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祈轩只是问一问,他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臣民是不会看着沧浪国的江山改姓“武”地。于是闷声说“我知道了。”
过年的事务繁多,丹阳正准备去处理政务。离身之前看到武祈轩的床头放着一盘“冬蓉雪莲糕”,这种点心很名贵。哪怕是在宫中也不多见,如果御膳房做了地话,肯定会送到丹阳那里去。
于是丹阳问旁边地侍女“这是从哪里来地?”
侍女规规矩矩地回答说“冬蓉雪莲糕是紫亲王今日一早托人送进宫里来地。说是对皇子地身体很有好处。”
丹阳听到是紫亲王送来地。激动地站起来。将那一盘不曾动过地糕点摔碎在侍女脚边。而后指着侍女喝道“将她给我绑起来!”
房外地亲卫听到动静。蜂拥而至。三两下就将侍女押起来。侍女吓地花容失色。忙喊“陛下饶命!”
这是武祈轩第一次看见丹阳发怒。只听丹阳愤愤地说“孤早有言在先。皇子所食所用必须禀报给我知道。非我同意。不可乱用。你竟敢将宫外之物拿给皇子吃。你是何心?”
单纯地侍女自然想不到丹阳、武祈轩、紫阳三人之间地一些纠葛。此时被丹阳一吼。吓地哭着说不出话。
闻讯而来地萧梦忙在丹阳身边解释说“煌鸣殿的人手不够,这个小侍女是昨天才从其他地方调过来地,怪我没有跟她交待清楚,还请陛下息怒,饶她一命吧。”
丹阳仍生气,说“念在新年之际不宜见血光,我就饶你一命,拖下去打二是大板,送至外庭苦役。”
看着侍女被拖走,萧梦心中惴惴不安。丹阳以往脾气温和,就算有婢女做错事,只要不是故意做的坏事,她也只会笑着责备两句,从不曾处罚过谁。今日她将那是女发配至外庭苦役,等于葬送了那女孩的一辈子,是宫女最害怕的惩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竟然萧梦有些不适应。
萧梦只能叹道这大概就是“护犊”的表现吧。
苏景玉进宫时正好就看到宫女被拖出去的那一幕,她走进煌鸣殿询问道“丹姨,发生了何事,竟然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丹阳见苏景玉到来,神色缓和了一些,说“紫阳竟然不肯死心,还是不放过轩儿,至今都想着法子害他。”丹阳又转头对武祈轩说“外人送来的东西千万不能吃、不能用,知道吗?现在对你不怀好意的人太多,娘亲不得不小心防备。”
武祈轩说“这个我懂。”
苏景玉在旁说“呀,有丹姨的这句话在,我还是把这寒玉筋骨膏带回去吧。”
丹阳大喜,拉着苏景玉说“你这孩子,明知道我那话不是对你说的,你拿来的东西自然没问题。寒玉筋骨膏做好了吗?那轩儿的腿就有救了!”
苏景玉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她笑着取出一个黑盒子说“我今日正是为了送药才进宫,为了这一盒药可苦了紫菱那丫头,她愣是在炉火旁守了十天十夜才熬制出这么一小盒。”
武祈轩说“替我谢谢她,我的这一身伤病多亏了她了。”
苏景玉也不客气,替紫菱收下了那份谢意。
丹阳接过药之后,立即喊来御医给武祈轩上药,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趁着上药的空挡,萧梦将苏景玉请到外面说话。萧梦一脸难为情的说“苏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小姐务必帮忙。”
“能让萧大人出口相求的事必然是紧急之事,你且说出来看看,能帮的上忙我一定帮你。”苏景玉说。
萧梦望向煌鸣殿,一脸的忧愁“陛下的身体本来不好,一直都*着野山红参吊气,可是现在红参用来做寒玉筋骨膏用没了,普通的人参根本没什么大作用。陛下这几日的气色看起来虽然很好,可我知道她全*一股精神支撑着,我真怕她哪天突然倒下啊……虽然我已经吩咐采办司在各地寻找红参,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苏小姐手中的人多、消息也广,不知能否帮我打探一下哪里还有红参,我立即让人高价去收。”
听了萧梦的一番话,苏景玉也担心起来“实不相瞒,之前我也找过红参,也是找不到,只听说灵仙宫里有一只,所以才会问丹姨要,没有想到红参对丹姨如此重要,早知道的话一定另想办法了,我这就回去让人重新打探。”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北面的不归川被大雪封山,飞鸟绝迹,苏门之间传递信息都是从西面的瓦鹚国绕道,这一来一回自然耽误不少时间。在苏景玉着急之际,倒是有个好消息,文清已经在来的路上,正处瓦鹚和沧浪国的边境上,再过几日就可赶到虹落城。
也许文师傅来了就可以医治丹姨的病了,抱着这个希望,苏景玉派人快马加鞭的去边境接文清。
大年夜那一晚,苏景玉受到邀请准备进宫赴宴,临行前刘玉书意外的找到苏景玉说“苏小姐,有些话我寻思多日,总觉得不说不行。”
慕南风看得起的人,苏景玉自然很敬重,于是说“你尽管畅言,不必有什么顾虑。”
刘玉书在苏景玉的房中坐下,凝眉说“自从武公子跟女皇陛下相认以来,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倒不是怀疑他们母子关系的真假,而是怀疑武公子的态度。他十分顺从的认了母亲,又跟他回宫,期间从未要求求证,给我的感觉似乎就是他一心渴望进入沧浪国的权利塔尖,女皇的决定正好符合了他的意图。”
苏景玉想了想,似乎是刘玉书说的这样,于是说“他们母子长相相似,又有人证,武祈轩不相信也难。至于你说他十分顺从,我想也不至于很奇怪,比较丹姨是武祈轩的亲娘,儿子听亲娘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就算他对沧浪国的权力有着别样的追求,那也无可厚非,毕竟世上有几人能够经得起皇位的诱惑呢?反正丹姨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他只需要好好享受权力就可。”
刘玉书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的意思大概和苏景玉说的差不多,可还有一些别样的意思“他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还是武国尉之子,他还是北君国的第一少将啊,这种身份放在身后,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苏景玉一下子就明白了刘玉书的深层意思,她诧异的说“你怀疑武祈轩身在曹营心在汉?”
刘玉书点点头,苏景玉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紫菱突然在旁边笑着说“书呆子你脑袋坏掉了吧!一个是将军,一个皇位,两个给你选,你选哪个?肯定是皇位了!你难道还担心武祈轩当了皇帝拱手把沧浪国送给北君国吗?那样肯定是他疯了!”
刘玉书知道自己的忧虑是毫无道理的,所以他这些天一直憋着没有说,今天他冒险说出来,果然遭到紫菱的一番讽笑。
苏景玉觉得刘玉书有点杞人忧天,毕竟如紫菱所说,谁会把到手的江山拱手送人呢?但是这个问题她还是放到心里了“我会仔细观察的,若他真有跟北君国勾结的心思,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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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一章 冬雪阵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55 本章字数:3807
过大年自然要吃年夜饭,皇家也不例外,只是淳于家的这一顿年夜饭吃的太过沉闷。
苏景玉来到灵仙宫的时候,宴厅之中正剑拔弩张,火药味十分浓重。丹阳一脸严肃坐在中间的上位,武祈轩难得从床上爬起来,吊着一直胳膊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橙阳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蓝阳和紫阳分列左右第二位,他们之下还坐着许多苏景玉并未见过的亲王家属。
满满一桌子人,除了蓝阳和紫阳,其他人都坐着,只有她们两人怒目相对僵持的对站着。
宫女一声传报“苏景玉苏小姐到……”这个声音打破了宴厅的死寂,但也让众人的目光聚集到苏景玉身上。苏景玉今天打扮的格外明艳,差点晃晕了众人的眼。迎着紫亲王仇视排斥的目光,苏景玉昂首挺胸的走上前去,她在敌人面前从不畏惧。
苏景玉走到丹阳面前,行礼说“陛下万安,景玉来晚了,还请恕罪。”
丹阳笑着说“不晚不晚,快来坐下。”她指着自己和武祈轩中间的一个位置说。
苏景玉也不客气,转身就准备走过去,但是突然听到紫阳阴阳怪气的说“她又算是怎么回事?今晚是皇家家宴,哪里来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人?”
丹阳冷冷的说“她是孤请来的上宾,紫亲王有什么意见吗?”
紫阳毫不示弱地说“当然有!她一个亡国公主。还有那边的一个低贱奴隶,凭什么让本王跟他们同坐?”
苏景玉这才注意到闵笙也在这里。他挨着蓝亲王,梳洗一新之后看着还有点味道,只是脸上地那个印子太过扎眼。难怪蓝亲王和紫亲王之前就杠上了。
丹阳不容反驳的回道“就凭孤给了他们这份荣耀!今日是家宴。孤不想闹的不愉快,紫阳你还不快快坐下?”
满殿地人都没有料到丹阳一时之间变地这样强势。以往她对紫阳十分忍让。紫阳经常在朝上抢白她。也不见她发什么脾气。没料到今日为了两个外人。她这样不给紫阳留颜面。
知情人心中都明白。紫亲王派人刺杀武祈轩。这件事触了丹阳地逆鳞。也怪不得她对紫阳地态度大步从前了。
紫亲王气地发抖。她身后有一个跟她一样黑瘦地男人偷偷拉扯她地衣袖。小声劝她忍得一时。这个男人就是紫亲王地丈夫。
可是紫亲王横行惯了。当着这么多人地面。她忍不下这口气。竟在冷哼一声之后调头离席了。在她离开之后。她地丈夫和几个子女纷纷跟着她离去。殿中地气氛一时降到了零点。
苏景玉看看众人。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或低头或面面相觑。唯有武祈轩一个人跟看戏似地。一杯一杯地喝着面前地淡酒。
最终说话地还是丹阳。她阻止武祈轩继续喝酒道“虽然是淡酒。但是仍然伤身。你刚刚好一点。不要多喝。”
武祈轩顺从地放下酒杯,丹阳满意地笑了笑,转而拉着苏景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和武祈轩之间。坐定之后,丹阳才拍拍手,喧上歌舞演奏。
丹阳今晚地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似乎都别有意味,众人在看到丹阳变的强势之后,纷纷揣测起她地心思来。在场不管是认识苏景玉还是不认识她的人大概都猜到了,丹阳有意撮合武祈轩和苏景玉两人。
苏景玉在体会到丹阳的意思之后佯装不知,跟她说话的时候也开始绕弯弯,怎么都不让丹阳扯到正题上去。
这个家宴的主角是武祈轩,赴宴的皇亲纷纷来给武祈轩敬酒,武祈轩来者不拒,最后还是丹阳阻止了众人,才让武祈轩免于烂醉。
武祈轩自始至终很少话,丹阳让他怎样她就怎样,末了丹阳觉察出武祈轩很疲累,于是说“轩儿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武祈轩点点头,又听丹阳对苏景玉说“景玉,你帮我送轩儿回去好吗?他身上有伤,一个人我不放心。”
皇子回宫自然有侍女伺候,丹阳这句话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苏景玉还不能当众拒绝。
丹阳乐滋滋的看着两个人离席,眉眼里都是笑。
武祈轩的脚筋在“寒玉筋骨膏”的作用下迅速的恢复着,但仍走不快。宫人抬来轿子要送他回去,他拒绝了,打心底里看不起娘们坐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煌鸣殿走去,苏景玉就一步一步的跟在他旁边,侍女们很自觉的退后十步远跟在远处。
天空不期然的下起小雪,苏景玉从后面侍女的手中接过油伞,帮武祈轩撑伞。
武祈轩突然讽笑道“娘娘亲自为末将撑伞,末将受宠若惊啊。”
苏景玉听着他的话,想到刘玉书的话,问他“你是北君国的少将武祈轩呢?还是沧浪国的皇子武祈轩?”
武祈轩突然笑的厉害,说“你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少将是我,皇子也是我,都是我啊……逃不开、避不掉,这不是赌博中的买大还是买小,这是选爹还是选娘,我两个都选不行吗?我两个都要!”
苏景玉似乎能够体会武祈轩心中的彷徨和无措,他现在的立场十分艰难,就如苏景玉要在爱情和复仇之间选择一样。
“万事难两全,这件事想两全更难。”苏景玉感叹着说。
武祈轩借着些许酒意大放阙词说“只要我想。就可以!”继而大笑起来。
苏景玉不理他疯疯癫癫地话,陪他走回煌鸣殿之后转身准备离开。武祈轩突然在她身后大喊“你是他的女人,我是不会动他地女人的,所以。你趁早告诉陛下我俩没戏!”
苏景玉叹了一声,她叹的是武祈轩至今不肯喊丹阳一声“娘”。
“你怎么不自己去说?我一个女人家哪来那么厚地脸皮说这个事?或者你以为我丢了那棵大树要转抱你这个大树,所以故意提点我?”苏景玉软软的丢下这句话之后扬长而去。也不管武祈轩胀的满脸通红。
武祈轩地确怕苏景玉起了那个心思,因为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女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地。更何况他知道。苏景玉是君子殊心心念念的女人,他断然不会打她半点心思!
在不归川中,当君子殊舍生救武祈轩,跟他一起跌下悬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止是君臣,也不止是相互信任的兄弟了。
武祈轩这个人性子固执,认定的事情变不了,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命是君子殊救回来的。被人救并不稀奇,但君子殊是一国之帝,他抛却一切去救武祈轩的性命。足以看得出他有多么看重武祈轩。更何况君子殊为了救武祈轩引发了心疾,武祈轩本就是重义气的人。当他看到君子殊在崖底心疾发作的痛苦样子,他就决定从今以后为他卖命。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当他们在阴冷地不归川中差点饿死地时候,武祈轩四处寻找猎物,徒手跟野兽搏斗,为的就是给君子殊烤一顿肉吃,最后为了取一张虎皮给君子殊保暖,他竟然豁着命去捕杀川南虎。在迷林里求生地那两个月是君子殊和武祈轩谁也不会忘记也忘记不了的经历。
苏景玉转身走在细雪里,抬头看着微微发红地天空。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升上天空,随即爆炸开来,轰隆的爆炸声随即传来。绚烂的烟花照亮了苏景玉的双眼和明洁的脸颊,但她的脸上看不到少女对烟花的憧憬,而浮上了一层不可察觉的冷笑。
烟花的绚烂只有一瞬间,沧浪国眼下的喜庆是否就如这烟花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呢?
正值年关之际,一股寒流从东面的海上席卷而来,外面的雪伴着狂风四处肆虐。苏景玉在初一进宫给丹阳拜年之后就一直窝在醉归楼里看书,期间橙阳和蓝阳都邀请苏景玉过府去聚一聚,但是苏景玉身子越来越重,也越发的懒散,所以都给推掉了。
她看着手中的书卷,心中却一直担忧着正向虹落城赶来的文清,如此大的风雪,不知他可一路顺利?
紫菱送来一叠消息,大多是关于紫亲王最近的行踪的,本以为自那天年夜饭受挫之后她会闹腾些什么事出来,但她出人意料的安静,几乎连亲王府的大门都不出。
苏景玉现在倒不怕紫亲王闹出什么大事,一来她的羽翼已被裁减的差不多,二来君子殊那边的支援也丢失,她纵使手中雄兵在握,也没可能真的突然起兵攻打皇城。但是仍有一点让苏景玉比较介怀,闵笙曾经说过紫亲王跟西太后有来往,但是苏景玉始终没有查出紫亲王是怎样跟西太后联系的。但凡跟西太后有关的事情,苏景玉便下意识的不敢轻视。
亏吃一次就够了。
在客栈里一直待到正月初八,苏景玉身子骨也睡的酥软了,因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