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西门断绝满脸阴沉跟至,目光充盈杀机,死死盯住两人,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凌珊还未答话,西门贺之先痛苦叫起来:“爹爹,快,快救我,就,就是她们害的孩儿……”
凌珊只是将他抓住,并未有什么限制手段,故还能发声。
西门断绝面沉如水,怒道:“原来是你们?真是好狠的心肠,居然如此残害我孩儿!”
他虽与明月天两番交手,但她皆只以移天换地应对,而那夜使日月不容时,西门断绝感受到的也只是那毁灭性的力量,却无太阴之寒,所以虽然早在长子断断续续的述说中得知这寒伤是两个蒙面女人害的,也只是怀疑这蒙面女子是那天晚上与自己交手的两名女子,并不确定,现在一经西门贺之确实,心中顿时更怒三分。
凌珊讥笑道:“衡山数百弟子尸骨未寒,前辈这时候说我们心肠狠,不觉得亏心吗?”
西门断绝脸色一寒,道:“你们是想问那些人讨公道吗?”
凌珊摇头道:“不,我与衡山弟子不熟,没必要为他们讨公道。现在要对付前辈,主要是你武功太高,那天夜里我们已经得罪了你,不趁现在解决祸端,日后会很危险,我们可不希望时刻担惊受怕。”
西门断绝一窒,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坦诚,但接下来便怒火上涌,真当龙游浅滩,就是鱼虾能够戏弄的吗?固然他比不上真龙,她们也决非鱼虾,但只这种态度足够让任何人恼火。
可是一看到凌珊手中受制的西门贺之,便不敢妄动,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们不就是担心我日后报复吗?我可以立誓,只要你们愿意放过贺之,你我前怨便一笔勾销,今后我也绝不主动招惹你们!”
他现在只希望陆上邦尽快赶来,若是说不通这二人,便唯有仰仗陆上邦的武力了!
他虽有绝顶高手的自负,但也深知目前敌我之势,自己脱身不难,可要救人,只是奢望。
两个儿子是他心头肉,他绝不愿他们受到损伤,为此退让一步,折些面子算什么?故而此时身段放低,不去摆什么绝顶高手的架子。
凌珊眯起眼道:“你是江湖前辈,相信说话还是作数的!”
西门断绝忙道:“这点你尽管放心,我西门断绝虽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但还说的是一言九鼎!”
“我相信前辈——”凌珊点了点头,接着却话锋一转,说道:“但可惜的是,今日出手,除去得罪了前辈,怕来日遭到报复,还有个次要的原因,我们看淫贼最不顺眼,每每见到了,就忍不住想要宰掉!”微微抬了抬西门贺之,道:“而令郎好像就是一个大淫贼!”
西门断绝脸色一沉,看来无法善了了。
同时,琴魔抱琴飞身而至。
甫一站定,便望向一边,淡淡说道:“躲躲藏藏,可不是正道之举,都出来吧!”
202。共伐魔2()
“奸贼,受死!”
陆上邦话音一落,华上国与莫大恶等人便飞纵而出,冷锋寒剑遥指,势诛恶獠!
燕天南亦现身一侧。
但他一不喜偷袭,二不喜围攻,纵对满手血腥的恶人亦如是,故而静默而立,剑锋指地,冷眼相待!
只是站位讲究,仅一人便隐隐将双魔后路切断,无论谁要回撤,便先得问过他手中剑。
西门断绝不动声色,心中却一惊,竟然一直未发现身旁有人蛰伏。
以他绝顶高手的武功,固然受了重伤,本也不该如此,只是在受伤的基础上,又加上关心则乱,只顾着凌珊手中的西门贺之,唯恐儿子受到伤害,这才致武感失灵!
陆上邦面向几人,一手横琴一手拨弹,霎时琴波化刃,激扬尘土,声噪虚空。
千刀百剑气锋寒。
华上国等人长剑生风,击打无形气刃,如真实铁器交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行路受阻且反迫,人不得已倒纵而回。
直屈下风。
所幸有华上国独承泰半压力,而琴魔自那夜大损其气之后,又为压抗西门贺之二人体内之寒,一身内力有减无增,琴刃威力大损,否则莫大恶几人势必危矣!
琴魔一气歇,一气复起,华上国虽能捉准其空隙,直欲趁隙反扑,可惜此间间隔实在太短暂,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多做什么,每每反进两三步,便音刃再临,使心有余而力不足,胶着于此。
凌珊两人冷眼淡看,蓄势待发。
西门断绝则紧盯她们,目光一瞬不移!
凌珊忽然将西门贺之放下,屈指一点,制住穴道,随后往侧前方一推,西门贺之受力飞出,直接跌出六七丈,撞在一株树上,滑落在地,瘫坐不动,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贺之——”
西门断绝见状眉头微跳,低呼了一声。但虽说担心,却不动作,收回目光紧盯二人,神色沉敛,凝神以待。
目前对峙局面,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唯恐在过去之时被人所趁。
凌珊轻轻一笑,从衡山剑派取来的精钢剑被反手拔出,随即一剑如飞芒,直取西门贺之心口。
西门断绝怒喝:“好胆!”
此情间不容发,再也顾不上其他,飞身去阻!
几乎同时,凌珊二人亦往前纵身掠出,身法运到极致,快如疾风掣电,瞬息过数丈。
直扑陆上邦!
西门断绝察觉到二人动作,不由面色一沉。
他最初还以为是冲自己而来,已有拼着硬受其力也要救下孩子的决心,但下一刻便知道所料有差,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调开自己,围攻陆上邦,先灭主力。
计虽粗陋,却有奇效。
他固然能回援陆上邦,但西门贺之被封穴道,动弹不得,这飞来一剑飞来,有死无生,因而他现在只能向前,不能回退。
亲疏轻重,在电光火石之间已做出选择。
琴魔虽侧对其向,注意力更集中于燕天南与华上国等人身上,但双掌逼至,立有所感,不及深思,刹那间拨弦手法立变,音刃顿消,反使震荡之琴。
天魔八音各具奇力,如崩字诀可崩毁有形之物,逆字诀引导人畜真力气血反噬,定字诀威慑听闻者无形之神,甚至将人神志震灭,成为白痴,但未练到登峰造极之境,这些招数一旦使出,皆不分敌我,难由自主,不似“形”字,只要小有所成,其音刃便可收发由心,定向施展,陆上邦原先是顾忌到西门断绝父子的存在,若使诸如崩、定之招,难免波及他们,而现在,杀机临身,形字诀不足以阻敌,也顾不得许多了!
崩字诀震荡之音一起,以琴体为原点,无形浩力刹那间辐射四方,凌珊只觉一股大力汹涌而至,竟连移天掌力也无法反推出去,甫一触及,便勃然怒发,雷鸣怒音,炸响虚空。
移天掌力被来自琴声之中的崩解之力崩散,爆炸的冲击余波震动二人飞退,期间不住倾吐真气以自护。
退势未定,便运力一甩,左手剑鞘蕴含重重气劲循机飚射而出。
燕天南眉头一皱,只手横挡,却止不住退开一步。
华上国长剑两断,莫大恶等人身前炸开血雾,纷纷倒飞出去。
西门断绝反手后推,纵气回防,内劲被崩开,左掌一下血肉模糊,但也趁机将这一方向的崩解之力抵消,更反借势骤提三分速度,在飞剑尚离西门贺之三尺之余,捉住剑柄,往边一甩,长剑刺地,而他亦到了西门贺之身前,忙检查情况!
刹那崩字音落,陆上邦脸色晦暗,轻尘中,侧方飞鞘激来,拂袖一甩,横劲自生,打落剑鞘。
凌珊与明月天已紧随其后,再度逼来,临近一刻,忽双手互牵,内息连贯为一,各飞掌推来。
陆上邦深吸了口气,提气再拨,改“定”字诀出!
在这同一时刻,震心荡神之音倏作,并掌移天之力亦至。
移天力至,铁琴脱手,飞天而起,琴声戛然而止。
荡神音响,凌珊与明月天心神剧震,内力运转稍一凝滞,下一刻便复圆转如意,分手刹那,厉掌再起,明月天运太阴力催琴魔,凌珊提太阳力震魔琴,真气激空,极具默契。
未曾料及,手中铁琴竟也有脱手之日,陆上邦心中惊骇,见后续杀掌又催至,猛提气回击。
崩然一响,火星四溅中,半空铁琴受力更见高飞,随后远落。
明月天与陆上邦力拼一掌,一方虽弱势,却全力以备,一方虽强势,却猝未及防,半斤八两,各自震退。
而这时,凌珊目光一凝,倾尽太阳真力,隔空一掌击出,不去理会结果,立即抽身飞退!
一阵赤色浪潮掀空,冲向陆上邦。
太阴力不休,冰封一切,陆上邦右掌霎时已覆一层霜寒,此时退势方定,正觉掌间有冰冷刺骨之痛,就遇火光迎面而来,虽未至,燥热气息已染遍风云,不禁脸色一沉。
不欲再废力强接,步下一错,飞身后掠,火浪扑击出丈余,终究后继乏力,消散于空中。
凌珊方退至师姐身旁,见状暗叫可惜。
虽然经过变化,不是直接冰火互抗,已无法达到完全威力,但这火浪若能再与陆上邦掌间寒力触及,也堪抵半个日月不容了,若陆上邦是接招而非避让,这一下固然杀不了他,也当能重创他。
陆上邦一刻不停,欲退向古琴落地方向。
“陆上邦,受死来!”
另一边华上国已缓过气,见状将断剑一扔,激射向陆上邦,同时劈手夺过旁边莫大恶的长剑,怒喝声中,编织剑光如网,再次杀来。
203。共伐魔3()
陆上邦头一偏,身一侧,顿时避过断剑,稍一缓滞,华上国已逼上前来,纵剑相迫。
剑气寒,陆上邦亦不敢轻触,只腾挪闪躲,以避锋芒加身,虽陷落剑势层层围困之下,但应对从容,绝不给华上国留出可趁破绽。
眨眼数招过,陆上邦忽左手掐剑诀,觑破剑光网络之隙,直逼心口,指未到,剑气先至,华上国心口衣物嗤声张裂,皮肤刺痛,已渗丝丝血迹。
华上国心知回势不及,将心一狠,不顾身前迫命之指,就势一招力劈华山,居高临下,直直劈落。
此招一起,劣势顿成玉石俱焚之局。
陆上邦如何肯与他同赴死关?眼见于此,招数急变。
剑指一收,左臂朝内一弯,贴于胸前,同时足下往前一跨,双方顿时拉近,近如咫尺,又双膝微曲,身子一矮,左肩顺势切入华上国右臂下方。
此势一成,华上国立知共死之局已不可能,当下左掌一提,直催他右肋之下!
而陆上邦左掌正贴于自己胸前,在肩膀切入华上国臂下之时,便就势翻掌一转,掌心由己向敌,布满真气往前推出,直迫华上国胸前。
下一瞬间,华上国劈剑之臂自然落在陆上邦肩上,力劈之势顿时受挫,难以为继,更受一股极强反震力,不禁要后退。
而亦同时,陆上邦左掌逼至华上国胸前,而华上国左掌亦落抵陆上邦肋下。
长剑脱手。
两人齐而呕血飞退,落于丈余之外,面如金纸,两败俱伤。
不远处,掠阵的燕天南见华上国险情,目光一寒,手一动,长剑微颤,萦生一缕莹白剑芒,虽知阻拦未必能及,还是飞身冲出,但才出两丈,二人之役已告终幕,立便改作去接取华上国倒飞落的身影。
同时,西门断绝的声音响起:“陆兄,速退!”
——
就在师兄弟二人拼杀之际,凌珊与明月天将目光投向西门断绝,对她们而言,相比琴魔,还是毒魔威胁更大,便见到西门断绝正在把脉察看西门贺之的内状。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明心意,下一刻,不约而同飞掠而去!
西门断绝方遇到失察的情况,此刻正是痛定思痛,将武感提至最敏锐的时候,何况这时敌我双方只是侧对而非背对,故而虽她们动时不露声色,但还等未逼近,便已西门断绝被察觉。
他情知自己此刻状态:内伤沉重不说,就连手也几乎被废了一只,战力锐减,对上这两个女子绝非对手,硬拼只能伤上加伤,然后赴死途,而想要躲避也不是办法,因为若带上西门贺之,有了拖累便难闪避,而若不带,人再落敌人之手,想要救回希望不大,说不定还会直接被一掌劈杀。
而既挡不住,避不了,那便只剩下一个方法了:逆转神功,重化毒力!
虽行此举,万毒功会跌落第二层,不知要多久才能重回第三层,但生死交关,已无选择。瞬息之间,西门断绝便痛下狠心。
毒功逆行,体内万毒气漩逆转,刚猛真气重化剧毒内力,喝道:“受死吧——”
起身催掌,忍剧痛双掌同出,凌珊与明月天亦起掌回应!
四掌两两相对。
风平浪静,毫无波动。
凌珊与明月天立觉不对——移天换地掌法可细分两种不同的情况:
其一“移物”,移转静物,亦可以理解为隔空摄物,只是摄往这边那边,摄往上面下面可任意择之罢了。
其二“回力”,回返动力,回强有上限,返弱无下限,说白了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而“回力”与“移物”的不同之处,在于回力要成功,必须有可回之力,这是基础条件——若前方一片虚空,那能移动击返什么?空气吗?掌法再神奇,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若对方不使力,凭此回力之法,便无法奈何敌人,这也算是移天换地回力法的一个局限性了。
此刻遇上的就是这种情况:她们以为西门断绝是重掌逼来,故使了移天换地的回力手法欲将之逼回反噬,哪知对面并无强力冲来,这便是遇上了越弱则弱的局面。
至于普通的对掌那点作用力,再如何击返,又能怎样?力道太弱了,反击了也伤不得人。
但她们醒悟得晚了一步。
西门断绝冷冷一笑。
他一身毒功,就算绝顶高手沾染到,也得脱层皮,差一层的大周天圆满高手,更绝难幸免,就算现在仓促之间转化,毒力难达极致,也非轻易能对付——可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毒,要能够沾到人才行!
他早已讨教过凌珊两人的“移天换地”,毒力是不是也会如寻常内力那样被如数逼回,他全无把握,故装腔作势,看似起掌怒击,其实并没用上什么力道。
其实此举饱含凶险,他是拼着被直接重伤的代价而狠心相搏的,因为他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使那招移天换地,而就算使了,又是否真能如预期那般,只要未遇上强横掌力,就无法借力伤人!
好在他赌对了。
流风轻柔地划过掌间,未等她们离开,亦未等她们改法运力,那部分已转变过来饱含剧毒的凶横内力顷刻催发出去,一丝不漏,落在她们掌上!
当异力扑击而来,两人体内的内力本能地反击出去,各退了三四步,那外来之力便被弥平,但毒素却大半留了下来。
而西门断绝亦受反震,但被震退时,及时抓住了西门贺之所靠之树,止住去势,只是震动肺腑,压不住喉间一口真血。
“有毒!”
凌珊只觉手掌发麻,知觉飞逝,抬起一看,只是这片刻间,已整个掌心都发黑,不禁脸色惊变。明月天手上虽因为沾着一层西门断绝的血迹,看不清中毒之兆,但也足够察觉到掌间凝聚的凶险。
两人不敢耽误,急运内力试图压制。
“陆兄,速退!”
西门断绝缓了口气,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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