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照了?变脸也太快了。
吃惊的不止屋里一众人,门口那两只却是已经惊呆了,苏凝很是纳闷儿,先生和前世好像不太一样了。
门口那小丫头好像兔子一样愣愣的,满脸呆萌样儿,真是可爱的紧。哎,他又想女儿了,不知女儿那边过得可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莫飏暗暗做了个决定,这月假期就带着夫人去看看女儿,要是那小子敢对女儿不好,自己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远离京城的某青年正和夫人一起拿着文集高谈阔论争讨得面红耳赤,莫名感到一阵心虚,狠打了三个喷嚏才歇下来。
莫飏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歪心思,遂拿着教台上的戒尺,慢悠悠的走到两人面前,直瞪着他们俩瞧。将军府那小子倒是硬气,比挺着腰,只是那耳侧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
苏凝看着莫学士拿着戒尺慢慢靠近,心里一突,那细长的戒尺打在手上多疼她曾尝试过,这世她是不想再去体会了。偷偷抬头咧嘴对莫学士谄媚的笑了笑,不经意间瞧见先生眼里并无怒火,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他好像看到先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可是那丝情绪闪的太快,她没有看清。
屋里和欧阳景齐关系不好,或者家世利益有冲突的此刻满脸看好戏的模样,幸灾乐祸的期望先生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抽个几十戒尺。
这么近的距离,先生手里还握着那令人惧怕的戒尺,欧阳景齐感到一阵压力。
“为何迟到?”
莫飏有些苍老不带情绪的话语在宽阔的室内想起,那张依稀可分辨年轻时英俊的面容此刻毫无感情,简洁的四个字敲打着一屋人的心,众人情绪不一。
欧阳景齐不知如何开口,仍在脑海里组织着言语措辞,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苏凝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回头疑惑的看向表妹,在她示意下犹豫着向着旁边挪了挪身子,这让苏凝那精致可爱的面容清晰的暴露在一众学生面前。
苏凝向前走了两步,在离莫学士两尺处站定,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个学生礼仪,抬头直直地看向他,清脆道:“先生,学生和表哥今日迟到打断了先生讲课,学生和表哥在此认错。其实今日学生和表哥很早便启程来学校,可是路中突发了一些事件,令人愤懑,待解决事端,却发现已经耽误了时辰。”
莫飏对他们的回答并不满意,对他们不看重自己的课有些不悦,如果,真的在乎什么,那时任何不测都难以抵挡脚步的。更何况,小丫头不懂他的习性,欧阳景齐这小子难道也不懂?
欧阳景齐这时反应过来了,也不紧张了,表妹比他小都能这么镇定,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他可是在一众长辈面前保证要护着表妹的,怎能退缩?抬起头,一双崇拜仰慕的星星眼看向莫,满口胡诌道:“莫先生,学生认错了,学生自知先生不喜人打断授课,可学生实在是很喜欢先生的课,所以冒犯打断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学生下次若是再迟到,定会在安静的在窗外听习,待下学后再向老师认错。”
莫飏感觉到欧阳景齐瞬间转变的态度,暗暗赞赏,是个男子汉。可是听他的话,前半部分还很中听,可这后面说的是什么?迟到一次就够了,还想有下次?到这里,心里已经原谅他们了。就冲着他们良好的认错态度,自己也该再追究就小气量了。
“没有下次!”稍微警告了他们一番,莫飏就让他们回座位了。
就这样?室内有人失望的叹气,正好被苏凝眼尖的发现了,暗自记下了这人。
室内空着的位置还有三两个,其中一个是第一排左侧靠墙壁的,那边光线不是很好,不利于视力,排除;一个是第五排正中间的位置,可座位前面那个女孩子在她看过来的瞬间,满眼的敌视毫不遮掩,她只想安静的看看书,听听课,并不想被打扰,所以那个位子也排除;最后那个位子,位置有些特别……
对上那双黝黑看不清感情的瞳眸,苏凝心里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却还是狠狠地抽了下,有些疼。
那个位置是第四排右侧靠窗的,前后无人,仅左侧坐着一名十岁左右地少年,他的面容并无其他皇子那样继承了承勉帝的英俊,而是很普通平凡,只是那双黝黑的眸子会让人下意识的忽视掉他那张普通的脸。
可是,这些都是伪装。苏凝知道,他的脸上贴着面具,能配上那双漂亮眼睛的怎会是如此普通的面容?
慕容燕,我们又见面了。
第十五章 慕容燕()
我是承勉帝的十五皇子,既没有大皇子那样,有着作为第一个出生的皇子那样的优越感和关注力,也没有十九皇帝那样作为最幼皇子众人瞩目的宠爱。
在我那个博爱的父皇眼里,我从来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儿子。
不要怀疑,从来都没有人哪怕一丁点的关心,我不曾在任何长辈和同龄人眼里有幸看到一丝同情与爱护,他们都是随心所欲的对我发表着他们的愤怒和无止尽的羞辱打骂。
是的,打骂。
皇宫出身的任何一个皇子或妃子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欺辱我,我的身上无处不刻印着那些羞辱的印记,一条条,一道道。就因为他们知道我没有母妃和外公的支持,最重要的,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哪怕一丝半点的关注,否则,我的童年也不会过的还不如一个太监,至少他们还有固定的膳食,有可以遮寒的衣物……
所以,我不曾叫过那个人一声父皇,反正他也不在乎,我又何必勉强自己?
听说,母妃曾是承勉帝最爱的妃子,不是喜欢,是爱,那份讽刺的爱夺去了她的生命,跟了母妃最久的嬷嬷偷偷地跟我说,母妃的死并非生产时难产血崩,而是被皇后下药施了手段。对于没有见过一面的母妃,我是怀着很想念和悲屈的心情的,活了这么些年,**的污浊我是见识了不少,这诺大的皇宫里有哪个人的手里不曾沾过鲜血,就连我自己,也不例外。
六岁那年,我被一个小太监妄图当娈童欺辱,那刻,满脑的恨意和怒火染红了我的双眼,趁他撕扯着我衣物的时候,我拿起桌上铜质的烛台狠狠地敲碎了他的脑袋,那飞溅深红的鲜血的味道是多么的令人愉悦兴奋,趁着还热乎的劲,我趴下他身体最脆弱细嫩的人皮,按照从母妃的遗物中的书上学的方式,给自己做了一个人皮面具,并实验了一番,由于之前几年我都是一个人住在母妃殁去的宫里,能见过我的奴才都被我偷偷地施手段杀掉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认出我,在知道我是十五皇子的时候只有一瞬间的惊讶,并无面向其他皇子那样的尊敬。
我有着自己的主意,为了生存,我就要比别人更厉害,脑袋也要转的比别人快,所以,我拿着母妃的贵重首饰去贿赂了承勉帝身边的当红太监,让他去告知一声,我要求见承勉帝,允我去上学。
在门外,我已酝酿好情绪,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皇子,就算他再不喜我,想必他也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一国皇子毫无礼仪,粗鄙的如同奴才。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传我觐见。
站在豪华金光闪闪的大殿里,我几乎被那黄灿灿的龙椅闪花了眼,一种突然而来的欲望涌上心头,那样的强烈,差点侵蚀了我的理智。平息下欲望,我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跪求承勉帝允我上学,估计他是看我这幅模样很不顺眼,满眼不屑的同意了,再没看我一眼,就让李默行将我赶出了殿外。
事情顺立的出乎我所预料,不过我没时间想那么多,因为我可以上学了。承勉帝也大发善心的给我配了几个太监宫女,我自认没什么好让他监视的,也就高高兴的笑纳了。
正好这座宫殿太大,我一个人也打理不过来,除去自己居住的宫殿,其他屋子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没个几天,是无法打点干净的。
那些奴才自以为他们那不屑的眼神藏得很好,他们暗自嘲讽主子已是大罪,不过看他们还有点价值的份上,就不和他们计较了。反正,他们也就那点小心思,总不会去毒害自己这个皇子,就随他们去了,奴才,总是欺软怕硬的。
如愿的上学了,我学到了很多知识,这时候我才知道有莫胤冉这样的能人,他简直无所不能,不但有着渊博的学识,地理、药理也是十分精通,最显著的是他成立了京城皇家学院,并将他一生的学识心血著成《史篇》,遗留于世。
不过,我很不认同他的思想,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我为皇,那些百姓敢反抗我的旨意,一概杀了便是,对他们越好,只能表示自己在示弱,别人就越能欺压你。史上这样的例子何其多,前朝孝宗帝不也对百姓很好吗?那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部心力只为那些贱民,可那些贱民做了什么,仅仅一句虚假的民间流言,便聚众一路屠到了皇宫,可怜那孝宗帝,连死,都不闭目,想必是后悔死了。所以莫胤冉那些什么亲百姓为百姓的思想,我是自动从脑袋里过滤掉,一点不记的。
对于自己这个深居不曾路过面的皇子,那些所谓的哥哥弟弟对我可真是热情,在了解我背后无人的情况后,什么阴招损招都用上了。他们既然想看我狼狈的样子,我就给他们看,这样他们才能对我卸下防范,至于他们内斗多么凶狠,只一概不波及到我,我就达到目的了。
不过,那些奴才下手可真够狠的,就算贴了一层人皮,都遮不住我脸上的青肿。那些人打我泄怒时的扭曲模样,我是记在心里了。正如《史篇》里有一文这样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这句话,我是深深的认同。
就这样过了四年,在学院,我敢说,没人能有我刻苦认真,尽管都是私下的,表面上我是愚不可及的,可是,对于我这样“愚笨”的学生,莫先生从来都没有表现一丝的不屑或者不耐烦,他很是耐心地解答了我上交作业中提出的问题,并用红色的字标记了重点,对他,我是真心尊敬的。
莫先生这样学识渊博的大学士,却有着一个偏执的性子,只要有人打断他做事的进程,他就很发一顿脾气,一学校的学生好些个都是被他那细长的铁尺打的血渍斑斑,渗人的很。其他的学士教师,虽忍受不了他这臭脾气,但却是很欣赏崇敬他的才华知识。这样下来,学院倒是没人再打断他授课研究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正上着课,听着莫先生那具有感染力的剖析讲解,我感到受益匪浅。可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授课。
课前,我就发现欧阳景齐的位置空了,所以毫无差错迟到的应该就是他了,可他身后那个小姑娘是谁?欧阳景齐错身的瞬间,我看到了她,粉嫩嫩的小脸精致可爱到了极点,在她不畏先生惩罚站出来的那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一种突然而来的尖锐痛楚仿佛刺穿了我的心脏,让我难以呼吸。紧捂着胸口,那股刺痛才缓缓沉寂下去。
对于她的辩白和处境,我突然感到很担心,那细嫩的小手怎能承受的住铁尺的笞打,只希望先生放过她罢,虽然,这种想法太不切实际,先生的脾气是众所周知的臭!
最后的结果亮瞎了那群人的狗眼,当然我自己的不算。
他们以为我没看到他们那些龌龊的想法,承勉帝也就生出这样愚蠢的儿子,尽是些下贱心思的。
先生没有惩罚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回位了。这个小姑娘是新入学的,她并没有固定的位子,我的思想又活跃了,开始期望她能坐在我旁边,我感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
她就站在那里,粉嫩娇俏地观察了一番,似乎对其他那两个位置很不满意,才观察到我这边还有一个空位。对上她眼睛的那刻,我不禁沉浸其中,那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晶莹透亮,毫无杂质,比母妃遗留的最美最璀璨的宝石还要漂亮一万分!
我发现,我的心又开始了无节奏的跳动,这一刻起,似乎就再也不能放下这涌动的思绪了。
第十六章 异变()
一般来说,天夏国的皇子都是5岁开始启蒙认字,9岁后根据自己的意向或者来自长辈的要求,选择自己专攻的那个位置。
京城学院传授知识的体系在几百年的沉淀下来,已是趋于完善,不仅有专项传授书本知识认字的文学课程,另外还有医学精通、武学精通、朝政精通这三门课业。
学院的学生并不需要每门课程都学,皇子除外,天夏国历代天子要求,每个皇子必须要有能护卫自己的实力,更要有辅助君主的才能,换句话说,这些皇子不过是能登上帝席那位的陪衬辅助罢了。当然,也有皇子不服从而造反或者暗地勾结在朝政上联合对皇帝施压的,他们的下场往往都很凄惨,卧榻旁岂容他人鼾睡。
与那些皇子不同,各个世家的嫡系只需要学习基本的文学课,然后根据喜好各种因素选择另外三门课程中的一门即可,也有吃苦耐劳三门都选的,那些人往往需要付出的是成倍的努力,否则贪多嚼不烂就尴尬了。
各个朝代以来,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女子不可朝政,不可上战沙场……所以,在京城学院,女子只须学习文学课,认全字就行了,看着是很轻松,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对女子的轻视?苏凝作为女子,却是没感到好欣喜的。
没有苏素的背后阴人,苏凝难得的享受了几日的学堂生活。说起府里那几个不省心的,上次受她教训后,似乎一下子变得乖巧了,也不来找她麻烦。若非老夫人屋里的小丫鬟私下过来禀告,还真让人觉得那些人改了性子……
苏凝垂下头,额前碎发遮住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在学院的课程并不多,上午一节文学课,共一个时辰,下午的专业课程中,她选了唯一一个女子可以选择的医药精通。之所以选这门课,是想起前世她肚子里那个无辜还没出世的孩子,如果她精通医理,是否结局会不同?
虽然她今世打定主意不再入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但却不妨自己多一门技艺,既能调理身体,又可多学些文学外的知识,于自己而言,益处多多。
这日,下午并无课程,告别一旁苦着脸的欧阳景齐,苏凝着人唤来在偏殿等候的晓梅,乘着将军府的马车呼踏踏的回了府。
不知怎么回事,她今日老感觉眼睛有些微微的疼痛,就如那细小的绣花针刺入一般,初时只是有点痒,然后是刺骨的疼。在学堂里她就有这种感觉了,这会儿上了马车更是疼痛难忍。不自觉间,坐在车上的苏凝紧捂着双眼,痛得蜷缩起身子。
坐在车外的晓梅自是不知,她的主子正忍受着怎样的痛。直到她们归回丞相府门口,晓梅百叫不应,心里不禁一咯噔,不顾礼仪,匆匆的掀开了车帘,才发现昏倒在车里的小姐。
这么一折腾,相府一下子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听说,四小姐得了重病,昏迷了两日还不见醒呢?你说这人前日早晨还活波乱跳的,怎地下午就这般模样了?”
厨房一行老妈子躲在屋后的小树林里边嗑着瓜子,边聊着主子的是非。
“可不是?相爷这两日可请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出小姐得了什么病,只是昏睡。几日下来,相爷正值壮年,头发倒是白了不少哎!”
“哎,别说那些大夫,我听我那侄子说,他昨日当差,亲眼见着相爷请了当朝首席御医来给小姐医病,可看咱家小姐这幅模样,那位御医大人估计也是无功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