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爱。”憋了半天，修尔最终还是写了出来。他的指尖在阿尔塔斯的手心里停顿片刻，然后咬紧嘴唇红着小脸补充，“害怕。”
“嗯，我们不做。爱。”阿尔塔斯一向很听他家少爷的话。
“衣服。”
于是阿尔塔斯拿过那套洁净的衣服给他家少爷穿上，只是在给他家少爷穿衣服的过程中阿尔塔斯故意蹭过他家少爷某些敏感的地方，惹得他家少爷一直止不住地瑟缩战栗着，却又没有办法出声斥骂阿尔塔斯。
阿尔塔斯觉得这样的小少爷其实挺好的，乖巧又温顺地任由他各种蹂。躏。即使他家少爷一辈子又瞎又哑他也不介意，不管他的少爷变成什么样子都仍然是他的少爷。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修尔咬紧嘴唇努力平复着身体的颤抖。他当然知道阿尔塔斯是故意的，但他没有浪费时间控诉阿尔塔斯的罪行，而是直接下令，“回奥尔城。”
“您确定吗？少爷，您应该很清楚奥尔城现在处于什么样的情况当中。”阿尔塔斯轻轻握住他白嫩的指尖。
修尔抽出手指，他的动作缓慢但是坚定，“确定。”
他知道奥尔城的大致情况，之前他一直没有跟阿尔塔斯提起这件事情、是因为他想按照他的母亲大人的吩咐先找到艾比盖——毕竟他们贸然前往奥尔城其实也帮不上他的母亲大人什么忙。
但是现在他们来贝林德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修尔开始按捺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奥尔城的具体情况——好吧，他承认他确实在担心他的母亲大人，只要是有关他的母亲大人的事情、他根本做不到冷眼旁观。
虽然修尔一直保持面无表情，但阿尔塔斯还是能够看出他的坚定和忧虑。
既然他的小少爷心意已决，阿尔塔斯当然只能表示尊重他家少爷的决定。
“遵命，我的少爷。”
**
奥尔城比他想象中还要混乱——这是修尔所没有预料到的。
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才回到奥尔城，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来“迎接”他们。
亚瑟·米洛克。
啊，或许应该说是米洛克家族的人。
亚瑟看见修尔的时候明显挺惊讶的，他盯着修尔没有焦距的双眼，没有想到修尔居然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修尔神情淡然地站在那里，异常乖巧安静地拉着阿尔塔斯的手。他抿紧嘴唇稍微垂下睫毛，从亚瑟的角度望去只能隐隐看见少年雾气蒙蒙的眸子。
亚瑟禁不住心疼起来，他按捺住询问少年的冲动，冷声说道，“修尔，你杀害了我的父亲大人，我没有资格怨恨你，因为我的父亲大人曾经对你们爱德莱德做出过那样的事情。但我们却再也不是好朋友了，你是卡兰家族的后代——你就是我的敌人。”
修尔抬起头来，黯淡无光的眼睛似乎失去了所有色彩。他唇瓣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从口型来看应该是“好”的意思。
修尔不仅失明……还失声了？
亚瑟眼里有光芒微微闪了闪，他继续淡淡地说道，“不过，看在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的份儿上，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奥尔城。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离开这里，我会亲自送你们离开——但不是离开奥尔城，而是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这个世界么？
修尔攥紧阿尔塔斯的手指，原本就苍白的脸庞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因为疼痛。
——宛如心脏被硬生生撕裂开来的疼痛。
少年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弯起，他无声地笑了，异常讥诮的笑容。
“亚瑟大人，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到底是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你们整个米洛克家族？”
亚瑟显然怔了怔，紧接着他回答，“当然是代表我们米洛克家族。”
话音刚落，有人笑了起来，“代表我们米洛克家族？亚瑟，我们米洛克家族什么时候居然成为了你的一言堂？”
亚瑟回头看向那个人，脸色明显不太好看，“舅舅大人。”
“原来你还记得你有我这个舅舅吗？真是我的荣幸啊……”罗科收敛笑容，他眯起眼睛盯着自己的外甥。
亚瑟跟他对视，沉默不语。
两人对峙了片刻，最终还是亚瑟先开口了。他直接问道，“舅舅大人，您是打算站在卡兰家族那边儿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您知道吗？修尔·爱德莱德……他杀害了我的父亲大人！”
“我当然知道。”罗科看了修尔一眼，“因为我亲眼看着他将你的父亲大人一刀一刀折磨至死。”
亚瑟彻底怔住了，“舅舅……”
罗科问道，“亚瑟，你知道我的姐姐——你的母亲大人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母亲大人……她在我四岁那年就病逝了。”
“但是你有思考过吗？亚瑟，你四岁的时候你的母亲大人她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那种年纪到底要生什么样的病才会致死？”
亚瑟微微皱起眉头，“您的意思是……”
罗科盯着他的眼睛，“没错，亚瑟，我的姐姐、你的母亲大人——她就是被鲁西·怀特间接杀害的。”
亚瑟脱口而出，“可是、可是怎么可能……”
“罗科大人、亚瑟大人，”阿尔塔斯很不合时宜地插话了，“我家少爷表示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你们米洛克家族的事情，现在你们只需要给他一个答案——你们米洛克家族到底是准备与卡兰家族为敌、还是打算帮助卡兰家族渡过这次的劫难？”
“既然修尔小少爷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们米洛克家族当然鼎力相助、帮助你们卡兰家族度过这次的劫难。”罗科立即对答如流。
亚瑟张口想要反对，“舅舅大人……”
阿尔塔斯直接无视亚瑟，他眯了眯深黑的眼睛，“罗科大人，我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卡兰家族，毕竟这么做你们米洛克家族其实也得不到什么利益吧？”
“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罗科缓慢地说道，“但是实际上，我们米洛克家族帮助你们卡兰家族远远比帮助丽达家族要划算得多。”
修尔闻言，长长的眼睫毛无意识地微微颤了颤。
所以说啊，这次站在卡兰家族的对立面上的果然是丽达家族呢。
阿尔塔斯略感诧异，“是吗？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难道您不认为丽达家族的赢面更大一些吗？”
“没错，丽达家族的赢面是比较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罗科遗憾地耸了耸肩，紧接着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喜欢丽达家族啊。”
修尔紧紧攥住阿尔塔斯的手终于稍微松了松，他忍不住翘起唇角露出一缕浅淡的笑。即使他看不见罗科的表情，但是以他对罗科的了解，他能想象出罗科说这番话时的样子。
很好，罗科还是和以前一样——果然很任性！
第51章 我家少爷，平等（）
有了米洛克家族的帮助，修尔和阿尔塔斯在奥尔城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罗科粗略地给修尔检查了一下双眼和嗓子，最终得出结论。
“只要将您体内的魔法元素排解出来，您的视力和声音都会恢复如初。”罗科盯着少年精致的脸庞，“不得不说其实您还是挺幸运的，修尔小少爷，至少您没有受到任何外伤。如果是眼球掉出来了、或者是喉咙穿孔之类的，您看起来可就不美型了。”
他能保持完好无损是因为阿尔塔斯懂得治愈系魔法。修尔默默地想着，然后他悄悄抓紧了阿尔塔斯骨节分明的手指。
直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主仆俩儿，修尔才伸出细白的手指在阿尔塔斯手上缓慢但是慎重写了一句话。
“我很害怕，幸好还有你。”
在失明失声的这段日子里修尔总是会感到惶恐不安，尤其是在他们回到奥尔城之后，这种感觉几乎每时每刻都伴随着他，让他近乎崩溃疯狂。
只有在嗅到属于阿尔塔斯的气息时，那种令他备受折磨的感觉才会消退一点儿。修尔很认真地思考过——如果没有阿尔塔斯陪伴在他身边，或许他真的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吧？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因为有你，才会存在现在好好活着的我。
**
罗科刚走出他给修尔安排的客房，就看见了一直安静站在不远处的乔伊。显然乔伊也看见了他，立即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舅舅大人。”
罗科正准备朝乔伊走去，亚瑟却先一步拦住了他。罗科微微扬眉看向亚瑟，乔伊赶紧识时务地停下脚步将视线转向别的地方，免得罗科以为他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罗科大人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乔伊一直很清楚地记得这点。
“亚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舅舅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答应修尔帮助卡兰家族？”
“原来你还是想要跟我谈关于修尔小少爷的事情啊。”罗科笑了，“但我认为这已经没什么好说了，我们米洛克家族是绝对不会帮助丽达家族的，只有鲁西·怀特那个叛徒才会愚蠢地相信丽达家族的谎言！”
“我知道我们米洛克家族和丽达家族之间多年来的恩怨情仇，但是重点不在这里！修尔留在奥尔城，他、他很有可能撑不下去！您也知道的，修尔只是个孩子，他不适合那个位置……”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孩子。”罗科徐徐说道，“我也不打算帮助他继承西娜丝陛下的位置。”
亚瑟一怔，“您的意思是……”
“修尔·爱德莱德确实不适合那个位置，但是阿尔塔斯·卡兰呢？”罗科眯起眼睛，“整个异世大陆恐怕没有比阿尔塔斯·卡兰更强大的魔法师了。”
罗科停顿了一下，“更何况，阿尔塔斯被女王陛下赐予‘卡兰’这个姓，他早就已经是卡兰家族的人了。”
亚瑟沉默片刻，“可是修尔……”
“我认为他不会反对。”
“不是修尔是否反对的问题，而是一旦阿尔塔斯继承了西娜丝陛下的位置，修尔会立刻成为他的软肋。”亚瑟说道，“我担心以丽达家族为首的那些家族会对修尔……”
“他不会有事的。”罗科说道，“因为阿尔塔斯是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
话音刚落，就有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仆人向罗科禀报说，“罗科大人，碧垂斯大人来了，她说她想见修尔小少爷和阿尔塔斯大人。”
“碧垂斯？”罗科眉毛皱了一下却又很快舒展开来，他稍微垂下视线，“嗯，那就让她去见他们吧。”
**
“我很害怕，幸好还有你。”
阿尔塔斯看着他的少爷在他手上缓缓写下这句话，他禁不住心疼起来。他的少爷一向是傲娇而又逞强的，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将显得有些无助脆弱的少年抱进怀里，轻声说道，“您不需要害怕，少爷，因为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即使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我也会对您纠缠不休，所以您千万不要妄想我会从您的身边离开。”
阿尔塔斯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了贴修尔的手背，湿热的呼吸徐徐蹭在娇嫩的肌肤上，让他止不住地微微战栗起来。
但是修尔喜欢这种感觉。
“好。”他写着，“如果我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您可是我的主人啊。”
修尔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不希望你一直将我当做你的主人。你会留在我身边、你不会嫌弃我、你总是说爱我——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是你的主人一样。”
这长长的一段话阿尔塔斯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修尔在等待阿尔塔斯说话的过程中显得异常不安，他垂下眼睫毛，紧紧攥住阿尔塔斯的衣角，粉嫩的指尖逐渐泛白。
最终阿尔塔斯拉起少年的爪子，跟自己的手搭在一起，十指相扣，“少爷，最近您似乎特别热衷于胡思乱想呢。虽然我很喜欢您为我患得患失的样子，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他逐渐扣紧少年软乎乎的小手，“因为您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少爷，主仆关系并不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您还是我的爱人啊。”
“那么我们可以用平等的身份相处吗？”修尔的神情很认真，“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让你以仆人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毕竟你是一名高阶魔法师……”
“伺候一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一开始确实觉得挺委屈的。但后来我是心甘情愿留在您身边的，因为那个人是您，所以没关系。”阿尔塔斯低低地笑了，“不过如果您希望我和您平等相处，那么如您所愿，我的少爷。”
修尔眯起雾气蒙蒙的眼睛，他靠在阿尔塔斯怀里轻轻地来回晃荡着纤细的双腿，脸颊微微发红。
终于将一直想要说的话在阿尔塔斯面前完整地表达出来了，虽然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似乎格外舒畅呢。
修尔的指尖划过阿尔塔斯的手掌，“所以你以后应该叫我的名字是吗？”
“是的。”阿尔塔斯捏住他的手指含进嘴里，“我的修尔。”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阿尔塔斯用异常暧昧的声音念出来，修尔瞬间脸红了。他才不会承认其实他就是想听阿尔塔斯喊他的名字。
“这样才像真正的恋人。”修尔表示心满意足。
阿尔塔斯伸出手指徐徐摩挲着少年泛出娇嫩的色泽的眼角，“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真正的恋人会做的事情呢？修尔。”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修尔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从阿尔塔斯怀里离开。
阿尔塔斯却不愿意放开他，他掐了掐少年柔韧清瘦的腰肢，然后占有欲特别强地圈住了少年酥软下来的身躯。
于是进来的人看见的是这样的一幕——英俊的男人紧紧抱住怀里的一小团东西，被抱住的少年长相漂亮，双眼却没有焦距，浓密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着，小脸苍白但是眼角绯红。
——阿尔塔斯欺负修尔了？！
这是亚瑟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可他硬生生地憋住了，没有真的问出口。
进来的人一共有四个——亚瑟、罗科、乔伊、还有碧垂斯。事实上不仅是亚瑟有这种想法，其他三人看见这个场景、第一反应同样是“修尔被阿尔塔斯欺负了”。
虽然修尔看不见，但凭听觉他也知道敲门的人已经进来了，而且进来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他不太敢确定这些人究竟是谁，于是他很理智地选择了温顺乖巧地依偎在阿尔塔斯怀里。
反正这一幕都已经被他们看见了，这种时候修尔总不能继续垂死挣扎、直到逃脱阿尔塔斯的桎梏才善罢甘休吧？
他和阿尔塔斯之间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他有什么好躲避的呢？
只是修尔还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看起来反倒更加像“阿尔塔斯欺负了他”，而且“他已经被欺负怕了所以表现得这么乖顺”。
乔伊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比他还小的少年。因为当初安铂的那件事情，乔伊对修尔的好感度其实挺高的，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乔伊不被允许开口说话。
碧垂斯进来之后看了几眼主仆俩儿，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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