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么?”宋桥不知几时回来了,拉开椅子坐下,又催了服务员,一面笑着对我说:“嫂……言小姐现在的气色看着不错。”接触到杜辰渊的视线,转了话题道:“喜欢祈望么?”
我点头:“喜欢祈望的工作氛围。也喜欢策划的工作,虽然目前还是试用期,不能独立策划项目……”
“独立策划也不是多难的事,明天找蔡劲风,他会给你安排!”宋桥这样说话的时候,有点杜辰渊的味道。
我笑了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了顿又道:“总之,我觉得现在的工作就很好!”
宋桥笑着赞了一声,转向杜辰渊道:“辰哥,童梦心乐园的策划案目前也是言小姐所在组负责,提案已经通过了。打算用儿童真人选秀为造势……”
我不明白祈望的工作,为何要向杜辰渊细说。宋桥和杜辰渊说完之后,转向我道:“忘了和言小姐说,童梦心乐园是辰哥的作品。”
我知道那是杜辰渊的作品,所以呢?
“四年前,童梦心乐园投入建设!啊,我似乎又忘了说,辰哥是乐与和祈望的……”
“宋桥!”宋桥的话被杜辰渊打断,“明天上午我有个重要客户要见,苏婷临时请假,你安排一下,要一个英语水平好的替代她,就明天一天!”
宋桥问:“主要工作内容是……”
“苏婷晚些会发到你的邮箱,包括注意事项!”正说到这里,服务员就送了餐点上来,宋桥哀怨的看着杜辰渊:“辰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也算是为民请命吧。从下午三点到现在,不只是我,所有人都快饿得头晕眼花了。所以,下次会前,我一定得提醒你,空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给我们,啊不,半小时也可以的。人是铁饭是钢,这会儿我都能吃下两头大象!”
杜辰渊也经常这样吧,一工作起来,连命都不要。可是,当时我怀孕,他可是每天都六点左右到家的,那么多的工作,他都怎么安排的?
“行了,快吃吧!”杜辰渊和宋桥自从七年前相遇之后,关系似乎一直不错。当初杜辰渊回了帝一,宋桥还在开工作室,当时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不请宋桥过去帮他。杜辰渊当时的回答特欠揍:“你不懂!”三个字就把我给搞定了。
我含了一口冰在嘴里,沙沙的感觉沁入口腔,在夏夜露天的地方,吹着凉风,吃着冰品,也算得上一大乐事,当然,如果面对的不是杜辰渊而是温桁的话,效果会更好。
面前的盘子被夺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盅温度刚好的汤,杜辰渊的声音响在耳侧:“体寒就不要吃太多冰!”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抢被端走的冰盘,口齿不清的喊:“我才吃一口……”
“不行!把汤喝了!”杜辰渊果断的拒绝了我。
宋桥嘿嘿笑了一声,我回过神来,头低下头,愤恨的掐着手心。五年过去了,再见到他,我还是很容易就原形毕露,忘了一贯的冷静与自持。
我对宋桥说:“总助,抱歉,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宋桥正吃到一半,对美食的欲罢不能让他朝我挥了挥手。
我站起来的时候,就见对面的杜辰渊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我挺直脊背,昂首阔步,我不要当处处被他制肘的小女人,我要高大上。
走得太快,竟是撞到了一人身上,穿湖蓝色长裙的身材曼妙的女人!
我站直了道歉,就听扶着女人的男生问她是否安好,声音很有些熟悉。
“斯奇?”男生正是言斯奇,二十六岁的我的弟弟,长得高大俊朗,足以迷倒众生。这其实有点不符合遗传学,言斯妍长得漂亮,有一股高贵冷艳的味道;言斯奇长得高大俊朗,性格活泼,可谓阳光暖男,唯独我,始终是只丑小鸭,年过三十,青春正茂的时候,比不得秦扇,轻熟女该是韵味十足的时候,比不得贺泠然。
“大姐?”言斯奇还不知道我回来,是以惊讶比我来得多。
一道阴影笼过来,言斯奇又叫了一声:“姐夫?大姐,你们……”
言斯奇也学建筑,对于设计出了博物馆的杜辰渊向来崇拜有加,即便我们离婚了,他也还没有完全改过口来。
“姐夫?”言斯奇身旁的女人也略显得惊讶,回过来看我,迟疑着问:“你是言寸心?”
我说:“斯奇,你又忘了,我和杜先生离婚了!”转而要回答女人,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我微微一愣。
和贺泠然相似的一张脸,比贺泠然多些清纯,化了薄薄的妆,在月色下看来,却是清新动人。她很适合湖蓝色,即使在夜里看来,也给人一股沉静安稳之感。
我几乎是在第一个瞬间就想起来了,她是贺嫣然!杜辰渊的前任!哦不,是前前任了!
我朝她微微点头:“贺小姐好。”
贺嫣然也朝我微微点头,转向杜辰渊道:“辰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不该是我和他离婚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与她在一起了么?这中间,我错过了什么?
杜辰渊微微点头,贺嫣然翘首张望了一阵,似乎在找什么,最终没找着,只得开口询问:“我姐没有一起来么?”
“我们没有时时在一起。”杜辰渊这话本该是回答贺嫣然的,可脸却对着我,目光也落在我的身上,仿佛是在向我解释些什么。
他有没有和贺泠然时时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依依和温桁在电视台录节目的那次他不是和贺泠然在一起?那天在商场,他不是和贺泠然在一起?
贺嫣然为了他,都快要死了,结果他也没有跟她在一起,反倒和他姐暧昧不清,眼前的杜辰渊,我是真的看不懂了。本来嘛,我从未看懂过他。
“大姐,妈很想你,既然回来了,就回去看看。”斯奇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点了点头道:“我会找个时间回去的。”虽然她也许更在乎言斯妍的感受,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母女,比我这个从没在身边长大的女儿来说,多了那么多个亲密无间的日日夜夜,到底我还是她女儿,到底还是她怀胎十岁历尽艰辛生下我,这种感情无法割舍得断。
“斯奇,今天太晚,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详聊!”我朝他们挥挥手,去往电梯边。
杜辰渊刚刚说要送我,现在见到了贺嫣然,应该不会再想送我了吧?
☆、088 一起生活过的盟友
电梯即将合上的时候,被人按住了。这个点,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多,我抬头去看,却微微愣住了。
杜辰渊走了进来:“这么晚打车回去,温桁放心?”
如果温桁知道他送我,要更不放心了吧?
被他这样几次三番的询问,我觉得厌烦。我想,或者需要好好的谈谈清楚。
对于他送我回家的提议,没有再拒绝。照例是停在了实验幼儿园的门口,我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看着杜辰渊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
杜辰渊略感意外:“你说。”
“我来追溯一下我们的历史。两年前我‘撞’到你,把你带回家,你蹭吃蹭喝了半个月;”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蹭回来。”杜辰渊接得飞快,眼前的人,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我撞到他,带他回家之后的模样,欠揍之中透着强势。
我不理他,继续道:“我爸给我安排相亲,你刚回国,也遭遇被相亲,半个月后,我们在咖啡厅相遇。我泼了对方一脸的咖啡,你被对方泼了一脸的咖啡。你说我们有缘,干脆别相亲了,凑一块儿得了。”
“你不同意,说被泼咖啡的人没有发言权!”杜辰渊再次接话,倒没有了方才那样的欠扁。我们共同的回忆,时光似乎倒流回了七年前。我还风华正茂,二十三岁,性格张扬。他也性情开朗,不似现在这般沉郁寡欢。
“外婆生病,你还是找了我。说我是你在J市唯一认识的女人!恰逢我爸逼着我再相亲,我跟你提了条件。外婆病情严重,你说左右你也忘不了前女友,我也忘不了前男友,不如就凑合着过。我们是那样结婚的。”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淡:“其实,第一年的婚姻生活,我觉得还挺开心的。”
我想起他跟我石头剪刀布,逼我坐他旁边陪他看球赛的情景,也想起了我难得赢一次,迫他跟我去逛小商品市场,逛夜市的情景。有的人就像不爱,在一起久了,也会成为习惯吧。只是这种习惯我和温桁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养成。
我不知道杜辰渊是不是也在回忆,他看过来,目光有些迷蒙。
我接着说:“不过,你为什么要把希蒙的东西扔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是因为那个才生气的,如果他当初没有扔掉希蒙的东西,我们也不会吵架,我也不会搬出去,外婆也不会来劝和我们,也就不会出事,后面的那么多事也就不会发生。
“你现在不是知道答案?”杜辰渊摇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一些,让车内的气氛稍稍松懈和缓解。
“陆希蒙不值得你留着他的东西!不值得你等他!”杜辰渊低吼了一声。
寂静的夜里,他的吼声吓了我一跳,我冷冷的道:“你吼什么,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自以为是,一意孤行,从来不肯听听我的意见,我的想法。算了,我不是为了控诉你才坐在这里的。”
杜辰渊也冷了脸,方才一人回忆一句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
我继续道:“后来外婆出事了……”我掐着手心,这件事情,我每想起一次,全身就会颤抖一次。“外婆因我而死,我们分开半年,我知道你恨我,你不会放过我,你对我做的那些,无论是那个雨天,还是那张手术台,我都不怪你了。五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我是真的不怪你了。”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和颤抖,当初那样的心伤,现在回想起来,仍难平静。
杜辰渊忽然拉开车门下了车,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指尖。
我也下了车,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杜辰渊,我们在一起的两年,虽然没有爱,但也算是一起生活过的盟友,也算是有笑有泪,那份回忆,不求珍藏,不求遗忘,只愿随时光淡然。”
他夹在指间的烟缓缓的燃着,他没有吸,有淡淡的烟雾缭绕上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这是我的请求!”
如果说之前我一再说这句话,是警告或是别的,那么此刻,我说这句话就是请求,是真真切切的请求,这么几年的时间,我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我以为做好了回国,做好了遇见他的准备,但显然还是不行。我见到他,还是很容易动怒,很容易被影响情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让我归于平静!
我这句话才出口,他突然将烟掷在脚下,狠狠的踩灭了,一转身,一把将我扣进怀里,吻狠狠的落了下来。
我懵在那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的吻带着浓厚的风暴气息,身上萦了丝淡淡的烟草味,和着他身上的松香,不住的往我的鼻间钻。
我想起那天在帝一的会议室,他也是如现在这般,狠狠的吻我,把我的唇咬出血来。我忽然害怕了,死命的推他,可是推不开!
他紧紧的扣着我的后脑勺,用的力气很大很大。
我头微微发晕,喘不了气,便觉得要窒息了一般。
他的手臂紧紧的扣住我的腰,我被迫紧紧的贴着他。因为头晕和即将窒息,我停止了反抗。
我以为我不反抗了,他会松开我。男人都有征服欲,我服软了,就放过我吧。
但是没有。他的吻转而变得温柔缱绻。
我或许是大脑缺氧了,竟然又想起那个美丽的黄昏。他躺在摇椅上,头枕在我的腿上,勾下我的脖子,温柔的吻我。
他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微微颤动。
我被动的仰着脖子,接受他的轻舔慢吮,早已失了力气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松开我说:“很晚了,你先回去!”
我擦了擦嘴,整了整凌乱的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这就是传说中的吻别吧,我当你答应了!希望你做一回守信的人!”
杜辰渊没有应我,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仍然没有吸一口。
我拐过去,在阴影里舒了口气,他的气息还留在我的口腔里,鼻腔里,连呼吸里满满的都是。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别的,只是觉得怪异。
杜辰渊还没开车,远远的看过去,能看见烟雾自他口中喷出来,淡淡的烟圈被风吹散。
“是我,帮我查明天温桁到J市的航班!”杜辰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惊了一跳,他想做什么?他和温桁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的,难道是帝一有业务需要温桁合作?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温桁明天就会回来,我得明天一早给何主管打电话请假才是。最好,明天一早回果园村接言依依,然后带依依一起去接温桁,他不是说想依依了么?
我以为晚上会很好睡,毕竟加班加到很晚,又和杜辰渊说开了,但整晚都在翻来覆去,直到天朦朦亮的时候,被电话吵醒。
“寸心。”是何心航。我倒没想到她会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谢天谢地,你的电话能通。”
这个点打电话来,该不会公司出什么事了吧?
“凌晨一点多接到蔡总的电话,说总助要外出见客户,需要一位英文水平不错的人同行。蔡总面试的时候见识过你的英文水平,最近大家手头上工作较多,也脱不开身,当然,这于你来说,是一次机会!”
我愣愣的转不过弯来,如果确实如她所说,一个试用期的新员工能得到公司领导的重视,的确是一个机会。但是,我脑海里响起昨晚杜辰渊对宋桥说的话,他说苏婷临时请假,需要一位英文水平比较好的人同行去见客户。
我下意识的拒绝:“抱歉何主管,我朋友明天从北京回来,原本打算一大早跟您请假的,您看这……“
何心航道:“事情有点急迫,你的朋友会在J市呆多久?”
我没有问过温桁,通常他的演出都不会安排得太频繁,要考虑到他的休息时间跟状态调整,这次应该会在J市停留一阵子吧。
我的沉默何心航已经感知到了,她径直做决定:“收拾一下,大约需要五天的时间。六点半会有人到你楼下来接,来公司和宋总助会合。”
昨天杜辰渊说的是一天,现在何心航告诉我五天。也就是说,有可能我并不是陪同杜辰渊去的。再说,我昨晚和杜辰渊说过了,不要再见面的请求,他也答应了的。
这么想着,我稍稍松了口气。
☆、089 我不爱他
到了公司,宋桥已经到了,就在公司楼下请我上车。
我狐疑着问,目的地在哪?
宋桥说不太清楚,待会儿送我过去,让我问我的直属上司。
我的直属上司,不是何心航么?她也要一起?
等宋桥把车停稳了,我才发现,他所说的直属上司,竟然是杜辰渊!看来,我的祈祷根本就没有用。
我看见杜辰渊的车,立即对宋桥说:“总助,我是祈望的职员……”
宋桥帅气的停好车,对我说:“言小姐,忘了跟你介绍,杜辰渊先生,是祈望和乐与的投资人,运营战略和决策都由他一手制定。祈望的职员服务于祈望,不是这么个道理么?”
我愣在那里,乐与地产和祈望都是杜辰渊的?!事情转变得太快,我还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但认真的看一看眼前的宋桥,就会明白,当年他所说的“我不懂”,原来有这么深的含义。宋桥这么几年,都在为他效力,委以重任,而我却只看到了表面的帝一。可说到底,帝一终究不是他的。依着杜辰渊的脾性,会这么做也完全合情合理。
“连媒体都不知道的,杜先生是乐与地产的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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