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皇后娘娘的大概轮廓,并着这宝殿的恢弘气势。你可听清了?”
乌拉那拉皇后听罢几欲撕了熹妃,衣袖中的手将扶手捏的死紧,青筋暴起。脸上却依旧端庄大方:“当然,有个大概的模样,能看出这座殿的名称便好。”
熹妃声音细细地,温柔似水:“皇后姐姐说的极是。”
雅娴无奈,磕了个头:“嗻。”
那绣布和绣墩却是早已摆好了。雅娴磕了个头,方起了身,坐在了秀墩上。
拿起绣针,穿了线,却听闻脑海中的提示:【亲!亲!这针被人做手脚了!亲!】雅娴是刺绣技能修满了的。拿起针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不对,此时被系统君一提醒,她便更加确定这针被做了手脚。
是谁做的,目的为何,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不知,这其中,有裕妃多少力?
‘你能为我将这针换了吗?’她问系统。
【亲,你的亲密值为零,无法兑换。】雅娴眼睛眯起,眼见着那小太监捧了香炉进殿,她心一横,起身跪下:“禀娘娘,奴婢恳请能用奴婢平时用的绣针。”
熹妃刚要说话,却被乌拉那拉皇后止住,皇后从雅娴起身跪下时便以察觉了不对劲。雅娴又说要用自己的针时,她就已经知道,八成是这绣针有鬼。乌拉那拉皇后自然是要维护雅娴的:“佳嬷嬷,去取本宫的绣布和绣针,绣线来。”
佳嬷嬷应了,立刻出去。
熹妃脸色难看极了:“皇后姐姐,这样未免也太耽误时间了吧。”
乌拉那拉皇后瞧了她一眼,心情极好:“这考题,本就耽误时间。”
熹妃一哑,低头,手却开始撕扯起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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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香炉内的香已燃了大半,眼见那香已快燃尽。在场的,除熹妃外都忍不住为之捏了一把冷汗。那坐在绣墩上的少女却仍在不疾不缓地飞针走线,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少顷,那香终于燃到了尽头。仿佛压抑了许久似得,那殿内居然多人同时吐了口气。守在香炉旁的侍女上前跪倒磕了个头:“皇后娘娘,熹妃娘娘,裕妃娘娘。这一炷香的时限已是到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端坐在绣墩上的少女正好收了手。
乌拉那拉皇后朝着旁边的佳嬷嬷点了点头,那桂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将那绣品呈上来吧。”
乌拉那拉皇后前番让桂嬷嬷拿来的绣布和绣线都是来自吉祥布庄最好的。但虽然如此,乌拉那拉皇后心头还是担心着的。现如今看雅娴的神色却依旧如常,她心头终于平定了点儿。
熹妃可是卯足了劲儿要看雅娴出丑,为此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第一次放下她温柔善解人意的一面。此时,她虽依旧稳坐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端着绣品的宫女。
裕妃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手中的佛珠不住地数着,轻轻闭了眼睛。似乎又念了什么经文。这殿内的一切横竖都与她不相干。
乌拉那拉皇后看着那绣品越来越近,眼中也带了几许急切。佳嬷嬷明白主子的心思,上前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叹,脸上带了笑容:“皇后娘娘,可否让老奴将这绣品展开?”
这一炷香绣出的画像能有多大?这‘展开’不过只是个好听地说法罢了。
乌拉那拉皇后看到了佳嬷嬷这副做派,心头终于松了口气:虽不知这绣的究竟如何,但看佳嬷嬷的样子,却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她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嘴角带笑道:“那便展开给本宫看看吧。”
熹妃见这主仆两人的做派,心头一慌:难道这丫头竟是在这短短一炷香之内绣成了?那,今儿个她的刻意刁难岂不成了一场笑话?!不。不可能的,她们一定是在强装!那丫头绣画像的时候,连头都没抬过,鬼知道她能把这大殿绣成什么样子!
虽然如此想道,但熹妃却还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桂嬷嬷,桂嬷嬷领会到自家主子的意思,朝前走了几步:“老奴也来帮忙吧。”
佳嬷嬷笑道:“桂嬷嬷说笑了,这绣品能有多大?老奴一个人足矣。”
言毕,她从托盘中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副不过三尺来长,约莫两张绣帕一般大小的绣品。慢慢在乌拉那拉皇后眼前展开。
乌拉那拉皇后身子轻微地朝前探了探,只见——
那图上,这大殿栩栩如生,就连那台阶也一步不差,她端坐在正中间,手上戴着的正是今儿个才上手的玛瑙板指,套着一副玉制的护指。正含笑地看着下方,身上的金凤展翅欲飞,合着头上的凤钗端的一副凤于九天的气派!
而左侧的熹妃,裕妃,却只有一个大概轮廓,仅仅能从常服上能够分辨出是谁来。想是时间不够的缘故。
乌拉那拉皇后看了雅娴一眼,满含赞许:“这位秀女绣的倒是很有几分子像样。”
佳嬷嬷也笑了:“奴婢斗胆插句嘴儿,奴婢觉得,若是娘娘穿了那朝服来让这秀女绣。可是更好呢。”
熹妃侧着耳朵听这两主仆说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姐姐说的妹妹都心痒了,这等子佳作,妹妹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还不捧过去让熹妃娘娘看!”乌拉那拉皇后此时也不和熹妃‘姐姐妹妹’地叫了。
佳嬷嬷应了一声,忙捧着过去了。熹妃一看到那绣品,立刻心知糟糕,面上强带着笑:“这倒是本宫没见过的,只是,这颜色却单调了些。”
乌拉那拉皇后并不理她挑的刺儿,只看着她笑问道:“熹妃娘娘如今还想说些什么?索性痛快的一次让这秀女做完。”
熹妃强笑道:“已是没了,虽则这秀女不识好歹,竟只绣了本宫和裕妃姐姐的大致样子。似乎有些不轨之心。但本宫却是原谅了,只是不知裕妃姐姐如何?”
裕妃冷不防这熹妃将祸水引到了她身上,睁开眼,正欲附和乌拉那拉皇后时,却听那熹妃冷冷道:“弘昼今儿个正好可以选个嫡福晋了。是吧。裕妃姐姐?”
裕妃心头一惊:这熹妃到底想要做什么?雅娴格格不已经是她内定的媳妇儿了吗?她平日里也冷嘲热讽让弘昼不要太过靠近……难道,熹妃是因为弘昼之事迁怒了雅娴?这,到底是该附和皇后还是附和熹妃?
熹妃见她意有所动,再笑道:“妹妹听说,前个儿,姐姐可是得了一副好画。改天妹妹可是想求姐姐……”
裕妃手中佛珠停转,她苦涩一笑:“皇后娘娘,奴婢认为,这秀女年龄还是太小,不妨待下届再来吧。”
乌拉那拉皇后眼中利光一闪:“裕妃妹妹确定如此吗?”
她复又看向熹妃:“最近儿,本宫倒是常听万岁爷说,这弘昼越发的长进了。本宫倒是觉得,这秀女可配弘昼。”
熹妃心头的得意瞬时消弭干净。她慌忙间竟将身旁的果盘撞到:“皇后姐姐说笑了,皇后姐姐,实不相瞒,弘历院中虽有妻妾,但那些个都是不顶事的。妹妹一看这秀女心头便爱上了,烦请皇后姐姐帮忙则个。”
乌拉那拉皇后笑道:“本宫倒是觉得,这秀女无论是身家还是相貌,都足矣做嫡福晋。”
熹妃心头暗骂一声,却是越来越急了。
第28章 明枪暗箭下
熹妃这些年活的委实太过滋润了。她有个聪慧的儿子,且这儿子还是目前雍正帝活着的儿子中,看上去最出类拔萃的。
当然,这‘出类拔萃’或许是做了假,但这假做的却让人挑不出漏来——毕竟,熹妃可没有自己动手。只是让这裕妃压制了自己的亲儿子,不让其崭露头角,不让其有任何闪光点。
由于膝下儿子太少,雍正帝不得不在矮子中选个相对高的。这些年,栽培弘历的苗头也越来越明显,熹妃渐渐地便得了意。再加上又弄死了雍正帝的第三子,剔除最后一块拦路石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就是未来的皇太后了。
不得不说,她之所以会在这殿上当场向雅娴发威也是基于这种心理作怪:她认为她未来一定是皇太后,没有谁敢得罪她。乌拉那拉家再牛又如何?没见着就连乌拉那拉皇后也想要将自己的侄女儿塞给她儿子做妾吗?
既是个给自己儿子做妾的丫头,她这个正经的婆婆自然是可以随意拿捏了。
可是她却忘了,这雍正帝却还活着呢,况这弘历的荣耀既是皇上给的。皇上自然也能收回去。
雍正帝原本就不重*,这些年越发的寡淡了。年妃死后,他去后宫也不过都是歇在乌拉那拉皇后的院子里。若这乌拉那拉皇后趁机吹吹什么枕头风……
帝王心本就是多变的,这弘历现在还没有被立太子呢。况,就算立了,太子也未免不会被废!熹妃一念至此,心头更加慌乱:那裕妃也是个不可靠的,她才不相信有什么女人能抗拒当皇太后的吸引力呢。况且隔了那么多年,那心上人只怕早已不能牵制住她了。
熹妃越想越是不安:若是裕妃和皇后联手……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皇位只能是她儿子的!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吗?大不了她就接纳了。遂了乌拉那拉皇后的意……
且不说熹妃心头如何胡思乱想,这边乌拉那拉皇后却已经和雅娴亲亲热热地说了起来:“你学习刺绣多久了?本宫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绣的这么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学刺绣是打四岁开始的,如今已有九年了。”雅娴低眉顺耳道。
“这等子绣技,本宫看,便是说天下第一也未尝不可!”乌拉那拉皇后有心给自己侄女长脸,特意在‘天下第一’四字上咬了重音。
雅娴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忙磕头谢了夸奖。
乌拉那拉皇后真是越看自家侄女越喜欢,刚刚不过是和熹妃说句气话,此时却真是动了把雅娴嫁给弘昼做嫡福晋,然后扶弘昼当皇帝的念头。
之前是没有动过,现在一想,弘昼如果当皇帝,真是好处多多!
一则,雅娴嫁过去自然是嫡福晋了,之后必定也是皇后;二则,弘昼虽然荒唐,却比弘历心思简单,是个可以降服住的;三则,弘昼的母妃没有熹妃那般子麻烦。虽然墙头草了点儿,但却的确是个面人儿,不用担心雅娴嫁过去会受欺负。
总而言之,这个主意难度虽则高了点儿,但若是成了,却是不亏的。毕竟雍正帝虽已暗示了雅娴有母仪天下之像,但架不住前头已然有了个富察氏啊。
况且这富察氏如今已是怀胎八月,若是一举得男……
乌拉那拉皇后想着乌拉那拉家的未来,想着雅娴的前途……就连看那裕妃的眼神都亲热了许多。
裕妃却被那一眼给吓住了,她一心所求不过平平凡凡安安分分一生。况那熹妃手头还握着她的命脉。熹妃虽是纽咕禄氏的旁支,且这旁支还没落了,但偏偏她心尖子上的那人却是熹妃家的包衣。就连他能为官,也是靠了熹妃。
她可以不做皇太后,她的儿子可以不做皇帝,反正安安稳稳地活着便已是极好的。只要那人没事……
一念至此,裕妃忍不住暗恨起这多管闲事的乌拉那拉皇后来。心也更偏了熹妃几分。
“皇后姐姐,”熹妃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后,不甘寂寞地插了话,“妹妹极是喜欢这孩子,且这孩子曾与四阿哥有数面之缘。四阿哥这次还特意苦苦哀求了妹妹定要将这孩子娶到呢。妹妹寻思着,莫非这姻缘竟是天注定的?”
乌拉那拉皇后正眼都不瞧她,只说:“哦,那是可惜了。本宫倒是觉得五阿哥正与这丫头相配呢。”
下头跪着的三个秀女并着一殿的奴才却是早已听傻了:这,这些话,他们听了会不会被灭口?
之前被撂了牌子的丰克里宜尓哈却是满腹怨恨的看了今儿个风头大出的雅娴一眼,这眼光被乌拉那拉皇后记住了。
她笑道:“来人啊,赐乌拉那拉·雅娴小主和巴拉雅·纽伦荷包!”
这竟是,也不问那巴拉雅·纽伦,便直接留人了。
丰克里宜尓哈心头的不甘与愤怒瞬时转移到了巴拉雅·纽伦身上,毕竟她也不是傻的。这雅娴是万万得罪不得,可是这巴拉雅·纽伦么。哼。不过和自己的阿玛同为正黄旗参领。她也大字不识,有什么资格能被留牌子的?
“这些事,我等还是不要妄言好,指婚之事,向来都是万岁爷乾纲独断的。”乌拉那拉皇后此时方看向熹妃,“熹妃妹妹还是不要胡乱说了,这求娶的结果,可由不得妹妹做主呢。”
熹妃瞬时脸色苍白。
乌拉那拉皇后却不理她,只看了身旁佳嬷嬷一眼,自个儿端起了茶盏,掀开了盖子,轻轻抿了一口茶。
“请各位小主出殿!”桂嬷嬷说道。
立刻有太监传道:“请各位小主出殿!着正黄旗副参领阿穆尼普塔斯·阿林之女阿穆尼普塔斯·噶卢岱;正黄旗副参领阿拉克塔·格图肯大人之女阿拉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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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雍正帝看着那铺在书桌上的绣品,问面前那跪着的人:“这是一炷香内绣的?”
那人瞧起来约莫不过30岁左右,容貌平凡,心思却很剔透。此时见雍正帝问,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回万岁爷,奴才见着初时熹妃唤人送来的绣针,被雅娴格格弃了。后来皇后娘娘又着人送了吉祥布坊的针线。”
雍正帝看了他一眼。那人继续道:“奴才已命人偷偷将那先前的针线取来,发现那针仿佛有些个不对劲儿。轻轻一用力,便是折了。”
雍正帝看着那放在绣品旁边的针线,果然那针线都是些劣品。真是难为熹妃了,居然在这紫禁城费劲心思找到了这些个难得的次品。
他想起那粉妆玉砌的小女娃儿来,脸上难得的柔和了些个,于是便道:“熹妃这次出的考题甚为别出心裁。苏培盛,让人送些这些个针线与熹妃。让她用朕钦赐的针线为朕绣副后宫和乐图吧。朕看,熹妃最近身子不大好,也不急着要,一个月后送来即可。”
苏培盛默默为熹妃接下来的命运抹了把泪,兴奋道:“嗻!奴才定将万岁爷的话儿,原原本本的告诉熹妃娘娘。想必熹妃娘娘定会高兴的不能自己呢。”
那熹妃虽惯会做人,收买了不少人心。但他苏培盛却是万岁爷心腹之人,这粘杆处传来的信息,他又怎能不清楚?熹妃看着温和善良,不过是条披着人皮的毒蛇罢了。
“下去吧。”雍正帝道。
两人行了个礼,径自去了。
雍正帝提笔批阅了会子奏章,复又停下手来。拿起那副绣品:“这乌拉那拉家果真会教女,只是,对上熹妃,终究还是不够啊。”
思考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起身:“来人,摆驾堃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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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门,如同来时那样长的车流,如今却被分成了两拨。待选秀女们按照所在旗,父辈的官职以此排位,慢慢走了出去。
那朝右的一波,个个哭哭啼啼,整个人瘫倒在心腹丫头的身上。而左边的这波,隐隐可见脸上的骄傲之色。
雅娴走在其中,却突然听到左侧那波里传来的一声厉喝:“乌拉那拉·雅娴,本格格迟早有一天要把你……唔唔~”
她身侧传来一声轻笑,却是正黄旗参领步苏克·扎克萨克的嫡女苏步克·扎克库克。那扎克库克格格正捂了嘴,轻声细语的和自己的丫头说:“快瞧那朵菊花,真是不知死活。幸好她家里的还算激灵,竟冲过去死命捂了她的嘴。也不想想,这等子污秽之人,能和雅娴格格比吗?”
雅娴哪里不知这扎克库克格格是在有意交好她?只可惜,这格格却是要失望了。她的命运却不是要在这雍正帝的后宫中并着一帮子年老色衰的妃子争宠的。
雅娴想到这里,眼神却恍惚了起来:姑爸爸的意思是,她其实可以不用嫁给弘历的……虽然,她从来只是把弘昼当永璂看待。但不可否认,弘昼比起弘历来的确是强了太多……
【嘀嘀嘀!警告玩家!再有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