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头疼,身子也使不上劲!”
凌珊也起了来,摸了摸青荷额头,只觉汗珠冰冷,但皮肤滚烫,道:“应该是受寒发烧了!”
明月天边下床,边继续问:“是你把我们放在一起的?”
青荷点头道:“两位少谷主昨夜忽然发寒惨叫,我发现后为了方便照料,便将你们抱在一起了!”
“知道了!”明月天道:“你先躺着,我们去找大夫过来瞧瞧,给你开一副药!”
青荷道:“多谢少谷主!”
凌珊和明月天一同出了门,便见到院内亭子里坐着叶明奴,百无聊赖盯着取暖的小火炉看!
她昨夜睡得死,没听见动静,也就不知道两人的情况,今早起来,虽不见三人,却也不敢去打扰,便一人在院里待着。
听到开门的响动,见到两位少谷主从一间房内出来,连忙起身,好奇道:“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昨晚睡在一起的吗?”
她被明月天收了作婢女,因此对两人的称呼并非少谷主,而是小姐。
明月天心情正不好,见她问这些,冷眼望去,斥道:“多嘴!”
叶明奴吓得哆嗦,低下了头,泫然欲泣。
凌珊叹道:“明奴,青荷姐姐病了,你快去让伙计找个大夫过来!”
闻青荷生病,叶明奴也顾不上害怕委屈,反有些焦急,但不敢耽搁多问,急忙小跑出去。
凌珊拉着明月天入了凉亭就坐,道:“姐姐,你还记得昨夜的感受吗?”
明月天眼中闪过一抹惧色,无声地点了点头!
凌珊道:“青荷姐姐虽也是受寒,可情况与我们不一样,她受寒应该是抱着我们睡的缘故,本身并没有出现发寒的状况!”
明月天默然,片刻后道:“只有我们两个感受到那种酷寒……”
凌珊点头道:“缥缈天姥的那杯茶!”
明月天握紧了双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喃喃道:“那……可能是一种至寒之毒!”
凌珊摇头道:“姐姐,你还记着吗?当时她说,那茶叫做‘冰火两重天’!”
明月天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阵悸动,道:“冰火两重天……”
凌珊看向满院满屋的积雪,脸上布着忧色,喃喃道:“这名字,应该不是随便取的!”
第五十六章 。冰火几轮回,生死怎奈何…下()
所猜测终究大有可能。
已历经寒潮蚀骨的两人,为防极可能到来的炎劫,自不会干坐着。
幸好一夜飘雪,如今天都城内最不缺的便是雪,想及雪之冷能压炽热,她们便出去找到一名伙计,要他找人将外面积雪搬运到院中。
毫不吝惜的重赏之下,就着凉亭两侧的院落空处,很快便堆积起两座一人多高的雪山,连旁边花坛的草木都被毫不心疼地掩埋了大半。
期间大夫来给青荷把了脉,的确只是受了寒,并无其他大碍,开了副药便离开了。
抓药熬药的活计,自然全交给食神居的人做。
时间飞快,趋近午时。
青荷喝完熬了大半个时辰的祛寒草药,已沉沉睡去。
凌珊几人吃罢了午饭。
明月天无心其他,便回屋去练功,叶明奴在一座雪山前扒着雪玩。凌珊没心情练剑,坐在凉亭里,无聊看小女孩堆雪人。
待正午时刻。
元宵方过,仍是初春,天气尚寒,纵然一日间最热的时刻,也理应感受不到多少暖意,尤其是在积雪满院的境况下。
然而出神间,凌珊只觉酷热,似有一股烈火欲出!上一刻还觉气微寒,下一刻却已热汗淋漓,湿透衣襟。
昨夜极寒的突兀,今天的酷热同样让人反应不及,自初感后,只刹那间,浑身热意便已远迈盛夏酷暑之天。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无穷灼痛在经脉穴位间、在皮肤血肉间产生,凌珊瞬间便难耐发出低吼哀嚎。
“啊——好热——”
叶明奴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去。就见到二小姐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如烧红的木炭,红的吓人,浑身白烟浮动,冒着腾腾热气,满脸狰狞口中哀吼,在石亭里乱撞乱摔,还边往外撕扯衣物。
同时,明月天的房间内也出现巨大动静,是接连不断的打砸声与低吼!
“啊——”叶明奴登时被吓住,摔在地上,小脸煞白,呆呆看着凌珊发疯,完全不知所措。
这时,凌珊摸到了一侧的雪山。
手间冰凉的触感,对正处火热焚灼之人而言无异于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畅快,虽意识模糊,却也藉由着本能,一头扎进雪堆之中,渴望稍解痛苦。
仿佛浸入水中的红炭,嗤嗤大作,所过处,冰雪消融,数倍于平常。灼痛的哀楚呻吟稍有减弱,但绝未停下,仍于雪中继续。
房门大开,青荷惨白着脸色,抱恙冲出屋子。
凌珊二人的猜测,也与她说起过,故而出门来,只一扫眼,听到雪中痛吟,便了然果真猜想无误,另有火劫发作,急又往隔壁明月天房内冲去。
片刻间便强拖出衣衫凌乱零碎且不断挣扎的明月天,隔着一两丈余,便硬将她抛入另一堆雪中。正巧这一会儿的耽搁,已有伙计听到动静而过来询问。看凌珊那边便知,只是稍早了片刻,那堆雪便肉眼可察地矮了小截,青荷情知雪堆虽巨,却架不住这火烤水煮一般的消融速度,于是命伙计即刻去寻人加雪。
雪下的痛吟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才渐落不复,院子内也积了那些来不及蒸发或排掉,已足到脚踝深度的雪水。
听动静渐去,青荷便挥退杂人,扒开雪堆将两人一一抱出。两人身上的难耐热度已渐消退,但仍陷昏迷之中。
青荷将她们带回屋,换好干净衣物,忍着昏沉虚弱从旁照看。
过一个时辰左右,凌珊两人相继醒来。望着同床另一人,皆看得出对方眼里残余的畏惧色。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使身心唯余一个“热”字的感觉,与昨夜的无边冰寒同样刻骨难忘,让人痛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能做的,也只有在每每痛苦之后,升华内心的恐惧与仇恨!
凌珊闭起眼,喃喃道:“冰火两重天啊……”
明月天沉默未语。
凌珊突然下了床,穿上外衣,往外走去。
明月天道:“你要去哪儿?”
凌珊抛开烦恼,回头笑道:“去找伙计把地炕都给我填满,再铺上一屋子的火盆,怎么暖和怎么来!”
所谓冰火两重天,也不知道是只有一次的寒与热,还是日日夜夜直到解开之前俱如是经历,多半是后者,所以还是先有所准备为好。满屋地龙从昨夜来看效用不甚大,可不妨再加大屋内热度,总归聊胜于无。
青荷追上来道:“少谷主,这些小事让我去做就行了,你还是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做什么?养足精神等着与阴寒强硬斗争吗?我还巴不得到时直接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呢!反倒是你自己才要去好好休息,否则晚上哪还有精力看住我们?”凌珊摇头道。
这会儿她已无比想念玉凌了。
若师父还在,以她的武功,说不定还能强行解开这冰火劫难。可惜师父去的是与天都城相距数十里的东河镇,若非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天时间也就够一个来回,何况捉人过程中大概还会有数名超一流的神秘高手阻挠,指不定拖他三五天才能回来。
这一天结束,也的确并未归来。
入夜后。
凌珊与明月天同床而坐。
炕内炭火已点上,地面到处是火盆轻曳火光,只留下一条通路,未掌灯也无碍视线。此刻外天寒地冻,内炎炎炙气,屋外屋内如两个世界。
因不知道是否还将承受入骨冰寒,两人一直未睡,静等的默然无言之间,已渐至午夜时分。
自内而外的极端寒潮如期而至。
四周的高温难尽其功,霜寒彻骨难奈何。
再度艰难熬过无解的严寒,终确信了这冰火两重天决非一时的折磨,可以预见若不破解,这两极恶苦,将如附骨之疽百千日夜相随!
接连熬过了三次极寒两次极热,日夜承受痛不欲生的冷热极苦,就算常能苦中作乐大大咧咧的凌珊也已失去了往日的轻松活泼,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
数天下来,食神居周围的雪就算未被铲光,也该化得差不多了,大概仅剩屋瓦间的点滴残雪碎冰,不单食神居,整座天都城俱如是!
到迎来第三次酷热之时,已近无雪可用,城外山林间的积雪仍厚,却远水难解近火。
而在这时,玉凌带着惫态,终于回来!
“谷主,两位少谷主受火毒折磨,请快救救她们吧!”青荷神情激动,如见救星,已全顾不上究竟是这些天早便去找到逼迫的唐门弟子终于通知到了她,还是事了自回。
不必她说,见到两个几乎被绑成粽子,皮肤通红,在覆地冰雪间打滚寻求凉意的弟子,感受到她们身上的热气,玉凌掌间运劲,白雾相生,月之曦催无穷寒气。
外寒迫内热!
第五十七章 武斗东河诸事休【上】()
自天都城出,由两名唐门弟子带路,不顾马累不顾雪落,马不停蹄向东去,到东河镇的四十六里地只耗了一个时辰。
身形魁伟的唐凌天与火线胡的唐工早一步在镇子外五里处供来往商旅停驻的小客栈等待,同等候的还有唐门十余名弟子,清一色黑袍斗笠腰佩刀,个个气势凌厉。
天未暗,便暂潜因毗邻天都大城而兴旺,故着实规模不算小的小县城之外这座客店不动。
待入夜后,风雪仍未住,不利行动,便继续潜伏不动,只是为防泄露行踪,强令店家关门谢客不出!
直待第二天晚上,见月朗天晴方才出动。弃马轻身飞驰以减少动静,秉夜色共入东河镇。
一行最差也是大周天境界的一流高手,运使身法竭力不息,数里地而已,不多时便至东河富贾凌家府宅之外。
依唐门线报,唐兰心与那姓沈的男子自元宵夜后,继续在天都城躲了两日,后便出城一路逃来了这里潜藏!
当日唐门本待先解决凌珊一行的变数,后又突遇唐啸天被擒群龙无首而按兵不动,故而虽一直依稀知晓这两人踪迹,却也听之任之,才会有玉凌与唐门暂时和解后,唐门如此迅速便查明他们下落之事!
此番早有定计。由唐家叔侄、玉凌三人作镇场压轴以及中途补救之用,立于这座数进大院的最高房梁之上,踏着积雪遍览全局,轻易不动。其余十多人大多游走四处巡查,防止谁趁隙溜走,其中有三人直闯正房主人家居处,要先行逼问。
眨眼便传出剧烈打斗声,主人卧室内传出高呼!
房梁上,听得了动静,唐啸天冷冷道:“这啸声该便是那个凌思齐所发,听其后劲充盈,至少已是大周天的功力,且若此中还有保留,未必不会是超一流的人物。他迁居蜀中,在我们眼皮底下蛰伏二十年,我们竟都未察觉他身怀如此武功,若非这次查到那不孝女躲到了这里,恐怕还要继续被瞒在鼓里!”
缺月微光下玉凌长身在侧,皱眉轻问:“凌思秦?”
唐凌天才想及还有外人在旁,暗道多嘴了,他们本就低了一头,这下自曝其短,恐怕得更被看轻了!暗叹了声,便应道:“不是凌思秦,是凌思齐,齐整的齐,这凌思齐正是此地主人!”
玉凌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唐工眉目紧锁,道:“此人蛰伏这么多年,所图必大,或许最近那图谋本门的四名高手,就有他一份!”
若平时所见,或还会将他当作是厌倦江湖纷争而退隐至此的高手,可如今有唐兰心藏身于此之事,难以令人相信这是意外,他们自然不会再生此想法!
这时,因主卧内高呼传递,府宅四处有叫声回应,这凌府的仆从下人俱起了床来出了屋,顷刻府内便灯火大作。
唐工又道:“既已暴露,那得看紧周围了,别叫大丫头与那贼子趁乱走脱!”
唐凌天点头应是。
过一会儿,觉凌府四处动静大起,还无唐兰心踪迹,也无那几名高手现身,久拖之不美,便转对玉凌抱拳道:“凌思齐武功不凡,恐怕本门那几名秘卫拿不下此人,还请玉姑娘出手!”
玉凌点了点头,既此前已经答应合作交易了,自然会出工也出力,身形一拔,便在积雪屋顶间飞跃,瞬息已至那主卧屋前。毫不客气,起手抬掌,劲气纵横,一面门墙俱损塌,碎物四散,屋上所积无数白雪溅落庭院。
屋内战局受突来掌力影像而倏分。
天女散花一般的落雪落物之间,玉凌目光锁定屋内还来不及穿衣鞋,故而只着白色中衣,赤足立地的长须老者,透过已经毫无阻碍直洒而下的微淡月光,能依稀见他面貌,面露杀机,冷笑着喃喃道:“凌思齐……”
这老者正是凌思齐,闻言喝问道:“不错,是我!你又是什么人?”
玉凌漠色道:“取命的人!”
语尚未落,人已若鬼魅起,掠冲而过,一身功力毫不保留,并生重重气浪相随,掀开四周万物浮游,所过处如地龙翻覆,泥石爆碎,拖出一条陷地近膝深的骇人长痕!
凌思齐脸色大变,来不及说上几句场面话,只及怒喝一声,竭力提气,抬掌间,化生犹如实质般强横劲气,挥掌迎击而出。
只一声轰然怒爆,乱石穿空,余劲怒缭,旁几名唐门弟子受波及,顿时急往后退,有一人惊叫道:“快退!”
交汇处,因卸彼方之力入地而陷地成坑,四周龟裂如网。
凌思齐若离弦之箭倒飞出,撞塌屋墙后,在后方庭院仍余势不减,继续飞落出二三丈余,又在地面连十余个滚动才终于停下!
玉凌冷哼道:“覆地翻天势……哼!”
不紧不慢,一步一步上前,穿过塌墙烟硝,肆意漫杀机,向凌思齐走去。
远处屋顶,唐凌天与唐工对视一眼,无声交流,却各明彼此想法。此前虽谈成交易,可叔侄两并未完全信任玉凌,暗地一直防备着,毕竟不明底细,焉知这女人不是那伙图谋唐门的贼人同伙?
此刻伤人这般毫不留情看来,倒是觉得她嫌疑大减了。
庭院内。
凌思齐满口鲜血,在身前炸出了一副血画,强撑内伤颤颤巍巍站起,抬眼望去,杀神临近!
凌思齐捂住剧痛渗血的右臂,脸色痛苦,大喘息低吼道:“你,你不是唐门的人……究竟是谁?”
玉凌面无表情,毫无回应之意,只是一只手缓缓抬起,雄浑气机满溢,月光下散发雾蒙蒙的可见幽光。
凌思齐神色大变,情知再接一掌必死无疑,也顾不上伤势,立时加催残余内力,却非抵御,而是转身欲逃,眨眼四五丈外!玉凌面上闪过煞气,却不急着追,只是轻轻一掌扫下,虚空间刺耳啸声大起。凝练掌劲直接压落背门,凌思齐趁着奔势往前扑倒,因隔空力减,又先一步在背后布满气壁,虽被打散,也好歹还能保留一口喘息之机,但终已是无力再动!
“掌下留人!”
强势逼人,玉凌还待上前补上一掌。另一边响起惊呼,声音宏大,炸响如惊雷,并不陌生,与已半月未见的龙神照声音如出一辙!
虽听出了来人是谁,玉凌却毫不在意,反运身法加速掠去。
然而数道强横劲气破空直扑面门而来,显是在打围魏救赵的主意!
玉凌轻手一甩,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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