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乱夫妇念她还小,便不为她准备铁剑,以防伤到自己,故只有一口木剑在手。
她便执木剑,在小小房间里自舞起来,期间为配合内力运转,外招剑式的使动极其缓慢,如蜗牛爬,数回中断,终于一口气将一丝内力透过掌心传到木剑之上,同时剑尖落在旁边的椅子把手上!
砰然一声,声音更响、更脆、更急促激烈,绝对迥异于寻常碰触的动静,凌珊不由心喜,这第一式勉强算是成了,但要熟练运用的境地,恐怕还得消磨数日方可!
还待再试一回,未演至一半,就听宁为玉敲门呼喊,却是到了晚饭时间!
吃过晚饭之后,凌珊对宁为玉道:“娘,今晚咱们一起睡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长大了还同爹娘一起会被人笑话吗,怎么现在不怕了?”
“可我现在想听故事了啊……白天要练武,还要玩耍,根本没时间,只好晚上临睡前了!”
“那你晚上不练内功了吗?”
“我这次一连练了七天,每天都在五个时辰之上,怎么也得休息一天了,否则怎么受得了?”
第十一章 九方神州()
世间事万千,无人能尽数知晓,宁为玉自不例外。
但以她数十年的阅历,就算只是知晓的一鳞半爪,一晚上时间亦是不足以道清,只能着自认重点讲,着凌珊问了的,感兴趣的说!
而这些,便有许多是平日间独孤无冲等人的闲谈,或藏书楼典籍所没有的,自然也足以令凌珊对次方世界的了解程度,豁然一深!
昔日大秦势如虎狼吞灭诸国,扫平八荒,一统天下,却二世而亡,其后楚汉争雄,汉胜出,东西两汉承袭四百年余年,到此为止,与所认知还是大致一体的,区别的只是秦灭六国的时间在近两千年前,依照前世的发展,这么多年,早该已是现代科技社会了,而现在却偏偏并非如此,武学一途,仍于世大行其道,那钢铁巨舰,飞机大炮,是一概没有!
而这世间万事万物之变化,始于东汉之末!
在这个东汉末年,无魏蜀吴三国鼎立,更无关云长千里单骑,无赵子龙七进七出,有的,只是董卓乱政之秋,据闻是项羽后人的项天龙横空出世,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王之勇,予以了风雨飘摇中的大汉江山致命一击,自此汉灭楚立!
大楚王朝自始至终,维持统治三百年,最终亡于国臣司马氏之手,为大乾所取,乾分东西两乾两百年国祚,两乾之后有长达百年的分裂时期,史称乾遗春秋,遥遥相应先秦春秋。
第二次春秋之后,谓之大奉。
有奉一朝,六百余年国祚,分前、后、异三奉,前后两奉四百年徐家天下,两百载异奉杨家江山,共以大奉为国号,一家为君一家为臣,两氏族人数百年同生共死,缔造了一出换代不改朝的人间奇迹!
此后奉末时期,有治下十大节度使纷纷自立,史称篡奉十国,十国呈合围之势,与后奉对峙二十年后,终究合力灭奉,开启往后数十年乱战,此期间有旧国灭,有新国生,最终大周一枝独秀,灭篡奉十国余下其三,又灭后起四国。
其时千百年演变,至今中华大地以黄龙河与苍南江之所在为基础,划分北地,中原,江南,中南,岭南,西南,西原,西蜀以及西北九方,共以九方神州为名,视作举世天地之中心。而除此之外,诸如关外,北漠,西域等地,则视为化外蛮荒,虽虎视神州之心自古不减,却不足道!
大周之初,究太祖、世宗两代皇帝数十年之功,使中华大地九方神州近乎重建一统,只是人力有尽时,舍周之外,终究还有西南大理一国倚仗天险尚能苟且!
而时隔百年还不到,昔年气吞万里如虎的大周皇朝业已糜烂,君不似君,臣不似臣,国无余财,兵无剩勇,险被北方强邻攻破帝都,虽侥天之幸缓了过来,却又遭遇时天下第一大教大轮明教兴兵南方,竟以迅雷之势夺取半壁江山,建大明一朝。
周室连连兵败,被迫弃汴京而北迁,明史称北周,占据北地之河东、河西、河套与河间四地。
如非三十二年前大明皇帝暴毙,后人守成有余外拓不足,怕大周其名,亦早化历史烟云,只在史书上方能看到了。
而那位暴毙的大明开国皇帝,不是朱元璋,而是姓阳名立鼎,历时八年打下江山之后,当了不足一年的皇帝便死了!后其子阳霄继位,高坐龙椅三十余年,至今在位!
这即是两千年来神州大地的历史大略,与原本的世界似是而非,有相似处,更多则是迥异!
当然,除了朝堂,这世间还有江湖。
百年前那座江湖的光景,便格外令后人向往。
绝世夜魔统合分裂数百年的魔教三宫三门道,十年后却神秘失踪,魔教再复散沙!
独孤剑圣一剑横空,剑挑九方群雄,无一败绩,俯瞰江湖十载风云,欲求剑道之敌以证剑道极峰而不可得,遂隐遁海外而去!
重阳真人先天大成,创道门全真,得周室支持,胜初回南北道争,奠定全真教此后六十余年的盛世之基!
武当山上,张三丰以太极立道,隐世无为,终至三十年前,武当一派藉大明代周之机,一举登为天下道门祖庭,武当七侠盛名愈隆,张三丰亦是确定的百岁未死之人,世人视其已非凡人,而是活着的传说,乃陆地天人!
一个个,俱是神话一般的人物,汇聚一堂于百年前的那个江湖!
而方今之世,自是以大明势最雄,疆土最广,北周、大理俱偏居一隅。北原之上的大辽,山海关之外的金国,西域的吐蕃,俱是强敌!
自大明代周之后,武林局势便是正道少林、武当、全真一佛二道为首,其次便是五岳剑派联盟,丐帮,峨嵋声势最大最强,其间还有一些其他一流门派,往往各行其是。至于邪派势力,则以崖上的阴阳神教为首,黑金诛杀令一出,定叫血流成河,此外有不从、忤逆阴阳神教,却还能安若泰山无惧报复的二十七楼青龙门与魔教第一支脉素女宫!
——
翌日天明,宁为玉自然早已起床离开,太阳已升得很高,凌珊才慢慢打着呵欠起床,昨夜听“故事”听得太入神,半夜才结束,睡得晚了,起来时自然会还有些发困。等洗了脸,才清醒许多!
吃过早饭,凌珊抱着自己的木剑来到玉女峰山腰上的一片桃林。
如今正是桃子结果的时节,自是看不到什么桃花入眼满山红粉的景象,只有一颗颗还算饱满的青桃。她还未吃过这片林里的桃子,故不作评价,不过据华山老鸟令狐冲说,个头固然不小,味道就一般般,远不及玉女峰背阳那面那寥寥几株艰难活下来的小桃,大概浓缩才是精华。
嗅了口气,倒是满鼻草木芬芳,她便在这桃林里舞起剑来。其实翻来倒去,都只是那半会的一招,却不触及其他任何招数,打着的自是熟能生巧,要先完全吃透这一招的主意。
如此练下去,累了便摘一颗桃子,去旁边那一眼的确很小的山泉洗了一遍便吃,离成熟还要几日,有些酸,有些涩,咬了几口便丢下。
又练了一会儿剑,陡然有弟子找来,称是凌不乱找。等到剑气堂,却看到一圈华山弟子聚在外面!
第十二章 剑谱()
终究是拖延日久,到了摊牌之时!
太虚道人这几日搅屎棍一般,一早便叫上凌不乱来找郝大通周游华山群峰,风雨无阻,便纵是一时出不得门,也会变着花样纠缠住郝大通,让他着实厌烦,但他心思弟子旧伤不愈,倒也一直忍着欲吐之言而不直说,只与他游山论道!
如今汪志慎大患将好,至少行动已无所碍,郝大通便带上两弟子,以一句“今代表全真,欲与华山派相谈一事,密会之事当不宜宣之于外”来打发太虚老道。
太虚道人无奈下,只得离去。
有范志曦跟出门,虎视眈眈盯着他远去。否则,以这老道士的功力,只怕离得稍微靠近一些,就能听到房里的对话了。
“不知道郝道长打算谈什么事?”
太虚道人走后,凌不乱与郝大通各自落座,凌不乱便问道。固然已猜测到他要说什么,却绝不会主动提出来。
郝大通往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茶几上,推向凌不乱一方,道:“前些年,敝教偶得半部剑谱,与贵派牵连甚重,本想当时便送还到华山,只是此剑法太过珍贵,我师兄弟几人俱忙于事务,交由门下代送又不放心,便一拖直至今日,还望凌掌门能恕罪!”
凌不乱笑道:“郝道长说的哪里话?若是与敝派流落在外的剑法,道长能送还,凌某便已感激不尽,又谈何恕罪不恕罪的?”
郝大通不直接说目的,凌不乱倒是不意外,只是送剑谱却大出所料,而且是与华山派有牵连的剑法,便更加耐人寻味了。拿起一观,便看到书上四个大字,顿时挪不开目光,变色道:“这……这是……怎么会是这门剑法?”
华山以剑派为名,自然少不了各种传承剑术,有几门被哪一代的门人遗落在外也不无可能,他本以为真是全真教偶然得到了一门,便借花献佛,送上山来当做见面礼,以图谋其后建派之事,心底还在暗笑,可眼下看到这剑法之名,当真是心潮迭起,不能平静了!
当见面礼的确,但这剑法却绝非他所想的那些郝大通抚须笑道:“正是这门剑法,凌掌门想必不陌生吧?”
凌不乱拿着剑谱的手都微微颤抖,道:“的确,的确不陌生……贵教送还此剑法,凌某,凌某实在无以为报!往后,只要不犯原则,郝道长但有所命,凌某必竭力以赴!”
他素来城府不浅,但见到这剑法,仍不由激动失态,只是经由初时的难以自制,已经不妨碍谋算。
这剑谱只有半部……焉知是真的只得到半部,还是他全真教扣下半部当筹码?但无论哪种,这老道既一上来便是如此分量的礼物,那这趟华山全真,看来他是势在必行了!
果然就见郝大通道:“送还剑谱,分数应当,本不该图报,只是近日贫道的确遇上了一件烦心事,还要与凌掌门念叨!”
凌不乱正襟道:“道长请说!”
“凌掌门当知晓,贫道几位师兄都已下了终南山于各地自建门户吧?”
凌不乱点头道:“贵教马、谭、丘三位道长之事,早已遍传天下,凌某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郝大通拱手道:“贫道近年周游列地,行走四方,实则目的也是寻一地建立道统。但贫道才疏学浅,道行微末,难与几位师兄相比,又想到华山自古盛名,便欲借此盛名为东风一助,在山上修建一座道观传学,只是此事还需要凌掌门帮忙!”
言罢郑而重之,一揖到地!
凌不乱急忙避开不受,从侧抬起他,为难道:“道长也知道,山上一草一木,皆是祖宗留下的基业,凌某再想帮道长,也是如何都不敢将之处置的!”
郝大通好像早猜得到他的推辞,点头道:“这个贫道也知道……故贫道愿请重阳祖师亲自出面,为凌掌门讨回这门剑法剩下的半部,也让凌掌门对师门能有所交代!
“重阳祖师?”凌不乱顿时动容道,:“相传重阳真人三十年前,收下道长师兄妹七人入门后便仙逝而去,难道传言是假,重阳真人尚在人世?那他岂不是如武当派张老真人一般的神仙人物了?”
郝大通不悦道:“家师功参造化,与张真人同为道门大宗师,自然也是尚在人世的,只是这三十年枯坐终南山不曾出关罢了!”自是觉得凌不乱此语,有指王重阳不如张三丰之嫌!
凌不乱看他神色,便察觉到想法,连忙道:“抱歉,抱歉!岳某只是一时惊叹,并非有意贬低重阳真人,还望道长海涵!”
郝大通道:“罢了,不妨事……只是岳掌门觉得贫道的建议如何?”
凌不乱便在堂间踱起步来,思忖得失,犹豫答应与否,过了一会儿,停步道:“华山之上的一草一木,凌某就算收回昔日绝学,也不好擅决!”
郝大通眉头一皱,知道他多半有下文,便耐心听下去。就听凌不乱继续讲道:“但山上不行,山下却无碍!”
……
凌不乱与郝大通谈判过后,郝大通便向他告辞,带两名弟子下了山。而凌不乱则命人找来太虚道人,剑气堂中又是一番密议。其后,太虚道人便也匆匆下山。
只是不同于郝大通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去,太虚道人身上却多了一封凌不乱的亲笔信件,同样异于郝大通去时的志得意满,他的脸色却有几分发黑!
过后,凌不乱又让人集齐没有值守任务的弟子,自己与宁为玉在内密话,一直没出来,众弟子来后,不得召唤,便聚在剑气堂外,等待命令。
直到凌珊回来。
她有自恃,不会如其他弟子踌躇,是以直接进入堂内,凌不乱瞪了她一眼,也没过于怪罪,对她说道:“叫其他人也进来!”
一群弟子鱼贯而入。凌不乱道:“叫齐你们来,是要告诫你们,往后每人都不许再贪玩了,给我安下心好好练功。尚无内力的,就尽快练出内力,已气生的,就尽快通脉,已通脉的,就尽量打通下一条经脉……我与你们师娘每三日便会考较一次,以防你们懈怠。”
众弟子虽不明白怎么凌不乱忽然要求严厉起来,却不敢违,当下齐声应是!
接着凌不乱让其他弟子散去,只留下大弟子与女儿两人。等余人退尽,便取出一封信件,对独孤无冲道:“你到山下的太华镇西街,找到安宁巷华府,将这信交给里面一个驼背老者便回来……你下去吧!”
独孤无冲一走,凌珊便忙不迭问道:“那我呢?爹爹也有事要分派给我吗?”
凌不乱悠悠道:“你那几日便能通彻一条经脉,足见练气天赋极佳,于我与你娘手中恐怕埋没,故打算另择名师教导你武学!”
凌珊怔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华山虽称剑派,但也是练气大派,你又是华山掌门,练气大家,还哪有什么名师能比得上你?”
“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为父自认练气功夫不差,于五岳剑派之中想来也能入得前五,但也仅止于此了,想要高明、想要超卓,却是还有长远之路要走!”凌不乱摇头道。
言罢看向女儿,目光炯炯:“而我打算让你拜师的人,休说练气功夫,掌法剑诀,身法轻功,无一不是顶尖的,远胜于我!”
“那是什么人?”
“与我华山深有渊源的人,到时你便知道了!好了,你便去收拾收拾,带两套换洗衣物,明日咱们便上思过崖去!”
思过崖,位于在玉女峰绝顶,是华山剑派弟子犯错之后,受罚思过之地!
第十三章 绝壁之下()
是夜,宁为玉又陪凌珊聊了半晚,既有闲话家常,也有讲故人轶事。第二天道别时,依依不舍,眼眶发红。
但终究是要离开的,依依惜别中,凌不乱带女儿踏上山道。
此处山道艰险,山势陡峭,故凌珊全程由凌不乱抱住,直到目的,才被放下!
思过崖上,草木不生,飞鸟爬虫皆不至,除了风声,便是清冷死寂一片。
过去因为路险,凌珊还从未来过思过崖,此番上来,自要好好欣赏一番绝顶波澜。望着远处的云海舒卷,青山隐现粗影,忽然会涌生出天高万丈我却踏之足下的豪迈情怀!
只是不由好奇,看此地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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