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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北自打当兵就一直是不被人看重的兵蛋子，在麻城被唐城拉进二连之后才混上了少尉当了排长，二连因为麻城的大胜被平地里提升一级军衔，他这个少尉自然也就成了中尉。进了二连不过两个月，自己就从一个兵蛋子混成了中尉军官，老东北这个不识字的家伙已经有些飘飘然了，老东北总想着干些挣脸的事情，被唐城任命为训练指导之后，他就憋着劲打算狠狠训练马小娃他们，只是他那超强度的训练却让马小娃他们吃不消。
“我说，你就这么看着，也不去管管，就这么练下去，你新弄来的这些人可就被练废了。”一直站在窗前的于白水回身看向端坐在桌前小口喝茶的唐城。有黄汉举的关系在于白水和唐城之间摆着，生性豪爽的于白水一来二去的就和唐城混的很是熟络，于白水当然不会因为唐城的那枚勋章就来交好唐城，要不是唐城能带着他一块弄钱，于白水才不会眼巴巴的跑来三里镇和唐城窝在屋里喝茶。
没有搭理于白水的询问，唐城依旧慢条斯理的小口喝茶，既然已经把训练士兵的活计交给了老东北，用人不疑的唐城就不会再插手搅和。“昨天那批东西已经出手了，这是你那份，以后别老是来我这里，我会派人按时把钱给你送过去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咱俩可就麻烦了。”唐城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推给于白水，布包里有钞票、有大洋还有两根金条。
往黑市里倒腾军用物资，这就是唐城和于白水合伙做的事情，见多识广的牛老桂被唐城从二连调出来专事负责黑市的事情，对打仗不感兴趣的刘石头也成了牛老桂的小跟班。牛老桂专事黑市交易，九斤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也正是这样，无人可用的唐城才不得不让脾气暴躁的老东北去训练士兵，这个理由，唐城是没办法给于白水解释的。
满眼精光的于白水仔细清点了布包里的钱物，再小心的把布包装进自己的的口袋里，这已经是他在唐城这里收到的第三份钱，此时的于白水完全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财迷。于白水管着宪兵，这是最大的便利，有宪兵的保护，牛老哥和刘石头在黑市里混的风生水起。武汉多的是各路溃兵和为非作歹之人，宪兵队的仓库里堆满了收缴来的物件，这些东西也没个数，拿去卖了就是。
“我的人昨个发现了一伙倒腾长火的家伙，人不多，也就十几个左右，地方已经找到了，还需要你的人出手，这笔买卖弄完了，你还能再分这么一份。”唐城的话令于白水欣喜若狂，这绝对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长火指的是长枪，短火是短枪，硬火代表着机枪，而迫击炮这样的重火力则被称为猛火，这些对枪械的称谓全都来自于刘山羊的教导。
黑吃黑远比倒腾宪兵队仓库里那些东西来钱，唐城这边负责踩点事后出手，于白水则要负责具体执行黑吃黑的步骤，两人已经合作不止一次。“行啊，你说了算，反正我只管事后拿钱就是，该我的人出手的时候，你言语一声就是。”口袋里有了钱的于白水底气十足的翘起了二郎腿，也学着唐城的样子小口喝茶。
唐城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份电报，那是黄汉举从昆明发给于白水的，这份电报名义上是发给于白水，实则却是给唐城的。黄汉举是走了黄夫人的关系去了昆明行署，昆明是龙云的地盘，国民政府那一套在云南根本就行不通，可黄汉举是个会钻营的，再加上为人豪爽仗义执言，没等黄夫人带着黄家的人赶到昆明，黄汉举就已经在昆明站住了脚，这份电报便是发来给唐城报平安的。
唐城是黄夫人认下的弟弟，于白水又是黄汉举的至交好友，唐城需要借助于白水的权势，而于白水在收获大笔钱财的同时也颇感唐城对自己的脾气，黄汉举发来电报就是想要好友照顾唐城一二，可他没想到于白水早已经和唐城混到一起去了。“连长，打起来了，那些新来的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一直守在指挥所外面的刘石头疾步跑了进来，他冲进指挥所的同时，一只崭新的钢盔也跟着飞进了指挥所里。
“咣当”被**力投掷进指挥所的钢盔重重的砸在了唐城面前的桌子上，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什么的给砸了个一团糟。面对于白水的小白眼，唐城只能报以苦笑，跟着刘石头出了指挥所，外面已经打成了一锅乱粥。黑子带着手下的三个人正背靠背结阵自保，马小娃他们那些新招募进二连的家伙已经和老东北他们打成了一堆，二连简陋的训练场上满是抱在一起打滚的人，新发下去的钢盔骨碌碌在他们的脚下滚个不停。
“这也就是在你这里，要是在老子手下敢有人这么闹腾，老子早就把他们吊起来抽鞭子了，不剥下一层皮绝不算完。”对于于白水近似于挑唆的言语，唐城只能装着没有听到，真要是按照于白水说的那样行事，二连早就炸窝了，这和唐城的想法可是背道而驰的。
“啪啪啪”已经走到训练场边上的唐城掏出枪来对天连打三枪，枪声让混战在一起的二连士兵齐齐停住了动作。“都打完了没有，军官都站出来，班长把自己班里的人分出来整队，马上。”说话的功夫，唐城把自己的另一支驳壳枪也抽了出来。看着唐城手上机头大张的驳壳枪，老东北他们低着头走出人群站在唐城身前，那些本来还满脸傲气兵痞们摸不清状况，只能按照各自班长的口令集结整队。
“为什么打架？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唐城把手中的驳壳枪收回枪套，看也不看老东北他们那几个军官，而是走到了那些新近招募进二连的兵痞们面前。招募溃兵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二连的战斗力，可有利就有弊，虽说这些甘当溃兵混日子的家伙要比补充兵好用，可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毛病，要嘛不服从长官的指挥要嘛就是看不上号令自己的军官。
溃兵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二连吃得好住的好，在他们看来，二连根本就是个混日子的地方，再加上二连还有唐城这么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连长，兵痞们对二连没有归属感也是正常。就是为了打消掉他们心中的那种隔阂，让他们融入进二连，唐城才会下令让这些新进招募进二连的家伙跟着二连的老兵一起训练，可他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居然会直接撕破了脸在训练场上打架。
“唐连长，兄弟们来你的地盘，只是为了能有个活命吃饭的地方，可你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都是上过战场和小鬼子打过生死仗的人，至于像操练新兵那样收拾我们吗？老子混过的部队比你见识过的部队还要多，走到哪，也没有你们这样折腾人的。”兵痞中站出来一个领头的，那张形似猪腰的脸上满是对唐城的不屑。
“那你们想怎么样？”唐城把想要去拔枪的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这个对自己满脸不屑的家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把声音放的缓和一些。二连在武汉一共招募了超过70人，此时站在那猪腰脸身后只有不到30人，剩下的40人都悄悄的站在队列里，唐城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和对策。眼前这个猪腰脸便是杀鸡骇猴中的那只鸡，搞定了他，站在他身后的30几个兵痞自然也就歇火了。
第七十八章 纷争（2）
“不怎么样，你这里容不得人，老子们离开便是。”猪腰脸露出一丝笑意，回身冲着身后的同伙们高高举起了手臂，站在他身后的兵痞们齐声呐喊，站在前排的老东北回身瞪了一眼，这些兵痞们喊的就更加起劲了。
“可以，让他们走。”唐城的回答让包括于白水在内的全部人都瞪圆了眼睛，这个口子可不能开，有一个离开的就会带走一群人，何况那猪腰脸已经鼓动了30几个人。“没事，我答应了让他们走，就绝不会食言。”老东北他们作势要拦，却被唐城瞪眼给逼退了。
“好，看不出来你这个娃娃连长还是个大气之人，老子也是个讲究的人，出了这个院子，老子和老子手下这些弟兄绝对不会再来难为你。”猪腰脸见唐城逼退了老东北他们，还以为唐城是彻底服软了，猪腰脸脑子一热又开始忽悠那些老老实实站在队列里的士兵。“我说兄弟们，这里可不是咱爷们容身的地方，跟哥哥我走，管保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光明正大当着唐城的面忽悠那些士兵，猪腰脸已经被自己心中的兴奋刺激的忘乎所以，可唐城还是闭口不言，猪腰脸就越发的张狂起来，直接闯进队列里去拉那些眼神闪烁的家伙出来跟自己离开。于白水看着戏园子一样乱哄哄的训练场心中发急，可唐城才是这里主事的人，他不发话，自己这个管着宪兵的上校说话可不好使。
唐城一直冷眼看着那猪腰脸上蹿下跳却迟迟没有开口，老东北他们急在心里，可没有唐城的命令，他们也不好出手。慈不掌兵，这是刘山羊在蒙城把唐城推上连长职务的时候私下里说过的话，唐城也一直没敢忘了这句话。可他面前的这些家伙都是在军队里混迹多年的兵油子老兵痞，对付这样的家伙只是严厉是不够的，唐城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拿住对方的时机。
“唐连长，这些弟兄自愿跟着我离开，既然你不反对，那咱们就此别过，告辞告辞。”上蹿下跳的猪腰脸忙活了好一阵，说话说的嘴皮子都起了爆皮了，这才让跟着他离开的人数从30几个增加到了50人。得意洋洋的猪腰脸跟唐城拱手作别，后者也只是点头示意却没有说话，把老东北一干人急了个急赤白脸。
“先等等”猪腰脸带着人迈腿就走，一直没有出声的唐城好像才想起什么出言喝止了猪腰脸等人。“放你们离开不是不行，不过你们总不能把我们二连的武器和弹药也带走吧，我记得你们来的时候可是手无寸铁才对。”唐城的话让猪腰脸老脸发红，本来打算趁乱把武器也带走的，这几十条枪拿去卖了也够他们逍遥些日子，没想却被唐城给拦下了。
“把身上的武器弹药都放下，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不要。”猪腰脸本想耍混强行离开，可面对刘石头带人在大门口架起来的机枪，猪腰脸不得不吩咐身后的士兵把武器和弹药全都留下。老东北他们虽说还不知道唐城想干什么，但还是按照唐城的示意过去把那些武器弹药搬了回来。“东西都给你留下了，我们现在能走了吧。”猪腰脸不光翻开自己军装的口袋给唐城看，还叫跟着自己的那些人也都把口袋翻了出来。
“想跟我玩滚刀肉的把戏，好啊，那咱们就玩到底。”唐城没搭理猪腰脸他们，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抽着，等猪腰脸又想转身的时候，唐城再次喊了停。“你们身上的钢盔、军装、军鞋什么的好像也是我们的吧，既然不想和我们有纠葛，那就把这些东西也留下吧。”到了这会，老东北等人才知道唐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凑他们一顿，到不如把这些家伙剥光了赶出军营，那样才过瘾。
“把军装脱下来，这是给我们二连的东西，你们既然要离开二连，这些东西就该留下，没听见我们连长说的话吗？赶紧脱。”老东北带着人把猪腰脸他们给围了起来，那十几个禁不住猪腰脸的忽悠转换了阵营的家伙傻眼了，刚才还看着唐城无力阻拦，这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全都变了。
“姓唐的，有能耐冲爷爷我来，有本事别难为我这些弟兄。”已经被老东北带人围起来的猪腰脸跳着脚的喊叫着，唐城身上的两支驳壳枪和衣领上的上尉军衔标志让猪腰脸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还错的很离谱。他只不过是个没了部队收留的上等兵，而唐城却是正经八百的上尉军官，这里又是唐城的地盘，自己跟唐城这么闹腾，杀头都不为过，所以猪腰脸想要拉着那些想跟自己离开的家伙抱成团，否则他就死定了。
“拉他出来”唐城冲人堆里扯着脖子叫喊的猪腰脸一努嘴，老东北抡起枪托砸开那些拦路的家伙，掐着猪腰脸的后脖颈把让拖到了唐城面前。望着眼神闪烁的猪腰脸，捻灭了烟头的唐城笑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人把你单独拉出来吗？”面对唐城的询问，猪腰脸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能摇头不语。
“你想离开，我答应了，可你不该当着我的面去游说其他人也跟着你离开。你这种行为小点说是蛊惑同袍动摇军心，往大了说就是军中哗变，军中哗变可是要枪毙的，我猜你一定知道后果吧。”笑脸盈盈的唐城慢慢把手搭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猪腰脸的目光不由自主也随着唐城的动作落在了那枪套上，不等唐城把驳壳枪抽出来，猪腰脸已经烂泥一样瘫倒在唐城面前。
“长官饶命啊，饶命啊，小的脑袋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唐城把枪抽出来，猪腰脸已经跪在地上，不但跪了还伸手抱住了唐城的大腿不停求饶。老东北等人看了怒气全消，于白水也偷偷冲唐城竖起了大拇指，可唐城却依旧板开了驳壳枪的击锤，并把枪口顶在了猪腰脸的脑袋上。
一脸厌恶的踢开了猪腰脸抱着自己的手臂，唐城用驳壳枪指着跪地求饶的猪腰脸，“知道你们这些老兵油子们不服管教，正想找个机会给你们紧紧弦，正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真是要谢谢你愿意来当这只鸡。”唐城把嗓音压的很低，猪腰脸也不知道唐城所说的这只鸡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已经从唐城话语中听出了自己前景不妙。
刚才还是猪腰脸占据了主动，这才眨巴眼的功夫，形势就变了，张狂之极的猪腰脸正跪地求饶，而被他们称呼为娃娃连长的唐城都已经把枪掏出来了。准备跟着猪腰脸离开的那些溃兵们后悔了，而且悔的不轻，他们不是不知道军队里的规矩，只是他们在轻视唐城的同时，却都忘记了这个娃娃连长是跟日本人打过死仗的，杀的人要比他们这些人杀的都多。
“你现在知道错了，可惜已经晚了，到了黄泉路上一定不要怨我。”嘻嘻哈哈的唐城忽然正了面色，手指一扣，啪的一声枪响，跪在地上的猪腰脸像是被人重重猛击了一样，一个后仰栽倒在唐城面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军中哗变的下场，是走是留，你们自己选择，只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唐城准备留给他们一分钟时间考虑清楚，可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准备跟着猪腰脸离开的家伙便齐刷刷的回到了队列里。
“既然你们都不打算离开了，那咱们把丑话说在前边，二连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我们是要和小鬼子打仗的，虽说各安天命，但进了二连，我们就是同袍是兄弟。”唐城把驳壳枪收回枪套，然后环视着众人，大声喊叫道，“二连从上海战役开始，就几经伤亡殆尽，可二连却没有倒下，只要还有一个二连的人活着，二连就还会重建。既然是重建，就会补充新人进二连，我不希望二连出现军中新老混斗，否则严惩不贷。”
猪腰脸的尸体被拖出去埋了，可地上那摊血迹却被唐城严令留了下来，他要让二连的人时时刻刻看到那摊血迹，只要看见那摊血迹，他们就会想到猪腰脸的尸体。“该下重手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我刚才还生怕你会掉了链子，怪不得汉举会说你小子是个能打仗的，刚才下手的时候可是不含糊。”看了一场好戏，兴致缺缺的于白水告辞离开，离开之前倒是把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