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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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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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毫无粘腻之感。身侧已经空了,帐帏里只有她一人,看天色好似已经是下午。

那昨日里一个人吃饭等门,不知不觉喝多了羊羔酒想回屋却摔在地上,后来发生了什么?脑海里像一条被人咬了几口的面包,怎么也回忆不起完整的情节,是梦境还是真发生过都混分不清了。

后来,胤禛还是回来了吧?他好像跟她说了话,她好像也说了。她醉酒后是什么样子?谁洗的澡?后脊一阵发凉,脸颊一阵发烫,丢脸的厉害。他们成亲到现在,除了床帷之间难以拒绝,云烟更衣也从不愿在胤禛面前全身□。

云烟微微扶着额头,轻轻放松身体躺在柔软的枕间,感到手肘和膝盖也有酸疼,掀开被子一看,果然都是淤青已经上了药,她缓缓放下被子,眼神飘去窗棂,又沉默起来。

132、爱恨不能

和硕雍亲王的仪制里至少还有一名侧福晋的空缺,现在的雍王府只有一嫡一侧和几位格格及侍妾使女若干,孩子又只有两子一女,多少人看在眼里。关于雍亲王胤禛会在下次选秀时新纳侧福晋之事随着封王已经传得不是秘密,其实只有云烟不知情被蒙在鼓里而已。但从他夜归,从某天夜里他衣料袍角的气息,也许她也早就知道他在回家之前做了什么。

云烟起了床洗漱时发现来了月信,时准时不准的月信每每都是头疼事。又是一番折腾穿戴好,刚把偌大的屋子略收整一遍发现已经天色不早。自回府来胤禛往往不在,四宜堂在后院子里又扩建了小厨房,她便常不用小顺子送餐盒来了,吃不完那些金贵菜色又浪费。自己简单的煮点白粥,一碗也就饱了。

小厨房里收拾的很整洁,柜子里放了些常备的米面作料。由于前世肩负家计,云烟对柴米油盐之事显得并不算生疏,她舀了一碗东北进贡来的大米洗净,又加了四碗清水在小锅里,兑了小灶煮上。一个人端了小凳子双手不自觉的抱着小腹坐在一边看火,不时照看着锅中白粥,静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和前一日酒醉后判若两人。

待她端了一碗白粥出来进了小厅里,已是黄昏了,清浅的白粥香气顿时淡淡的溢满了四宜堂里。

她净了手,正欲坐下。外厅的门却被推开了,胤禛一手取下头上顶戴,一边眯着眼闻香气朝镂花槅扇后的小厅内走过来。

“这么香……我不在家你只吃这么少?”

云烟只端一碗白粥一个调羹坐在原位,突然显得有些不符合华丽环境的粗陋。她没想到胤禛会突然这么早回来,一时间有些愣住,只有轻轻放下碗勺。

胤禛走到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搂住她腰肢,颇为认真的看了碗中白粥,眼睛里一闪。

“起来身子感觉还好么,自己煮的?”

云烟点点头,面上有些赧然,扶额浅浅道:“我没想到羊羔酒劲这么大……我是不是闹夜了”

胤禛唔了一声,扬眉看她。“可不止……就晓得你忘了”

云烟心下漏了一拍,看他道:“我……还做什么了”

胤禛薄唇微翘,眼神暗示道:“真要听?总得先把我肚子填饱吧”

云烟反应过来,“嗯,那我去让小顺子送点来。”

胤禛捏捏她下巴,摇摇头,深深闻了粥香。“这几日宴客喝了不少,白粥甚好,正好养养胃。”

云烟顿了下,就点点头欲站起来。“那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胤禛抬手捻捻她耳垂,努努嘴。“我就吃这个”

云烟见状只好把自己碗勺推到他面前,欲再次站起来。“那你吃吧,没动过的。我再去盛。”

胤禛又把她按下来,道:“吃完再盛”

云烟一时不解的看他,有些无奈,只好坐着,肚子里益发饥肠辘辘。

胤禛姿态悠然的端起碗勺,轻轻拨弄碗中白粥,舀了半勺轻吹。“饿了吧”

云烟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勺子已经伸到嘴边,本能的张嘴,愣愣的入口一勺温热的白粥。

胤禛倒兴味的问:“好不好吃?”那口气像粥是他做的一样。

云烟入口才反应过来,忙咽下去。“你……”

胤禛低首又去悠悠舀了一勺送入自己口中,缓缓咽下去后才开口道:“不错”

云烟脸颊一热,不想已然被胤禛发现,他一边又喂给她一勺,一边勾唇道:

“羞什么”

云烟听了差点呛到:“咳……我……”

胤禛一边轻抚她背道慢点吃,然后又闲适的舀了往自己口里送入。

云烟顺过气来呐呐道:“不和你说了”

胤禛挑眉又继续喂她一勺,面色平静的胡说八道:

“你不是问还做了些什么?晚上回屋里歇息,慢慢说给你听。”

云烟一听出他意思,窘得忙含着粥就摇头,咽下去后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胤禛唔了一声难得不强求,倒认真的喝起粥来。你一勺我一勺的,粥碗很快见了底。云烟去盛了剩下的粥来,大半都给了胤禛,他将粥吃的一粒不剩。几日里封王的忙碌不周,似乎从未有过。

人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都是默契使然。

扩建修葺后的四宜堂形制比从前更精巧复杂了,厅里隔断了最隐秘的里间出来与内室相通,是读书最好的私密天地。一个人自在,两个人恰好,再多就显得拥挤了。

晚上胤禛在书桌前的时候,云烟如常给他拨一拨灯芯,熏一笼檀香,添一盏清茶。他看早看晚,她也如从前一样不催促,不打扰,不黏腻,话也很少。

云烟不知道,她默默低着头研墨时,胤禛会抬首看她。他的眼神划过她沉静的睫毛,柔嫩的唇角,在她抬眼前收回目光于笔下。

仿佛,还是我未娶,你未嫁之时。

她,孑然一身,从未改变。全然给了你,又似什么都没给。

明明握在手心里,却还是像随时会掉头消失不见,让人爱恨不能。那酒醉后的样子,又像是昙花一现,只言片语足以翻天覆地。

云烟独自时喜欢微蜷着身子向里侧睡,据说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这一段时间里的早出晚归,让云烟在床帏里睡觉总是显得离胤禛更远。

胤禛洗漱完吹灯上床时,自身后轻轻环住,她也不吭,只有模糊一声喘息微微蹭下枕头,最终还是像一只猫咪般由着被他大掌握住十指放在腹前。两人里衣相贴,还带着洗漱后的微微湿润香气,安睡到天明。

胤禛渐渐正常不再夜归,白日里倒是常在四宜堂外厅见客。几日里因云烟例假体虚,一连几日又精神倦怠。他往往只能哄她早些上床歇息,亲近之事也只有浅尝辄止。

这时,隔壁八府竟突然传出惊人喜讯,八贝勒胤禩连得一子一女,却传好似已有几月样子不是初生。因为是地位极其卑贱的奴婢所生,所以一直未报宗人府入玉牒。而因无子嗣之事此前在废太子时已被康熙拿出来指摘过,这次胤禩亲禀了康熙,将此一子一女正式报送入了皇家玉牒,连两位卑微的生母也破天荒给了侍妾的名分。寂静了许久的八贝勒府,八贝勒胤禩带着嫡福晋郭络罗氏为一双子女摆酒,也是热闹非常。

胤禛出门赴宴时,只告诉了云烟大概。她听了微微一愣,淡淡应了声,便送了他出门。

说起孩子,难以怀娠的事情平日里不想便罢了,一旦触及,心又像是被生生拧了一角,半晌才能回过来,手脚冰凉。这种疼,不知道何时,也许是知道他应该会是雍正,会有爱妃生多子那刻变得更深入骨髓。

云烟也不知道这么多风波后,胤禛与胤禩如何还能虚与委蛇,两人均表面功夫做到十足。皇家里这样特殊的相处方式,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但相信他们可以,也许这二人本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和掠夺者。

胤禩有一位嫡福晋一位侧福晋,侍妾使女的数目更不算少,才刚得子女,而且一得一双,却不得不说是别人茶余饭后私语的谈资了,哪怕是各府里的奴才丫鬟私下隐蔽的窃窃艳羡也是有的。

这一回他突如其来的生子得女对云烟来说实在无关,但心底也隐隐知道年里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无名火怕也与此有关,只是一齐发泄到她身上而已了罢。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里面与她有多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日后某天知道了,才是难以形容。

胤禛晚上回来的时候,难以避免的喝了些酒,且面色阴沉。云烟扶他回来躺下,悄悄问了小顺子有没有何不快,小顺子一脸无辜的摇头低声附耳说没有。云烟回房里看了胤禛样子,伺候他洗漱安寝。他不主动说,她便也不问。夜里睡觉时,却把人抱的死紧,直到云烟温言搂他才渐渐睡去。

翌日,许久不见的年羹尧坐到了四宜堂外厅里,一身纤尘不染的官服端端正正恭立于坐着的胤禛和胤祥身前,他二人正喝着茶,一边说话。年羹尧不时答话,颈项标准的微低,神情恭谨。

云烟午睡后从屋里起来,轻拨了帘角看到外厅熟悉的人影,才知年羹尧已经进京,封王宴席看来定是参加了。几日里,年羹尧常在四宜堂倒是颇为频繁的一来二去,云烟一直懒于见人,从未出来与他打过照面。

春日里一身居家单衣朴素,云烟简单的扎着马尾,蹲在院子里正收拾花草,恰好抬头见远处年羹尧下了曲桥走进院门外和亲兵队长傅鼐说着话。虽是远远隔着,云烟也能感到年羹尧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脸上神情晦暗不清。

小顺子已经先一步走进来院里来通报,看到云烟叫声夫人。云烟淡淡答,在小书房里,你进去吧。小顺子应了声进去,她又低下头,继续默默侍弄手上花草。

待小顺子出来,带了年羹尧进来。他衣袂带风的走近,神色庄重而恭谨,在路过云烟时微微缓了步子。云烟拍了拍手中尘土,一如从前唤了声年大人。好似,他的官服已变了样子,补子上是神采奕奕的锦鸡,穿在他这样不满三十的人身上实在稀罕。

小顺子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年大人升任四川巡抚,是来向四爷辞行的。”

云烟听了微微笑了下浅浅道:“恭喜年大人”

年羹尧虽是一身崭新官服但仍态度十足的道了谢,才随小顺子进了屋里。

云烟忙好了,就打水净手,回房里换衣,靠在榻上打盹。

年羹尧走后,胤禛从小书房里进到内室,抱了在榻上春困打盹的云烟说:

“明儿带你去踏青可好?”

云烟迷糊应了声说:“你忙好了。”

胤禛将她抱过身来,用大拇指轻轻划她眉目。“给我亲亲”

133、别庄里的惊吓

云烟经过年里不过去了趟十三府里,后来已经一直没出过王府或圆明园这两个地方了。自胤禛被圈禁,云烟在寒夜里跪等他放出,从八府死里逃生后接受他嫁予他,终于成了家。胤禛便开启了一路前行的道路,静修身、迎圣驾、接胤祥、封亲王,甚至……

胤禛抱着云烟靠在行进的马车里,在她耳边说起一路走来,逗她说她是个旺夫的媳妇。云烟浅浅一笑也不说话,微弯的唇角只埋在他胸前衣襟里隐去。她似乎一直这样,又变得更不爱说话起来,让人亲近不得。

胤禛用下巴微微摩挲了下她头顶,搂紧她腰身闭了眼说那个深夜他们在马车上十指相扣又一根根手指分离的时候,他就决心再不会有下次。

马车笃笃的往西郊走着,帘外有三三两两的人群,随风浮动的空气都是王府里没有的新鲜。

路过一处坐西朝东依山而建的庞大寺庙群,能看出被毁了些庙宇。胤禛说这是大觉寺,最早在辽代建时叫清凉院,在明末时寺庙被毁很是可惜,如果日后有机会一定要重修扩建再一起来斋戒小住。云烟点头说好。

很快到了西山郊外,胤禛抱了云烟下马车。

云烟一身素色底浅青色花的外衫,被三月春风拂过脸颊边青丝,未施粉黛的清浅脸颊愈显出淡然的妩媚,一双晶莹的浅色瞳眸看着周围青山绿茵的宽阔天地,眸光流转如水,似乎在这天地间焕发出了暖玉般的温润色彩。

胤禛一直看着她神情,缓缓牵起她纤手。一边侍卫已经牵近前来一匹纯黑高头骏马,大蹄腕儿.细七寸,竹签耳朵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眼睛炯炯有神,一双耳朵显得姿态高傲,身形修长又高大,通体都是俊美矫健,一头异常浓密飘逸的马鬃,一见就是难得的宝马名驹。

云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它,轻轻抬手摸他脸,它还打了个响鼻,原地双蹄抬了抬,显得异常精神。

胤禛道:“喜欢吗?”

云烟收回目光点点头:“自然是好。最近,追云还好吗?”

胤禛听了,抬手去扶她下巴。“追云自然好,这马是要送给你的,找了些日子了,去年我们成亲后才找着了,又训了半年才好。你来起个名字?”

云烟一愣,唇瓣不自觉得已经微微扁了,微微儊眉看着这高头大马的身姿。“骑不了”

胤禛一挑眉:“叫骑不了?”

云烟一听他取笑就窘了,抬手就推了他一下。

胤禛笑着把她手拉住往马前走道:“有你相公在,如何骑不了?”

胤禛抬手去摸摸马背,它又摇摇了浓密飘逸的鬃毛,显出可爱的另一面。他抬手去摸它耳朵指给云烟看,它竟然也不抗议,还微微侧过头来,看得云烟有小小诧异。马的左耳朵里边有一块记,就象一朵玉兰花一样。

胤禛道:“其实这不是记,是角,犄角。”

又理了理它鬃毛,俯身指指马肚子上很不起眼的印记给云烟看。

“马腹上一边有四个旋儿,其实这不是旋儿,是鳞。”

云烟道:“头上长角,腹下生鳞?”

胤禛一双清亮黑眼带着笑意,随意的抬手打了个响指:

“我妻果然冰雪聪明也,说的没错,是龙马。相传三国赵云有一匹白龙马名唤“夜照玉狮子”,长坂坡七进七出,即是此种。”

云烟看着眼前黑龙马,轻声重复道:“夜照玉狮子……也许这黑龙马更匹配这名字些。”

胤禛笑起来,刮刮她鼻子。“它是你的,你叫它是圆是扁都随你。”

云烟想了想摇摇头:“给我浪费了,你自己留着骑。”

胤禛听了微微皱眉,“我们夫妻,什么你啊我的,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恩?”

云烟咬唇轻声道:“我是说我不出门,可惜了狮儿这么好的脚力,你骑才能让它施展开。追云若是年纪大了,可以给我骑,我喜欢的……”

胤禛听了她话,脸色又好看起来,一手就抄起她将她往马背上送。

“全是你的,连我都是。”胤禛翻身上马的时候,紧贴在云烟耳后说了一句,大腿就夹了马腹小跑起来。

云烟靠在胤禛怀里听到他说的,却没有说话。

坐在夜狮身上,觉得它比追云高出不少,有一种面对天地不怒自威的气势。追云其实已经很可贵,但夜狮身上的有种东西是普通千里马名驹所没有的,也许便是龙性。

她看着前方开阔的绿野和青山,风吹过脸颊的凉爽,身后是牢牢夹住的身躯。很久没有这样透过气,一切都像如履平地,侍卫的几匹马远远的跟在夜狮后面。

一路跑的酣畅,云烟靠在胤禛怀里也放松下来。

在开阔田野小路,胤禛单手松了缰绳,左手松松持缰,任夜狮自行,它显得很欢快。右手自然的收到云烟纤细腰间环住,盈盈一握。

“你叫它狮儿,是不是”胤禛的气息呼在云烟耳廓,唇齿出其不意的含住了她耳垂。

云烟惊得缩了颈项,耳朵向下一路麻了。多日不亲密,对于胤禛这样明显挑逗意味的举动显得反射性的抗拒,更没想到他在光天化日此时这样。

“你做什么……给人看见”

胤禛单手就环满她纤腰一圈,强势的把她娇弱的身子往他腿间更压紧些,让她更清晰的感受到他,嘴唇也顺着她颈项落下轻吻。

“叫我什么”

云烟身子都颤了,无助的在他怀里微微躲闪的喘息道:“胤禛……你别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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