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林冲,该死的野狼军,你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后军在水龙湾全面溃败的消息如同野火一样,很快就被底层的士兵们知晓,这立即引发了一场骚动。
打了两天的仗,很多士兵负伤缺医少药,更多的人急行军赶来,只带了两天的食物,甚至很多人压根就没带米粮。
这些人部族兵不像统帅的亲军吃喝不愁,已经饿了一天。正眼巴巴等着嵬名兰到来可以填饱肚子,结果却等来了这个泄气的消息。
你们让我们跑来打仗卖命,自然要管我们吃饭睡觉,于是纷纷去找野利猛,讨要食物和说法。
差不多一千多人围着中军大帐,噼里啪啦一通乱吼乱骂。
野利猛知道他们心中有怨气,也就没太在意,只是让卫队控制场面,不要过于苛求。
亲卫队长却是趾高气扬,对待这些连兵都算不上的牧民看都不看一眼,随意抄起军棍劈头盖脸一通乱打,这下激发起这些饿的眼睛发红的牧民的血勇,纷纷找家伙直接开打。
几千人的混战瞬间就变成了一场营啸,红了眼的党项兵下手没轻没重,抓到什么东西都往对方身上招呼。
被打惨了的卫队,发现再不有效的反击,这帮疯子会闯进帅帐,自己可就百死莫恕。事关主帅安危,容不得他们半点马虎,只能抄起刀枪开始镇压。
西北的汉子多耿直,当卫兵们拿起刀枪的时候,这些部族兵不仅没有散开,反而纷纷挥舞着棍棒抵抗卫士。
看到麾下的士兵自相残杀的惨状,野利猛没料到这次的事故会恶化的这么快,心口禁不住一阵疼痛。亏自己这么多年戎马生涯,到了最后居然晚节不保。
这次兵乱最终导致了三百多人被枭首,近千人受伤,野利猛看在眼里,心中万分悲凉,难道自己带着十万大军,打了两天,却只剩下了撤退一途?
野利猛第一次产生了退却的意念,旋即这个想法牢牢的控制了他的心智。
“列阵不战,我之前犯了错误,现在我决定向永兴攻击前进,那里还有十几万宋军。至少他们都是在野外的的,打垮他们截断野狼军的退路,困也要困死他。”
野利猛一旦跳脱了攻城的桎梏,马上就恢复了名帅风范,决策大胆。召回攻城部队,全军整顿编制,向东派出警戒哨和斥候,最终决定连夜派出奇兵进攻永兴。
其实大家早就不想打了,迷案对野狼军稀奇古怪的军火,每一次攻城都会被打的抱头鼠窜,谁也没耐心继续在这里遭罪。
将领们纷纷称赞,“猛帅英明,此战必胜,一雪前耻!”而后纷纷领命回去整顿部署。
作为最精锐的两千骑铁鹞子,连夜杀向永兴城。
野利猛实在太需要补给了,永兴地形极其复杂,本来属于易守难攻的要塞。但是因为是童贯驻扎,所以他才会去,禁军的状态他早有耳闻。
只是遇见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冲,他带出来的野狼军完全就是个另类。本来是过来装逼捞钱走人的,没想到最后反而把自己坑惨了。
第三七零章 上中下三策()
童贯接到快报后瞠目结舌,林冲水陆两军一千多人,不仅守了水龙坡整整两天,最后竟然把三四万党项大军击溃,俘虏了近两万人!
这简直就是神话一般,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眼珠一转,吩咐文书拟写奏报。
“东廓大捷!在西北宣抚行辕大力支持下,依据枢密制定的策略,最终在东廓击溃党项二十万大军。此乃前所未有之大捷!臣等为官家贺,为大宋贺!”
负责拟写捷报文书的嘴角抽了抽,这话也好意思说?
这份捷报快马加鞭送往东京,随后又一份快报送来,又让童贯目瞪口呆!
“党项铁骑六万,自东廓向永兴疾进,两千铁鹞子将于明日午间抵达。”
童贯一时间没拿稳,快报自手中滑落,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资深谋士张呈上前捡起来看了一眼,了然于胸,稍稍斟酌了一番,便故作姿态的嘿嘿冷笑。
童贯忽而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位心腹谋臣,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
“先生,因何发笑?”
张呈却反问“却不知宣抚因何忧烦?”
童贯此时虚怀若谷的心比谁都诚,忙不迭的说“党项大军不去围攻东廓,却向永兴而来。捷报刚刚发走,该如何是好?”
作为一名善于谋划,工于心计的谋臣,文字游戏或者说颠倒是非自然是驾轻就熟。每年六百贯的俸薪虽然不多,但是走他门路的小官小吏如过江之鲫,收受的孝敬比年薪不知道高了几倍。
于公于私,在情在理,张呈都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童贯摆平这次难题。
当然该有的伎俩还是照这套路来,先把问题夸大,促使其思绪混乱,然后拨云见日,给他来个醍醐灌顶。如此一来,童贯必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搞不好以后就是言听计从。
“咳咳!宣抚所忧虑不外乎三处疑难,林冲不肯就范,党项铁骑东进,西军阳奉阴违。因这三个疑难牵涉甚广,若是处理不当恐怕是引火烧身,务必小心谨慎为宜。”
童贯一想还真是,三个问题把自己困扰的菜饭不思,夜不成寐,在这么下去,自己肯定要苗条三十斤。
“先生可有良策?”
张呈微微一笑,成竹在胸,收起折扇虚点几下说道“现有上中下三策供宣抚参考。”
“是哪三策,先生教我!”
“与野利猛谈判,献上林冲人头,遣散野狼乱军。并且使东廓归党项,而我军依旧占据永兴。再对此番作战不利的西军将门实施惩罚,西北大权从此牢牢掌控在宣抚手中。上有官家荣宠,下有西军称雄,西府以降再难有觊觎之辈。一劳而永逸,谓之上策。”
童贯点点头,如果能不动一兵一卒,确实是一个最佳的办法,不过想要林冲的人头,好像难度不是一般的高,还是从长计较吧。
“中策又是如何?”
“撤回国内,严守边境关隘,任凭党项和林冲互相厮杀,宣抚做壁上观。待其两败俱伤,再挥兵西指,必然能立下创世奇功。此策时日太长,易生变故,是为中策。”
张呈不等童贯催促,继续讲他的第三策,也就是下策。
“恭请宣抚进驻永兴,在此地真刀真枪的和党项铁骑打一场保卫战,若是运气足够好,未必不能立下东廓那样的大功。不过,此计容易弄巧成拙,反而被党项人趁机围困。即便能胜也是惨胜而已。”
上中下三策摆到面前,童贯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撤回去,安全是第一要素。
至于野狼军和党项人打成血肉模糊还是难解难分,和他都没有关系,如果都打得奄奄一息,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十几万禁军,当天夜间接到命令,次日清晨出发。
这个消息一出,把大伙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是才刚刚打赢获得大捷了么?怎么这就要紧急撤离?
很快详细消息就出现在军营各处,全军才哦了一声。
怪不得要匆忙撤离了,党项大军打不过林冲,反倒冲着我们来了。这位童宣抚,没有告知众将,更没开军事会议,就一道命令“撤!”真是轻松啊!
他是轻松了,野狼军可就完全陷进党项人的重重包围,这是彻底要害死林冲他们啊。
当然还有一些吃过林冲亏得将门,暗自在心里鼓掌叫好。
“你们不是狂吗?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军吗?二十万铁骑都拿你们没辙,我们不参合了,你们好好玩!”
老种叹了口气,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装,多少年来,无论再忙再急,自己的行囊都是他自己收拾。
种师中有些郁闷“阿哥,你都多大岁数了,这些小事就让随从们做就好了,这功夫拿出来商量正事多好?”
老种依旧不发一言,直到把行囊完全收拾整齐,才告一段落,种师中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按捺住性子等老种。
老种望着小种意味深长的说“你的两鬓也都花白了啊!”
小种有些尴尬的点头。
“有什么可急的?不过是一个年轻后生,不过是才华高点,至于把你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说了多少次,西北是我们种家的西北,党项人算个屁,就连童道夫,也只是个过客,你好歹拿出点当家人的威势出来,否则我哪天闭眼之后,你也要做做样子啊。”
小种从善如流,虚心接受了哥哥的建议。可是不管小钟怎么装派头,总有些不搭调。根本没有老种那种不怒自威,世事洞明的神秘感。
老种打小看着他长大,自然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如今赶鸭子上架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
长叹一声,说道“野狼军已经浴火重生,百炼成钢,就等契机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林冲为人阴冷,睚眦必报,童贯数次下黑手,只怕早就被其知晓。不去救援东廓,反而还对其部属下了圈禁令。而今仓皇撤退回国置部属妇孺于不顾,使之落入敌手,等于是完全斩断双方的最后一丝情谊。只怕,将来会有大变故的。”
四更做饭,五更整装出发,十几万禁军,从永兴城外的大营一路向东,紧急撤退。
他们身后,铁鹞子比计划中早到了一个多时辰,并且也发现了正在撤退中的宋军。
第三七一章 掏光老本的童贯()
铁鹞子作为党项的绝对王牌,如何肯放走这种难得战机,两千只饿狼形成一条宽阔的战线向着宋军大队追了过去。
而宋军后卫是姚古的部队,立即发觉了情况不对,马上向种师道汇报。
种师道最担心的就是宋军大队人马迟缓,会被党项精锐追击,一旦中途被对方铁骑冲散,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留下足够的部队吸引党项铁骑,使其难以分并兼顾宋军大队。
一行人紧急找到童贯,童宣抚还在做进封国公的美梦。
不料现实很残酷,别说升官发财了,眼下十数万大军被两千铁鹞子盯上了,将会非常麻烦。冷兵器时代,在野外和这些钢铁猛兽作战,会有什么下场,童贯和大家一样心知肚明。
姚古麾下原本五千人,加上童贯调拨四个军凑了一万人给他,任务是务必阻止铁鹞子三个时辰以上。
姚平仲知道消息,当即骂骂咧咧。
“三个时辰!那可是铁鹞子!一万禁军,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千人,还不是想要我们姚家死。”
看着远处的党项骑兵扬起来的烟尘若有所思,姚古风轻云淡的不置一词。见姚平仲还在嘟囔抱怨,一脚踹过去。
“叫什么叫,你想做主?老子还没死呢,沉不住气的东西!”
姚平仲被他突然搞了一顿,有些惴惴不安,问道“总不能就这么等死吧,童贯就没安好心。”
姚古白了他一眼,骂了句,再问他“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这帮铁鹞子?”
姚平仲不敢马虎,举起千里镜查看敌情和周边地形,很快心中有数,再拿来地图对照自己的判断。
有些犹豫的说“有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可能以后互有麻烦”
姚古眼睛一亮,赞许道“年轻人心思活络,说来听听!”
“这边是山坡,这边是沟壑,只要我们退往这边,在这里守住,别说两千铁鹞子,就算来两万也拿我们没辙。”
姚平仲停顿片刻才说“只是这样一来,保不准党项人不会纠缠我们,反而继续追赶大队去了。”
姚古眯着眼睛看了看地图,果然和姚平仲说的一样,留了两千禁军,就带着全部剩余的人马赶到附近的玉竹山,利用这一块的复杂地形对抗铁鹞子
姚平仲诧异地问道“难道我们不是守在这里挡住他们?”
姚古又给了他一脚,骂道“你狗眼没长开么?看不见党项人准备从那边绕过去,我这是未雨绸缪,带兵过去堵漏。”
姚平仲把眼睛擦了又擦,没看见党项人有任何变化,正准备分说,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快点去布防,要是耽搁了大事,军法从事!”
姚平仲这才恍然大悟,姚古这是故意放水自保,大队人马调过去守着地利,铁鹞子自然不会去找霉头。那就会长驱直入,追击童贯去了。
即便童贯最后追究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场嘴巴官司有得打了。反正姚家也犯不着拍他马屁,你既然让我垫背,我还你放水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这些留下当炮灰的士兵,一听姚古这么说,心里自然感激的五体投地。
姚老将军果然老辣,反正不要自己拼命,那就是大恩人。听人家的话有饭吃,赶紧动作快点抛到一边去山沟里布防,所以一溜烟的跑的飞快。
一万多人守着一到山梁冷眼看着铁鹞子呼啸而过,姚古眉毛都没抬一下。
“你个死太监,还想坑我?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让谁顶上来。”
姚平仲虽然精于阵战兵法,但是对于权谋还是要差点火候。“他们果然去追大队了,我们怎么办?”
姚古忽而大笑道“当然是克复永兴城啊!”说完带着数百名轻骑进了永兴城跑了一圈,就出来了。
“走,回环州,这一次咱们姚家军也算有了夺城之功,回去敞开了喝!”
姚平仲这才发现叔叔简直太老练了,童贯让他留下,二话没说。党项人真的来了,他却借故撤到一边,等两千铁鹞子过去了之后,这永兴城就算是党项人的了。他再派兵到党项人还没来得及进去的永兴城跑一圈就算攻城了。
随即离开,准备带着童贯送的五千人回到环州休养生息,这样有兵有战功,到时候找个东京的大佬投靠一下,稳稳地节度使啊。
姚古和姚平仲趾高气昂的带着一万人马撤回了环州。
童贯却在车上破口大骂,怒不可遏的发誓要参奏姚古玩忽职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因为铁鹞子马不停蹄的冲过来的时候,他这次足足调动了三万人才阻拦住铁鹞子,这块大肥肉让党项人吃的心满意足。
但是童贯的心都在滴血,这些人马都是他的本部军官,平时都好吃好喝养尊处忧,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拿来保命了。
童贯哭了,手底下的老本赔了个精光,差点就没人理他们,让他自己乱窜。
还好,种家两位顾着官家的面子,把他一路带回了延州。最后剩下大概七八万人马,其他的要么跑散了,要么被党项吃掉了,仓皇之色难以言喻。
到了延州,正赶上蔡攸带着时迁跑来,途中时迁一直和林冲密信往来,针对东廓战役的前后始末,时迁也都非常清楚,至少比这些统帅将官要清楚得多。
林冲已经稳住东廓防线,只是敌军把他们和宋军隔离开来,则给东廓的工商业带来很不利的影响。
不过这一点,对林冲来说也不是难事,和党项人商量给条商路,问题不大。即便谈下来真的不行,那干脆就自己打一条桶通路出来,毕竟他手上握有百炼成钢的野狼铁军。
还有夏沟城,林冲也是志在必得。石油泉是目前能够大规模利用的唯一一座露天油田,决不能控制在别人手上。
蔡攸还想带着人去东廓,被大家拦下来,宣抚副使,蔡家长子,官家的玩伴,让他去冒险是要考虑后果的。
时迁最后对蔡攸说“蔡宣抚,你就安心在这里歇息,我先带兄弟们去探探路,等见到侯爷,再想办法接你进去。”
当天夜里,时迁带着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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