中余粮献给教众,我们自是一家人,好处不尽!”
杜老爷以前乃是行伍出生,也曾战场厮杀过,后来年龄渐大,退出军场,但是性格仍是刚毅,只见他朝大壮吐了一口唾沫,厉声说道:“好你个狗奴才,你在我庄中我也不曾亏待了你,甚至你逃出庄中,我也不曾惩罚你家人,没曾想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大壮听了也不气恼,哈哈说道:“不错,方圆百里都说杜大善人待人不错,我也深有感触,每逢大荒时节,还会救济我们。可是今日我是来解救众人,让其逃出苦海,加入我教,乃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你却阻拦于我,这可是犯了教中大罪,饶你不得!念在你对我家不坏的份上,就让你当长生人吧!好歹也能为教中立下功劳,你的这几个护卫也可前来做个伴。”
尹飞听到这里,大惊道:“长生人!居然是那群傀儡!”
那汉子听尹飞惊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人傀儡,那教中头领见有固执者,不服教规之人,便会让其服用一种药石,具体是何物我也不甚清楚,待服用过后,不到一炷香时间,那些人便会药效发作,满地打滚,最后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去理智,任人驱使。
杜老爷和剩余的庄中护卫吃了药石之后,不大一会儿便开始在地上打滚,撕扯自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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