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说那些大夫,我听我那侄子说,他昨日当差,亲眼见着相爷请了当朝首席御医来给小姐医病,可看咱家小姐这幅模样,那位御医大人估计也是无功而返了。”
其中一个老妈子缩着头环顾了一下周围,另外几个老妈子识意的凑过来,就听她说道:“咱家这位嫡出小姐看来是不行了,咱这些虽然只是相府厨房的下人,可这份差事来的也不容易,月钱也比别家的多,咱都不想丢了这份差事,若是这四小姐不着一下子去了,大小姐没个依靠是不成事的,夏姨娘一屋子又有着三少爷这丞相府唯一的子嗣,更有着老夫人的帮衬,虽然相爷并不喜爱三少爷,可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百年之后,诺大的丞相府还不是三少爷的?咱也不多说,大家都是懂得的,老婆子我是看在大家共事多年的份儿上,给你们点条明路,其他可就不多说了。”
围在一起的几个老妈子都是识时务的,听了她的话,面上没个表示,心里却已经认同了,这时都沉默下来,想好自己以后该怎么做,才能长久保住这个饭碗。
其实,并不能怪她们这样想,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是因为生活不易才来城里讨口饭吃,来相府做事,每月得丰厚的月钱,心里总是美美的。若是换了主子,那新主子看她们一个不顺眼打发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几人心下决定,这些时日,定要大展厨艺,做些美味的膳食给夏姨娘一屋子送去。
下人毕竟是下人,她们只想到苏凝若真的出事,夫人背后还有一尊大佛,大将军府支撑着,夏姨娘再大的本事能翻了天去?再说,夏姨娘见识本就短浅,怎么斗得过自开国以来,传承百年、有开国之功的欧阳世家。
皇宫,御书房。
暗卫低头恭敬的跪在承勉帝处理政事的桌案前,禀告这些日来监视相府和将军府所得成果。
“退下吧。”耳边传来主子毫无感情波动的语令,暗卫回了声是,转身低头退下了。
放下手里的奏章,承勉帝垂下眼眸,扶额思考着准备多时的计划,竟出了这等意外,难道要改换她人?
不行,纵观京城几大世家,能像相府嫡女这样优越地位的几乎没有。只要掌握了此女,他日,燕儿登上帝位,文有丞相扶助,武有大将军威慑,那些个不安心的如何能威胁到我儿!所以,苏凝不能死。
“来人!”
守在门外的太监李洋立马躬着身进屋候命。
“传朕口谕,让太医院四品以上的御医出宫给相府嫡女医治,没看出个由头,各削一品!”
承勉帝这个口令让李洋诧异了,相府嫡女虽然金贵,可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有关那位……
李洋出去述命了,同时心里想着再不能如从前对待所有官员一般敷衍大于恭敬,对待相府,自己是否该全心全意了?
宫里担忧苏凝病情还有一位,他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宫殿,身旁服侍的也才寥寥可数的几个下人。
毫不犹豫的一棍子抽到眼前奴才的身上,直打得那奴才跳脚,却怎么也不敢还手。
“叫你做这点事就呼脚疼,本皇子要你何用,还不如直接杀了了事!”这次慕容燕是真的怒了,听说苏凝昏睡不醒,不禁担心的要死,可他势若,手边没什么能人,消息闭塞,让这奴才出宫探探实情,竟说他这两日腿伤了,不能远行?他让人撩起这奴才的裤脚,分明没有任何伤痕,这还了得,他不做点什么都是对不起自己了。
慕容燕靠近滚在地上喊疼的太监,凑到他跟前,阴测测地言道:“你说,我现在杀了你,将你的肉一片片的砍下来喂狗,我父皇会不会怪罪我呢?”
那奴才也是贪生怕死之辈,眼前这位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自己死了也就死了,皇帝和这位皇子再不亲,也不会因他这个奴才的死亡而惩处什么。想通这点,被这么一威胁,刚偷喝小酒的胆子不知飞哪儿去了,也不再喊疼,跪在地上直呼饶命。
慕容燕不想理他,越过他直奔御书房,他不管了,他要去见见苏凝,不知为什么,他老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情绪,就算是死,也要亲眼看着她死。
第十七章 紫瞳()
四周黑暗一片,空寂寂的没有丝毫声音,苏凝只感觉眼睑仿若有千斤般重,难以睁开。
双眼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已不再如最初时那般尖锐的刺痛,只是微微有些痒,让人想用手挠挠。可是,如今她全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抬起手。
可能因为此时看不见任何事物,苏凝的耳力异常的灵敏,就连帘帐外屋子阴暗处蚊子挥翅的声音依稀可闻,这似乎有些太不正常。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轻缓的脚步渐渐靠近。
是谁?
苏凝辨了辩,只感觉来人的气息很是熟悉,这样深入骨的熟稔却不是娘亲爹爹,那该是谁,不知是不是记忆退化了,苏凝就是想不起来。
来人小心地碰了碰苏凝因病有些苍白的脸颊,指尖传来的细嫩光滑让他心跳加快。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若非感觉到那有些微弱温软的呼吸,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静静地,没有任何生气。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苏凝,慕容燕的心脏剧烈地抽搐着,他多么希望她的痛能转到自己身上。那些人给他的每日欺辱是惯例的,自己是疼痛也是习惯了,可她这么细嫩的人儿怎能承受那样的痛,听说,她是在车上疼到昏迷的。
“不要再闭着眼睛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手指滑过苏凝的脸颊,轻触眼睑,那里,曾是多么的明亮,让他一直孤寂堕落的心一瞬间被照亮了,他终于有了可以寄托感情的地方,除了过世的母妃,他的情感第二次如此鲜明,却又如此的不同,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抚着心脏处,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什么?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坐在床侧一只椅子上的慕容燕将头置于床沿,在短暂可数的时间内,几乎贪婪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凝的小脸。时间如果就这样静止了该有多好,如此,他就可以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慕容燕仿若明白了什么,脑袋一下子通透了。此刻,他的心里满是喜悦,既然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有着她,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待她及笄,她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里,慕容燕兴奋的双眼通红,不能自己。
自己也是皇帝的儿子,如今太子未立,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与那些皇子一决雌雄?就他如今的处境,只有他坐上那个位子,眼前的人儿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不是吗?
紧握住躺在床上那人的小手,慕容燕眨了眨眸,黝黑的瞳孔里满是坚定:“你一定要好起来,等着我给你无上的荣耀,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尊荣!”
不舍地放开苏凝的手,最后望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凝自慕容燕开口就清楚来人是谁了,可是,听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只觉得天雷滚滚,脑中一片混乱。毫无疑问,慕容燕最终是一定能登上皇位的。
你要问为什么?
暗地里,慕容燕有着承勉帝暗卫的保护,只要危及生命的险情,定会出手相助,而且据说,慕容燕的生母清妃是承勉帝心爱的妃子,爱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早朝上,承勉帝曾提出废除**的意思,当然,众大臣一起施压,是不可能实现的,也就因为如此,**妃子对清妃恨之入骨,乃至生产慕容燕时被人施了手脚,血崩而亡。为此,承勉帝一月不上早朝,执拗地守着清妃的尸身滴水未沾几天几夜,直至昏倒于殿,被奴才抬回未央宫,又大病了一场,最后不顾大臣反对,将清妃的遗体以皇贵妃的仪典下葬皇陵才算了事。
承勉帝感觉到自己虽为一国之主,仍难以护全心爱之人,心里凄凄,为了能让他和清儿爱的结晶长大,遂让人假意对外宣言,由于慕容燕的出生才导致清妃难产而死,自己非常厌恶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将他扔在了空荡的清妃宫里,找了个实诚的奶娘,就不再管慕容燕。
**一众妃嫔自然很是乐于此景,也不再关注一个无父无母的落魄皇子,大都估摸着慕容燕活不过一岁,渐渐就将他淡忘了。直至慕容燕六岁得了旨意上学,皇宫一众妃子才恍然发觉,竟然还有个十五皇子!想起七年前的种种,暗地里唆使着自己的皇子或奴才欺辱他,以泄心头久久难以抒发的愤懑。故此,慕容燕的性格是非常阴狠的,承勉帝传位给他后,更是手段狠辣的将欺辱他的皇子奴才关押天牢,享受十八般酷刑,生不如死。
承勉帝似乎不把其他的皇子当自己的儿子,明面上对待四妃态度**,让她们暗地为了储君之位争个你死我活,实则早在慕容燕出生的那刻,心里就已经确认这个孩子是下一任天夏国君主。承勉帝对慕容燕的种种付出,可谓用心良苦……
只是这种方式也不是所有人能承受得起的,否则,十几年的羞辱,不死也会养成一种很极端的性格,慕容燕就属于后者。
可是,听慕容燕肯定的语气,难道自己真的难逃皇宫,她不懂什么是爱情,前世自己对他单向付出了这么多,不也凄惨收场?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爱情是什么滋味,除了最初的甜蜜,大火起得那刻,心中唯剩满满的苦涩。
慕容燕注定是要做皇帝的人,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嗯嗯,苏凝暗下决心,远离慕容燕才能活得长久。
又过了一日,正当满屋的御医手足无措,满心惶惶的时候,苏凝醒了。
仅仅昏迷了三天,苏凝却感觉自己仿若度过了一个朝代那么久,能听到却看不到的感觉真心不好。娘亲担心得掉眼泪,自己却不能安慰,爹爹的嗓音也没以前那么的润雅,略感沧桑。苏凝心里急得很,一直尝试着睁开双眸,可那眼睑似乎千斤般重,就是睁不开。
今日早晨,苏凝刚睡醒没多久,抱着试试的想法,不料轻易睁开了双眼,且浑身舒爽,精气神状态特别好。
帘外,一群或老或年轻的御医想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们做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那点名声,医不好这相府小姑娘,皇帝不仅要削他们的官职,更重要的是,名声晚节不保啊!这么多人,连个小姑娘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传出去了,他们这些御医还怎么活啊!
一个年轻御医因资历浅薄被排在圈外,愤懑之际无意间好似看见了相府小姐垂在帘纱帐外的手指动了动,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用力的擦了擦眼望去。
“动了,真的动了!”年轻御医惊呼出声,官位总算保住了。
资历老的御医此时心正烦得很,哪料新进御医院的那个少年还大嗓门一惊一乍的,果然是小户出身,没甚修养么?
“吵什么吵,你不知这是相府,其实你能大声喧哗的地方?”心情烦躁的老御医教训道。
“不是,张御医,我刚看见相府小姐的手动了。”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可这毕竟是相府嫡女的闺房,他们在激动,也必须遵守礼仪,请丞相或者丞相夫人去帘里探视一番。
年轻御医高兴得不行,好似自己立了大功,自告奋勇的去请丞相夫妇了。
苏丞相正在书房里处理政事,南方又发大水了,洪水淹死了不少百姓,连带着地里的庄稼都被冲散干净,真是苦恼啊,怎样才能根本上解决水患呢?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开门从年轻御医口里得知宝贝女儿醒了,心里激动得不行,随着年轻御医来到了苏凝的闺房。
苏丞相发现,夫人已在屏风前等候了,只是眼里的神情好似有些奇怪。
苏夫人上前抓住相公的大手,拉至屏风后,有些情绪不定:“相公,凝儿她好像有些问题?”看到相公眼里的疑惑,苏夫人示意他去帐内看看。
苏丞相满心疑惑的拉起女儿床侧的帘纱帐,对上的是苏凝那双紫色妖异的双瞳。
第十八章 谋()
距离嫡四小姐苏醒已过六日,丞相府渐渐归于平静,只有几个不安分的下人正四处奔走着。
菊苑。
夏姨娘撕烂手里的手绢,双目圆瞪,紧咬满口银牙,恨恨道:“这小畜生真是好命,死掉该有多好,一了百了,活着真是玷污视线,惹人心烦!”
站在一旁的苏明也是满脸不忿:“哼,若贱丫头死掉,有祖母帮衬,母亲你何愁不能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那占着苏夫人位置的贱女人没有子嗣,还不乖乖的将夫人位置让给你。可惜,那贱丫头竟没能死掉,真是坏了我等计划。”
夏姨娘听此更是郁卒,坐在一旁的苏颜也是满脸不悦,心里皆诅咒着苏凝尽快死掉。
站在屋角的心腹嬷嬷这时上前开口道:“夫人,老奴有办法可以让夫人上位。”
正满脸愤愤的夏姨娘听到她嘴里的夫人面色稍霁,李妈是随着夏姨娘从老家过来的,自然很是得夏姨娘的信任。平日里的一些心计也是李妈想到的,帮到她们的地方还真不是一点半点。不过,她也不过是个奴才,为着主子着想是应该的,没有主子的荣华,怎有他们这些下人的富贵?
夏姨娘看都没看她一眼,散漫的问了句:“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做成相府夫人,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旁的苏明素颜也是好奇的伸长耳朵。
听到这话,李妈表现更勤快了:“夫人,老奴觉得四小姐不过是一八岁的小丫头,咱们不必花费恁多心思。反而是挡着您路的那位夫人,咱应先除去她才是正道儿。”见三人有些似懂非懂的模样,李妈咽口吐沫,凑近三人,“你们想啊,如果四小姐死了,夫人您真能上位嘛?别忘了那位的身后可还有着当朝一品大员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府,那可是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物,只要大将军府在一天,您就永远不能上位。”
三人恍然大悟,额头都冒着虚汗。
“真是这个理儿,立马你赶快说,可有什么好法子,让欧阳敏不知不觉的死去,还怀疑不到我们身上。”苏明急疯了,做不成嫡子注定要低一头,他不想再忍受别人暗地的嘲笑了,这已成了他现如今的心结,唯有解除它,他才能安下心来。
夏姨娘和苏颜也是一副急样儿,毫无贵族的修养。
至于苏凝,这丫头已完全被众人忽视掉了,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丫头,他们以前能耍着她团团转,以后照样也能如此。只是,待除去那位后,一定要好好教导这个臭丫头,让她也尝尝挨板子,跪祠堂的滋味儿。
“姨娘可否听说过虞美人?”李妈低笑。
“那不是前朝的剧毒吗?据说前朝的始更帝上位后,查出生母郢妃死去的真相后,正是用这**当着朝臣的面毒死了当朝皇太后,那皇太后死状极其恐怖,朝堂众臣见此场面都呕吐不止,几日不用饭。”
“姨娘,正是此毒!”
“可是这药不是已被明旨销毁殆尽的吗?你一婆子怎会有这样的**?”苏颜不解,问出了三人都想问的问题。
李妈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岔开话题:“姨娘就不想做夫人?二小姐三少爷不想做嫡系子嗣?”
这个问题直接踩中了三人的致命点。对啊,**由来又有甚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想做万人敬仰的相府夫人、嫡系子嗣!管他虞美人有多可怕,反正不是自己吃,又干他们何事?
三人定下心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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