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与我等在审问厅里,一刻钟后,邱丞相才快步走进厅里向我报告剌客的事情,等他报告完我试着读取他的心思,一开始我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当我想离开天牢,邱丞相与几位大臣站在一旁恭送我时,脑里闪过一个人的样子…他的五官与父王有些相似的地方!我愣了一下,下一个闪过的画面是父王与他在一起的影像。…是六皇弟!原来六皇弟人在丞相府!我震惊的想着。
一直到这时我才想起邱左丞相的女儿正是原来的贵妃!六皇弟的母妃!怪不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邱丞相「劳烦邱丞相!改天我必定亲自拜访!」因为母后的关系,我很少与他有所来往,若不是因为她的女儿在皇叔叛乱入宫时自杀已保清白,现在皇后的位子不会是母后的!
「微臣恭候太子殿下!」邱丞相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压抑着心杂乱的猜想,一读完他的心思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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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鞋也不脱,整个人倒在床上…邱丞相的脑里的影像都是父王与六皇弟在相国府的样子。昨天那名剌客也是邱丞相派来的,这几年六皇弟一直留在相国府里,我怎么没想过!为何六皇弟身边的太监会易容装扮成他的样子留在宫里,原来他早就像母后一样出宫了!现在只要我死了,六皇弟自然无后顾之忧,堂而皇之的入宫!
那晚父王问我会不会恨他…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为什么父王要说对不起?现在的我是不是就像之前那些皇兄弟一样!像个傻瓜,被人耍着玩!躺在床上我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件事!心里乱糟糟的无法厘清一切的事情。心里无奈想着一句话…
父王…您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脑里跳出一段被我遗忘已久的记忆。心里猛然一震!
“缘香想问殿下,殿下认为殿下对皇上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皇上对殿下非常的特别,已经超出君臣、父子之外…”“缘香只是想告诉殿下!当皇上与殿下一起出现在流水镇,抓我回宫后又把我交给殿下,都显示了皇上对殿下非常宠爱!”
萧缘香问过我的不是吗?我对父王而言到底算是什么?父王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教我一切的事物…还让我知道许多秘密!
伸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断裂开来的指甲勾破了绢布,剌痛我的双手…
萧缘香的声音再次浮出脑海“皇上对殿下而言又是什么?殿下对皇上…不像一般的父子那样!”呵!我对父王又是如何呢?
父与子?不…我眷恋他对我的宠爱,但是我不曾迷失过自我。在皇叔叛乱时,帮他处理那些奸细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让我不得不回报他!
朋友?怎么可能!我只是听从他的话,接受他教导我的一切事物。从没有过朋友之间的友谊!比起朋友,反而更像是师徒。
但…与太博相比,我与父王之间又多出许多不同的感觉…
饲养多年的葵花锦蛇爬上床,紧靠着我的身子。我伸手触摸着锦蛇冰冰凉凉皮肤,心想…冷血动物总是要借着太阳或是其它的东西取暖。跟我一模一样!
忍不住低声喃喃的说道「你也跟我一样…都是靠着别人,才能感受到温暖。」父王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不只是因为我读不到他的心,更是因为我习惯靠在他的身边,感觉他对我的宠溺!
「我该戒掉这个习惯了…」不管父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怎么可以忘了…当初父亲与我逃出研究所。在好不容易得到安静的生活时,父亲太依赖自己相信的朋友,一不小心曝露出自己的能力!反而被朋友背叛!为了不再被抓回研究所,父亲才会放弃生存下去的欲忘,在灼热的火场里父亲掐在我的脖子嘶哑的大吼“没有人会愿意接受我们,永远不会有人!”他的的声音,曾几何时竟我抛在脑后…
门被推开来「殿下…」楚寒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伸出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楚寒!你还是跟我出宫!」留他在宫中能发现听到些什么消息,他能得到的!其它人一定也知道!
「殿下您怎么了?」楚寒看着我,小心的问道。
放开楚寒的手「这是第七次了!」我撩起袖子让楚寒看我手上的伤口…
「殿下!萧然打算找自已的朋友来守卫太子殿的安全,之前那些侍卫太过懒散!才会让剌宫闯入太子殿!」楚寒一边擦洗着伤口,一边把萧然的决定说了出来。
我想了一下要楚寒转告萧然「告诉萧然别这么做!」有谁不知道我身边就跟了你们四人,萧然这个举动恐怕会正中下怀,让有心人事利用!
「殿下…我去找萧然来。您亲口告诉他好吗?萧然不会听我的…」楚寒上完药,拿着干净的纱巾覆盖在伤口上。
也是时候找萧然来一趟了「你叫萧然今晚过来我房里!」萧然身边的人都是禁卫军与宫里的侍卫,只要他忠心不二,在宫里不会有什么安全上的问题,我只须提防大臣或是敌国派来的杀手。
「是!」楚寒回答着。
我看着楚寒端着水盆行礼过后打算退下时,开口叫住他「青儿与竹儿人在哪?」男子受人注目,不如改用宫女之间的消息。说不定这还比较安全,况且女子不比男子差,让竹儿与青儿留在宫里担当这个任务比其它人还要能够信任!
「青儿人在皇后娘娘哪里。竹儿大概与宫里的舞娘们在一起。殿下!要叫她们回来吗?」楚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回答道。
我摇摇头。这件事不能这么随便,一定要仔细考量过才行。
「殿下…您今天好像有心事…」楚寒担忧的看着我。
我看着楚寒吐出一句「可能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剌客多了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能说服人的话,有些唾弃自己的没用。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挥手让楚寒离开后我失神的看着房里的物品,有些纳闷着自己的失常!我不是早就知道父王是君,我只是一位臣子。父王想保护好不容易找回的六皇弟,是人之常里!为何我会这么慌乱?一样自许的定力到哪去了?就算我现在已经快34岁,修养还是不行!我必需更沉稳才行。想到这儿,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宫里果然不是我久留之地…
31
春天。融雪的日子总是特别的寒冷,屋檐滴着冰凉的水珠,一颗一颗打在雪地上,露出雪底下枯黄的杂草。伸手接着那些水滴等待着出宫的日子。宫里的事情都已经交给竹儿与青儿了,她们会定期寄信给我,让我知道宫里的动向,林太博也答应我会写信告诉我朝中的变动。这些日子以来,太皇叔也常常拿刚制好的药品给我。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的感觉。与父王谈心时也比以往更加沉默…
「殿下!皇上请您进去…」总管公公走到我的身后轻声说道。
收回手,让那手里的水流在地上。走到御书房前正好碰上里面出来的几位大臣,不等他们向我行礼走进书房。
「儿臣参见父王!」过去我很少这么像父王行礼,可是现在。每行一次礼就等于提醒我自己,不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
「………烟儿,你起来吧!」父王的声音如同过去一般沉稳。
「是!」站在父王面前,我没多说一句话。
「……过来。」父王向我招招手要我走到他的身边。
慢慢的走了过去,离父王有三步远的地方,我停了下来。
父王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烟儿!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税,重重的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怀疑的看着他,想问他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我曾经想过,若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找到一位像父王一样,让我读不到他的心又有一种让我安心的人,那该有多好!可是,现在的我却庆幸除了父王之外我都能探读到每个人真正的心意。
「我们需要谈谈!」父王说完拉着我离开御书房。左转又拐之后父王要人牵马出来,硬是我要坐上烈风与他一起到皇宫外的猎场。几名护卫也跟在我们的身后保护着。
猎场上还残留着一些积雪,见父王下马往站在一旁等我时,我下马让烈风自由的在场里跑动。烈风站在马厩里好长的一段时间,它开心的又蹦又跳,在猎里打着滚。
「你们留在这里。」父王对着那几名护卫们吩咐道。
父王握着我的手,带着我走进林子里。树上还留着一些的积雪,雪化开来一滴滴的打在树枝上面,有些水滴打在我们的身上,在衣服上留下一小块圆圆的水痕。
走了一段距离父王开口说道「记不记得我们退离皇宫的那段时间,也常常一起散步。」几年前我与父王常常在军营附近的林子里散布顺便打些野味,让军中的厨子加菜。
「记得…」那段时间其实算是过的非常的惬意。
父王握紧我的手又说「回到皇宫后,反而没时间一起出来走走,也没时间带你出宫逛逛…」
父王这两年以来又多了几根华发「您常找我一起品茶。」两人一起坐在松园里,吃点糕饼点心,顺便谈论政事。
「…是啊。」父王拉着我往高处爬去。
等我们爬到猎场的最高处后,坐在石头上望着苍凉的猎场。光秃秃的树枝上闪烁着光亮,那是还未溶化的白雪反射出来的,从树枝的空隙间可以看见秋天落下的叶子底下,冒出了嫩绿色的新芽。坐在父王身边感觉风吹在树枝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有些老旧的树皮剥落,露出干净的白色树干。
「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这个人可不可信?」心里杂乱的想法沉淀了下来。我还是不清楚其它没有读心能力的人,是怎么判断别人的…
父王叹了口气「唉…其实相信别人也算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相信自己的眼光!」父王看着我慢慢的说着。
「相信自己?」无法了解父王的意思,我咀嚼着话里的涵义。
父王伸搭着我的肩「是!若是连自己选择的人都无法相信的话,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任何人能让你信任了。」
我好像不曾真正接受过任何人。总是先读取别人的心思再考虑事情的对策,从未试着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其它人…
抬起头我微微一笑「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别人真心待我,我却从未接受过他人的心意,总是抱着怀疑的心态来看事情,或许…这就是我的败笔!
「烟儿。我们再到别处走走…」父王摸着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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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等我们回到皇宫,我坐在御书房内靠着椅子上的虎皮,懒懒的翻动着奏章。麟国解决内患之后,国内安定,萧国与月芝国也鲜少侵犯边关,特别是萧国再失掉两座城池后收敛许多。再加上去年冬天的治水工程成效相当不错,今年应该不会再发大水…
「皇上!刑部与财部的大臣们求见。」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我连忙坐正抚平被我压皱的衣服。
父王看着我的动作好笑的说道向我招手,一边还对着门外的侍从说道「让他们进来!」
我坐在父王的桌旁无聊的看着大臣们向父王与我行礼问安。等他们都站在一旁报告时,我才注意到大舅薛瑜文也在里面,他见我抬眼看着他,微微低下头向我示意。自从大舅他们知道母后与琴的关系后,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恭敬,朝中的大臣们见他与小舅没有恃宠而骄,母后也从不干涉朝政,原本不平的声音平息了下来。反到是赞扬薛家父子的声音多了不少,薛家的门坎也被媒婆踏平了不少,薛家的两位舅舅娶了一妻二妾,外公薛震正等着抱孙子。只是边关的舅舅怎么没消没息,到现在还未娶妻?
「你觉得如何?」父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连忙回过神,御书房里站着的大臣们全盯着我看。
呃~他们刚才说到一半我就出神发呆…这下只能乱掰「大赦天下这项决定自然是不错!但是情节重大者不能这么随便就放他离开,可能的话只减轻他们的刑责,而其它人,放他们回乡耕种到是可行!只是,该如何管理那些人,让他们不再犯错,各位大人们可有对策!」只见他们互看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父王点点头「的确!你们先拟定一份可行的方案后,再呈上来…」
「微臣遵旨!」异口同声的说完之后,刑部的大臣们又与父王讨论着详细的情节,财部的大臣们还频频插话,要父王考虑军粮与军饷的问题。
这次我可不敢分神专心的听他们的对话。原来是因为各辖地的牢房人满为患,消耗太多的粮食!由其是这个冬天以来,治水的经费消耗国库。管理财政的大臣们与刑部的大臣这些日子以来在早朝上争论不休。军政上的钱是少不了的,刑部的人只好退一步,请求父王大赦,希望能纾解财政上的问题!
等他们退离之后我皱着眉问道「治水的钱到底是被哪些人污了,怎么可能会超出这么多!」还好成效还不错,要不然那还得了!
父王拿出几本册子,我接过来翻了几页「……只查到这些?」只有大概的情况,没有确切而且详细的名细。
「派出的人手,目前只查到这些,况且很多人还是朝中的老臣们,很难下手!」父王收回册子。
狐狸本来就难抓,更何况是成精的狐狸!我心里琢磨着。
「好了!别想了,我们先用膳…有事等用完饭再说!」父王收好册子,叫我跟着他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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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饭,父王听着窗外刮着的风「每年等这阵风刮完就是春天了…」这阵风非常的强劲,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从海边吹进麟国,等风转弱,树枝就会发出新芽,农夫也该播种了…
父王要人搬进奏折,坐在寝宫里批改。我看着父王,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再意父王与六皇弟之间的事。六皇弟我也只见过几次,其它的时间都是萧然他们告诉我的消息。今日与父王到猎场散心,我打算放开那些担忧,父王的事与左丞相不一定有关,我何必挂在心上。只要父王没放弃我,无论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只要记得他对我的好就行了。
心里变的很轻松,借着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芒,我专心的读着林太博交给我的书本。一直到父王放下笔,让总管公公把奏折撤下后才合起书本…
「在看什么?」父王问道。
把书递给父王「太博要我看的。」书里记载了各地的数据,经济、特产、人文…
「…想不到林枢棋这么有心!」父王笑着把书还给我。
「太博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虽然他常常恶整那些太监与大臣…
父王拿出一个刺绣的绢织袋「这个你带在身上与金牌一样随身不离。」他把袋子放入我的手里。
袋子只有一个巴掌大,里面摸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这是…」袋口用线封死,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袋子的边缘还缝上细绳,长长的垂下来。
「护身符!」父王这么告诉我。
听父王这么说,我伸手拉起细绳,让父王把小袋子两端绳子绑紧。
「若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没办法解决的时候,你再打开它。」父王叮咛着。
点点头,把袋子塞进衣领。
「再过一个月,我就会下旨让你出宫。用你的眼睛仔细的看看麟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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