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管小姐这次要做什么,在下定当全力以助!”
冬天到了,各府的管事们也开始忙活着为主子们采买绸缎剪裁过冬的新衣了。
叶澜让吴氏将裁好的新衣给住在外面的叶离枝也送去几件,怕叶离枝穿了不合身,还将原有的尺寸放大了一些。
冬衣嘛,大了总比小了好,还能在里面多套些衣服暖身。
吴氏一听,自私自利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嘀咕道:
“老爷每月都会给三小姐送银子呢,怕是三小姐不缺这些衣裳的,还不如留给函姐儿……”
叶澜阴着脸看她,冷冰冰道:
“我能放你出来,也能将你关回去。我只喜欢听话的人,要是你不愿意照我说的去做,我换人就是了。”
说完,还不等吴氏反应过来,就扬首对着门外喊道:“去将佟氏叫过来!”
“不!别!不要!”
吴氏慌了,立马狠下心来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带着迅速红起来的脸讨好的凑上前去,极力安抚道:
“是贱妾说错话了,枝姐儿在外头也不容易,贱妾再多给她补几件袄子就是,老爷可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自从叶澜跟着皇帝避暑回来后,不但对待佟氏那个贱人越来越好,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动辄打骂下人,对这些风韵犹存的姨娘们也远不如先前宠爱了。
可是,为什么呢?
优秀的嫡出二儿子死了,他自然伤心难过,可远不至于变得这样阴阳怪气,捉摸不定,大不了消沉一阵罢了。
可是,谁都忘了,红绫不仅是二少爷叶槐卓的心上人,也是叶澜的心头爱啊!
红绫死了,无人问津,反而有人拍手称快。
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位是个搅家精,不但看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实在令人不齿。
但在胭脂泪的作用下,无论是叶槐卓还是叶澜,都觉得红绫就是他们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女神!
哪怕她做出再惊世骇俗再惊天动地的错事,在他们的心里,依然对这位女神盲目的宠爱到了一塌糊涂的地步……
所以,失去了‘真爱’的叶澜自然觉得生无可恋,连带着对待女人时的那份温柔和耐心,似乎也随着红绫的死一并沉入了地底去了。
吴氏暗恼着自己的多嘴多舌和不识时务,又对着叶澜柔声细语的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去办事。
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厮撞了个趔趄。
吴氏登时没稳住身形,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幸而被那小厮及时抓住了胳膊,才不至于直接摔个倒栽葱。
“怎么看路的!冒冒失失,莽莽撞撞,自己先去刑堂领二十板子!不,五十板!”
吴氏一把甩开他用来搀扶自己的手,得理不饶人的怒斥着,将刚才在叶澜那里受得气,统统发泄在了这个无辜的小厮身上。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叶澜的声音及时飘来:“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小厮如获大赦,也不敢再看吴氏难看的脸色,快走几步奔上前,对着叶澜拱手道:“回、回老爷,三少爷回来了,还、还带回了一个女人来!”
叶澜‘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外头的小雪还在零零落落的下,可他只觉得自己就要被满腔的怒火给烧死了。
“这个逆子!”叶澜大吼,“把他给我叫过来,和甄氏一起!我倒要问问甄氏,她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好儿子来的!”
小厮唯唯诺诺的应声退下。
刚刚走出门口的吴氏眼珠一转,偷偷笑了。
人想要变得开心的最好的办法呢,就是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甄氏啊甄氏,自求多福吧~
吴氏扭着水蛇腰刚走了没多会儿,叶逸文就被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给拎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脸上血色全无的甄氏,看来也是被叶逸文气的狠了,还没来得及消气儿呢。
叶澜一看到这对不省心的母子就觉得无比的闹心!
他二话没说,先抓起手边的茶碗丢了出去,直直的砸在了叶逸文的脑门儿上,看着猩红的血从他额上缓缓滑下,一点儿怜惜之情都没有的冷声质问:
“说吧,这次又祸害了谁家的姑娘。”
甄氏听到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咚’的一声,再看到儿子流了一脸的血,顿时慌了,连忙膝行几步上前,抱着叶澜的小腿哭求道: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是那贱蹄子先勾引我儿子的,是她的错!”
还没等叶澜说什么,叶逸文就当先梗着脖子跟甄氏叫嚣道:
“采慧才不是什么贱蹄子!她好可怜的,卖身葬父不说,还被恶霸当街欺负!我是看不过眼才出手相助的,采慧是个好女孩儿,娘你不能这么说她!”
第200章 后悔?太、晚、了!()
甄氏僵直着身子跪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p:///
他以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他!
叶澜止不住的冷笑连连,低头睨向甄氏,那眼神分明在说:
大夫人,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儿子?
“天下可怜的人千千万,你为何独独要救她?还不是看上人家的美貌!”
叶澜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叶逸文的肮脏心思,一片遮羞布都不给他留。
“若那个叫采慧是个丑女,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还会出手相助吗?”
不等叶逸文想出理由来反驳,叶澜又给了他会心一击。
叶逸文那张厚到不能再厚的脸皮慢慢的紫涨起来。
是,他贪吃好色,不务正业,可是看在他是三皇子伴读的份儿上,自他生下来起,就没人敢这么当面数落他的不是!
好色是男人的通病,他并不以为耻。
但是被自己的生身父亲这样用万分嘲讽的语气揭露出来,说他垂涎美色,说他佯装大义,这简直跟直接骂他是衣冠禽兽,是披着人皮的发|情公狗差不多了!
叶逸文只觉得对这对生身父母是越来越恨。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他!不了解他在浪荡的表象之下一颗多情的心!不了解他的柔情似水,不了解他的风流倜傥!
狭窄的胸膛里似乎有头可怕的野兽正在愤怒咆哮,怒吼着就要破膛而出!
叶逸文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没有将这股冲动给压下去,在叶澜充满蔑视的目光下,突兀的‘唰’的一下站起了身,转身就要走!
“我叶家不会要一个不但不能光耀门楣,反而会拖累整个叶家的废物。你要是不想和安如公主成亲,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自己抱病而死吧。”叶澜近乎残忍的说。
叶逸文肥硕的身躯狠狠摇晃了一下,背对着他的细长眼睛中射出愤懑而仇恨的光芒!
“是我自己哭着求着要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主成亲的吗!”叶逸文头也不回低吼,像只负伤的小兽。
“没错,圣旨是我去求的,”叶澜死死的盯着叶逸文的背影,一字一字道:
“但我是为了哪个不学无术,根本无法继承家业的竖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叶逸文气的都要炸了,不想再听到这个死老头的声音,撒丫子就跑了。
甄氏怕儿子想不开会做傻事,这是她最后翻盘的筹码,可不能出一点损失!
可她刚要起身去追,就被叶澜死死拉住了胳膊,然后一把就将她甩向了一边。
叶澜的眼睛里一片冰寒,面无表情的看着甄氏,问:“你已经害死我一个儿子,还要再害死另一个才甘心吗?”
甄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老爷,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妾身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既委屈,又无比惊恐。
“听不懂?”叶澜嗤笑,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问:
“在菜里下罂粟这件事,不是你纵容的吗?难道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甄氏一下子瘫软在地,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承担下了害死自己儿子的莫大罪名!不服气的道:
“我们早先就问过大夫,那东西……那东西若放的少,是根本吃不死人的!”
谁知道那个贵妇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啊,说不得是自己抽大|麻抽成了那样子,没钱了想赖在他们的酒楼上讹一笔!
“我管你放的少还是多,你放了,这就是罪!难道失去一个儿子的教训还不够吗,让你执迷不悟到今天!”叶澜恨铁不成钢的大力拍桌。
平白无故失去了一个精心培养多年的儿子,说不窝火,那是假的!
可叶澜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还是没有查清楚叶槐卓是怎么死的!
现场物证都在,茶里被人下了毒,而叶槐卓喝下去了,然后死了。
毒是谁下的?
茶水的确是衙门里的人提供的,可沿着这条线往上查,根本没有任何要害叶槐卓的嫌疑人!
而进出过牢房的所有人也登记在册,叶澜细细的看了,买通狱卒去看叶槐卓的人,只有甄氏一人而已。
难不成,是甄氏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叶澜自己都要笑了,叶槐卓对于甄氏来说有多重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外面的人都在疯传叶槐卓是畏罪自杀,可叶槐卓的心理素质要是这么脆弱的话,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因为他是位不折不扣的严父,对待自己看重的儿子,更是从小就严苛以待!
既然所有的可能都不可能,这桩案子无疑会成为一桩悬案。
可叶澜的心里还有最后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叶槐卓死前,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与红绫勾搭成奸,然后又很快听到了红绫死去的噩耗。
失去爱人的痛苦,连他这个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对于****一无所知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叶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想和甄氏再多说废话,挥挥手让她下去。
甄氏明明看出他的脸色难看,可心里又十分挂念着自己早先跑走的儿子,权衡利弊了一番后,还是爬起来向叶澜福了福身子,转身去追叶逸文了。
叶澜在她走后冷笑了一声。
他那么宠爱红绫,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甄氏的一颗少女心早就被利益、家业、儿子给全部占据,在她现在的心里,恐怕早就没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吧。
那么自己,又何须再多情?
叶离枝在收到吴氏遣人送来的衣服时,只看了一眼,就让桀轩去派送给城外的穷人。
灵钰就站在一旁,随手捻了下衣裳的料子,撇撇嘴,嫌弃道:
“都是下等货,吴姨娘也真是‘大方’,”随即又瞥向那个送衣服的小厮,毫不客气地嗤笑道:
“怎么,就送这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你还要留在这儿等着要打赏不成?”
那小厮被戳破了心事,脸一红,连忙呐呐着告辞走了。
叶离枝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从来就没有指望过叶府想起过她,过冬的衣物也早就给他们几个包括自己,全都置办好了,哪怕吴氏送来的都是上等的好料,她也一点都不会留。
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吧。
第201章 你是世间难寻的稀世珍宝()
转眼到了上元节。 '就上+新^^匕匕^^奇^^中^^文^^网+
天色一黑外头就热闹了起来,叶离枝宅子的门口不知何时听了一辆马车。
从外面看来古朴低调,但是用材都是上好的木料,看着就格外结实和暖和。
灵钰穿着一身新衣,喜气盈盈的进来汇报:“小姐,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想带您一块儿出去玩。”
暧昧的语气里藏不住的揶揄,正在研究棋盘的叶离枝一听就知道来者究竟是何方妖孽了。
“把素衣和桀轩也叫上,咱们一起去吧。”叶离枝放下棋子,整了整衣服说。
灵钰却是连连摇头,道:“我们三个自己出去玩就好,跟着殿……跟着那位,反而是放不开呢。”
说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心里却在暗忖,那位每次来看望他们家小姐,只要他们三个有谁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小姐身边,那位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眼波就能让他们坐立难安!
所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吧……
叶离枝拿她没法,也没强求,从自己新绣的小荷包里掏出几个小如意和小花生的金裸子递给了灵钰:
“好好玩,留着点肚子,等回来咱们一起下汤圆儿吃。”
“好,先谢过小姐啦~”灵钰没有客气的接过,收好,蹦蹦跳跳的走了。
叶离枝打开衣柜,看了眼,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全是某人送来的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和皮裘。
她随手拿出一件来套上,听了听外头呼啸的风声,又拎出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来,扣在脑袋上,这才抄着手,慢慢悠悠的出了门。
安如晦正站在马车旁等她。
还是易着容,不过今天的这张面皮与往常有所不同,看起来俊逸的多。
而且与他原本的面目有七成相似,不过这也足够,算得上是‘浊世翩翩佳公子’了。
不是太子殿下突然间就嫌丑爱美了,而是,和他的小狗儿一起出行,样子配不上她怎么能行!
“公子怎么不在里头等?外面怪冷的。”
还没走近,叶离枝就看到了那道伫立在雪地中的挺拔身影,忍不住关切道。
安如晦看着她穿着件火狐皮的坎肩儿,戴着顶白绒绒的小帽,套着双长及膝盖的羗靴,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活像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等她走近了,他才笑道:
“不是天太冷,是你太怕冷,我是男子汉,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走吧,上车,带你去看十里花灯。”
叶离枝站着没动,而是从袖口抽出一只手来,伸进怀里悉悉索索的掏啊掏。
不多时,掏出了一只崭新的荷包来。
她有些别扭的将荷包递到安如晦面前,呐呐道:
“喏,这是送给你的。不过,别多想啊,只是感谢公子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照料罢了。”
其实,安如晦对她的照料,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荷包能偿还的了的。
不过叶离枝也不怎么为此发愁,她还有后招呢,等以后就能还上了!
如今,先……还点儿利息什么的吧……咳。
安如晦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接过巴掌大的荷包,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上头明明白白的绣了一副寒梅傲雪图。
雪是云般的白,梅是血般的红。
每一针、每一根线,都精准无误的勾勒出了梅的娇艳,雪的圣洁。
“这是你绣的?”他问。
叶离枝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有些忐忑的偷偷抬眼瞄他。
她的手艺在这个冬天足不出户的苦练下已经进步很多了。
这个荷包是她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作品。
当然,落入尊贵的太子殿下眼里,也许……并不算得上什么吧。
心里有点小失落。
“很好,”安如晦说,“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将荷包珍而重之的收进怀里,甚至一时还舍不得佩戴,转而去牵她的手。
叶离枝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一时也就没有反抗。
安如晦抓着那只柔软纤细的小手翻来覆去细细的看,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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