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饱饱吃了夜宵,然后要来热水,舒舒服服狠搓掉数层皮,才倍爽地爬上热炕,管金辽那些笨蛋要怎么折腾,既然先天脑不足,那后天就得多奔波,想来寒风多喝一些,该能多长些智。
北风呼呼刮着,白达旦部通往西夏二百里原野上伫立许许多多的军帐,蓝倪儿满脸风霜,耶律舞发丝染雪,绿影和和红衣儿两人羊帽更是肮不拉兮。四人围坐在帐中,默然无语,皆盯着前面的火炉观看,张张水脸布满浓浓疲惫,半句话都讲不出口。
不会又被耍了吧?蓝倪儿咬着唇,愣看柴火上沸滚的水壶,思索昔日大西北追逐的林阿真,他真的很聪明,想人不能想,做人不敢做,记得他对她说过,读书不能死读,只须观其大略,多出去看看逛逛,看书只能看纸,读人却可读心。
读人却可读心?回忆与他的点点滴滴,蓝倪儿唇瓣愈咬愈死,盯着水壶喃喃说道:“他这么聪明,既然没来上京就想到离开上京,怎么会没有想到我们会紧追不舍呢?”
默然无语的另三人突闻此言,蓦地一愣,耶律舞想了想,侧脑疑问:“阿蓝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回夏周吗?”
“是谁说回夏周的路只有南面?”蓝倪儿有那么些领悟,抬眸看着她们说道:“你们想想,昔日他在折津救下俘虏,所有人皆想他既然救人了,该是回夏周,可后来他出现在哪里?”
绿影儿、红衣儿、耶律舞三人眨了眨眼,愣想了想,惊呼:“反其道而行,料人所不到。”
“没错。”耶律舞觉得的很有可能,恍然大悟道:“往北面到泰州,入黄龙府,达高丽,在平壤坐船,渡海回周。”
“还有。”绿影儿急急接道:“往东到龙化州,穿过辽阳府,抵达开州,然后坐船到登州,一样是夏周地界。”
第194章《冲向大海》
蓝倪儿这几日来头脑乱蓬蓬的,根本就没多思索地一路狂追,眼看西夏只剩不到百里了,竟然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这么大一群人,纵然就是分开,也该有人看见,也该有痕迹才对,可怎么却半点蛛迹都没有?不由得冷静下来沉思。
把事情摊开后,暗自气恼,她心乱了,林阿真肯定也算到她会乱,这个男人太狡滑了,狡猾到人神共愤,抓到他,一定要把他的脑袋剖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骗过她。
“走,马上回京。”蓝倪儿咬牙切齿站起身,希望还能来得及追赶。
耶律舞三人跟着起身,红衣儿皱眉急唤:“阿蓝,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何况临潢确实有他留下的字迹呀?”
“我从没见过他写字,不认得他的字迹。”蓝倪儿也是猛然想到的,这个林阿真根就不提笔,鬼才知道这些字是谁写的。
“呃?”闻言,三人皆愣,她们以为那七个字是林阿真写的,现听不是,皆哄的一声齐往帐门外飞奔,整齐扬声呐喊:“开拔,蔚蓝大郡王不在这边,火速返回上京。”
好你个林阿真,那七个大字就是最有力的误导,他根本就没出临潢,她们来追的时候,他人肯定还在上京,遭了,风波过了近四日,上京的侍卫们肯定松懈了,现在要出城,哪里须费半点力。
天宇灰蒙,好像又要下雪一般,换上没有骚味的干净衣服,再吃了一锅早粥,阿真心情倍儿的好,跳上小治购来的俊马,扬鞭飞似的便往龙化州呐吼狂骑。
两只部队一大清早就抵达龙化州外的密林内,十名小队长亲自在道路上安下记号,返回时发现有数只小鹿正优雅踏在雪中寻找食物,这五天全都是馒头配白水,着实也挺久没吃到肉了,现见有小鹿,十张凶脸自然彼此相觑起来。
雪豹一队长馋极,咽了咽口水对猎鹰一队长询问:“布哥,怎么样?”
踩在陷腿的雪丘上,十人皆如履平地,半点都没艰难之举,听到豹一队的话,张张祈望恶脸整齐朝鹰一队看去。
布哥自是不停吞着沫液,四下张眺,大地一片白茫,摇头道:“杀了肯定会有血迹,让人发现咱们在这里就不妙了。”
“也是。”众队长整齐点头,想到各自顶头上司那残忍手段,蓦地打起冷颤,一个惯挖人心,一个擅掏人肝,这味儿不能试,一试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十名小队长本打算放弃了,走上山丘,数只梅花鹿哄的一声四下逃窜了开来,可是……
走着走看,布哥就觉的不对劲,狠目往后一瞟,低声说道:“刀疤,这几只畜牲跟着咱们。”
另九人低头往后轻瞥,瞧见这几只鹿远远跟着他们,雪豹其中三队若有所思说道:“有句成语叫‘蠢如鹿豕’喻为鹿智慧很低,可好奇心却重,咱们不如躺在地上装死,吸引它们来,然后……”
“状元郎不愧是读书人。”一干粗人没啥文化,单听就觉他的话很有理道,所有人动作整齐,往雪地上一躺,等鹿自来送死。
鹿的智慧远不及犬马狐狈,好奇心却比猫狸还要大,突见前面人类倒在雪地上,自是十分好奇,整齐驻了驻脚,来回互觑了觑,便往扮死的一堆人怯怯前走。
众人没想到鹿真的来了,刀疤脸颊上感觉有东西擦过,狠厉目光蓦地一睁,弹身跃起之际,一只黑黝厚掌紧紧抓住鹿角。
群鹿突见死人复活,大受惊吓,哄的一声撒蹄奔跃,被黑掌紧拽的鹿哩哩嘶叫,挣扎想逃,可角上那只黑掌,可是空手都能碎石的,哪是它小小力量可以挣开的。
刀疤嘿嘿撂笑,没想到还真的抓到了,一行十人馋极瞥了可怜小鹿一眼,皆撂起鬼见愁笑容,拖着便往前面林子里迈了进去。
小鹿挣扎剧烈,四足跪蹲于雪上,被强拖的身体长长把积雪划出一道痕迹,返回营地,布哥已是馋极了,从靴内拔出利匕,眼都不眨半下,白刀子在鹿喉划过半月,随既伏下身,张口咕噜喝了十几口热血,精神为之一震,大赞:“好喝。”
“眼给我。”巴疤瞧鹿在蹬腿抽筋,知它跑不了,砰的一声放开掌中角,同样也抽出匕首,一戳一挖,活活割出鹿眼,生生扔进嘴里咀嚼而起,满口鲜血也赞:“味道淡了些,不过挺好。”
状元郎抽出一模一样的匕首,从鹿身上剜下一块巴掌大的腹肉,边啃边对一干人哟喝:“过来吃肉。”
妈的,这些天老啃馒头,啃的大家看起来都要成馒头了,瞧见队长们都在吃肉,再听这声招呼,三百多人哄的一声便团围了过去,刹那间,白地一片血淋,那只小鹿死的连骨头都碎了,一群恶狼,不敢生火,只只黑掌分扯开鹿身,当场就是满手满嘴血迹地生啃而起,边吃边赞肉鲜嫩美,完后抹了抹掉血迹,手抓把白雪沥净,清里现场掩埋了尸骨,继续挺立于各大树躯干上,耐心等待。
阿真三人狂奔了近两个时辰,还未中午就看到了暗号,蔡经治和王可姑立即折马往树林而入,果然见到各队都在,顿松了一口气,跳下马后,回奔扶下大爷,仿佛三百多人欠他钱似的怒喝:“在外面叫少爷,都见过了。”
“是。”十名小队长领前,后面一干人有规有,整齐跪拜呼喊:“奴才磕见少爷。”
浩浩荡荡一凶神恶煞对他下跪自称奴才,阿真一阵恍惚,手抬唤道:“好了,都起来吧。”
“是。”群雄立起,鸦雀无声站于白地等待号令。
阿真双眼咕噜往他们换下的牧装瞟看,瞧他们打扮的犹如牧民般,点了点头转身对蔡治经比划:“小治,你领些人去城中购买些马匹、车辆、箱柜,假装是走物人群,然后再派人速到开州购只可容纳大家的船艘等待。”
“是!”蔡经治今天这个脸总算是丢尽了,凶狠瞪了脸庞抽筋的众人一眼,哼了一声挑了三十来人,便跨步离开了这片林子。
别的没有,钱倒是很多,一百万两够不够?蔡经治眼都不眨地就当场买下三百多匹马,当然是装作马贬地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对马匹挑肥检瘦,才很勉为其难地购下。
数马架上套,拉着数辆空车,堂而皇之从兵卫眼中出了城,城将当然是一番盘问,而蔡经治的谎言自然就脱口而出,不免塞了些银子,随后众目睽睽往上京方向离开。城将收银子也收的心安理得,上面州城虽发告示,可这批人是去上京,就没什么所谓了,有钱干嘛不赚?
当蔡经治返回时,三百来人便把藏于林中的包袱、武器皆往箱子扔,然后背上剑,扮的犹如走物的之人,随后跃上马匹,驾的一声就朝远方的道路策奔。
这么大群凶神恶煞虽绕过城镇,可一路不免也是引人侧目,直到中路那些货物显现,百姓们才释然地恍悟,原来是一群走物的,难怪这么的凛冽。
近十日的飞速狂骑,晚晚歇息,早早起程,群雄个个依然彪悍,可阿真就受不了了,连续在马背上颠簸了十日,在一天傍晚之际,跃过一大片树林,忽听着水声轰隆,再奔了半晌,果见条大江,只见江中水势汹涌,湍的甚急,江中空无,畔边只锁着一条大船,崎岖了十日,陡见这条大船,阿真精神顿时大震。
奉命而来的的数十名猎鹰早就到了四天,耐心等待里瞧见大王和队长抵达了,精神也是大震,赶紧把马匹下鞍,赶上大船牧仓内,前一刻是走物,现在已然是私运马贬了。
江河会结冰,可是海洋却不会结,群雄一个接一个蹬船,伴着队长的哟喝,开始充当起各种苦力,拉帆,踩桨,护沿,眺撩,舵手,个个角色扮演的是入木三分,仿佛他们天生就是靠水吃饭这一行业的。
阿真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直到大船冲过几个大lang,闯进了大海依然稳稳妥妥,这心也才安了下来,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眺看忙碌的各色人,心里感叹不已,悯儿训练出来的人还真不简单啊,竟然个个比春哥都猛,仿佛什么都会似的。
他本是泉州湾的蛟龙,打小就是坐船钻海,站在船头也不颠簸,远眺海欧和巨lang,反而有种回家亲切之感,心情不知觉越发地好了起来,站于船头,随着海lang滚涌,整人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蓦地升高下沉,却也半点无惧,深吸带咸湿风,此种波澜壮阔、遨游四海之感,无言表述。
吃饱睡,睡饱对大海咆哮一番,再吃,吃完再睡,就这样过了两日,在一天,海面刚刚破晓之时,处于睡梦中的阿真突然被一阵急骤声吵醒。
迷迷糊糊醒来之际,突地一个大颠簸,好像船撞到什么东西似的,歪斜了好大一圈,险险从仓角里扶墙立起时,听着外面像是大叫些什么?狐疑之际,见到小治和小姑脸色大变地闯进仓急禀:“少爷,外面出现大批战船。”
第195章《茫茫深海往那躲》
“战船?”阿真心头一提,紧屏呼吸急问:“夏周的战船吗?”
“不是。”蔡经治脑袋猛摇,“般上插着犬鹰牙旗,旗面呈灰黑色,是金辽的渤海水师。”
“你昨晚不是说已过金辽海域了吗?怎么这里会有渤海水师出现?”阿真心慌了起来,妈的,眼见再半日就到了,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冒出金辽水师?
蔡经治被骂的无语,很是沮丧急道:“少爷,现在骂奴才也于事无补,船已被投石车砸了数发,不得不停下来,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办法?办法?”阿真急的眉毛窜火,一时间哪里有什么办法?渤海水师一来就砸船,瞧这仗势就是来抓他的,茫茫大海能躲到哪里去?
王可姑耳闻辽军的哟喝越来越清析了,再见大王全然无策模样,脸色大变地提议:“少爷,用牛皮气袋吧。”
“什么?”听到牛皮气袋,阿真一愣,眯起目光时,便见王可姑奔出仓外,很快又返回,怀中抱着大堆长长的牛皮溥袋道:“这是公主们要奴才们非得训练的课程,这种特制气袋每人都有十卷,可在水中呆上半个多时辰。”
言闻,阿真急抓过一个,摊开瞧了瞧,只见溥袋吹起犹如长长的气球一般,里面充满氧气,果然是潜水圣物。
“快。”毫不迟疑下令:“把所有的武器都扔海里,除了数把刀和匕首外全扔了。”话落,人已冲了出去。
一冲出般仓,远远就见到飞速行驶而来大批战船,领前战船果然站着一群娘们,还好这些特种部队个个人高马大,阿真弯下身板,被一群人护着溜到了船后,在大量人群给牛皮袋灌上氧时,他额头溢汗吩咐:“小治,等一下来人询问时,你一定要跪下来苦苦哀求,就说是为了族人不得不冒险来贬私马,最好磕头磕的头破血流知道吗?”
“是。”蔡经治立马点头。
“卟通……”
“卟通……”
“卟通……”
十数声落海声一起,王可姑等人已跳进巨寒海里,阿真往下一看,一股巨冻顿从脚底抖上发丝,人没下去已经快冻死了。
“少爷,快下吧!”王可姑十来人浮在海冰上,心急小声仰头催促,纵然就是训练有素的她,出口的话不由的也带寒颤。
阿真向下观看,瞧这群飞天能打卫星、下海可灭航母的人都被冻的脸庞发青,不由的惧怕后退了一大步。一段时间犹豫,突听咚的船艘碰撞声,想到如他被逮,三百多条命肯定完蛋,当即闭住眼睛,咬牙涌身跳下。
王可姑一接,没让他激起滔lang,冰冷躯体死抱着他,身子一沉,数十人憋着气便往船底钻下。
一股钻心的冻,已不知该如何的表达了,阿真被王可姑紧锁于娇躯内,海水很清,睁睛可见跟前的那对人间胸器,胸器在水下看时仿佛更巨大了,可他压根没那精力去看,手更是僵的无法动弹地摸上一摸,整个人比丢进冰窟窿里还要冷上数千倍。
碧蓝的海底清澈,王可姑一手搂抱住阿真,一手顶在船底固定,随着滔lang汹动,紧密相围浮于海底的诸队长也一晃一晃,二百多个鼓鼓气袋如荆棘般飘荡于水下一晃一晃。
“咕噜……”才一会儿,阿真就缺氧了,僵硬的身体让他连动也无法动一下,一个泡吐后,王可姑脸色一变,想也不想便把冰唇对着他的嘴压了下去,喋吻之际手臂急从属下接过气袋,嘴巴一离,便把袋口死捏在他嘴上,绳索一拉,看到大王在吐呐,脸色才吁缓了过来。
蓝倪儿赶来的这一路果然有无数的线索,心急如焚达抵锦州就登船,下令所有水师于渤海和黄海地域强加搜巡,接到探报,立即率众水师前来,扣住船艘,心底是充满期待和兴奋,可……
“报……”领兵搜查的各将都把船给掏空了,非旦没找出郡王,甚至连丁点异样也发现,额头布满淋漓汗渍,火速禀报:“禀郡主,无任何异样,是私贬马商。”
以为这次抓到了,众人正处在高兴里,听闻不是,顿垮下双肩,耶律舞气极,想也不想就拾起鞭子往蔡经治发抖的身躯欧了下去,跳脚破骂:“一群私贬竟敢节骨上添乱,找死。”
“饶命,饶命,呜……”蔡经治口音怪异,让人一听闻就是从金辽那个旮旯族来的,脑袋砰砰把甲板撞凹了,满脸眼泪和鼻涕,凄惨哀求:“生活已过不下去了,冬天到了,草儿都枯了,羊儿饿死了,族人才犯险,呜,不敢了,不敢了。”
“你……”
“舞,算了,他们也是生活所迫。”三色郡主立马阻止耶律舞,她们本就是三大草原女神,知晓这些子民生活艰辛,在季节里没把羊儿养肥牛儿养壮,冬天是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