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看着追逐骁骑营而去的鲁智深和骑兵们,庆幸他来的真及时。因为刚刚,半小时冲锋状态一瞬间终止,若是迟了几分钟,自己就危险了。
在河边滩涂上,林冲和杨志互相对视,却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杨志感觉很奇怪,林冲现在的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一点都不张扬。由于刚才那么雄浑威猛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他按兵不动只是怀疑的打量着林冲。
骁骑营被山地营追赶的事情,暂时就不用想了,解决眼前的林冲才是现实问题。
打!
杨志最终还是催动战马向前,锋利的马槊瞄准林冲的胸口撞了上去。
第一三四章 教官,我们打赢了()
汴河支流依旧哗哗的流淌,淡淡的月光笼罩大地,一场混战之后的河滩越发的静谧。
突然响起的杨志战马踩踏的声响,让情势变得紧张起来,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在杨志挥动之下,马槊的破空之声,还有闪烁着寒光的锋芒,提醒林冲这是全力一击!
酣战了半个小时,状态骤然消失还真的感觉到体能明显下降。本来想借着对峙的机会多恢复一点气力,但是,杨志逮住机会又好死不死的冲了过来。
持续了这么久的激战,林冲和马都已经很疲乏了,估计防住杨志的攻击够呛。但是明显也逃不了,既然避不开,那就见机行事。
杨志心情极度复杂,他和林冲都在殿帅府,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又各管一摊子事。林冲每日去教武场操练士兵,自己属于百搭型人才哪里需要哪里搬。
因为自己年少中过武举,再加上祖上名气太大,上官往往会另眼相看,所以有个正经的制使官职。
林冲尽管师从周侗武艺出众,但是家门不兴,加上他脾气倨傲,勉强在禁军担任没品没级的枪棒教头。
不料几日前听说,林冲带刀去白虎节堂行刺高太尉,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衙内为了霸占林家娘子栽赃陷害的。
料想没有翻身之日,只是惋惜了几句。
却没想到,林冲居然能死灰复燃,一飞冲天,担任了与御前指挥使!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这可是实打实的掌军之权。而且官家钦命,授权组建满编一千人的特种山地营,另外配备一千战马。
如果加上辅兵,林冲这个山地营满打满算都可以有两千人马,隐隐有一军之实。
更厉害的是按照一个骑兵营两百五十人的标准,林冲完全可以组建一人双马的两个精骑营。
按照人头算,山地营等于全军骑兵,就算折成精骑,也是步骑五五开。在骑兵匮乏的大宋军队中,这个比例绝对是很罕见的。
杨志自幼习武,熟读兵书,念念不忘投身军伍,杀敌立功,重振昔日天波杨府的威名。
如果能有林冲这么一支队伍在手上,绝对能建立丰功伟绩。可惜明珠暗投,空有一身本事,在殿帅府无用武之地,几乎沦落到打杂的地步。
何况今天又是一败涂地,高和哪里都交代不过去,更别说高俅会怎么训斥自己了。
这年头,人的尊严连条狗都不如。
杨志摇摇头,摒弃胡思乱想,全力冲刺。
不管胜负,冲过去就好!
即便被林冲打倒,踩在泥里,自己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吧。
心灰意冷中,杨志终于和林冲面对面,在高速的冲击中,杨志手中马槊刺向林冲胸膛。
咦,林冲没有躲避,难道他不怕死?
但是电光火石之间,林冲猛地将手中长矛向上撞击,正好击中对面马槊的留情节,这一击使得马槊的槊尖向上弹起。
杨志不太熟练掌控,硬将马槊下压,但是杆身的柔韧性却让这种力道大反而偏向一边。居然从林冲腋下穿过。
林冲顺势用胳膊夹住马槊,右手长矛横扫杨志,希望能逼的他撒手,夺了马槊。
但是缺乏力道的长矛被杨志轻易攥住,林冲试着抽回居然纹丝不动,两人互相牵制对方兵器,在马上拉拉扯扯。
林冲的坐骑到了此刻已经打晃,终于禁受不住,前蹄一软跪了下来。林冲觉得马匹要失控,赶忙双脚褪出马镫,就势翻身下马。
没想到杨志也被拉下了马,下了马,双方越拉扯越接近,双手虽然都握着兵器,但是脚上还可以踢踹。大概是觉得脚踢得不过瘾,两人不约而同扔了兵器,肉搏起来。
你打我一拳,我拍你一掌,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穿来飞去,打的热火朝天。
杨志体能好,攻击强,但是林冲防御好,速度快那么一点点,尽管力量不足,但正好和杨志半斤八两。
拳拳到肉的打法看起来过瘾,但是气力消耗是非常快的,一会两个人都累得狗熊似的摔倒在地上,依然还互相掐着对方。
半晌,林冲看看杨志和自己一样没力气,便放开了手。
杨志知道这算是打和的意思,也就放开了,仰面朝天躺在烂泥滩上。
明月,星稀,河水带着原野的泥腥味,满满的纯生态天然氧吧。
这就是千年之前的世界,自己居然能够和传说中的武将生死相搏,好奇妙的感觉。
“杨志,别回殿帅府了。如果当我是哥哥,就跟着我一起去西北建功立业!”
这个邀请,是林冲仔细斟酌后才说的,杨志也是不得志,这一点是明摆着的。
尤其看到林冲鲁智深升官,那种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神情已经把他的心思全部显露无疑。
杨志心里咯噔一下,林冲居然会邀请自己,还说一起去西北打仗!
上次他被关在开封府的时候,自己没帮忙,难道他一点都不记恨?鲁智深可是横吹胡子竖瞪眼的。
“我好好地殿帅府制使,为什么要跟你走?何况我还是名门之后,你小小的山地营能安置得下我吗?”
呵呵!就你这个自命不凡的性子,要是能在殿帅府混的出人头地才有鬼了。
林冲想笑,杨志虽然现在还不会跟自己走,但是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次杨志被高和差遣来追截自己,不仅没办成,还伤了那么多军士,回去他也没好果子吃,估计仕途到此为止了,说不定还会被贬斥。
“要是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制使,那我不勉强。如果有心重光天波杨府的昔日荣光,在东京只能靠做梦。”
“我已经三十多岁,不赶紧打拼,就没机会了。”说着一跃而起,牵着马向前走去。
杨志躺在地上没动,林冲每一句话,每个字眼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心坎上,耳中嗡嗡作响。
不赶紧打拼,没机会了!
是啊!林冲三十多岁,自己也二十八岁,过了四十岁就打不动了,也就废了。
高太尉历来精明,应该能听我解释缘由,这次失手真不是我的责任,林冲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远远地听到一阵欢快的叫嚷声传来“教官,我们打赢了!”
第一三五章 独家秘诀概不外泄()
骁骑营也不是没抵抗,但是鲁智深为了煽动情绪,直接说这帮家伙欺负人,从城里追到大营,想把他和林冲干掉,好把山地营解散。
这话听在大家耳里如同火上浇油,解散了山地营,一家老小吃啥喝啥?
没说的揍他们!
鲁智深提醒他们,不要动兵刃,不准动伤员,剩下的随便打!
所以山地营的骑兵冲乐上去,直接从马上跃起向对方扑去。
骁骑营也听见鲁智深的提醒,自然也不拿兵器,一场马上马下的群殴肉搏战就开始了。
两百御前山地营的新兵对阵一百五十禁军精锐骁骑营,最终打下来山地营获胜,但是双方都伤痕累累。
鲁智深根本没出手,在月光下看着他们互相厮打,也不着急,等他们打完了才说“都带回去,某家倒要看看,殿帅府明天会怎么个说法!”
所以林冲和杨志打完,鲁智深也带着双方的人马回来了。
看看躺在烂泥地上的杨志,战马在不远处饮水,鲁智深冲林冲努努嘴“咋办?”
林冲摇摇头“让他回去吧,要不然太尉大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带队回营。
过了很久,一片寂静之中,杨志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说不尽的悲呛和自嘲。
起身,扑到河里洗了个干净,再牵过战马,杨志向东京赶去。他要把实情告诉太尉高俅,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来扛。
城门关闭,杨志就坐着吊篓上了城门,再跑回了殿帅府。
高和看他鼻青脸肿,浑身伤痕,衣服也破了,便也不忍责罚便让他回去,自己会向太尉解释求情的。
杨志不为所动,坚持要向高俅当面禀报,高和真没见过这种人,你这样子到了高俅面前除了触怒高俅,一点好处也不会有。
既然杨志不领情,高和也不勉强,将他留在偏房,等明日太尉起来公务再说。
高和没想到林冲能把两百骁骑营打败,并且全部俘虏,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据说有一半受伤,这可就麻烦大了。
本来调动他们,每人给两贯,加上都头队正,五百贯就能搞定的事。如果这次算上汤药费和误工费,估计两千贯都不一定能打住。
林冲、鲁智深把骁骑营带回去,无非是想要点好处,这个都可以谈。只要事情不闹的满城风雨,大多时候给点银子或者装备也就了了。
问题是杨志这个愣头青,不听劝,明天太尉发火的时候还得小心一点,提前准备好说辞,免得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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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营步搀扶着骑兵,或者牵着马,押送俘虏回到军营。
这一战几乎个个带伤,双方重度和中度的伤者算下来都有三十多个。
安道全早就准备好了,按照经重缓急分类,逐一治疗。几乎都是匹外伤或贯穿伤,还有骨折、骨裂等跌打损伤。几乎忙到天亮才算收拾好。
林冲见他没有发脾气,倒是蛮奇怪的,便问上次士兵受伤他发火,这次却没有。
安道全说上次是野蛮训练,完全不必要的损伤,自然要警告鲁智深。今晚是遇上了阵战自然会有伤亡,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好责怪的。
说完丢给他一瓶跌打药,让他回去叫贞娘把身上脸上的淤伤揉开,就自顾自带着几个女兵收拾伤员,再也不搭理林鲁二人。
离开医务室,时迁跟上来汇报一个情况。
下午他和猴子发现看到两个斥候在周边出没,大概是党项派来侦察地形和军营虚实的。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回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时迁和猴子没有动他们。
既然来侦察,就表明这两天就会动手,但是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来?金银滩军营四周的地形不复杂,北面河流,南面树林,东西方向都是荒原。
东西两面适合骑兵突击,南北方向便于步兵奇袭。敌方百分之百是夜间突袭报复,依照党项人的强项和长途奔袭,派骑兵过来的几率比较大。
林冲推断,党项人必定从东面的荒原发起进攻,因为西面有一条官道,如果党项人不是神经大条,绝对不会从这里经过。
毕竟,官道沿路的民居很多,赶夜路商队、旅客也不少,被发现的概率很高。一旦发现党项军队进攻宋军军营,那就等于不宣而战。
宋朝朝堂之上无论文武官员,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所以,这在党项目前的外交上不符合国家只身利益。
既然判断出了方向,那就好做出应对,但是荒原上一览无余,太大型的机关陷阱,人工和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
时迁要了十个人,拍胸脯保证一个白天就能搞定。面对大家的疑惑,更是哈哈一笑,说独家秘诀概不外泄。
林冲知道他虽然古灵精怪,但做事肯定靠谱,当即让书生从档案中调出十名工匠,明日跟着时迁以工代训就好。
又安排圆滑练达的黄英和假和尚朱达调出帐篷,客客气气的安置好骁骑营军士的食宿和警戒。只有一条,老老实实的待着管制区,不得异动,否则就军法从事。
至于山地营的内务,让鲁智深再细致的过一遍。这算山地营第一场胜利,及时记录将士们的战绩,按照规矩论功行赏,才能有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不知道党项那帮家伙,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保持警惕和责任心最为重要。时迁和猴子负责斥候和谍报,让他们轮流负责军营周边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
等安置好这一切,已经过了后半夜。
一天辛苦下来,根本没捞到休息,林冲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大帐。
贞娘和锦儿看他身上污泥满身,青一块紫一块,心疼的不行,锦儿赶紧到伙房打来热水让林冲沐浴。
林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咱们家的小英雄,第一天当兵,怎么样呢?都做了那些事?”
锦儿笑嘻嘻的说“我现在可算知道了,女兵营至少有一半的姐姐们,可都盘算着做咱们家的二娘三娘呢。”
贞娘马上黑着脸,不轻不重拍了一下锦儿的屁屁“乱嚼舌根子,再胡说明日就不许去了!”
第一三六章 今日子夜就动手()
看见贞娘阴云密布般的脸色,说不好啥时候就会狂风暴雨。锦儿吓得吐了吐舌头,冲林冲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了。
林冲坐在汤桶里,任凭锦儿帮自己搓洗浑身的污泥,看见贞娘绷着脸生闷气,伸手握住她的玉手,好言开解老婆。
“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为夫心疼得紧,锦儿看我累了一天,也就当笑话说来开心,哄我笑笑,夫人怎么还当真了?”
张贞娘可不傻,从小就有主见的人,这一天在军营里,看了想了很多事情。刚才也不是生锦儿的气,而是心里有些惶恐,正好借锦儿爆发一下表明态度。
在她看来,锦儿或许是当笑话,但是女兵是夫君的下属,整天待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自然的事。
今天也看过这些女兵,因为有筛选,所以当中大多都是眉目端正的。若是精心打理一下,换一身好衣衫,未必不能勾住男人的心。
尤其孙二娘,更是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穿上军装英姿飒爽,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女人天生灵敏的第六感,一瞬间就让贞娘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胡思乱想了一天,也没想出好的法子。
现在等于是和林冲新婚蜜月,哪里能容得下其他女子来分享,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希望能得到丈夫全部的关注。
林冲握住自己的手,心中就再也没有半分怨念了,何况还说着体己的话,脸上一红,低声回应。
“哪有生气?我和锦儿情同姐妹,刚才也是怕她乱说,叫旁人听了去影响您官声。毕竟男女有别,现如今都在一个营区,万一弄得风言风语多不好。”
看见贞娘回转过来,林冲笑呵呵地说“夫人说的是,锦儿可要记住,别人怎么说管不着,但是咱们要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锦儿连忙点头,说道“好的,好的,老爷夫人,锦儿记住了!”
她正好按到淤青的部位,林冲没提防,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了口凉气,身子往前让开了一下。
贞娘心疼了,忙说“锦儿,轻一点啊!要不,我来吧。”
锦儿好一阵尴尬,连忙给林冲道歉。“老爷,我不是有心的,我……”
林冲换了一个笑脸,不肯放开贞娘的手“你夫君可是盖世英雄,岂会在乎这点伤痛,你就不要忙了,先给我说说今日看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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