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难以置信的瞪视着他,呸的一声将断齿混着浓稠的鲜血从口中吐出,一扫之前的端庄秀雅,尖声质问: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你这个搅家精,败家娘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多么大的滔天大错吗!”
“我有什么错!”甄氏癫狂大喊:“我没有错!我什么错也没有!”
“那叶宏霖和公主是谁下的毒!”叶澜比她喊的更大声,几乎要将屋顶都给掀翻。
甄氏顿了一下,立即回击道:
“是叶离枝!叶离枝今天也来了对不对!都是她克的!哈哈哈哈!对!都是她这个扫把星才克死了叶宏霖那个贱种和公主!跟我无关!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叶澜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上了甄氏的胸口。
还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
她当初买通假道士说叶离枝祸害家宅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有脸拿出这样可笑的借口来栽赃陷害?!
好,就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吧,他信了她的天方夜谭,可太子呢?皇上呢?那可是二公主殿下的亲哥和亲爹!
伤害了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甄氏哪怕长了十八颗头,也不够他们砍的!
叶澜已经气的只想将甄氏活活打死了。
也许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对于坏人的纵容,那就是给自己在掘坟墓,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甄氏痛的满地打滚,却还在止不住的狂笑,看起来好似已经神智全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叶澜无法,只得先让人绑了她,然后拖去见太子,自己再来个大义灭亲,也许,还能为保下叶家留下一线希望。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在得知道士是被甄氏请来,买通陷害叶离枝时,没有对甄氏有一丝一毫的惩罚,乃至让甄氏养肥了胆子,现如今,连公主殿下也敢害了。
要是再放任不管,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直接害皇帝老子了?
叶澜的肠子都被悔青了,回头看了一眼被人五花大绑,倒提着双脚拖在地上,衣衫凌乱,发丝纠缠的甄氏,连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老太医被侍卫夹在胸前,一路驾马狂奔,下地时连鞋子掉了一只都来不及捡,被侍卫火急火燎的拉着,一路飞往公主和驸马出事的新房。
老太医被折腾的够呛,却一句怨言都不敢有,进了新房见了太子殿下,刚想跪下磕头,就被免了礼数,直接被人推到了大床面前。
床上的两个人,公主的脸色已经开始好转,嘴角隐隐溢出黑色血迹。
驸马却一脸死相,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弱起伏,几乎就要让人误会他已经驾鹤西去。
床边坐着个小姑娘,拉着驸马的一只大手,脸色空白,跟丢了魂儿似的。
老太医见公主有人帮忙逼毒,立即打开医药箱,开始救治已经命悬一线的驸马爷。
安如晦一直站在叶离枝身旁,一只手搭在她单薄的小肩膀上,有心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就在方才,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叶离枝让精通医术的桀轩先救他的妹妹安之仪,而不是她的大哥叶宏霖,就已经让太子殿下感动和愧疚的无以复加。
第223章 太子发威()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似乎也终于看清了叶离枝是一个怎样的人。 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是一个怎样值得他去疼去爱,去珍惜去保护的人。
安如晦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肩,与陪在她左侧的老夫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将叶离枝交给她照顾后,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跪了一片。
安如晦长身玉立,站在院中,凤眸寒凉,说出口的话几乎让风儿都冻结成冰:
“全部仗毙,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侍卫们应声,下人们哭嚎。
他转身出了院门,正对上拖着甄氏匆匆赶来的叶澜。
叶澜一见了他,马上双膝跪地,拱手道:“禀太子,下官已将凶手捉拿归案,望太子殿下赐死!”
“哦?”
安如晦朝后望去,看见了甄氏掩藏在乱发之下的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精致的妆容都被泪水哭花了,可她的嘴角却是翘起的,嘴巴大张着,似乎在笑,嗓子却哑的发不出声来。
安如晦厌恶的锁紧了眉心。
“丞相,”他用一贯的温和口吻问:“不知丞相家里出了个谋害二公主殿下的凶手,丞相意欲何为啊?”
叶澜心下一凛!
他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甄氏杀了叶宏霖和安之仪,自己倒是快意了,可是叶家呢?叶家三代为相,百年的基业呢!
丞相家里出了个谋杀二公主殿下的凶手,呵,这不是在明摆着说,丞相家想要造反吗!
这一步杀了公主,下一步呢,是不是该杀太子和皇上了!
叶澜凭借多年浸淫官场的生涯才堪堪撑住自己最后的那一点尊严,没有丢脸的在太子殿下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他咬紧牙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来似的:
“殿下,此事确与下官无关。是下官教导不严,连累了公主殿下,下官自愿辞官回乡,用余生为公主殿下祈福!只求殿下发发善心,放过叶家其余无辜的家丁吧……”
“无辜?那你的家人给我妹妹下毒时,可有发发善心的放过她?”安如晦冷笑反问!
叶澜登时闭口不言了,只余下一副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的身子在佝偻着,瑟瑟发抖。
“丞相,凡事都有个度,这次你踩过了线,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别怪本王心狠,本王对你,已经很是仁慈了。”
安如晦慢慢的说着,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墨色的眸子深如幽潭,又清澈刺骨!
里头如烈火般焚燃的恨意,昭然若揭!
叶澜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他哪一件不知,哪一件不晓?
如今出了事,又惺惺作态的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来,再加上一句‘教导不严’,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呵,叶丞相啊叶丞相,这,只是刚刚开始呢。
安如晦沉了脸色,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将叶丞相以及夫人送至顺天府,听候发落。将所有下人全部严加看守,一个也不能放跑!至于外头来贺喜的人……”
他沉吟了下,似乎在想策划这场谋杀的凶手是不是有外头的人一份儿,叶澜已经忍不住发话了:
“殿下!此事断断是与外头那些大人无关的!”
他叶家出了事,还要连累别家,今晚来的可都是名门望族!一旦将人得罪了,那以后叶家在都城再立足,就难了!
安如晦不屑哼笑,偏不如他的愿:
“本王的决定何时轮得到你来左右了?你这么着急为他们辩护,说不得里面有你的同党,那就一起和你送到顺天府吧,有什么话,你们牢里再叙!”
事实证明,天子一怒,流血百步,太子一怒,流血千里!
查出毒是被下在合卺酒里的之后,太子殿下就将所有碰过这酒的下人们,全部就地行梳洗之刑。
大焱朝的梳洗之刑,就是将人绑住,淋浇滚烫的热水,然后用铁质的梳子,在浇过热水的皮肉上一层一层地往下刮。
直到血肉除尽,露出白骨为止。
其中有几个下人还没上刑,就在观刑的过程中惊恐万状的把甄氏招供出来了。
安如晦面沉如水,一张俊颜沉云密布,墨眸更是黑不见底。
甄氏……让他想一想,似乎还有个亲弟弟,在吏部,任尚书一职。
既然甄氏对于残害别人的亲人而毫不心慈手软。
那礼尚往来,必须也该让她好好尝一尝,失去亲人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一场好好的喜宴却以悲剧收了尾。
叶离枝呆呆地坐在床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哥哥的大手,手心里满是自己的汗水,冷浸浸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用力到发白的程度。
另一只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那人动作轻柔,像在握着一块易碎的稀世珍宝,陪着她身边,彻夜守候。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隐约感觉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那声音很远,却熟悉又温柔。
“枝儿,枝儿?”
安如晦看着她熬了一夜却一眨都没有眨过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声一声不厌其烦的低唤着她,声音酸涩的自己都认不出来,哑声道:
“该休息了,再熬下去,你会受不了的,难道你想你大哥醒来之后,看到的却是你为他而倒下了,让他为你而担心吗?”
“我不走。”叶离枝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喉咙干涩的厉害。
安如晦招手让人送茶,看出她想说什么,没让她说第二遍,柔声劝慰道:
“没让你走,我让人在屋里置了软塌,你去躺一躺,哪怕只一会儿也好。”
虽然相识不算太久,但他却是知道,这小姑娘的性子,不是旁人能够随意左右的。
她只吃软,不吃硬,所以他只能慢慢的劝,劝到她听话为止。
对这个人,他好像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耐心。
叶离枝缓慢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
“我哥他……他会好起来的,对吧?”
昨夜老太医来了,为她哥诊治了一番,说了什么,她却好像失忆了一般,竟然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安如晦喉头一哽,过了好久,才哑声道:“嗯。”
老太医说,驸马爷中毒至深,他已回天乏术。
但是这话……这话要他怎么开口和这个看似坚强,实则一碰就要碎掉的女孩儿说!
将喉头哽咽强行咽下,安如晦接过茶盏,递送到她的面前,强撑住一个笑来,温声道:
“先喝口茶吧,不然嗓子坏了,以后还怎么同你哥说话呢?”
第224章 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叶离枝乖乖地接过茶杯,用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进喉中。新匕匕·奇·中·文·蛧·首·发
温度正好的茶水滋润了满是苦涩的口腔,路过干涩了一夜的喉咙时,带起一阵如吞咽钢针般撕裂的灼痛!
但她就像失去知觉一样,将这杯茶水一点一点的直到喝干。
安如晦又让人去熬上一锅小米粥,一边扶着她往软塌边走,一边声音低柔的道:
“想喝了的话随时叫人送来,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胃口,但至少,为了关心你的人,好好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嗯?”
尽管身体在跟着他走,眼神却还在回头不住回望着床上的人的叶离枝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晨起寒凉,软塌上铺了一层薄厚适中的毛绒毯子。
叶离枝躺下时,那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生怕多眨一下,床上的人就会突然不见一样。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以温柔而不容抗拒的力道遮住了她的双眼。
随即,如蛊惑般温柔刻骨的语调在耳畔柔柔响起:“睡吧,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掌心下长长的羽睫轻轻颤抖了几下,像一只终于飞累了的蝴蝶,缓缓收起了自己墨色的翅膀,在敏感的掌面,留下一道微弱的痒痕。
安如晦笑了笑。
然后,起身,往外走的一霎脸上的笑容跟着灰飞烟灭。
打开门,太子的心腹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
“父皇的意思下来了么?”
心腹言简意赅道:
“是。圣上已遣人开始着手探查此事,关在顺天府的大人们也被一一放出,都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
另,甄氏一口咬定此事与自己无关,是被叶府三小姐八字所克,在被关入顺天府的大牢前还险些被叶丞相亲手打死,好为公主赔罪,被人及时拦下了。”
“好。”
安如晦抬头看着东方泛起的一点鱼肚白,晦涩难猜的瞳眸中是比森森的夜更深的黑:
“甄氏还不能死。你回去禀告父皇,父皇对于叶府里的人要怎么处置本王不管,但是甄氏一族,必须诛九族。”
心腹一凛,点头应下:“是!”
“还有,甄氏一族行刑那天,将甄氏放到最后,等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后,再凌迟了她。”
心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再次应下:“……是。”
“至于甄氏的长女叶若虚,既然有了这么个心思恶毒的母亲,那女儿定好不了哪里去,本王不敢娶,顺便让父皇解除了本王与她的亲事之约吧。”
出事时叶府里所有的人全部拘留,独独不见了叶若虚和叶逸文,怕是在下手之前就被甄氏以什么理由给送出去了,等事发后也好不牵连他们。
不过,别以为不在场,就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若虚和安如瑾眉来眼去已久,他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分明,既然两人那么情投意合,他就成全了他们罢!
想来一个罪妇之女,他的三弟对她会更加怜惜几分的。
心腹不敢多言,领命退下。
安如晦转身进屋,却见自己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
“仪儿!你终于醒了!”
安如晦又惊又喜,连忙扑过去,搀着妹妹的胳膊小心将她扶坐起来。
安之仪虚弱坐起,昨晚桀轩用针将她体内的毒逼出之后,又熬了半宿的药,喂下之后就被安如晦另找房间,将他和灵钰、素衣好生安顿下了。
并向他们许了诺,会好好的照顾他们家的小姐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桀轩在将公主殿下医好后,就马不停蹄的出了府,朝着烟花坊附近的某个医馆一路狂飙而去。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安如晦坐在床边,隔着已经气息全无的叶宏霖,有些不忍的问。
安平公主却只愣愣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轻轻的问:“为什么他还没有醒?”
“这……”
安如晦为难的回头看了眼躺在榻上小眠的叶离枝,尽量压低了声音道:
“昨晚,发现你俩都中了毒时,驸马的妹妹及时赶到,她身边有懂医的人,让那人……头一个救了你。等太医到来再救驸马时,已经……”
安之仪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近乎白的透明。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试图去摸身旁男人依然俊朗的脸庞,近在咫尺时,却又无力的重重垂下。
“这么说,是我害了驸马爷?”
如果没有先救她,那现在,这样面色青黑,浑身僵冷的躺在这张床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别胡说!”安如晦低声厉斥,
“毒又不是你自己下的,该死的是那些心肠歹毒的小人才对!如果驸马当时醒着,恐怕也是和他妹妹同样的决定,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二公主的泪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就在昨晚!这人还是一身喜袍,风神俊秀,执起她手,温柔如许的鲜活模样。
一眨眼……为何一眨眼就变成了天人永隔!
安之仪猛地抬起脸来,泣声问:“是谁!是谁下的手!”
“凶手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问你是谁!”安之仪近乎抓狂的吼。
“你冷静点!”安如晦不得不用力按下妹妹的双肩,尽力缓声道:
“一切都有父皇和我为你做主,我们一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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