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嗓音隔着门,近在咫尺:“生气了?”
云烟将布条抱在胸前遮着,身子都有些颤。“没有”
门外的脚步却没有动。“那还不出来?”
云烟咬着唇真是羞恼的不行,这人怎么总这么恨人。“还……没换好,马上就出去。”
云烟一边慌着想往身上缠布条,又有点缩手缩脚,毕竟他就站在薄薄的隔门外面。本就是第一次缠这种东西,实在挫败,她有些懊恼。“你先出去,别……”
门外复又传来微微一点压抑的醇厚笑声倒是随着脚步出去了,简直气死人。
云烟终于安下心来把白布条一点点仔细缠上身,又在胸侧打了个结。肚兜是不能再穿了,直接套了里衫,又套了外衫。这下看起来就回到了如假包换的平板小厮模样,云烟才舒了口气。
再出来的时候,胤禛马上转过身来看她。看到她没有起伏的胸前时,还微微儊眉。“你……”
云烟也不理他,低头就编辫子,准备戴帽子。胤禛走过去,屈了食指刮了刮她微红的侧脸。又用五指做梳子帮她理了脑后长发,看她编长辫。
“这次老十三还没回来,只有我们一起去,路上的条件不会像上次救灾一样艰苦,但路程也不会很慢,可能有些辛苦。”
云烟静静的说嗯。
胤禛只是吩咐了高无庸将外出公务告知了下后院嫡福晋纳拉氏,让她掌管好府内。也没让人来送,便乘了马车出了府,等到了郊外他们会再换马出去。
依旧是原班人马,小顺子小魏子和那四名侍卫,都是便服装扮。云烟一身小厮服,和胤禛坐在马车里,缩在他身前为他打扇。胤禛伸手去找书,却看到了两本经书后有那本档子室里找出的诸葛传记。
“你出门还带着他?”那口气,莫名一股难掩的酸味。
云烟有些哑然,不敢确定这人能到和一本书,一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置气的地步。挪上去给他拿了经书出来,又轻轻推他去看书。
胤禛脸色才缓下来,抬了大拇指去擦她额角的汗湿。冰凉的玉扳指印在太阳穴上,有种沁入心脾的凉。“傻瓜,你对着我打扇自己不热么”
胤禛把她转了个身子,倚在他身前,再执着她的手轻轻打扇。云烟微微有些前倾,“可是这样你会热……”
胤禛弯了唇角,又把她娇小的身子揽近了些在身前。“我不热”
云烟只好缩在他身前,轻轻的打扇,他就歪在身后左手执书自然的看着书。过了一会,胤禛就伸了右手,半环过云烟身子,把她手上的扇子取下来,自然的开始帮两人一起扇。
云烟突然有些愣住,默默的倚在他身前没有说话,感受他稳稳扇出的风拂动发丝。
马车轱辘的行进声,有条不紊。就像历史的车轮,不可阻挡的奔向未知的旅程。
97、一路同行
行到了郊外庄子上,出了马车换马上路。云烟刚流露出想与小顺子小魏子他们一样骑匹小马的意思,胤禛话也不说,就直接把她抱上追云。
从前同乘一骑,还是四十三年。那时两人的心思都在弘晖身上,日夜奔袭。而事隔三年的如今,云烟再次坐在胤禛身前的马背上,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云烟娇小的身子坐在鞍头,当胤禛一跨上来时,她的身子已经一下有些紧绷起来。他紧贴在身后,占满马鞍,强健的大腿几乎夹在云烟臀后。
胤禛似乎感受到云烟的紧张,轻笑了下。自若而潇洒的打了个响指,追云便向前小跑了起来,惊得云烟一个后仰更压向身后的胸膛,被他更揽住,身后的大腿也更紧的夹了夹。
两名侍卫骑马在前开路,两名侍卫和小顺子小魏子在后。
追云小跑起来的速度并不快,但那前后颠簸和衣料厮磨间所感受到的,已经迅速让云烟的耳后红了起来。
云烟咬着唇,扶着鞍头本能的想往前挪开一些。在前后皆有人的情况下,这样无人知晓的亲近实在让人想要尖叫。
胤禛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让云烟头晕目眩,分不清是太久没骑马造成的,还是什么。
出了官道,路就开始崎岖。几个踉跄后,云烟靠在胤禛怀里,终于忍不住开始推他。“四爷,我想自己……”
胤禛抬手揽她的纤腰,低首靠在她耳边,声音有些哑的性感:“放心,没事。”
云烟微微儊着眉,耳后全是红晕,胤禛的五指伸过来缠绕住她的五指,安静而帖烫。
过了崎岖的路,胤禛微微喘了一口气,放缓了追云,双手插在云烟腋下将她抱起侧坐在身前。
“来,抱好。”
云烟埋首在他胸前的布料里,嗯了一声。胤禛怀着她身子的手臂,似哄似晃的摇了摇,是一种两人之间独特的肢体语言。
道路渐渐平坦起来,多数时候云烟只很安静的靠在胤禛怀里随着追云奔跑,夏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人却像停留在一个港湾。有时候,两人会说话。有一句,没一句。都很自然。
人马精神皆好,落日时分已经进入蓟县郊外地区。下马投宿客栈时,这里的条件实在不敢恭维。曾经,他们多次经过这里。每次都是形色匆匆,甚至,那个紧紧相拥没有尽头的黑夜也是在这里。
小顺子上去要了四间房,小魏子和侍卫们牵了马去饮水吃草,胤禛也松了马缰,由小魏子小心翼翼的牵过去。
云烟跟着胤禛走进简陋的旅馆,正听到掌柜告诉小顺子只剩三间房,可以给加点临时木板床。小二领着他们看了房,房内都只有两张简陋的竹席小榻,那么只能小顺子小魏子和四名侍卫三人挤一间,加两张木板。
小顺子和云烟选了一间看起来最为整洁的,才让胤禛进去。他到不以为意。
云烟进了屋子就抽出手绢先细细擦了唯一一把椅子,让胤禛先坐下。又将包袱放在其中一个小榻上,打开来开始收拾。
店小二过来上了茶,就和小顺子一起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屋内一盏煤油小灯亮着,照着云烟单薄而忙碌的身影。云烟先用自己带的帕子把茶杯仔细擦了一遍,又倒了热茶烫了一醮倒去,再倒满茶水端给胤禛。
不是第一次出来公务,云烟很清楚胤禛是个虽然足够金贵但绝不会对自己的享乐斤斤计较的男人。
他不会因为居住条件简陋、茶水难喝、饭食难吃而发怒,他只会因为天灾**、民不聊生、贪官污吏而痛心疾首。
他坐在那里,自若而庄重的拨着念珠。
待云烟简单一收拾,胤禛便问她是否饿了。云烟转过身来说还好,四爷是不是饿了。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叩门声。
云烟去开了门,却是小顺子端了食盘在门口。云烟看着小顺子就笑了,果然都是多年贴心的。
云烟帮着小顺子一起摆了盘子在简陋小桌上,问小顺子他们的饭食还够不够。小顺子憨憨的说还有的,只是这里饭食粗陋,爷还是要受些委屈。
送小顺子出去后,云烟就回来桌边看到胤禛已经端了碗,不禁笑起来,果然是饿了。
云烟走过去取了银筷塞到他手里,又给他夹菜。
云烟扒着碗里的饭,很少吃菜。却被一双银筷夹了菜放到碗里。只有两菜一汤,两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云烟收拾了碗筷出去。又让店小二送了热水进屋。
赶了一天路,胤禛吃了饭后开始显出点倦意。云烟把他拉到小榻上坐下,就去给他解衫子准备给他擦洗。
胤禛双手向后撑在身后小榻上,胸膛微仰起,呈现一种很配合的疲倦姿态。
云烟俯下脸颊去给他解纽扣,帮他把外袍从身上褪下。又端了热水盆过来给他洗了脸洗了脚。
好容易把胤禛伺候干净了,云烟才去拿包袱布往两个小榻间勾布帘。在布帘后脱了外衫洗漱。
房间里很狭小,隔着布帘,能看到胤禛在小榻上缓缓躺下的影子。这一切很自然,驾轻就熟的习惯。
但从前两人虽也是同居一室,却远不是如今的感受。从前,入睡时没有任何阻挡也是习以为常,可不是如此一扇隔门或一扇隔帘都很重要的情形。
云烟洗好之后便吹了灯上了小榻躺下,没有特地去把布帘拉开。拉着外衫盖上身子,她静静的躺着看到胤禛侧躺的身形,又闭了眼转过身去。
“云烟”近在咫尺的布帘后传来胤禛的唤,微微的沙哑。云烟的身子一惊,迟疑的嗯了一声。
胤禛又哼了一声,似乎很不舒服。云烟听了翻过身,就去拨开布帘问他怎么了。胤禛侧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枕头,又指了指云烟的枕头。
云烟明白过来,只好把裹着自己旧衣衫的小枕头拿起来递给他。胤禛莞尔,和她作势换枕头。
云烟接过他裹着自己衣衫的枕头时,他还不松。云烟脸一红,就松了手,枕头也不要了一下拉上帘子躺下去。
“傻瓜”胤禛拨开帘子,把枕头塞过来。“遮着帘子不热么?”
云烟接过枕头,抱着外衫躺在小榻上。看到胤禛高大的身形也拥着外衣倚在小榻上侧身望向她。云烟微微偏过脸颊挨了挨枕头,发丝有些滑落下来。
98、伴君入梦
云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胤禛。抵着枕头上浅浅的檀香气息渐渐合闭上眼眸,发丝滑落在脸颊上。迷迷糊糊中,却始终能感到停留在面上的灼灼目光,让她无法沉睡。
她睁开眼,仍然看到胤禛维持着原姿势,一双盛满月光的深邃黑眸落在她眼中。
“云烟,你还记得那天夜里么”胤禛深深看她一眼,微微扬起头,将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声音轻而微哑。
云烟睫毛一闪,一瞬就知道他说的是三年前紧紧相拥的夜里。其实,刚刚进入蓟县地区,两人又哪里不想起三年前驿站的那个看不见尽头的漫长黑夜。
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静默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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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的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脸颊紧紧埋入她的怀中。
滚烫的泪透过云烟单薄的衣衫烫在她胸口的肌肤上,一点一点,越来越烫,渗入她的心房。
她稍稍一动,他将脸颊埋得更深,腰上的手箍的更紧,嗓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全是沙哑。
“别走”
她哽咽着轻轻的抚着他的脑后说:“不走”
她怀抱着他的头,轻轻的随着他扣在腰间的手臂躺下。只是相拥,连彼此的体温和气息都在分享。
他睡的很不安,他时常突然自她的怀里抬首说:“云烟”
她恍惚的抬手抚上他的耳畔嗯一声,他才又将脸颊紧紧压回去贴上她的心口,手臂箍的更紧,几乎将她揉进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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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和云烟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胤禛缓缓抽出枕在脑后的左手伸向云烟——
云烟微微迟疑了一瞬,目光落在他如雕塑般完美修长的手指上,碧绿的玉扳指在月光下幽幽的泛着光。
胤禛哑声说道:“来我怀里”
云烟心神一颤,贝齿已经深深陷进了下唇里。她垂下的眼角里泄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克制,一种晦涩的疼痛。她没有动,仍然没有动。
下一瞬间,她的一切却被扑面而来的人,淹没了。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动作的。
胤禛已经下榻越过布帘,覆上云烟的小榻,果断的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完全覆在云烟的身躯上,手臂紧紧的环抱在她的腰后,将整个小榻占满。彼此的肌肤隔着薄薄的里衣紧紧相贴在一起。
胤禛的唇瓣抵着云烟的眼睫,低沉的嗓音像一把琴弦:“那让我来你怀里罢”
云烟枕在他的怀中,鼻息里满满都是他身上独有的气味,内心忽然有种涌动,眼眶就湿润了。
胤禛低了头注视她,大拇指轻轻抚上她的眼帘。“傻乎乎的,怕什么”
他轻轻低语,似嗔似哄。
云烟有些怕泪掉下来,下意识的侧侧脑袋,却像是更往他肩窝里挨去,像一只安静又无所适从的小猫。
胤禛的目光都凝住,渐渐的轻吻落下在她的眼帘上。
小榻很小,胤禛高大的身躯刚一占据已经岌岌可危。他轻轻的吻她的眼帘,眼睫,眉毛,鼻端,脸颊……渐渐让云烟的喘息加剧,开始躲。
他抵住她挨着枕边的侧脸,终于得到她的唇,完完全全的覆上去。
世上有一种感情,每一次相互亲吻,都像是第一次。
他轻柔的啜着她的唇,连眼睛都抵住她半闭的睫,采撷她的呼吸。
“抱着我,云烟,抱着我。”低而轻,像一种古老的咒语。
这是一种怎样的亲昵啊,她的右手被曲着压在他胸膛下,左手推在他的肩上。呼吸声都那么清晰,还有耳边他的低语。
“我带你去见晖儿好不好”胤禛的大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轻轻说。
云烟搁在他肩头的手指一下抓住他里衣柔软的杏色布料,睁开眼落入他眼眸中:“真的?”
胤禛笑了,带着玉扳指的大拇指缓缓抚上她的唇角。“真的”
云烟看着他一时哽住,心在胸臆中不可抑止的狂跳。三年了,终于能见到弘晖了。
胤禛揽着她,两人静静相拥。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一会,他舒展了身躯更往里挨一挨,抬手握住云烟放在肩头的手放在自己颈项间,一身薄薄里衣的身子挨得更近。
云烟反应过来,松了手就抵住他肩侧,咬唇看他。“四爷……”
“嗯?”胤禛不为所动。
“热……”
“唔”胤禛握了握她的腰肢,“刚才是谁觉得不热还遮着帘子的?”
云烟被他压在里侧,窘迫得把头垂下去,看起来又像是将头埋入了他怀里,像极了撒娇的小动物。
胤禛低头抵上来,轻吻落在她颈侧,云烟全身的血液一下涌上来,忙去推他。
胤禛搂楼她,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能再动了”
云烟脸一红,偏头不动。
胤禛去抚摸她的发,柔滑如绸缎的穿过指尖,惹他爱怜。若说,当年那夜能单纯的同床共枕到天明。而今,就算克制,也怕是太辛苦。
胤禛抬手捂了唇轻咳了几声,嗓音里有丝暗哑。云烟转头忙推了他肩起来,胤禛顺着她。小榻太小,云烟只能从胤禛身上越过爬下榻去,汲着鞋就要往小桌去。
“小心点黑,别拿了。”胤禛抬起身圈住她腰,云烟说没事。
房间本来就小,云烟借着月光,摸了杯子,用茶壶倒满水端回来给胤禛。胤禛拉着她手,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倒像是真渴极了。掌心也热的厉害。
云烟放下杯子,又摸摸他脸颊,已经覆了一层薄汗。伸手到枕下摸出扇子,轻轻给他扇扇。
“今天骑了一天马累了吧,四爷快睡罢。”
胤禛道,行,但帘子必须扯了。云烟又想笑又无奈道,得令。
两人扯了帘子下来,云烟送胤禛睡下,又给他用外衣盖了小腹。自己才回身去躺下。
胤禛的脸颊挨着包裹着云烟里衣的枕头,还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清淡气息。他侧脸看向她,云烟抬手捂唇打了个哈欠,眼光也看过来,面上倒红了,隐在夜色里。
朝夕相对、同室生活这么多年,而今夜的两个人,却像是相距最近的距离沉沉睡去。
身在咫尺,却不知是谁又入了谁的梦?
99、拿你怎么办
夜里两人熟睡时,窗外已经悉悉索索下起了小雨。云烟在午夜梦回时恍惚听到小小的雨滴声混着不远处熟悉的均匀呼吸声,心里却觉得安宁。
清晨两人起来时,见细雨还未停。胤禛站在窗前看了一会说,看来今日要坐马车了。
云烟嗯了一声,拿着拧好的湿帕子上去。胤禛微微弯下腰来,她抬手上去给他细细的擦脸。
两人收拾妥当,小顺子早在门外候着了,云烟去接了早点进来,又取了银票给小顺子交待了马车的事。小顺子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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