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派去抓我的人都被我的人杀了个精光。他无法,最后,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母妃身上……”
皇太后瞳孔骤缩!抓住筷子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的母妃与先皇无冤无仇,他怎么可能……”她试图徒劳的为自己的丈夫申辩着。
“他怎么不可能?”凤情挑眉反问,嘴角是挑起的,惑人的眸子中却暗藏着深沉的杀机:
“他怕我怕的要死,说不定连做梦都在梦到我领兵杀回皇都,取他狗命的场景,因此奈不得我何、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以我的母妃作为要挟,让我回宫,否则……就对她处以极刑。”
皇太后听的脸都青了。
“难道……难道你那时就一点反心都没有吗?!”她忍不住质问起来。
那时候,先皇的日子也不好过,每日都有大臣进言,说凤扬王在边疆招兵买马,大批铸造武器,日夜操练新兵,放在哪个皇帝的耳朵里这不是要造反的前兆?!
“我说没有,你信吗?”凤情讥诮的反问:
“你们看我那么急着扩充军队,一定以为我要图谋不轨吧。
但你们有没有看见,别国为了抢夺我们的资源而从不间断的偷袭与进犯?
有没有看见我凤国的子民因吃不饱而甘愿做匪去祸乱别国的百姓而招来战事?
有没有仔细的看一看,那呈上来的奏折上,写着多少人受伤,又有多少人就此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你们在皇宫里过的****纵情、夜夜笙歌的日子,以为是用什么换来的?是用战士们的鲜血!”
凤情捏住酒杯,一口饮尽,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悲意:
“我不知道,那些战死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国君,将拼死保卫国土的他们当作叛贼之军,认为他们包藏祸心、追随逆党,时刻想着该如何除之而后快,他们会不会死不瞑目?
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愿意豁出性命来,守卫我凤国的疆土?
这些,大哥都想过吗?”
在叶离枝的印象中,凤情一直是个狂放不羁、恣意妄为的人,她从未见过像他现在这般隐忍而脆弱的表情。
这表情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人的心紧紧攥起,再不放开。
但即使脆弱,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好像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无法将之摧折。
“母妃知道大哥在拿她作为要挟我的筹码后,为了不连累我,自尽了……大哥封锁消息,怕我一怒之下杀进皇都,以为瞒得滴水不露,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是,却没想到母妃宫中还会有人逃出生天吧?
也就是那时,我才下定了决心要逼宫的。
皇嫂,你说我有反心,那为什么大哥死了之后,我却立他的儿子为帝,而不是自己独霸凤国呢?因为我对那个位子,从来、从来都没有一丝肖想。”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皇太后脸上的血色已然尽失。
“难得皇嫂还记得我的母妃,”他突然话锋一转,端起面前的小碗笑道:
“倒是的确有好些年没有吃过我母妃做的东西了,今天能再次尝到,还要多谢皇嫂。”
皇太后没想到他的话题会转的这么快,一时有些怔愣。
凤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看了眼还在低眉垂眼像个被审讯的犯|人一样的凤云,热情的招呼道:
“侄子也吃啊,别傻坐着,光看不管饱的。”
405。第405章 自作自受()
凤云身子一抖,看了他的母妃一眼,皇太后心念电转,眼看凤情碗都端起来了,怕他不吃,连忙冲儿子缓缓的点点头。
凤云这才捧起自己的饭碗,随意夹了一筷子菜填进口中,食不知味的嚼了几口,便抻直了脖子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凤情好像这才放心了一样,舀起碗里的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皇太后脸上绝望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退却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恶毒期待。
她偷偷地盯着凤情,眼看着他真的将碗里的菜舀起吃下,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着,红滟滟的嘴角已经迫不及待的挂上了一抹得逞的笑了。
叶离枝一直在观察着她,此时见她露出这种表情,顿时一股不妙的预感升腾而起!
“不要!!!”
她几乎是立刻跳起来去打翻了凤情手中的碗,可是,来不及了,凤情含在嘴中的那口饭已经被咽了下去。
皇太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一种无法再自矜身份、解恨到极致的开怀笑容。
她笑得太厉害,甚至连身子都下意识的弓成了一个大虾米,捂着肚子滑坐在了地上,但那近乎痴狂的笑声依旧猖獗不休。
“王爷……你、你感觉怎么样?”
叶离枝忍着手抖,紧张的观察着凤情的脸色。
凤情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她,安抚而令人神魂颠倒的一笑,语调轻松道:“本王现在,感觉很好啊。”
“哈?那、那太后娘娘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见他脸色当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叶离枝又满心惊疑的看向坐在地上的那个连眼泪都要笑出来的女人,一颗心像吊在半空中似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就在此时。
一直努力想要把自己变成一座雕像的凤云却突然怪叫一声,肥胖的身子以绝对不正常的频率开始疯狂抖动起来。
无法自抑的一阵痛苦的痉挛后,他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哇’的喷出好大一口黑血,紧接着,就两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巨物倒地的巨大声响,震得整片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
连带着皇太后猖狂的大笑,都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了。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倒在不远处,脸色紫胀、五官扭曲的凤云,再也无法笑得出来了。
连番惊人的变故,让叶离枝都觉得自己的双膝有些发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凤情长臂一伸,轻松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不敢抱得太紧压迫到她腹中的胎儿,只是用胳膊圈住她的后腰,支撑着她稳稳站立。
他缓缓站起,漆墨如镜的双眸倒映出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眼神迷惘而散乱的皇太后,语气几近冷漠的道:
“皇嫂,害人终害己,你好自为之。”
说完,拥着叶离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途中,叶离枝忍不住的回头张望,就见那初见时仪态端方、淡笑从容的女子,像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痴痴傻傻的盯着眼前的儿子。
突然,她的胸脯开始剧烈起伏起来,那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到最后,全凝聚成了一声破喉而出的惨叫:
“啊——!!!”
那是母兽失去幼兽时,发自内心的凄绝与悲痛。
一只大手探过来,捏住她的下巴硬是将她不断不忍回望的小脑袋给掰了回来。
他道:“如果不是我早有察觉,现在,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想起凤云死时承受的巨大痛苦与惨状,叶离枝用力的闭了闭眼,不再回头。
“那毒究竟下在了哪里?为什么……你明明吃了那菜,却没有中毒?”
凤情抿唇一笑,脸上终于有了些鲜活的人气,他低头看她,轻声道:
“菜里自然没毒,不然那女人也不会那么放心的让她的宝贝儿子去吃。那毒,是抹在我的空碗里的。”
每一道菜上桌前必然要经过层层盘查,但是空的碗,却不用。
叶离枝脊背一凉,不敢想象如果凤情没有提早察觉,现在,又是个怎样的情形。
那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女人,怕是……连自己都不会放过吧。
第二日,就传出了皇太后在自己宫中自缢的消息。
凤情将两人全都风光大葬——反正人都死了,怎么埋不是埋?这样,还能让他在凤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更加高大、地位更加无可撼动。
然后,他却食言了。
他并没有自立为帝,而是找来凤云留下的一个年仅六岁的儿子,扶他登上了皇位,并亲自指派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内阁老臣,一边辅佐新皇朝政,一边兼职帝师,教导新皇治理朝事。
而他自己,则在抓到了藏匿在凤云龙床底下的密室中、因接连几天没有人送去食物和水的安如瑾和一众死士们后,带着叶离枝,一同慢慢悠悠的返回白露城。
路上,凤情笑问:“人已经抓到了,接下来,你是想蒸、想煮,还是想煎、想炸?”
叶离枝无语:“我不吃人肉。”
“唔,还可以喂狗啊。”
叶离枝看了眼被五花大绑扔在囚车中的安如瑾,对方也正用万年不化的寒冰般的冷冽眼神回望着她。
叶离枝龇牙一笑,道:“好主意。”
驾马随在叶离枝的马车左右的岑寂突然兴冲冲的道:
“真好!等将三……咳,将那人处理完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回大焱了!”
“是啊。”想起阔别已久的人,无数相思渴念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
叶离枝看向远方,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嘴角却不知不觉间,噙了一抹柔情万千的笑。
凤情见了,眸光却立时黯淡了下来。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扭回头,让视野重新被前方的路占满,一颗心却还挂在那人身上,怎么都收不回来。
那样令人怦然心动的美丽笑靥,为何只有在提起大焱的时候,才会绽放呢?
他在叶离枝看不到的地方抿唇,苦笑。
自以为将这失意的表情掩藏的很好,却不知,被前方囚车中的安如瑾看了个真真切切。
他看看凤情,又看看毫无所觉的叶离枝,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脑海。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
406。第406章 佳人难舍()
按照叶离枝的想法,是想亲自操持大刀,将安如瑾剁成饺子馅儿、再也没有重新拼凑回去创造起死回生的奇迹的可能的。
但孕妇不宜太过劳累,因此这个愿望只能被搁浅了。
叶离枝仰头叹息,继续思考下一个更为可行的、让对方死无全尸的方法,以此来消磨赶路时的无聊时光。
等她脑袋里的想法差不多可以修订成一本《干掉渣男的十万种方法》时,凤扬王府终于到了。
凤情跳下马来,走到她的马车旁敲了敲,道:“到家……咳,到了,下车吧。”
这里哪里是她的家,只是他在一厢情愿而已。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凤情略微皱了皱眉,一刹那无数不好的猜想浮上脑海,让他的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猛地撩起车帘一看,却又瞬间失笑。
里头的小女人正抱着软枕呼呼大睡,此时正值酷暑,她身底下铺着凉席,一张小小的薄被只盖住了肚子。
衣带在无意中被蹭开了,衣襟大敞,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与雪白柔润的肩头,小脸红扑扑的,长睫低垂,在下方投出一道动人的弧形阴影。
连带着空气中,似乎都氤氲起一层慵懒而诱人的甜香。
凤情一时之间被这画面冲击的有些呆愣,不忍心打搅她,又贪婪的看了一会儿后,才红着脸放下车帘,招手让人先将马车牵去客房,并命令周遭的人都不许大声喧哗。
马车稳稳当当的被牵走了,似乎连他的好心情也一并带了走。
至于安如瑾等人……
凤情来到安如瑾的囚车前,看着里头靠坐在铁柱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冷道:“她一心念着要亲手杀死你,本王就给她留着,先带去地牢吧。”
前头打马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这就要将囚车拉去地牢了。
谁知,就在这时,安如瑾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抹精光****而出,他喊道:“等等!”
已经背过身准备进府的凤情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一想到解决了这个男人之后叶离枝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老人家的心情就不爽的很,现在只想趁着她还没走的时候多看她一会儿,免得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他不回头,安如瑾也不着急,而是不慌不忙的接着道:
“凤扬王若是喜欢她,大可趁这个机会——一偿心愿。”
凤情脚步一顿,却仍是没有回头,死鸭子嘴硬道:“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安如瑾呵呵低笑了两声,抄着手,慢悠悠道:“若不是喜欢她,这一路走来,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是出自何种目的?”
“男人照顾女人,不是天经地义么?”这好像还是某个小女人跟他说过的。
“唔,也可能有这样好心的男人吧,”安如瑾似乎不太能理解这种热心奉献的生物,摸了摸下巴道:
“那——就算你有一副热心肠吧,但这热心肠能热心到……帮助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别国女子,来千里迢迢的追杀她的敌人?”
凤情回头,瞪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原来凤扬王是个胆小鬼,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却连留都不敢留。老天甚至将她送到了你的面前来,你却还什么都不敢做、眼睁睁的看着她离你而去,凤扬王啊凤扬王,你枉为一国的摄政王,哈哈哈!”
安如瑾嘲讽的大笑起来,惹的周围凤情的手下一阵躁动,纷纷拔剑相向,随时准备将这个胆敢笑话自家主子的男人砍成八瓣。
凤情抬手,让手下们都把剑收起来,嗤笑道:
“别以为这点小小的激将法就能让本王被你牵着鼻子走了。好,本王承认,本王的确喜欢她,可她已经嫁给了别人,还怀了他的孩子,本王不是那种横刀夺爱、为了一己私情而拆散他人的小人。”
安如瑾挑衅的回道:
“既然她能怀别人的孩子,难道王爷就没有本事能让她给你生孩子么?如果……如果她恰好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身边只有王爷你一个男人可以依靠的话……那王爷是不是就不算横刀夺爱了?”
凤情狠狠皱起了眉,呵斥道:
“你少给本王出这些馊主意!就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本王也不可能会留下她,难道你想要让本王与大焱的太子结仇吗?
本王可是听说,大焱的皇帝重病在床,太子即将登基,若是本王抢了他的女人,他必然会加以报复,大焱可是我凤国的粮仓,是绝不能交恶的。
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本王是不会拿凤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开玩笑的。”
安如瑾就像一只淡定下蛋的老母鸡,虽然下的是坏蛋,但他总有办法让对方吃下这颗坏蛋去:
“那如果她死了呢?如果你将她面目全非的尸体送回了大焱去呢?如果你再将她已死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呢?那样,大焱的太子还会怪你吗?”
没等凤情说些什么,恶魔的低吟继续在耳边洒下蛊惑的迷|药,缓缓道:
“反正大哥以后肯定还会继续追杀我,我不介意再多一条罪名。反正她这次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追杀我,她若死在我的手中,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谁也不会起怀疑的……
——只要你能弄到一具可以骗过所有人的尸体,瞒天过海之后,那她……就可以永永远远的陪在你的身边了,只要藏得好,谁也抢不走。”
美好的未来谁不期盼?
想想那甜美的笑颜只为自己而绽,想想她可依靠的只剩自己的臂弯,想想以后的每一夜,自己都可拥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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