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小草却是坚持不住,后面“花先生”三字等不及说出口,便直接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凌珊放下酒碗,托起下巴,自动臆想出负心汉的形象。一出耳熟能详的美人痴心错付人渣,被玩弄之后惨遭抛弃的戏码?接着不由对杜蘅生出了一丝怜悯。没想到这样一个大美人还有这等遭遇,的确是挺惨了,也不知道那负心汉是怎样奇葩的想法,竟会狠心到抛下她不要……
转念又想到先前杜蘅的表现,那种洒脱自如,绝非是强颜欢笑的伪装,可丝毫看不出被负心男人抛弃过的痕迹……这就奇怪了!
再者,若是如此,谢烟横也没道理与双剑相约、并不吝亲来赴约!
总不会是那连小孩也会欺负的家伙,能有多旺盛的正义感去为一个女人鸣不平而给师兄找不痛快,或许从一开始冰火双剑和他相约时就找的是另外由头,没说实话?
不过种种念头不谈,此番了解到此,也算收获不小,不仅了了八卦之心,更确定了谢烟横在此,看来,纯是恰逢其会罢了,与她们师徒一行并无关联,也算稍减压力!
已经当了好半天背景没吱过声的明月天这时终于发话,冷冷道:“你的事完了?”
看得出,她眼下显然并不开心。凌珊点了点头忙道:“完了!”
明月天站起身来,道:“那就回去好好躺着,伤好前不许出房间!”
凌珊立即脸色一垮,忙挪靠过去,讨好道:“师姐,不要这样嘛,不下楼会闷死人的!”
明月天自然无动于衷。
正拉起她要带她回房,这时青荷自外回来。
相较去时两手空空,眼下回来,除了玉凌吩咐的木匣,还有一个拐子。自然是为凌珊准备的。虽这是青荷办事细心,凌珊对此举却谈不上喜欢,倒非对人,亦非对物,纯粹有了这东西,也就没理由再让明月天背她这点让她颇觉失望。
自然,这只是心里的,决不能表现出半点来,毕竟不能浪费了人家一番好意,何况要被明月天知道她是这想法,恐怕会打人!
正好青荷在,便让她先去将剑匣送去玉凌房内,然后下来帮忙将小草弄到她们新开好的客房去,凌珊也与师姐上了楼回屋!
待至彻底入夜之后,杜蘅三人才回了客栈。
虽然杜蘅的房间说来也巧,正在凌珊的房间隔壁,不过一来时间已不早,再来师姐还坐旁边“虎视眈眈”看着,因而虽听见了她回来的动静,却也没挪窝过去打听细况。
子夜时分,仍是一场难熬的寒潮冰劫!
艰难度过之后,虽不像最开始那般会直接昏死过去,却也实在生不出坐起来甚至离床的欲望,两人便继续躲在被窝下,也不多说话什么,身子紧挨在一起,藉由彼此逐渐升回的体温取暖——还是穿着一层贴身衣物的!主要是明月天不喜欢脱光了睡,还要求凌珊也不准这样……
第二天起来。
凌珊好不容易磨通了明月天放她下楼吃早饭,正吃着早餐标配白粥腌菜咸鸭蛋,便见杜蘅与丫鬟小草也下了楼!凌珊便急招呼她们过来同坐。
闲聊几句,等吃完后,凌珊才打听道:“杜姐姐,怎么样了?见到姓谢的了吗?”
杜蘅微笑道:“自然是见到了!”
凌珊道:“那家伙脾气大得很,没给姐姐脸色看吧?”
杜蘅道:“这个他可不敢!”
凌珊故作惊奇道:“那就是个大老粗,也会有不敢的事?”
杜蘅笑了笑,没直接接茬,似笑非笑看了凌珊一眼:“星妹妹,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这并无隐瞒的必要,凌珊大方承认,道:“杜姐姐怎么知道?他与你说的吗?”
杜蘅道:“他倒是没说,是我猜的!”
凌珊托起下巴道:“莫非是因为我一提起他便要编排他坏话,让杜姐姐看出来了?”
杜蘅笑着解释起来,道:“有部分,却不是全部!主要还是昨天见面后,我与表哥表嫂邀他也来客栈住,他却道这里有煞星在,不愿过来,细问他又不肯明说。联系到星妹妹年纪轻轻却认得他那样极少与人来往的独行侠,还指名道姓说他脾气不好,我便大胆猜想你们有什么过节,而且他可能还吃了亏!”
凌珊竖起大拇指道:“杜姐姐可真聪明!”
第七十六章 黑白一双客()
杜蘅三人自出了尚文客栈,便直往双侠祠而去,路上没耽搁其他事情,也很快即到!
谢烟横的确没在。
不过既知道了他人已到了小镇,他们也就不吝花时间多等,便留在祠中静候。
这一等便是近一个时辰!
日暮西山夜将至。
谢烟横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庙门外,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双方!
几人上前。
温红霞笑道:“时隔月余,总算再见谢先生了!”
谢烟横目光留在他们同行的杜蘅身上,温和道:“好说……这位是?”
这夫妻两虽武功不弱,却还未到他也要如何高看的地步,自然更谈不上让他为此去折节相交,此际相待态度不差,归根究底起来,还是给师兄的面子。
而温红霞的答复,也让他明白这面子并未给错。只听她娇声笑道:“与先生相约,可不就是为了舍妹与令师兄的事?”
“果然是……杜姑娘!”谢烟横有些尴尬。师兄的私事,他谈不上一清二楚,却也知道大致前后,包括姑娘家的来历,更知道师兄数年不讯,并非薄情负心,而是另有缘由,并且最近他已决定再去找这位杜姑娘了,这也是当日在高原集遇见冰火双剑,他会答应好友事了之后,便带他们去找师兄的原因。
可这时,他却在怎么称呼上有些犯了难。有心喊一声嫂子,可看这至多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嫂子二字便有些叫不出口了。师兄年纪虽然比他是要小一些,可与这姑娘在一起,的确还是老牛嫩草了!
何况他虽不在意双方还没成亲的问题,却不代表这位嫂子本人也没想法,还是尽量避免她会觉得难堪的可能。
终究还是觉得杜姑娘比较合适!
杜蘅巧笑嫣然,说起话来毫不生疏,道:“你就是他师弟?这么粗豪,一点也不像啊!”
谢烟横苦笑道:“我们是师兄弟,又非亲兄弟,自然不会像!”
杜蘅笑了笑,直奔主题道:“既然碰面了,那你何时带我去见他?”
谢烟横道:“我还与一位好友有约,需他来后再去,不过他最近被一些事耽搁,还得等上几日!”
杜蘅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因此胡搅蛮缠硬要他先带自己去,转开话题道:“我嫂子说,当初相遇时,你都没什么好脸,只是后来见提起我的事,态度才好许多,看来你的确知道不少我和你师兄的事吧?”
谢烟横点头,在夫妇面前也不加掩饰态度转变就是因为她的面子,道:“师兄的确曾与我说过与姑娘的一些事,正是为此,我才对两位大侠亲近了一些。”又对白冰夫妇道:“谢某是臭脾气,当日有不敬之处,还望贤伉俪海涵!”
温红霞连推辞客气了!
杜蘅歪过头道:“他跟你说过哪些事我不大关心,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
谢烟横压着性子,毫无对常人的不耐,道:“师兄说杜姑娘冰雪聪明绝代风华,是他毕生仅见,他自叶家庄相遇开始,便立誓此生非姑娘不娶!”
杜蘅娇笑起来:“原来他在那时起,便对我‘图谋不轨’了啊……”她将“图谋不轨”四字咬得稍重几分,紧接着又继续笑道:“不过,我好像也是那时就对他‘图谋不轨’的……”
“咳——”
见她说话全无矜持,温红霞咳了一声,望向谢烟横,淡淡道:“既然花先生也钟情小蘅,又为何一去数年,还毫无音讯?”
她说这话,实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说起来,她夫妇了解杜蘅的事后,都对谢烟横的那位师兄十分不满,若非当初杜蘅信誓旦旦他保证绝非负心人,并软硬兼施煞费苦心,他们也不会答应帮她寻谢烟横。是以先前不提倒罢了,眼下听谢烟横一提他师兄对小妹情意绵绵,便忍不住要反驳。
谢烟横道:“这事,谢某只知道其中有什么缘由,但具体的,却不知道了……杜姑娘可知道?”
“知道!”
杜蘅似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脸上突然没了那股跳脱的神情,紧接着抿起嘴,绽放了一抹醉人浅笑。
温红霞蹙眉道:“你知道?”
杜蘅再看向兄嫂,歉然道:“没错,我知道,只是一直没与你们说……他当年,其实是为了我才离开的,我们约好了的,最多五年,等五年后便再在另一个地方相见……只是我太想他了,实在等不了五年时间,一年前才会请哥哥嫂子帮忙的!”
温红霞皱了皱眉,这实在让人觉得杜蘅有些所托非人,却没多说,若劝说有用,也就没今时今日的事了!然而白冰突然开口,问道:“五年?”
杜蘅点了点头,无奈道:“没错,五年!”
白冰又沉默了下来。
温红霞疑惑地看了丈夫一眼,他在外人面前,向来不喜欢多说话,而若说话,必是极重要之事,就如当日在高原集遇见了小石头,现在开口,必然是对这个五年十分敏感关心,可过去他们夫妻私语时,怎么也从未听他提过相关之事?再见杜蘅这幅模样,显然这其中有什么隐秘在,便想着待回去后,再详细问问是怎么回事!
谢烟横也看了看他们,不知道这兄妹两打什么哑谜。
——
客栈内,凌珊与杜蘅聊了半天。虽凌珊承认与谢烟横有过节,而杜蘅看来并不以为许,不敌视,也不居中牵线搭桥图和解,仿佛各交各的,纯粹中立,不偏帮不掺和。两人都不是恪守规矩的人,脾性上极有相似处,便越聊越投机。
在明月天冷幽幽的目光威逼下不得不分开时,凌珊还颇觉意犹未尽!
此后,一得空她们便会聚来闲聊,若非凌珊脚上有疾,不宜多动,恐怕还得约好到处去游览玩耍!当然,一逮住机会,凌珊也会继续以扭曲尚文客栈少东家的志向为目标歪理说教,对此杜蘅似乎也很有兴趣,第一次见到,便毫不犹豫加入其中,弄得小男孩苦不堪言,一见她们俩便躲,听小石头和叶明奴说,他背地管她们叫大魔女小妖女,害他又大骂两人叛徒!
只是有几次被客栈老板抓现行,让人有些尴尬,好在对方大方,并没给两个一心让儿子弃文从武的大小姑娘脸色看。
在入住尚文客栈第四天,玉凌的状态便几近回复巅峰,再看不出一点虚弱。实在难以想象不久前她还受过近死的重创。
而既如此,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正值清晨,凌珊她们已收拾好行囊,杜蘅与兄嫂在旁送行,正要出客栈,外面先进来了两个人。
皆是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左边一个白衣胖子,左胸口绣着黑蟒盘木桩的图案,右边一个黑衣瘦子,右胸口上白蛇盘木。胖子笑不离口,瘦子冷冷清清,气质神态,倒是像极了冰火双剑。
一入门,见到欲出众人,胖子笑道:“哟——好热闹的客栈!”
第七十七章 龙木来使呈邀令()
吕尚书虽然名叫尚书,却并非庙堂六部中的某部尚书,单纯是人名罢了,只是这人名包含了太多他那位曾在大周治下当过府尊并老来得子的老父殷殷期许。
他是土生并不土长的留侠镇人,出生那会儿,留侠镇还是七岭村,他爹就是七岭村有数的历史上称得上最贵的贵人,数十年寒窗换来一纸诰命,发达之后也不忘糟糠,将娘儿两接去了任地生活,此后几年也仕途坦顺,直登府尊之位,可惜没当两年知府老爷,便病重而不得已卸任回了老家,当然,回乡定居之地自不会是七岭村,而是五十里外的伏牛县城。
当年曾因祭祖而遇群盗,幸那两位无名侠士相救才免一难,此后半月,便又闻双侠两剑,闯上山趟过江,剿灭了不知道有几百还是有几千的汉水西畔匪类的事迹,也自此,那个自小便有的叫做“大侠”念头,才真正坚定起来。三年后,老父亲终究难捱病痛撒手人寰,而他也终于下定了狠心,毅然扎进了滚滚江湖。
往后十五载风和雨,见惯了红尘纷扰,他也年过而立,厌倦了江湖上的恩怨情仇与刀光剑影,他选择回到已经成为留侠镇的七岭村。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客栈,娶了个不算丑也谈不上美的本分妻子,没多久还有了一个儿子。
还清楚记得,儿子出身当天,店里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是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少年。
老道士道袍齐整,满头银发,观气态神色却是极好,不见老态。反倒那八九岁的少年,一眼便看得出身子骨是弱到了极处,走路都颤颤巍巍。
那少年他自然不认得,不过那老道士他却一眼便认出了!
十年江湖风流人物,如刀尊人邪,如西癫东帝,一个个宛若流星般璀璨,但百年江湖那几个被称作“先天”的活神仙,才是这世间武功最高影响最深的。其中南北道门的两位大宗师无疑最广为人知,而张三丰则又是这两人中更接近红尘人世的,往远了不说,就大明立国之后那数十年,这位张真人便数次现过行踪,而在武当山上的现身次数,只会更多了。
行走江湖的那十几年,吕尚书远远见到过他一次!所以,儿子出身的那个雨夜,他认出了带着个少年来避雨投宿的老道士,就是为久负盛名的张老神仙,他想不到在这荒凉小镇还能见到这等大人物。
更想不到,十年后,在同一个地方会再次相见。无论神态相貌,俱毫无变化,仿佛十载时光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此回他是孤身而来,叫了两间房,一下午都在其中一间房内不出。
待快到傍晚,才出了一趟门。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只是没多久便找上他,让他吩咐下去,另一间房里来了个姑娘,未经召唤,不要擅自去打扰。然后便又出去了。这次带回了一大三小四个姑娘,据闻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受伤女子同门之人。
而张真人当晚便走了。
离开前,送了他一句话:这一年,施主恐怕难复清平了!
意思自然是好懂的,只是他有些疑惑,退隐江湖十年,当初的恩仇,应也已尽数了结,还有谁惦记自己?
直到今日,看到两道进店来的熟悉身影,那是十年前见过的两人,他觉得,疑惑今日或许能解了!
只是心头还有些沉重,若惦记自己的是他们,那便只有八九个月的时间了,趁这段时日,还得好生思量如何安排文儿,然后,便是去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忽然觉得那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这几日对文儿满嘴的歪理,或许也不算歪!
————
玉凌淡淡看着满脸堆笑的白衣胖子,平静道:“龙木岛的?”
这二人正是三十年来令无数江湖豪杰胆战心惊的龙木岛黑白二使,其白衣肥胖之人,是白龙使,另一黑衣干瘦者,则是黑木使!
只见白龙使还是那副嘻嘻笑态,拱了拱手道:“这位想必是百花谷主了!”他看似在问,实则极为确定,接着便道:“龙木岛白龙使者见过谷主!”
那黑木使即跟着道:“黑木使者见过谷主!”
或许秉性如此,话虽看似客气,可这黑木使无论语气还是神态,皆仍是冷冰冰的!
一旁温红霞与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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