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香儿仰着头,闭着眼睛,仿佛喝醉了酒一样胡言乱语的低吟。
又一番激烈的云雨之后,韦香儿用温热的毛巾,温柔倍至的替武三思擦拭全身。
曾经家境贫寒的韦香儿,以绝世的容颜和一身特有的体香艳冠京师,最终得以嫁入天下第一豪门成了太子妃,还一度当过皇后。擅长化妆和保养是她的绝技,连女皇都曾经向她问请护肤保龄的密方。眼前的她不仅拥有“冻龄”的容颜和娇躯,还具备一名成熟美妇应有的一切妖娆与诱惑。
面对这样的女人,但凡任何一个识髓知味的男人,都无法抗拒她的致命魅力。
武三思枕着双臂,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娇艳欲滴的惹火犹物,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男人毕生所求,无外乎江山与美人。
对武三思这样的男人来说,再如何惊艳的人间绝色都已是稀疏平常。时至今日,唯有身份特殊、极难攀登的倾世名媛,才能激起他征服的欲望。
比如眼前的太子妃韦香儿。再比如失之交臂的上官婉儿。
这样的女人带来的快感,远不止肉体上的满足。
“太子妃彻夜不归东宫,太子难道不会怪罪吗?”武三思故意这样问,显然是为了更大程度的获得那种扭曲的快感。
韦香儿淡然一笑,“一个亲手勒手自己儿子的窝囊废,哪里还有怪罪他人的资格。”
“但他终究是太子。未来的帝王。”武三思眯着眼睛挑起嘴角,笑容极显张狂。
“像这般无胆无谋的窝囊太子,就算成了帝王,也只是徒有虚名。”韦香儿淡然道,“除非是有经天纬地之大才首辅朝政,他的皇位才有可能坐得稳。”
武三思会心一笑,“太子妃以为,三思如何?”
“香儿窃以为,非梁王莫属。”韦香儿媚之入骨的微微一笑,却话锋突然一转,“但太子仿佛觉得,另有一人更为恰当。”
武三思眉头一拧,“薛绍?”
“太子一向颇为器重,他那个好妹夫。”韦香儿说道。
“一场大败,薛绍已经完了。太子莫非不知?”
“他真的完了吗?”韦香儿颇怀调侃与挑衅意味的看着武三思。
武三思有点小尴尬的眨着眼睛,那一日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场歼灭薛
绍的朝堂之战,在薛绍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之下自己居然也会输掉还真是挺没面子!
韦香儿继续道:“莫非梁王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怎讲?”
“梁王莫非忘了,薛绍是神皇的人?”韦香儿道,“神皇再如何忌惮薛绍,终究还是要重用他薛绍。离了薛绍,丝毫不通军事的神皇,还能靠谁统率千军万马巩卫她的江山呢?”
武三思眨着眼睛,若有所思。
“梁王还不明白?”韦香儿道,“只要神皇一天在位,薛绍始终都会屹立不倒。就算他会有一时之沉浮,但只要一天不死,他终有死灰复燃之可能。”
武三思眨着眼睛,“太子妃的意思是”
“神皇年岁已高,如今又当病重。龙驭殡天托付后事,那是早晚之事。”韦香儿说道,“梁王不妨猜测一番,谁会成为神皇之后,天下最有权势之人?——我家那位窝囊太子,最先不必予以考虑。”
“这”武三思眨着眼睛,“薛绍离京,神皇一边不遗余力的趁机削弱他的力量,一边又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生怕将他逼反。由此不难看出,倘若薛绍能够活着还朝,无论神皇是否甘愿,都只能对他托付身后大事。”
“梁王英明。”韦香儿说道,“当前之局面,若不能赶在薛绍回朝之前定鼎大局,梁王试想,一但神皇殡天李唐回归,执掌权柄的薛绍又素来与武家子侄不睦。梁王,还有几成活命的机会?”
“咝——”武三思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大了。
“到那时,香儿恐怕也不会有活命的机会。”韦香儿说道,“薛绍与太平公主素来不喜香儿,前番上官婉儿陷杀我儿重润,此仇更是不共戴天。香儿猜测,到时我家那位窝囊太子为了巴结薛绍夫妇,甚至会不念夫妻情份抢先动手废了我这个太子妃。反正他也亲手勒死过自己的儿子了,再杀一个妻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太子舍得,三思不舍得。”武三思连忙将她抱进了怀里温存了一番,狠狠心咬咬牙,低声道,“太子妃不妨明言,三思该要如何做?”
“当即立断,清君侧!”
“张易之?”武三思眉头紧皱,“他现在可是三思的重要盟友。”
“此一时,彼一时。”韦香儿道,“张易之擅权乱政四处结仇,上至太子宰相下到百姓黎庶,无不想除之而后快,只是碍于神皇之威不敢擅动。但只要神皇殡天,张易之立刻变成丧家之犬过街之鼠,于梁王可有半分益处?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起义兵而诛之,用他的贱命换梁王一个匡扶杜稷的无尚美名,和从龙拥立的盖世奇功。”
武三思的眼睛亮了,“倘若事成,太子何以报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韦香儿说得斩钉截铁,“连香儿都是你的!”
“那薛绍,又将置于何地?”
“到时,梁王手握天下权柄。”韦香儿偎进了武三思的怀里,“这种问题,还用得着来问香儿这等女流之辈吗?”
“如此说来”武三思双眼微眯紧紧抱住韦香儿,“必须赶在薛绍回京之前,成就大事!”
“梁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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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聚散一杯酒()
一队骑兵护送着艾颜,奔向了连胜山。
艾颜远远的看到那山顶上,飘着一面很大的鲜红旗帜,那是周军的主帅在指挥作战的时候专用的大纛。旗帜下面站着一个人,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很小的黑点。
站在山顶的人和站在山脚下的人,看向彼此都是那样的渺小。
艾颜知道,那就是他。
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落差,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记得初见他时,他虽然惊才绝艳前途不可限量,但终究还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小人物。今日再次相见,他已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有如天神宛在云端,弹指间伏尸百万,隳国灭邦。
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切。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有重兵把守。护送的将士把艾颜送到这里就停下了,“夫人,我等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请自行上山。”
“我从未嫁人,不是什么夫人。”艾颜冷斥了一声。
“抱歉圣母可敦,请!”
艾颜轻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和颜悦色道了一声“多谢”。
一路上山,没人阻拦,也没人来前来接引。艾颜就这样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布满士兵岗哨的上山小道,静静攀登而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里就会回想起一些往事。从第一天在黑沙城遇到薛绍直到今天,往事历历在幕。
从绊马索将他的脖子套住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仿佛就已是从天注定了。在京城的时候其实自己是有机会嫁给他的,但阿史那氏的公主怎能做为中原公主的陪嫁,和那么多的女人一起共侍一夫呢?
但自己当时,又真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喜欢上了他,简直没头没脑无可救药。草原的女子从来没有中原女子的那些矫情与羞涩,喜欢就是喜欢无需遮掩。于是毫不犹豫的,自己就把身为一名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他。
当时根本就没想过他喜欢不喜欢,想不想要——自己乐意,这就足够了。
“那时的我,真的是好年轻,好任性,好荒唐啊!”
想着这些,艾颜情不自禁的都笑出了声。
站岗的士兵好奇的看着她,满头雾水——真没见过一个人爬山,也能爬得这么乐的。
“再后来,就有了克拉库斯。有了神之子。”艾颜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语,仿佛是在努力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这些。
“十几年的冰山雪域,埋葬了我一生当中最好的年华。”
“曾经我有多么喜欢他,那十几年当中,我就有多么的恨他。”
“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恨他,我有什么资格去恨他但我,就是恨他!”
“迦风古道口,他第一次主动吻我。跟我说,会给我一个我想要的交待。”
“玄云子也说,你一定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安排,一个交待。”
“今天,我来了。”
“你的承诺,会是怎样?”
薛绍站在山顶上,用望眼镜观察着山下的大战场。
张成走到他身后,“薛帅,圣母可敦来了。”
薛绍收起望远镜,“置酒。”
“是。”
艾颜已经出了一些汗,粗着气儿,低着头,爬得有些吃力了。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戎服,戴着武弁,佩着刀,背着手,站在那一面迎风招展飞扬跋扈的大旗下面。
器宇昂扬。
英武非凡。
不可一世。
混蛋之极!
“你就不能来扶我一把吗?!”艾颜气乎乎的喊道。
时隔多年之后再次相见,这是她对薛绍说出的第一句话。
薛绍呵呵一笑,走下一小截山坡,扶住她的手臂。
“还笑?——臭男人,我恨死你!”
她冷不丁的一口咬到了薛绍的胳膊上。
小母狼,死性不改。
薛绍迅速甩脱,惨声大叫。近旁的部曲斥侯条件反射一样的就要拔刀,张成连忙挥手制止,并带着他们全都悄悄退下了。
“有这么夸张?” 艾颜吃了一惊。
“有伤。”他皱着眉头咧着嘴,看来真的很疼。
艾颜莫名的感觉心里传来一股阵痛,连忙伸手来扶他,“快坐下,让我看看。”
“不必了。”薛绍轻吁了一口气,“坐吧!”
两人隔着一张军用长几,对着面,双双坐下。
薛绍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请。”
两人对视了片刻,万千言语无从说起,仿佛都化入了这杯酒水之中。
举杯,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的时候,艾颜感觉,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一切情绪,仿佛都已经有了交待。
爱也好,恨也好,权力也好邦国也罢,记不住,忘不了,抓不牢,放不下全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往事不可追,聚散一杯酒。
人生,不过如此而已。
艾颜从未想过,当自己再次面对薛绍时,会是这样的沉默。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格,但自己现在,偏就这样做了。
“你为何不语?”薛绍问道。
“不知从何说起。”艾颜说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薛绍问道:“喜欢中原吗?”
艾颜再次陷入了沉默。她知道薛绍这么问的用意所在。
——他想带自己回中原。
她深呼吸,好几次的深呼吸——我该如何回答?
薛绍似乎很有耐性,只是静静的等着。
“不喜欢。”
艾颜给出了答复。
“为什么不喜欢?”薛绍问道。
“我永远无法像月奴和玄云子那样,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我再如何喜欢。”她很平静的答道,“我更加无法和太平公主那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那一定会是一场噩梦。”
“你都没有尝试,为何就敢如此武断?”薛绍问道。
“我为什么要尝试?”艾颜笑了,“别忘了,突厥本是狼种。艾颜也是属狼的,她不属狗。”
薛绍点了点头,没错,“突厥本是狼种”这句话在史书当中都有记载。后人看到这句话肯定无法理解,这种类似散文的句子,怎能出现在严谨严肃的史书当中?
其他它不是散文。它只是在叙说一个事实。
“来。”
薛绍站起身,走到山峰的最高处,插着那一面大军旗的地方。
艾颜跟着一起走到了这里,站在他的身边。
他抬起手,指着前方辽阔万里的草原,“喜欢吗?”
“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艾颜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许你为家,如何?”薛绍扭过头来,看着她。
“那里本来就是我的家,可你毁了她!”艾颜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三十万人,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薛绍伸出一只手,轻轻抹去她眼睑下的泪水,“如果周军败了,当你捧起薛绍这颗冰冷的人头,又该怎么说?”
艾颜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把扑进薛绍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不要问我!”
“我只是一个女人!”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能为力的女人!”
十几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刚强所有的爱恨挣扎与歇斯底里,仿佛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伤感了十几年,愤怒了十几年,迷失彷徨了十几年,原来自己一直渴望的,无非就是这样一个怀抱
她哭得毫无保留。
他轻轻拥她在怀。
“你有没有认真想过,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摇头。
“或许,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艾颜仰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自由。”薛绍说道,“我想要的,只是真正的自由。”
艾颜的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狂乱的思考自由,我这么多年苦苦追求的,仅仅只是自由吗?
回想此生,自己生于突厥汗族却长在中原的京城,心中无限渴望回到父辈所说的那个辽阔又温暖的草原故国。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很不自由,父亲虽是尊贵的郡王,但那种尊贵其实只是一块国破家亡的遮羞布。
终于等到回归草原的那天,自己却被伏念用来招兵买马聚拢突厥旧部。再后来自己又成了骨咄碌和元珍的傀儡,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被放过,莫名其妙就成了什么神之子。
十几年的冰山雪域,十几年的苦苦挣扎自己真正想要的,原来,真的只是可怜的“自由”!
“小母狼,你若不想跟我回家,我就送你这一片千里草原,许你为家。”他说道。
她仰起头来,“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没人敢阻止突厥的圣母可敦去往京城游玩。”薛绍微笑,“记住,从今往后,你都是自由的。高贵而自由的。”
“自由”她咀嚼着这两个字,“那我可以养十七八个身强力壮的面首,每天轮流伺候我吗?”
“可以。”他答得毫不犹豫。
“混蛋!”她大怒,看样子又要咬人,“你同意,克拉库斯都不会同意,他会杀了我的!”
薛绍呵呵的笑,“如果他还叫克拉库斯,就必须跟我回中原。”
“为什么?”
“阿史那克拉库斯,是突厥的叶护。此一战后,突厥的可汗、叶护和特勤、屈律啜这些人,都必须跟我回京城,从此再也回不到草原。”薛绍说道,“我想,这应该很容易理解。”
“那如果,他叫薛神鹰呢?”
“薛绍的儿子,千里草原随他放肆!”
第1126章 大破契丹()
洛阳西隔城,仪仙殿。
太平公主展开一封密信读了片刻,冷笑一声,“这么多天了,朝廷针对北方那么重要的军情,居然吵作一团,至今没有发出一兵一卒北上御敌。想必神皇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否则早已拿出应对之策。张易之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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