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我瞪他,不再理他,转身回房。
在岛上的两天,台风如期而至。暴雨和狂风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所幸,我们租的这处民宿是老式的岛上建筑,用巨大的石块建成,无比坚固,免了那些担忧,但暴雨狂风还是扰得人心神难安。
杜辰渊很清闲,除了准备一天三餐之外,其余时间会坐着看书。时不时和我拌嘴两句。实在闲得无聊了,趁着雨小了些,去了隔壁邻居家借扑克牌,让我陪他一起玩。
我还生着他的气,可在这样的岛上,谁都不认识,天气又恶劣,我只能和这个还算认识的人说上一两句话。玩牌没有赌注,就太不好玩了。
记得以前,杜辰渊还没回帝一的时候,工作室接的单子不多,他有大把的时间宅在家里,也有这样的午后,没有球赛,不想工作,就死乞白赖的邀我玩牌,说是我输了的话不用付出什么,我赢了的话,可以给他提任何要求。
我会说他无聊,最终还是拗不过,陪他玩牌。输的时候很少,赢的时候很多,于是,我跟他提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条件,比如他背我上楼下楼二十遍,比如他把蔷薇花圃里的杂草除干净,比如,亲我一下。
那时候的我更没心没肺,对杜辰渊所说的深爱的前女友满是好奇,也好奇他会为他的前女友坚守到什么样的地步。每次我的小伎俩都会被他拆穿,然后不屑一顾的说我“幼稚”,只有在玩牌输了的时候,才会勉为其难的亲我一下。每每此时,我便抓住他问东问西,诸如前女友长得什么样啊,亲我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前女友啊之类之类的。
杜辰渊的回答精妙绝伦:“不会,因为就像亲了路路一样。”
路路是外婆家养的狗狗,因为杜辰渊和我时常去外婆家看望她老人家,所以路路和我们很熟,每次见到,都会摇头摆尾无比热情,杜辰渊也会蹲低身子,摸摸他的毛。
当时听见他那样的回答,我气不打不处来,自然是揪着他又踹又咬。
“嘿,该你出牌!输了必须亲我一下!”杜辰渊敲敲我的桌面。和以前不同,这次是有赌注的。当然,我是陪他玩,我有拒绝权。在游戏开始前我事先声明过,不能提出侵犯类的要求。
杜辰渊耻笑我:“我比你更担心!”
“什么意思?”
“看你的眼神!”
我愣了一下,难道这几天的眼神真的很“饿”?才一愣神,他已经甩了一条龙出来,我手里牌还剩了一半。
“这里!”他点着自己的脸颊。
第一局以我的玩败落幕,愿赌服输,不就一个吻么?再说,他还说自己会比我危险,需要担心,当我是他?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他的额头光洁饱满,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我缓缓靠近,在他额头上轻点一下,正要飞速退开,腰却被一把揽住,动弹不得。
那样近的距离,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量。他的手掌就贴着我的腰,像烙铁一样。
我反映不过来,他的眼里,能看见我睁大了眼睛的呆愣傻样。
他头微微倾过来,窗外雷声轰隆作响,我惊得跳了开来。指着他:“杜辰渊,你干吗?”
杜辰渊耸耸肩:“怕你又头晕摔倒。”
那天晚上也是这般情景,我起得太急,差点摔倒,他扶住我。
生怕他又要笑话我有想法,扭了头道:“不玩了,净输!”
“算了算了,这次让你赢!”杜辰渊估计是真太无聊了,硬拖着我陪他。
便又打了半下午的牌,到了夜里,雷电交加,虽然登陆已经半天了,但台风仍未过境,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翻来覆去不能睡,好容易翻了半宿,睡着了,又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见言依依在喊我:“心心!心心!”
漫天的雨幕,我看不见她在哪里?
只听见她在哭,跟我说好难受,好难受。
我吓得哭了,惊醒过来。
没想到惊醒了杜辰渊。他来敲门。
他连续睡了三晚的条板凳了,精神看起来还好。
“做梦了?”他问。他知道我怕打雷,以前在小洋楼里的时候,但凡遇到台风天,我必定是把房门都开着的。那时候,心无旁矛,根本不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我试过的,我送上门,他都没兴趣。
我坐起来,背抵着床头,轻轻点头。
除了台风天之外,总感觉还有什么在抓着挠着,很不安。又想起刚刚的梦,想起言依依说的好难受。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杜辰渊倒了杯温水递给我:“我在呢。”
我微微一愣。
杜辰渊说:“别怕,我在呢。”
我竟鬼使神差的开了口:“梦见依依在叫我,说她难受。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杜辰渊说:“梦都是相反的,你担心她,明天一早若有船,我们回去!”
他看向窗外,雨势小些了,他说:“估摸着,明天一早能停雨!你睡一觉,明天让小田开车到渡口,直接从渡口回J市!”
我抬头看他:“电话能通么?”
杜辰渊说目前不行,明天再看。
他把板凳搬到房间里,民宿的房间不大,勉强能拼两条板凳。
他的身材,蜷在两条板凳上,明天回去估计帝一有一堆的工作等着他。我又一次鬼使神差的开口:“你上来吧。”
☆、095 带依依走
说完之后,我自己就愣住了,脸腾的烧了起来。杜辰渊不定要怎么糗我了。
我忐忑的看他,就见他也微愣了一下,然后柔声说:“好!”然后很自然的就躺了上来。
我想一定是台风天加噩梦导致我神经脆弱了,否则,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想咬了自己舌头的话来?
我的睡衣虽然保守,却总觉得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海边的夏夜本就容易凉,我拿了床薄被单裹紧了,侧着身子面墙躺了,不敢再动一动。
他没再动弹,保持着方才那样的姿势。我微微松了口气,原本也不是件多大的事,他本就对我没兴趣,何必杞人忧天?
室内一时安静异常,我略微压抑了自己的呼吸。
不多时,便听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连睡三晚的板凳床,一定睡得很不舒服,沾了床之后,立即就入眠了。
因着一晚的辗转,又加噩梦的侵袭,雷电的轰吵,这会儿杜辰渊躺在身侧,莫名的就心安了,便也很快沉入睡眠之中。
次日雨势仍未停歇,不耐的等了半天,到下午天色才见好转。
杜辰渊说先回去,行李之类让小田安排,于是搭了车前往渡口。
台风总算是过去了,岛上好些人家都遭受了损失,好些人要到县里去采买物品来修补,于是渡口挤了好些人。
登渡轮的时候,杜辰渊扶着我,用他一双铁臂隔开拥挤,护我上船。
因着台风,海水又涨了不少,比来的那天越发深不见底,来翻腾着白浪,风吹过来,浪打在船舷上,船身摇摆。
我双腿发软,杜辰渊只得将我抱在怀里,护着我找到容身之地。
渡船上拥挤,座位早坐了人。我和他就站在栏杆边,原本平日里很温柔的海,这会儿站在船舷边看,便觉得惊心动魄。
我一转身,唇就碰在了杜辰渊的脸颊上。
他离我不过半臂的距离,估计是怕我晕船,特意将双手放在栏杆上。我一转身,毫无意外,就撞上了他的脸颊。
如果说昨天玩牌时的亲吻,只是游戏,那么此刻,我触碰到他的脸颊,便觉得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心也跟着擂鼓似的跳个不停。
明明是很简单、很意外的事,以前我也曾经亲吻过他,可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飞速的低下头,眼睫扫过他的下颌,颤声道:“你让开一下。”
我不能看海,只能背过身来,身背靠在栏杆上,将目光移到船上站着的其他人。
杜辰渊没有再让开。手也仍然撑在栏杆上。我和他面对面站着,那样近的距离,让我闻见他身上的松木香,以及温热的鼻息。
“心心!”他这么叫我,我颤了一下,抬头诧异的看他。
“这几天,你,开心么?”他问我,目光里闪闪烁烁的,有一些犹疑。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遇上台风天,单从度假的角度来说,还挺不错的。于是我点了点头。
杜辰渊扬了嘴角,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头低下来,唇擦过我的耳畔:“回去之后,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我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以至于忘了去追究他渐渐收拢的手臂。
他笑,故作神秘:“回去再说!”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却并不排斥。船身随风浪颠簸,偶有几次大的摇晃,我不自标的伸手抓了他的手臂,便被他一手揽进怀里,将我的双手揽到了他的腰上。
为海上的情势所迫,没有更深的用意吧。我如是想着,双手便缠在了他的腰上,便觉那股淡淡的松木香越发好闻了。
在县里找了个面包屋坐着等小田,我对杜辰渊的“有话要说”好奇无比,正要开口再问的时候,手机响了,温桁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冷漠:“你终于开机了!”
我惊讶的愣怔,在开不了机的时候,发生很严重的事了么?还是说,他的新闻发布会进行得并不顺利,导致他生了我的气。不能够啊!
“遇上台风天,断了通讯!”我试着解释。
“我在平潭县渡口,你在哪里?”温桁来了平潭?渡口?为什么我们没有遇上?还有,我说过我要出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现在问我这句话,是不相信我遇上台风天了,不相信我断了通讯?不相信我就在平潭,在台风登陆的地方?
我莫名的有了气:“我在出差!”但到底觉得是自己有负于他,缓了声音道:“刚刚过了平潭县渡口。”
“我看到你了。”温桁话落,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收了电话,就见杜辰渊正看着我,眼里有疑惑。
“温桁找来了。”我说。我不知道温桁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看到我了,是在哪里看到我了。只得等着。
杜辰渊嗯了一声,没再问。
不过片刻,面包屋的门被推开。温桁大踏步朝我走来:“跟我走!”
他捏住了我的手腕,很疼!
杜辰渊劈手格开他:“司机马上就到!”
温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我动手之前,你最好闭嘴!”
我从没见过一向温润的温桁会有这样狠戾的模样,仿佛想找人狠狠的干一架一般。而刚刚我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被他捏住了手腕拉着要走,便见他挂着黑眼圈,胡子拉查,看上去十分憔悴,即便粉丝与他擦身而过,估计也认不出来。
出了什么事?让一向注重形象的温桁变成了这样。
杜辰渊松了手:“有话好好说!弄疼她了!”
的确很疼!但温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听见杜辰渊的话,温桁略微松了手:“事情紧急,跟我走!”
“杜先生,我先走一步,回J市之后,我会向何主管做汇报。”我是来出差的,杜辰渊是我的上司,即使因为私事需要事先离去,也得跟他打声招呼。
杜辰渊往前走了半步,又站住了,微微点了点头,出了面包屋的门再回头去看,透过玻璃窗,杜辰渊正掏出了手机打电话,脸色一改方才的柔和,覆上了一抹严峻。
雨还未全停,温桁没有撑伞,捏着我的手腕,把我带入雨中。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竟是直接开车来的,从J市到F市,少说也有几百公里。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着急。
到了车前,温桁放开我,可以看得出他有多生气,整张脸都紧绷着。但让我上车的动作还是温柔的,没有伤到我。
我坐在副驾位,刚把安全带扣上,温桁已经发动了车子。
他的车速非常快,归心似箭。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
温桁紧抿着嘴唇:“依依病了!”
我愣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我想起昨晚的梦,依依在梦里喊我,说她难受,原来不是假的,她真的生病了!
“怎么会?”我咬着嘴唇。连做梦都梦见她难受,她一定很难受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出差的同一天,加班前还给老爸打过电话,老爸说言依依像我小时候,好动,撒丫子满园子疯跑,可开心了。
那时候还是健康的。我到F市来前后不过五天,怎么就病了?
温桁紧抿着唇,没有回答我。
依依生病,我被困在岛上,不知情,我也委屈,现在我还着急,他怎么能生气就什么都不说呢?我急得眼泪都下来了:“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温桁终究不忍心,声音柔和了些:“昨晚住院观察,今天好多了。”
我松了口气,却也心急如焚。连忙掏出电话打给老爸。
老爸说我电话不通,也吓到了。又怕我回来的路上心急,告诉我依依没事,我才放下心来。
我没和老爸说出差的事,他打不通我电话,只能通知温桁,温桁一听我电话联系不上,也是着急万分,又听我之前说出差,也没说去哪儿,立即就找到祈望去了。
何主管说我任务完成之后,又请了几天假,具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到了网上我和杜辰渊的照片,他也不会知道我被困在了海坛岛,也就不会一大早赶过来接我。
“心心,回去之后,我会考虑,带依依出国。”温桁说。
我愣住了,半晌回不过神。
“为什么?”我嗫嚅着问:“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我道歉。但是,我也很委屈,恰好遇到台风天,我……”
温桁叹了口气:“你们的客户安先生,是台风登陆前一天离开的。你出差要做的工作也在那天截止!但是,你没有回J市……”
我咬着唇,看着他递过来的网页上正显示着的画面,我和杜辰渊在碧海蓝天的大海边追逐嬉戏,我和杜辰渊在古朴的庭院里一起下厨,那些照片,“铁证”如山!
我咬着唇:“现在,我不和你讨论这件事!”
温桁也就不说活了,只把车开得飞快,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得我脸颊生疼。
☆、096 争执
依依穿着小小的病服,因着生病,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精神也不太好,病怏怏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看见我进来,眼神闪了一下,很快又扭开头去,伸手叫温桁:“爸比,抱抱!”
她似乎相当的没有安全感,整个人窝进温桁的怀里,不再看我一眼。
我问老爸怎么回事。老爸说她中暑了,言依依的小身板不算结实,从小到大,费了不少功夫,尤其是小时候,因为没喝母乳,抵抗力很差,三不五时的就感冒。当时温桁特意推了大半年的演出,帮着我照料她。
好在后来一直悉心照料着,我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一年也就只发烧感冒一两次,还算省心。这次把她送回果园村,本意是希望她能和老爸,和温姨亲近,也能像我小时候一样,体验一下大自然的乐趣,却不料,倒是中暑了。
老爸一脸愧疚,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言依依。可若说愧疚,我的愧疚比谁都重。
温桁尽管说要带走依依,却还是希望依依能够原谅我,在一边哄着她:“心心回来了,你不是想她吗?”
言依依探出头来看我一眼,很快缩回去了,对温桁说:“昨天晚上很想的,现在不想了。”
昨天晚上!一定是她很难受很难受的时候,才会明知道我不在身边,还不住的喊我。我眼泪刷的一声流下来了,哽咽着叫她:“依依,心心抱。”
言依依钻进温桁的怀里,再不肯探头出来。
“依依,对不起,昨天台风,我在出差,手机没电打不了电话,在岛上,没船,也回不来。”我语无伦次,伸手去拉她的小手,勾住她的小手指,握在手里。
依依把小手给缩了回去,对温桁说:“爸比,我想睡觉,你给我讲故事。”
言依依的性格一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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