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下来疲惫不堪，再也支持不住，在张妈的服侍下，洗漱一番，褪衣睡了。
次日，苏凝才在一阵鸟叫中睡醒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感觉神清气爽，满身活力，止不住感叹，年少真好啊！
张妈听见屋里的动静，知道苏凝醒了，自去厨房取热好的早膳。相处下来，察觉那个叫晓梅的丫头是个实诚贴心主子的，也就放心让她伺候小姐了。
晓梅自是上前拉开床外的帷帐，服侍小姐穿衣洗漱。
小心的打量了下苏凝的脸色，说道：“小姐，昨夜的事老夫人知道了。”
半饷才听苏凝回了声“嗯”
苏凝看着镜子里青春娇艳的自己，让晓梅梳了个既能显示身份，不失活泼的发髻，衬托苏凝小巧精致的脸庞娇俏可爱，在她独特的气质衬托下，骄贵逼人。
用完张妈准备的燕窝粥，用帕子擦拭嘴角不存在的液渍，起身道：“张妈，你陪我去看望看望老夫人。”
张妈很精明的注意到了小主子对苏老夫人的称呼，是老夫人，不是奶奶，眼神转了转，低声答是。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她心里，当然是以夫人为首，自夫人生了小姐，将自己派给小姐做随身侍奉的下人，自然是以小姐的利益为先。先前那些庶房的丫头小子欺骗耍弄小姐，她不是没劝告过，反而让小姐与她越离越远，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愤懑憋屈的，如今小姐远离庶房，与自己亲近，明显的依赖自己这让她很高兴，服侍更加尽力。只要不危害小姐的利益，让她做什么都行。
苏老夫人的偏心是显而易见的。
她只生了苏啸天这么一个儿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出了头，儿子成了一品朝廷命官，她也跟着成了京城贵妇，从此荣华富贵。直到欧阳敏出现，抢走了她的儿子，故而她一直不喜欢从欧大将军家出来的这个媳妇，总感觉自己在她面前低人一等，又责怪她不能给自己生个孙子，更是恼恨，连带着欧阳敏生下的苏凝一起讨厌了，从没给过好脸色。
这些整个丞相府的下人都是知晓的。
得到下人的禀告，苏凝到了，苏老夫人这才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想起早晨来行礼问候的孙儿那副憔悴的模样，得知昨夜夏姨娘的消息，她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苏凝的，让她知道尊敬兄长，尊敬长辈。
待看到苏凝慢悠悠的走进屋，一副轻慢的样子更加气恼，儿子舍不得教导她，那么就由老身来！
苏凝福身行了一礼，也不待苏老夫人同意就自行站直了身子。
“奶奶，孙女来看望您了。”
苏老夫人见她如此行为，一口气憋在喉咙，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老身没那好福气，有你这样歹毒的孙女，不仅陷害兄长庶姐跪了一夜祠堂，更是没大没小的教训起姨娘，打了她四十板子，如此心思，真是令老身震惊。”
张妈不禁为自己小姐悲哀，被嫡亲奶奶指着说歹毒，任谁心里都不好受，更别说小姐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老夫人真是做得太过了。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苏凝仍不免有些难受，既然她不任自己这个孙女，那么也别怪不认她这个奶奶。
“老夫人，你说我歹毒，我还真想问一下，我怎么歹毒了？我是废了你的宝贝孙子，还是杀了夏姨娘？让你觉得我很是歹毒呢？”
苏老夫人见她奶奶也不叫了并无遗憾这样的情绪，但不妨她不能拿此教训苏凝：“真是没有规矩，奶奶都不会叫，啸天真是令老身失望，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逆女，长幼不分，没有规矩，陷害兄长跪了一夜得了高烧，更是打得夏姨娘半身不遂，小小年龄便如此心思歹毒，真是作孽啊！”
“哼，真是好笑，老夫人只提自己那宝贝孙儿如何受苦，却绝口不提他因何受罚，颠倒是非，我心服口服，但我有何错，难道老夫人因自己小户出身，便忘了嫡庶之别？莫是让我这个嫡女任他们在头上撒野，不能反抗？小的如此没有规矩，怎的老夫人也这般目无规法。”苏凝挑衅一笑，接着说道，“原来如此，有老夫人以身做教，能教出苏明这般没有规矩的孙子也是情有可原，对不对？”
第六章 老夫人（）
苏凝的话彻底激怒了苏老夫人，她最恨有人提她那卑贱的出身，说她没有涵养，没有规矩的话语，自他儿子做上丞相，京城里的贵妇谁不巴结着她，恭维着她，如今却被一个小辈揭了底子，可谓气闷。
苏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怒喝道：“混账，你给我跪下！”
“跪下？老夫人以什么身份让我跪下？我又凭什么跪下？老夫人莫非人老了，脑袋盾了？我并无错，反而老夫人该好好教导你那不懂规矩的孙儿，让他跪一跪才是正理。在丞相府目无章法倒还有你包容，改日出了相府岂不是要丢我丞相府的脸，老夫人道我说的对不对？”
“别的不说，难道老夫人以为你如今的荣华富贵是怎样来的？就算父亲再有才华，在那硝烟遍布的朝廷，没我外公的帮衬，你觉得父亲这么容易就能坐上丞相之位，你未免也想的太简单了！再说那夏姨娘，不过一出身鄙陋的村妇，竟然敢在我头上嚣张，随意进出我的竹苑，更是辱骂我这个嫡女，我打她几板子又有何错，就是将她杖毙，谁又能否认我的做法。不过一个下人，还真当她是主子了。”
苏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身子不大利落，此时已被苏凝气的说不出话来，却又不能反驳，她心里明白，苏凝说的都是对的。儿子虽说有些才华，却是靠将军府扶持才挺立高位。苏凝教训庶房那几个没分寸的，情理上也并无错。可是，她就是不喜，不喜压在头上的将军府，不喜那个不生蛋的儿媳，更不喜眼前的嫡孙女。何况，这小丫头片子不过是自己的小辈，任谁这么被小辈教训不来气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个小辈还是自己所厌恶的。
苏老夫人暗地想，她明明暗地给儿媳下了料子，为什么还会生出小丫头这么个意外？
一屋子的丫鬟被各种指桑骂槐，颤兢兢的垂头不语，她们才醒悟过来，相府的主子到底是谁，以后该向着谁，怎么做，老夫人毕竟年龄大了，不中用了，以后她没了庶房那几个还怎么蹦跶的起来。想到这里，额头不禁都出了不少冷汗，将头发黏在一起湿哒哒很是狼狈，却不敢擦拭。
纷纷祈祷，只愿小姐不怪她们以前犯的错误。
被苏凝挑衅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只觉得口里一阵发苦，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眼白一翻，仰面昏倒椅上。
顿时间，屋里一干丫鬟却不敢上前探探情况，都呆站着听候发落的模样。
苏凝满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幽幽道：“你们也是识时务的，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要清楚，谁才是相府的主子，别再跟着那些庶房的奴才瞎起哄，你们的命握在谁的手里你们以前不清现在怎么也清楚了，别再做一些错事，为那些不值得的搭了自己的小命。当然，表现的好的，以后我会还你们卖身契，并予之银钱回家出嫁养老。”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活前世皇宫里的宫妃是最擅长的，苏凝作为一宫皇后虽然仗着自己身份几乎没做过，可衷心奴婢晓梅却帮衬着做过不少，见多了自也学会了。
“还有，”苏凝在门口转过身，看到一屋子下人没动过身的模样，满意道：“今天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怎么说你们自己拿捏，管好自己的嘴，命才活得长，知道了吗？”威胁的话语由清脆悦耳的嗓音道来，环绕在苏老夫人居住的屋里，竟有一种相对的违和感。
“奴婢（奴才）省得了。”
得到众人的回应，苏凝在不停留，叫醒发呆的张妈提步离去。
待看不见苏凝的身影，一屋子人如释重负，一个个都似水里捞出来的，叫苦不已，当然是心里。见识了苏凝的气势，醒悟过来的众人谁敢再像以前一样犯傻，小命要紧啊，她们可不想得个小翠那样的结局。据说，小翠好像哑了，如今口不能言，被卖到了勾栏院，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炎热的夏季，一屋子人不禁打起了冷战。
百花齐放的小道上，幽香隐隐可闻，道边挺立的松竹林里，依稀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令人无比惬意。
走路颤颤巍巍的张妈仍没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若非亲身经历，她都不敢相信，刚才气势凌厉、贵气逼人与老夫人抬杠的那个孩子是自家小姐，从她出生，就一直服侍身旁的小姐，那气势，就是将军夫人都不能比得了的。不过，不管小姐怎么变，都是自己关怀着长大的，她只记得，这是她的主子。
一番交战后，苏凝只感到浑身畅快，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如果不是老婆子紧紧相逼，她何必去与她计较，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着那群没规矩的瞎蹦跶，也就别怪她不念及祖孙之情了，不对，她们之间是没有祖孙之情的，所以，尽管将苏老夫人气得吐血，她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张妈，是否觉得今天天气特别好？”
“小姐，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鸟语花香，可不是个好天气！
苏凝暗暗揣思，苏老夫人毕竟是个年纪大的，不经折腾，逝去的苏老爷那时家底子薄只有她这么一个媳妇儿，所以苏老夫人是没经历过家宅争斗的，等到苏父出头，苏老爷子还没来得及享福纳妾就早早逝去，苏老夫人自是母凭子贵享受起荣华富贵，坐上了贵妇人的生活，出去串个门也是众人巴结着，哪里用起什么心思，好听点，说她是个直性子，说的不好听就是愚蠢，怎么斗得过处理**争斗的苏凝，就算苏凝经历了少，长伴君侧这么多年，自然而然见识的多，想得也广一些，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几句话就被苏凝气昏过去。
苏凝很是不理解，在别的家族里，哪个嫡系的子孙不是受尽宠爱保护，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不受待见？她是做错了什么对不住这个奶奶？每日早早的请安，她却总是不屑一顾；逛街游玩回府有好吃的小吃的也不忘令人捎去一份，意外发现被扔弃的完封不动的盒子；她最疼爱孙明，也是自己这个最小的嫡妹凡事让着……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乃至最后竟联合夏姨娘毒害娘亲！
故此，对于这个名以上的奶奶到底在想什么，苏凝曾经很不理解。不过，如今再蠢她也明白，苏老夫人不喜欢她就是了。甚至，勾结自家儿子的小妾做出了害死嫡儿媳的蠢事！
这事时发生在什么时候呢？苏凝想了想，前世，娘亲是种**于自己九岁那年，忍不住药物折磨痛苦离世的。她仍记得昏暗充满药草味的房间里，父亲满眼的泪水，幽幽滴落在自己头顶上，透过父亲指间的缝隙，她依稀看见娘亲那垂落床边瘦骨嶙峋的右手……到了最后，自己被打入冷宫，来冷宫看她笑话的苏颜亲口告诉她，母亲死去的真相，原是她们找人高价暗地弄到的，那个叫莫言草的**，将娘亲折磨得恨不得立即死去。忆起娘亲弥留之际眼里的难过和留恋，苏凝恨不得让那三人立马死去！
碧蓝的天空，懒散的白云，这桃花泛滥的小院，却遮不住小小人儿浑身散发的惊天戾气。
此仇不共戴天！
前世，娘亲受过的委屈和折磨，这一世，定要让他们都尝一遍！
第七章 思（）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
张妈熟练地吩咐下人打扫干净被落叶铺满的院子，接过小丫鬟端来的热水，准备服侍小姐用早膳。作为一个资历熟练的过来人，这些府宅中的琐事处理起来利索干脆，她们这些下人无非就是办好分内的事，让主子满意，主子好她们也才跟着好，这才是她们该做的。至于那些偷鸡摸狗、打歪心思的下场往往很凄凉，像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主子的信任大于一切，得到主子的信任，只要主子飞黄腾达了，她们这些费心费力的至少能得到主子垂怜，那些吃里扒外敢于被人利用的总离不开一个死字……活了这么些年头，她早就看开了，故此一直对苏凝的起居照顾尽心尽力，不论之前小姐怎样疏远她，到了如今，她也算是出头了吧！自己也没辜负夫人对自己的托付。
就如下场悲剧的小翠，境地翻转的晓梅，两相对比，聪明人也该知道怎么做罢。
听着房里的动静，估摸着小姐应该起床了。张妈近前轻推开门，端着洗漱的热水进屋，很满意的看到晓梅将小姐服侍的妥当，衣襟齐整。
晓梅看见张妈进屋，懂事的退到一旁，任张妈接过手里的活计，为小姐梳理发丝。
“小姐，老爷让奴婢告知你，月初和将军府的三少爷一起去皇家学院学习。”
苏凝眼眸微转，水光粼粼的瞳眸里满是笑意，嘴角轻勾道：“表哥知道了吗？”
“小姐莫要担心，昨日夫人回将军府，已经和府里众人商量好了，据说，三少爷听到要和小姐一起去上学高兴得紧呢！”说完，张妈也是一脸笑容，很是高兴自家小姐能亲近将军府少爷。毕竟她是从将军府过来的，对于以前在将军府的点点滴滴很是怀恋。人啊，年纪大了，就喜欢恋恋旧事了。
苏凝回忆起，自己好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将军府看望外婆了。之前老是与一些混蛋亲近，竟忘了自己还有将军府一群亲人，他们可是很疼爱自己的紧，不然也不会允诺她让苏明这样的废物做将军……不想了，真是不值得，自己以后多与将军府往来，常常去看望他们。
印象中，自己那个表哥也是贪玩的很，在学院却是很护着自己，尽管自己老将他那些远离庶房的话当耳边风。若非他执意不做将军，继承祖业，苏明这样的废物又怎会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坐上了将军那个位子。
“嗯，给娘亲请安后，我们就去一趟将军府吧！这么久没去看望舅舅他们，蓦然很是想念。”
张妈很高兴自家小姐要去将军府，不禁劝道：“就该这般，无论怎么想，小姐都该和将军府多多亲近，莫在与庶房那几个歪心思的往来。”
苏凝自是知道她这话是关心自己，前世听变了奉承却下场凄惨的她，这时耳边听着张妈说的贴切实际话，很是感慨：“张妈教训的是，我以后定不与他们交往了。”
用完膳，苏凝去给自家娘亲请安，说了些亲近话儿，房里气氛很是和谐。
“娘亲，我想去将军府看望外婆舅舅他们，你有什么话儿要我带的吗？”
在他们这个朝代，女子一般出嫁后，除了归宁，是不得随心所欲回娘家的，莫非特殊事情、或者得到长辈或家主同意，否则擅自回娘家，从轻受到责备，从重受到惩罚，婆媳夫妻关系不好的受到杖刑，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正巧前天苏老夫人被气昏过去，苏凝又稍微暗示了那些下人一番，想必那老太太现在必定也不好过吧，如此正如了她的意，老太太不能管事，娘亲自然不必再去询问她的意思，得到爹爹的同意就行了，这才回了趟将军府。
欧阳敏爱怜的摸了摸女儿抬起的粉脸蛋儿，笑道：“傻孩子，娘亲前日才回了次将军府，问候你外祖母舅舅后，想交代的必然都已交代清楚。哦，你转告你表哥，在学院要好好照顾你，否则我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他。”
……
苏凝当然不会把这玩笑话当真，像小猫一般，安顺的让娘亲抚着毛发，愉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