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拿她作挡箭牌,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被那无形妖风妖气还是什么东西束缚着,她发现一身真气都僵在丹田,根本无法指使调动,自然谈不上挣扎或者反击。只好大叫道:“蠢货黑白,你还要不要脸了?”
可惜黑白只顾着注意天上的老祖,没搭理她。
老祖试了两下,这老妖怪反应太快,根本找不到空子,只得放弃,一甩袖子,那火球化作一阵红雾,回归体内。
随后便落到了地面,恨恨道:“不玩了,放人!”
黑白两只爪子放在面两侧,咧开嘴,还吐着舌头,笑了。
就算是野兽,也是可以有笑脸的。
只是此刻老妖怪给出的笑脸显然是嘲笑,扮着鬼脸嘲笑,这种反应,除了外表模样,真得和人无异。
它趾高气扬呜咽了两声,大爪子在胸前一扒拉,幽星夜便被甩到了地上,不过虽说是掸灰尘一般随便甩下,那股妖风却托着她稳稳落地。
而放下幽星夜后,黑白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打了个哈欠,往后一仰,直挺挺倒下,连滚带爬一下到了河里,仰面躺下,翻着肚皮,四脚朝天,背部正好镶嵌在河道上,好好的小河沟,因这搅屎棍,上游的水只能再度从两边溢出,再汇聚到下游。
幽星夜跑过去跳上了它的肚皮,在上面狠狠踩了几脚,兴师问罪大喊道:“黑白,谁让你拿我当挡箭牌的?好几个人站在那儿你都不抓就抓我一个?今年是不是想要断粮了?”
老祖一晃也到了上面,跟着乱踩一气,并推波助澜道:“不错不错,这种老妖怪,就该让它断粮,看看这都吃成什么德行了?简直就是一头大肥猪。”
黑白懒洋洋躺着不动弹,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明月天那边的小黑白如灯灭顷刻,幽星夜这边则又同时现形,冲幽星夜张了张嘴,爪子往嘴里指了指。
幽星夜撇嘴,一屁股坐下,仰头道:“老祖,这家伙饿了!”
老祖道:“饿了就饿了,关我什么事?”
幽星夜对那小黑白道:“你自己也听见了,老祖她不想管你。”
小黑白瞧了瞧也跟着瘫倒在毛茸茸肚皮上的老祖,继续保持欺软怕硬的作风,对幽星夜作揖恳求,看起来诚意十足,倒是不再纠缠折磨威逼了。
幽星夜一见,一下想通,顿时乐了,拉大旗作虎皮这种事,她可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道:“哟,这么客气?行啊,想吃东西,就求我吧。”
小黑白毫无半丝气节拜得更欢。
幽星夜哈哈大笑,看向老祖道:“这家伙看起来很怕你啊,有你在旁边,连对我都这么好态度了!”
老祖得意洋洋道:“如今老祖神功大成,可不像几十年前那么好对付,如果跟它纠缠,它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烦也能烦死它,它当然得怕我。”
花星落也小跑着到了旁边,不过黑白提醒太大,她可上不来,便在下面叫喊。
老祖脑袋往那方向扭了扭,自然是看不见的,不过这对她自然也不成问题,手微微抬起,要将小女孩弄上来,结果那小黑白先叫唤了一声,一阵风扬,小女孩就晃晃悠悠被吹了上来,落在活毛毯上,大呼小叫,蹦蹦跳跳,可劲地蹦跶。
小黑白又晃到了幽星夜跟前,继续比划、作揖。
幽星夜装看不见。
扭头好奇问老祖,道:“老祖,说起来,你们真打的话,谁比较厉害?”
老祖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才道:“没打过,我怎么知道?”
坐了起来,一巴掌狠狠往下面拍,说道:“这家伙藏得太深,我都感觉不出气机强弱,不好判断,不过,好歹是几百岁的老家伙,我打不过它也不奇怪。”8)
376。仙女和妖怪和剑4()
幽星夜看着见作揖请求无用,就绕着她不停转悠的幻影憨兽,叹气道:“听听,听听,老祖自己都说没把握赢你了,可你呢?还没打就先认输了,黑白,你真怂,太怂了。”
被鄙视的小黑白在她耳边学了两声狗叫,表示生气。
然后被仗势欺……兽的幽星夜果断无视了。
幽星夜问道:“对了,老祖,这个小黑白是怎么回事?是黑白的元神吗?或者是分身?”
老祖扫了一眼,伸手一捞,和幽星夜她们一般捞了个空,又运起真元去抓,却仍是相同结果,小黑白捧着肚皮嘲笑。老祖喃喃道:“古怪古怪!”
她所运这真元乃是她所主修的混沌无极之力,是精气力神的组合,蕴含她无极武道的意境,按理无论这小东西是纯“气”、纯“神”或者精气神组合而成的存在,都不该触之如虚无才对。原本只当是一道暂时分出的精神体,但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这才正视起来。
老祖深吸了口气,又闭上眼,眉心冲出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并且极速而出的金芒,乃纯粹元神力。
小黑白屁股一扭,就躲了过去。
老祖那元神力在体外化形成差不多大的小人,看了看小黑白,又扑了过去。
小黑白又跑。
两者便转起圈来。
幽星夜能看见小黑白,却看不见老祖的识念化身,只看见小黑白突然乱窜起来,形成一团黑白相间的影,其速太快,肉眼无法捕捉,细细感受,放开武感,似乎周围有某种东西在环绕徘徊。猜也猜得到定然是老祖与它在纠缠。
半晌。
明月天也上来坐到了旁边,静谧迎风。
老祖骤然睁眼,满脸怒色道:“可恶可恶。”
幽星夜急忙问:“怎么了?”
老祖道:“这老妖怪滑不留手,太难缠了,我逮不住它。”
那小黑白定在半空,扭屁股,吐舌头,扮鬼脸,得意洋洋,浑似人样。
老祖怒道:“老妖怪,你敢笑话本老祖?信不信我再放火烧你?”
放火?
老祖笑了,本是气急之言,但她被自己这话提醒到了。
手一摊,一团金色火焰在掌间再度成型,朝下微微一按,一股燥意逼发,黑白肚皮的毛发微卷。另一只手朝小黑白勾了勾手指。
笑眯眯说道:“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你可弄不到挡箭牌了吧?来,乖乖的,主动点配合老祖。”
小黑白看了看老祖,又看了看她手上逼近的毛发的火焰,呜呜哀咽。
老祖道:“快点哦!”
小黑白呜咽着看了看幽星夜,幽星夜眨着眼看热闹。看明月天,她面无表情。小姑娘花星落跳累了,软绵绵趴在另一边。
老祖继续催促:“别磨蹭了,今天没人能帮你的,快点快点。”
小兽迈着小短腿儿踩着空气靠近老祖,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名为哀伤的色彩,凄凄惨惨戚戚,见者犹怜。到了跟前,就坠落在自己毛茸茸的大肚皮上,仰面朝上作大字躺,生无可恋。
老祖大笑几声,吸了几口气,伸出手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这回居然将它抓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花星落跑过来,好奇地伸手,还是老样子抓了个空,道:“哇,老祖你怎么能碰到她的?我都碰不到。”
老祖道:“那自然是老祖本事大。”
花星落碰不到这小家伙,光看老祖在这儿对它揉搓可无趣,一下就没了兴致,幽星夜在旁边窃笑,幸好她没好奇上去自讨没趣。
过了一会儿,花星落摸着肚皮道:“老祖,师父,师伯,我饿了。”
老祖头也不抬道:“饿了就出去吃饭。”
她有新上手的玩具,专注于此,忘乎所以。
幽星夜抬头看了看天色,日上正中,是吃饭的时间,道:“走走走,为师带你去吃饭,顺便教你一门我新到手的辟谷仙术,保证你以后再也不怕肚子饿了。”
带着小姑娘吃了饭,又在外面百花谷四处玩耍,逢见个门人就拉着小徒弟介绍一遍,一直到了黄昏,吃过了晚饭,才带上几块铁糖果,回到真勾玉洞天去。
这里和外界时间差不多,这时候也是傍晚。
这都大半天了,黑白还在那沟渠的水里泡着,也不怕被泡烂。
它肚皮上,老祖坐在那儿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托着翻着肚皮的小黑白,视线汇聚于它身上,成了沉思者。
她们进来,大黑白小黑白一起扭过头,可怜兮兮地呜咽,小黑白还四条断腿扑腾着,像被翻了个儿的乌龟。
“黑白,张嘴!”
幽星夜走到黑白脑袋边上,吆喝了一声,巨兽虽然在装可怜,可也早就盯上了她手里的铁糖果,立即长大了嘴巴。喂了两块,还有两块就扔在旁边,让它等会自己吃。幽星夜便跳上了它的肚皮,到老祖身旁,问她:“怎么样?研究出什么来了没有?”
老祖道:“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幽星夜道:“是吗?那你研究出了什么了?”
老祖抬起小黑白,正色道:“我可以确定,这个,不是实体。”
幽星夜道:“还有呢?”
老祖道:“还有?还有什么?没有了!”
幽星夜道:“只花了一下午时间就看出来这个了,老祖你真厉害。”
老祖挂不住脸,龇牙道:“你不要再夸我了,你要是再夸我,我可就跟你急了。”
幽星夜嘻嘻笑着坐下,“既然老祖你这么谦虚,那不夸就不夸吧。”
接着道:“不过,我看老祖你也差不多研究透了这小东西,明天就不要摆弄它了,咱们去看其他东西。”
苦无所得的老祖便顺水推舟,认真点头,说道:“也对,这东西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实在没意思,就放过它了。”
说着将小黑白一抛,终于脱离苦海的小兽撒欢四处乱窜,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
老祖看向幽星夜:“你有什么好东西想让老祖看的?”
“老祖你看。”
幽星夜双指并剑,意气齐动,在指上升起一抹璀璨之芒。
老祖:“呀?这东西是……”
一根手指点过去。
幽星夜下意识缩手,并提醒:“小心……”
老祖满不在乎:“没事没事,放心。”手指触及,点了几下,果然毫无损伤,老祖笑道:“不错嘛,这才两年不到吧?你就养出了第三种剑意了?还是这种想用便用的常驻剑意,这可比那什么慢速斩剑、顺势弱剑好显摆多了。”
晨曦霎寒的极速之剑在她嘴里便成了慢速斩剑,盛世骄阳的极势之剑,则成了顺势弱剑,华山先祖泉下有知,必然要吹胡子瞪眼,不过幽星夜对此并不在意,她关注者在另一点。
“什么显摆?我练剑难道就是为了显摆的吗?”
幽星夜翻了个白眼,大是不服,随手一划,白毛逸散,黑白肚皮上,一小撮毛被隔断。
黑白的毛发看似柔软,实则坚韧无比,精钢所铸的宝剑也未必能如此轻易斩断,然而在这剑芒下,却被两根手指所断,其锋芒可见一斑。
“不然是为了什么?”老祖笑着反问。
幽星夜懒得和她争执了,说道:“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自认被嘲笑后扳回一局的老祖对她的坦诚十分欣慰,也就不吝指点,笑道:“不过,现在你体内的剑意还有些弱,不妨先想办法滋养壮大这剑意,至于意气均衡无漏,并举生剑芒,可是许多先天都觉得吃力的事,你也不必急于此刻,以后慢慢来便是,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幽星夜道:“有这么难吗?”
老祖道:“那你可以继续保持。”
幽星夜撇了撇嘴,道:“不说这个,这剑意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练出来的,是借着外物才参悟而成。”
老祖来了兴致:“哦?是什么宝贝?”
幽星夜将思过崖那剑意石室的事说了一遍,道:“明天我们便去那里,你也去看看,那些剑意有多厉害,会不会是我那柳师叔祖留下的。”8)
375。仙女和妖怪和剑5()
勾玉洞天。
幽星夜提到那位素未谋面的柳师叔祖,老祖摸着下巴道:“柳清风嘛,其实他年轻时我也见过,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天赋一般,为人又比较浮躁冲动,当年差点没让人打死,没想到现在反倒这么大的名堂了,还占了所谓的天榜第一,真是没天理。”
她此番也在江湖中待了不短时间了,百解楼名世诸榜,自然也听说过,还找来看过几张。
幽星夜道:“所以人家这就是大器晚成了嘛。”好奇问道:“你说他以前差点让人打死,是怎么回事?”
管他是不是师长,对这些名震江湖的前辈高手罕为人知的**之事,她当然有兴趣窥探。
老祖笑道:“那时候轩辕宫的传人上华山来挑战比剑,他是头一个响应的,他们俩年纪应该是差不多吧,结果武功就差了许多,没几招的事……具体几招忘了,总之是不到十招,柳清风就输了,后来还是那个谁……嗯,华山大弟子,叫宁什么的,好像就是后来的华山掌门人,由他出手,仗着多了好些年的功力才逼退了那个轩辕少主,总算没有一败涂地,把华山那一摞老头老太太给气死。”
幽星夜知道这宁什么的肯定就是现在躲在藏书阁里的外公兼华山老掌门宁清华了,说道:“那姓宁的,肯定是我外公了!”再问道:“不过,轩辕宫的那人,是叫云翻天的吗?”
老祖道:“我没在意,不过好像是姓云!”
幽星夜道:“这件事,老祖你亲眼见到的?”
老祖点头:“当然了。”
她那时候嫌谷里事多,就溜出来玩,刚好还是从这条密道出来的,偷摸躲过华山弟子,一路下玉女峰,到了镇门楼那附近,正好见到轩辕宫姓云的那个小子带着个冷面剑客上门挑战,正值看守的柳清风不忿出手放对,结果被轻松击败,伤的不轻。
幽星夜又问道:“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老祖道:“我刚接掌百花谷那阵,五十年左右吧。”
幽星夜道:“那时候他们的武功大概都是什么水准的啊?”
老祖瞥了她一眼,道:“柳清风嘛,刚入一流吧,另外两个嘛,比你们两个三年前差一点吧。”
“哈哈……”幽星夜立即得出了令人开心的结论,“现在柳老头天榜第一,云冰块脸天榜第九,都开门前后的人物,可他们年轻时与我姐姐比起来,一个差我们一筹,一个差我们一大截,那岂不是说等我们到他们这岁数,没成先天简直都说不过去了?”
老祖毫不犹豫嘲笑道:“能不能成先天,是这么算的吗?你恐怕忘了大器晚成和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两个词。”
幽星夜怒道:“我喜欢这么算,不行啊?”
她们聊着天,见夜色渐涌,便找地方休息,该睡的睡,打坐练功的打坐练功,一晚上飞快过去。
第二天。
通过勾玉顶的密道,幽星夜、明月天、老祖以及小女孩一行四人来到玉女峰剑藏之室。
烛台灯火未燃,洞口进来的斜光照耀下,墙壁上星罗棋布的剑痕跃然入眼。
老祖四下打量,以她的灵觉神感,在这近若咫尺的地方,自然能感受得到,四周墙壁的剑痕之下,的确蕴藏着丝丝缕缕不凡的力量,虽静若死水,但也正常,都不知被留在此多少年了的无根之萍,哪还能做到鲜活生动?若无意外,也就是等着减弱直至消散的结果。
她说道:“这地方我只来过两次,那时候,光秃秃一片,可没有这些东西,没想到几十年来没来,就被人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