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生面孔在里面,大家的好奇心会冒了出来。谁说修仙者就都是清心寡欲不问外务的?看看这前后靠过来的几拨人,堆在一块儿把他们给围了个结实。幸好,大家总算还有些修养,不似市井小民们七嘴八舌嚷个不停,先来后到寒喧见礼还是很有条理的。
这些人聚过来,一是认识认识几个新人,二来也想着相互交换些消息,正好有两名名望高修为也高的修士在场,大家先心里有个底。
结果还没等议出个结果,里头出来两人,冲着厅中众人拱手转了半个圈儿,也没觉得他用了太大的声音,但传到每个人耳中时都清晰得如同就在近前说话:
“各位道友,感谢大家给我们天一阁面子,将此地设为汇聚之所。眼下魔踪已现,正是我等修仙者团结一心抗敌的时刻!如今我们聚集了许多有名望实力强大的修仙前辈,对付魔修当一战以胜之!”
这话可真有煽动性,经验丰富久在外行走的老修士们个个抱以微笑暗地里不动声色,唯有没出过多少次门,跟着师长来长见识的年轻修士们个个看上去都是两眼发亮,很是兴奋。
乌雅镡撇撇嘴,对这些“毛都没长齐”的新嫩们十分不屑,司空靳则根本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想想也是,这两个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以他们的“老奸巨猾”来讲,煽动人心本就是他们拿手的活计,哪里还会被别人三言两语所激?就连夕言这个挺单纯的小伙子,在两个家伙的身传身教之下也早就不是吴下阿蒙。
三个人的反应看在徐阳老人和金明真人眼中,都暗自点头,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至于跟着同来的席琴和安通文嘛,虽然也不错,可比起这三人的表现还是要差上一截了。不过他们向来以夕言马首是瞻,此时夕言不言不动,席琴他们也就闭紧嘴巴,只听不说。
前面两个本地修士场面话一说完,正主儿才一一走出来。夕言一打量,乖乖,这么多看不清深浅的修士,小小楼阁中完全是藏龙卧虎。
领头并排走着三名修士,一人高个儿,花白头发;一人矮胖一些,最后一个则顶着一头“鸟窝”样的头发。三个人往那里一站,场中再无别的声响,全都直直地望着他们。
花白头发瞧着应是本地主人,先是同两名弟子一样说了两句场面话,才进入正题:
“各位,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此次过来的魔修非同寻常,很有可能有魔尊混在其中。因此,希望大家更加重视。我们此次定要齐心协力才能度过危机!”
如果从他的立场来说这话并没有错。不过夕言从乌雅镡那里打听到的“内幕”却是说得清清楚楚,身居魔尊高位之人要是不想招来仙界打压,就不会在修仙界随意出手。相比起来夕言更加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跑到这边来?他们不会毫无目的。
夕言一边动着脑筋,一边来回看着后出现的前辈高人们,他们的神色如常,不知是摸清了对方意图才不急呢,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或者如夕言一样也是知道内幕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突变(三)
第二百三十一章突变(三)
如果按照一般规律来说,这事儿还有得谈呢。首先自然就是够资格的前辈们进去讨论好了,再向其他人交待一声,大家同时行动,相互配合。或防或守或攻或围,都要定个章程。本来这一回也不该例外的。谁知还没等他们进去里屋,外间就有人来报:
“禀报各位前辈,又发现魔踪!”
“哗——”地一下,厅里顿时开了锅,有那急性子的修士大嚷道:
“这些魔头也太猖狂了!真当我修仙界无人?道友们,我们去把他们打杀了,也让魔界的大小魔头们看看我们的手段!”
夕言撇撇嘴,心道这人真个是活得不耐烦了。连对方什么情况都没有探清楚就喊打喊杀,真要遇上硬点子,那可还不知道谁打杀谁呢。
也有些较稳妥的修士追问来报信的弟子:
“可有看到他们有多少人,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了?”
那弟子想也不想答道:
“具体有几人并不清楚,只知不是一个两个,足有一队几十人。他们仿佛是凭空出现的,往红长星域方向去了。有师兄远远跟着,派我回来报信!”
他们倒想得周全,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盯稍的优秀弟子。这下也不用讨论什么了,人家都跑到了眼皮子底下,还是先去瞧上一瞧再决定吧!
话说这么一大帮子修仙者前呼后拥地破空而去,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于是就有那么些胆儿大不怕事儿又想看热闹的普通修士们,自动跟了上来。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就远远地观望着。
发现踪迹的地方离得并不太远,只是已出了星球的范围,处在星空之中。修士们想要在星空中立身自然是可以的,但那也是分神期之后的本事了。在此之前,元婴期的修为也勉强可以脱离星球的束缚,但是必须使用相应的法宝才能在星空中呆得住。于是乎,各种手段就一一展现了出来。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互别苗头的味道,不过大敌当前的情形下,大家基本上还是挺和气的,条件允许时,也并不介意让其他人搭个便车。
最后跟出来的元婴修士们个个看上去都有着不错的身家,或是有个极亲近的长辈护着,居然也来了不少。夕言他们跟在里头算是最为轻松的了——因为只有他们随身带着整幢屋子!
没办法,夕言把自己手中的法宝梳理了一回,发现里头能护着自己在星空中呆上片刻的法宝不是没有,可都太费力,不合算,还不如直接把冥水楼放出来,开了守护禁制让它自己飞,顺便也就把大家都带上了。这样一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双和席琴。两个都还没到元婴期的家伙要不是有夕言带着,根本连跟着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徐阳老人才不会费老大力带上自己的小徒弟呢。连安通文也是头一次进入星空,和两个年轻人一起欣赏星空中的景色,对着无边宽广的黑幕和闪烁点缀其中的星体啧啧称奇。
发现魔踪的地方是一处星空巨石的背后,远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等走得近些,才发现那一处空间中形成了一道灰黑色的漩涡,不很明显,也不大,难以被人觉察。从漩涡中隐隐散发出一点吸力,把人拉进去不太可能,不过让人一见它就有股想要探明它的深浅的冲动。这莫非就是魔界通道?夕言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明白,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这事儿用不着问,果然前头就有人向大家伙介绍着:
“眼前这处便是魔界通道。这也是刚刚发现不久,以前是断然没有的。”
冥水楼在一众法宝中极为扎眼,不自觉间就被众人让了开去,结果飞到最前头的一拨里面去了,正好把这话听得字字一落。更有旁人气不过,哼哼着:
“这些魔头也太过猖狂!竟然敢把通道开到这么近的地方,真当我修仙界无人?依我看,魔修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乌雅镡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斜着眼睛瞥过去,只见是个满脸虬须的汉子,背后背了柄大得有些夸张的长柄巨斧。看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彩之处,挑眉自语:
“不知道谁才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夕言跟他站得挺近,把这一句听入耳中,不由扑哧一笑。再看乌雅镡扭过头来,明显带着不满,忙转移话题:
“能看出是谁从这里过来了吗?”
夕言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反正开着禁制呢,这里面也没有几个外人,不怕让人听到。不成想乌雅镡居然还真知道:
“认不全,只能猜到两个,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这便足以让夕言刮目相看了!
“是谁?你认识吗?”
乌雅镡苦笑:
“要是我猜得没有错……对于他们而言,”
乌雅镡努努嘴,比划着外面站着的那一圈儿修仙者,
“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到吗?因为气味儿。”
瞧一眼通道,乌雅镡并没有多看,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
“过来的可不止有人。魔修中不少人都喜欢驯养凶猛的异兽为坐骑或是战兽。当然,好的异兽不多见,所以在魔界真正出名凶悍的就那么几头,刚好我去见过,那可是能独自和元婴以上修士正面硬撼的家伙,有几头甚至连我遇上了都没把握。也只有这几个家伙,才会在离开之后还留下难以掩饰的气味儿让我发现,因为它们实在太强了,气息无法像魔修本身那样完全收敛起来。据我所知,这头异兽的主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要是他真的出手,这里怕是没几个能挡得住。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夕言拿眼神询问,乌雅镡凑到他耳边喃喃:
“最可怕的是,这异兽的主人自号狂颯,是崇昀魔尊的贴身护卫。”
贴身……那不是主人走到哪儿护卫就走到哪儿?
夕言一惊,再想想刚才乌雅镡说他能猜到两个人,多半两人是想一块儿去了。来了个魔尊啊,修仙界有人能挡得了吗?除非是飞升期修士或可一战。可人家都渡劫好久了,飞升期的修士刚刚渡劫完,这能比吗?再说,又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飞升期?又不是市场里的青菜,说有就有。
第二百三十二章 突变(四)
第二百三十二章突变(四)
夕言的脸都快皱成了包子。一想到那些不知实力具体如何的魔修们就在这附近晃悠,心里就一阵发颤,但不只是因为担心和畏惧,还有莫名的兴奋——对于绝对强大力量的好奇与对更高境界的神往使得他本能地想要一睹高阶修士的风采,哪怕那是魔修。
“他们往哪边去了,有头绪吗?”
夕言小小声和乌雅镡咬耳朵,孰不知这种行为落在司空靳的眼中很不是滋味儿,时不时地瞅一眼过来,如利剑般往乌雅镡身上扎。乌雅镡抬眼丢回去一个得意而挑衅的眼神,扭头更往夕言耳边凑了凑,轻声道:
“如果你一定想追,我倒是可以试试。”
“试试?”
夕言偏偏脑袋,
“那才是活腻歪了呢。我可不想去招那麻烦,你也别忙活这个了,省点儿力气我们有机会就赶紧走才是真的,依我看这群人聚在这里瞎嚷嚷怕是也没什么大用,白白打了草惊了蛇罢了。”
夕言打起小算盘,决心必要时候,不等徐阳老人自己也要带人走了。混水啊,那是有多大能耐淌多深的水,别往自己摸不着深浅的地方跑,多半被淹死。
这可是夕言这么多年混出来的经验,他也再不是当初不懂事儿没心机的小小少年了。所以司空靳瞧着他顾盼自若的样子即欣慰又不甘,总觉着自己费心费力教出来的宝贝,就这么让人给拐了去……狠狠瞪,使劲儿瞪,那个罪魁祸首脸色真不是一般厚,完全不为所动。
俗话说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真是至理名言。夕言的小算盘打得叭啦叭啦响,结果没等他付诸行动,那边有人兴冲冲回来报:
“门主!找到了找到了!”
青年弟子修为不高,不过速度极快,驾驭着一件轮形的法宝很不显眼,真往哪个旮旯一猫,可不容易发现,难怪被挑出来干跟踪人的活计。
他带来的消息让大家精神一振,纷纷追问着。青年瞧一眼围上来的人群,再看看自家门主的表情,在他门主的示意下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动作快的话大约两三个时辰便可飞到。弟子怕被发现,只远远看了看他们的目的地,发现那里被深厚的银灰色雾气所遮掩,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屋舍之类,能看到隐隐的轮廓,占地不小。魔界来人全都进入了雾中,外面看不真切了。弟子等了一阵,不见他们出来,便回来报信。那边还有我另一位同门在监守着。”
“如此甚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弄得夕言再想提离开的事儿就不好开口了。
“各位,请静一静!”
先前出来说话的修士又出面了,招呼大家安静之后,请出在场修为最高的一位老前辈。
“我看很多同道提得不错。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现在就杀过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好见招拆招!”
前辈发话无有不从,夕言苦着脸,被一大群人裹携着往前去。正如先前说的,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看到了那片银灰色的“雾”。
这只是一种形容,事实上那当然不可能是雾,只不过看上去形态很相似罢了。远看似烟,近观则成了如水银般流动着的****,重重叠叠的厚重,遮盖住了其后的秘密。
如果说先前夕言来此还不太情愿,那么现在就成了迫不及待的激动。这些似雾非雾的东西他是知道一点的。这还多亏了迁云宫中庞大的藏。以他目前修为并不能调阅其中最高级的那部分功法,可是等闲杂书想看看倒是无碍的。最近没有赶路,他一时空闲下来就找了些来看,不记得是哪本书中就有这些银雾的记载。
在场诸人知道银雾底细的不止夕言一人,只见几名老一辈修士都面露喜色,其中徐阳老人更是转过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有开口。思索片刻后,徐阳老人飞到冥水楼外。
夕言放开禁制让他进来,徐阳老人开口便道:
“小友们可知此处是何地?”
乌雅镡抬眼望了望,没说话。司空靳根本就一脸事不关几的样子,连想都没去想过。至于安通文他们几个哪有可能知道这种机密?正竖起耳朵等着听徐阳老人指点迷津呢。
徐阳老人看了一圈儿,也就夕言不动声色,他心中就有底了。这种时候还能八风不动的,不是真正古井无波深沉难明的老道之徒,就是知道点消息心里有数的。而夕言明显不属于前者。
“夕小友,想进去看看吗?”
徐阳老人笑眯眯地冲夕言招手,那表情让乌雅镡和司空靳同时侧目而视。夕言瞧一瞧身边人的反应,诚实道:
“想。不过,那地方好像不太好进。”
“看来夕小友果然是清楚的。”
徐阳老人点点头,叹曰:
“不好进是真的,可里头有好东西也是真的啊!那边几位道友怕是都跃跃欲试了,难道夕不友真的不动心?”
世俗界有句老话叫“财帛动人心”,要是换成各种珍宝器物,就算是修仙者也不能免俗。夕言现在想来无怪乎魔界的大佬们也要冒着风险强闯过境了。谁说修仙者就该是清心寡欲?那只不过是没见着让他们心动的宝贝罢了。
但是,好东西同时也意味着高风险,究竟要不要冒这个险呢?夕言正矛盾着,乌雅镡和司空靳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言,怎么回事?”
拉住夕言的左胳膊,
“小言,那里面是个宝藏?”
扯住夕言的右胳膊……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厮杀,附近气温不断上升。
夕言无奈一叹,举起手来挡在两人眼前:
“喂,你们还想不想知道银雾的事情?”
席琴猛点头,摆出一脸“你们快住手,我想听消息”的表情。两个高大男子各自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只是手依然牢牢抓着夕言的胳膊不肯放开。夕言懒得再提,任他们拽着,自顾自说道:
“这片银雾其实不是雾,它被称为‘银色迷途’,是一种极厉害的阵法。在上古时期,修为高的修士都喜欢用它来看家护院。因为用的人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