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一对新人一拜天地。
门外,绿巨人周言词一拜亡灵。
门里,一对新人二拜高堂。
门外,绿巨人周言词二拜四方神灵。
门里,一对新人夫妻对拜。
门外,绿巨人周言词三拜苍天。还默默摘下绿帽子,在门口焚烧。
周言词一脸严肃,求婚时说好的誓言,我都会帮你们一一做到。周言词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
说好的一起拜堂,完成!
杨家大院坐满的宾客,有大半目瞪口呆的盯着门缝。有人好心想去拉杨万福。
杨万福只当有人要替周言词求情,话还没说出口便把人推了回去。
三拜完毕,只听那两位新人拜堂的头顶。咔擦一声……
房梁,隐隐松动。
天官赐福,依然强悍如初。
第6章 就想上你的梁()
杨万福家房梁断了。
刚建好三年的房子,梁断了。正好打在一对新人脑门上。
当场,就见了红。
这喜酒,吃的真是一波三折。喜酒丧酒红白夹杂,门里新人三拜天地,门外前未婚妻三祭新人。
有人说杨钊这新媳妇有些不祥,不然为啥拜完天地房梁就断了呢?这不就是杨家老先人示警啊?
还有的,神色晦暗的看着周言词越发敬畏。
单知道她上吊会断房梁,却不想她杀伤力这般巨大!还没进门,都克房梁呢!
周言词克房梁,这名头瞬间就坐实了。
“言言啊,你咋来了?早上问你你也不来,你这孩子,身子骨可好些了?”杨氏拉着她,脸色柔和。
周言词躲了一下,似乎有些抵触杨氏的触碰。
杨氏或许爱原主不假,但那是在没有对比的前提上。
女儿再喜欢,儿子防老的思想根深蒂固。在儿子的生育上,儿子的亲事上,周言词都得退步。
杨氏似乎没想到她的躲避,愣了一下。
“你这孩子,是不是还跟娘置气呢?你这丫头就是冲动,舅舅跟咱们又不是外人,他不让你进来,也是怕刺激到你。你这傻孩子,舅舅哪是给你没脸啊。明儿跟娘来大舅家,认个错,知道不?”杨氏语重心长道。满脸忧心溢于言表。
如今镇上事情不好做,周成礼和三个儿子的东家,都是大哥介绍的。
杨氏自然对她那大哥低声下气。
在她想法里,言言是委屈,但始终是姑娘,早晚要出嫁。
三个儿子,却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自然没法比。
“娘,是咱们不争气,你别什么都怪在妹妹身上。舅舅让言言委屈就罢了,咱们自家还让妹妹去道歉,这事我可做不出来!这不是丧良心吗?这种折寿的事谁要做谁做去!”杨三郎脾气执拗,怼了他娘一句,哼了一声便走了。
杨大郎急着生儿子,媳妇董氏身子不好怀子难,他成亲都是用的妹妹退亲钱。
此刻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杨氏气得跺脚。
正想哄哄闺女,却见周言词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我觉得杨家房梁好,风水好,一家子又富裕,我看上了。”语气平静,黑黝黝的眼神却是看的人发毛。
杨氏没忍住,猛地啊了一声。
“啊,那个那个,言言啊。娘,娘给你说笑呢。你这孩子,杨家哪是什么风水宝地,什么房梁啊。你这孩子就是吓唬娘,对了,咱不去道歉啊。咱言言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娘给你好好补下身子。”杨氏瞬间变脸,脸都白了。
拉着周言词快步便往前走,赶紧逃离杨家这个‘风水宝地’。
本想现在便带着言言回去认个错呢,此时一见周言词这般说,杨氏脑子里都懵了。
曾经,她夸郑秀才家房屋明亮看着就阔气。
然后,三尺白绫上了郑秀才家的梁。
梁断了,赔钱。
曾经,她夸王家兄弟房子修的高,看着就一览众山小。
然后,三尺白绫上了王家兄弟的梁。
梁断了,砸伤八尺大汉,赔钱。
曾经,她夸林家房子大自己又从来没住过好地方。
然后,三尺白绫上了林家的梁。
梁断,赔钱。
如今,她夸娘家风水宝地,看中了娘家的梁。风水宝地,多么贵气的一个词。
杨氏吓得腿都软了,拉着周言词落荒而逃。
想当年,周言词在青山被誉为镇院小达人,专治各种不服,还从未怕过谁呢!
更何况这小小一宅子?
镇宅小达人即将登陆……
周家一群人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回了五福村,刚一进村,便见村口一胖乎乎的妇人嚎叫着冲了出来。
“周家的,周家的。你们家出事了,出事了啊!”
“哎,你咋才回来。你家老周出事了!方才有人去三福村找你们了,约莫是抄小道错过了,这混账东西。”胡氏哎呀一声躲着脚。
上去便拉着杨氏,惊得刚进村的杨氏脸都白了。
“咋啦咋啦?我家老周咋啦?不是今儿一早就上镇里做工了么?这……”杨氏面色苍白,声音打着抖。
“可不是咋的,你家老周出事了。一炷香前就有人来村里找你,恰巧你出去吃酒了。你家老周在外面被人打啦,说是东家不知怎么的,嫌弃你家老周做的不利索。当场就换了人,这不,打起来了。你家老周都见血了。”胡氏皱着眉头。
那东家是杨家大哥介绍的,她向来就不喜欢杨氏娘家人。
她以前就是三福村嫁过来的,那家人在三福村风评一向不好。
“哎呀我的天啊,你这是要绝了我一家子的路啊。”杨氏当场就拍着大腿哎哟一声,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娘,咱们赶紧去镇上。你快别哭了,言言你去借牛车,娘你回家拿钱。去镇上!”杨大郎是个大男人,好歹还能冷静些。
现在不知爹的情况如何,还是带上钱以备不时之需吧。
杨大郎面色很是忧心。
抬头看了眼悠悠离去的周言词一眼,这背影似乎跟飘一般。
只怕,这次真是言言得罪大舅一家了。
“唉。”杨大郎叹了口气,爹的活没了,他们三兄弟恐怕……
周家一群人忧心不已,唯独周言词眼睛发亮,内心躁动不安。
想当年,她这一张乌鸦嘴说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老实说,破的越多,她这运气越好。
她可是终身致力于抄家的主。要是杨氏知道她这毛病,约莫能活活吓死过去。
这显然就是随时准备奔赴战斗前线的少女啊亲!
此刻的京城也不太平静。
“作孽啊,谢家真是作孽啊。这好端端的姑娘咋就摔在小水坑里淹死了呢。巴掌深的水……”
“你这算啥,谢家前面订的亲,还有吃馒头噎死的呢,这能怪谁?”一群人远远的站着,对着谢家指指点点。
不敢靠近啊,太可怕了。听说陛下都免了谢家上早朝!
现在谢家都成了全京城的禁区,走到谢家门前都要绕道。
谢景修这克妻命都快突破天际了。
第7章 乌鸦嘴也疯狂()
牛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五福村外慢悠悠的往镇上走。
周言词垂着双腿放在一旁,头上扎着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脖子上的红色痕迹触目惊心。
“这可怎么办,大郎二郎三郎,这可怎么办。你们爹要是有个好歹,咱们一家可如何活啊。”杨氏抹着泪,眼泪哗哗的掉。
“待会三郎去镇上把你弟弟找来,他是读书人,好说话。”杨氏拉着三郎很是着急。
四郎在镇上念书,是周家一家的希望。
周大郎今年二十一,娶妻晚也就罢了,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周二郎十九,周三朗十七,至今都娶不上媳妇儿。
周四朗十六,周言词十四。这几个孩子,其中杨氏对疼老四。
“嗯,知道了知道了。对了,言言你怎么找陈叔家借的牛车?平日里他可宝贝这老牛了,碰都不让咱们碰。”周三郎饶有兴致的看着老牛,时而喂一把草。
这么一说,另外几个哥哥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心。
“借?借什么?看我过去,他们直接问我做什么,我说,他们就给我了。”嗯,就是全家都站在门前,不准我靠近房梁。
我说借牛车,陈大爷片刻都没犹豫呢。
“为毛我就没这待遇呢。上次去借,还被骂了一通呢。”周二郎努了努嘴,心里不忿的很。
周家几个兄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也有随时上吊的勇气,你也有怎么吊都不死的运气,你可以试试……
一路上一家人插科打诨,杨氏心中才稍稍安定。
只是牛车才行至那主家门前,门前便堵了一群人。四处都在指指点点,隐隐还听得什么好惨啊,见血了之类的。
杨氏腿一软从牛车上跌落下来,手脚并用的冲进人群。
“相公,相公啊……你可别吓我啊,相公!”凄厉一声,吓得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浑身一哆嗦,赶紧给她挪了个道儿。
周言词走在最后,眼神一扫,谢府。
听说这里是京城某个大户人家的别院,这别院看着倒是阔气。杨家舅舅认识的,就是那谢家别院的管家。
管家手中露了些门路出来,包给了杨万福。
杨万福请了周家几个兄弟做工,老实说,工钱低,杨万福中间不知拿了多少。且又多次刁难。
听说,那杨钊娶得就是老管家的干女儿。
“相公,天杀的,谁伤了我相公。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杨氏冲进去便抱着满脸苍白躺在地上的周成礼,此刻周成礼一脸的血,糊了一身。
吓得周家几个儿子腿都软了。
“谁伤你相公?你相公自己不识趣自己伤的自己,难不成还怪我们不成?哟,这是还要赖我们啊?这一家之主赖着主家不肯走,这媳妇也不是个好东西啊。”对面的妇人双手叉腰,唾沫四溅。
瞧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眉心郁郁,眼中浑浊,出口浊气污秽,有血光之灾啊。”周言词在后边嘀嘀咕咕。瞧着就要倒霉的相呢。
好想抄个家……
“你污蔑,这街坊谁人不知,这事一直是我相公在做,怎会突然换人!”杨氏面色苍白,气得满身发抖。
“老周家的,你们赶紧走吧。这……这真是换人了。你家老周,被撤了……被那老管家,撤了呢。”一同做工的汉子纷纷劝解,眼神看了眼杨氏。
老管家与你杨家大哥熟悉,那新进门的媳妇又是老管家干女儿。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杨氏声音戛然而止,握着老周双手冰凉带着乌青,心都凉了。
周二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周言词,眉头一皱,隐隐有几分不悦。
“你们赶紧走,在这闹什么,这新房子见了血没找你们都是仁慈!”周家正要闹腾打人者,便见那老管家推门而进。
老管家大略五十来岁,头发白了大半,但面相似乎有些猥琐。让人第一眼见了便心生不喜,有些防备。
“管家,管家大人,您再给我相公一次机会,你要给我相公做主啊。我相公是在主家被人打的!”杨氏哭着道,此刻已经有大夫提着医箱进来了。
周成礼看着伤得重,大家都不敢动他。只能请了大夫过来医治。
“呵,你还找我要赔偿?小小农妇竟是这般下贱,滚出去!”袁管家怒斥一声,想着干女儿送来的口信,说如何如何委屈,他这心里啊,就心疼的很。
“不行啊,袁管家,袁管家……”做工的汉子全都过来推搡,新接手的人,便是那干女儿的亲眷。
周言词双手背在身后,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嘴里念着众人听不懂的句子。
“抄家抄家抄家,我不塌,他不塌,你不塌谁塌?”走一路念一路的塌塌塌……
每次抄家时,她从来不犯病,严肃认真的很。
“袁管家,袁管家,你要给我们做主啊……”门外,杨氏凄厉的喊声撕心裂肺。
“噗……”周言词才出门,便听得那袁管家噗嗤一声,放了个震耳欲聋的响屁。
站在院内的人一怔,看了眼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的袁管家。
正要说什么,众人却听得什么吱呀吱呀的声响。似乎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
“不好,房子要塌了!”只听话音一落,便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早已修建出一个雏形的小阁楼,直接在众人眼前,轰然倒塌。
那倒塌的碎片,与袁管家擦身而过。
此刻,他还保持着那放屁的尴尬姿势。
所有人都静了。
阁楼塌了,被管家的屁震塌了!!!
天知道此事若传回谢家,那倒霉的名声又要上升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但此刻的周言词站在目瞪口呆的周家人身旁,对此很满意。
袖子下揣着一块两指宽三寸长的小木块,藏得越发紧实了。
曾经精神病院来了几个被重点看护的对象,他们有的破开了国家系统防御,有的三次越狱三次越出精神病院,就为了出门吃个馄饨。还有的,一眼就能看出各种建筑的死角和坍塌点……
他们那些人,在院中都是被单独看护不许任何人探视的。
但周言词,是个例外。
整个精神病院,都听她的。
谁让,她的病最严重呢。
第8章 兄弟不齐心()
“让让,让让,快让让!”拥挤的大街上不停的有人喊叫,周大郎推着木板车飞快的往医馆跑去。
板子上的周成礼面色苍白,双手耷拉在边上,杨氏吓得面无人色。
木板车推过去,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
“老周啊,老周啊。相公相公啊,咱们这一家子可就靠你了。你有事咱们可怎么活啊……”杨氏眼中满是泪,心中惶恐的很。
“老大还没生,老二老三还没娶,老四还在念书啊……一家子都靠你了啊。”杨氏哇哇大哭,坐在板车上紧紧掐着周成礼的双手。
周成礼一双手乌青乌青的,看着到处都是指甲印儿。
周言词默默瞄了传说中的爹一眼,嗯,老实巴交的那种模样。
方才还能感受到她爹强烈的求生气息,但是方才听得杨氏哭嚎,什么老大没生,老二老三还没娶,老四还要念书?
然后……
周言词眼睁睁看着她才醒过来的爹,眼珠子一转,活活晕死过去。
身子还抽搐了好几下,有种生不如死的既视感。
哎,且活且珍惜。
周大郎几人拉着的板车跑的飞快,此刻天都有些黑了,有些瞧热闹的见着血糊糊的喊了一声晦气,便散了。
“大夫,大夫,曹大夫。快来人啊。”许是相识的,周大郎喊了一声便有人赶紧出来帮忙。
小学徒一看伤的严重,便帮衬着把人抬了进去。
曹老大夫头发花白,听说以前还是宫中御医退下来养老的。周大郎周二郎经常把山中打的野味卖给老大夫入药,也熟悉了。
“怎么伤的这般严重,也不早些送来,血都快结痂了。快快快,往里边抬。”老大夫喊了一声,便掀开帘子让几人把周成礼送进后屋
周家几个儿子满脸是汗,生的一副很憨厚,做力气活的汉子模样。
唯独那周二郎似乎心眼子多了一些。回头又看了周言词一眼,心里也不知寻思个啥呢。
但那眼神,直觉的让周言词有些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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