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向楠的家庭情况有点特殊:他们是重组家庭,可是两人却十分恩爱。这不能不让我想到我自己的家庭情形,直觉这家庭氛围简直就是为我而选定的——同属于离过婚的家庭,让我有迅速的代入感;可是他们家却很幸福,就好像是有人想要借此让我产生某种信心和希冀……所以能做出这样事的,必定是对我的家庭情况极为了解的人。y同学,目前的条件下,也只有你才符合这个推论。”
“第三,向楠说她之所以申请成为寄宿家庭,是接受了‘一个朋友的建议’;而巧合的是,她的申请连续两年被挂起,偏偏今年才被批准……这就一定是背后有人挑中了她的家庭,然后暗中推动校方选中了她的家庭!”
“第四!向楠说到了自己的家庭,不小心代出了她哥的事业情况——的过来。而这样的华人,也必定是汤家所认得的。而我爸之前十几年都是给你汤家打工,所以汤家认识的人,我爸也应该会认得,所以我问我爸是否认得姓向的人。”
“我爸说认得,而且正好是你汤家的财务顾问——由此,我要是还推断不出向楠家就是你给我安排好的,那我就真的是白痴了!”
她一口气说完,竟然一个字都没有结巴。她自己说完也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嘴唇。
这种酣畅的感觉,已经有许久未曾体会过。真爽!
。
他插着裤袋,耐心听她说完。眼角眉梢如灯影飘动,浮着几丝清浅笑意。
在她的说话过程里,他一次都没打断,一个字都没挑剔过。
看着她那一脸爽到脚后跟儿的神情,他眉梢笑意不觉加深。
这才是……当年让他“长恨13年”的,那个伶牙俐齿、老奸巨猾的小丫头。
她察觉他神色有点古怪,忙瞪他一眼:“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他“嗤”了一声:“哦,恭喜你,事实证明,你果然并不是个小白痴。”
。
咩?这又算什么?夸她还是损她?
他却悠闲地避开她的目光,回眸看马路上的灯影浮漾。
“补充几点吧:第一,向楠是向景盛的堂妹。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向景盛的儿子向远,他经常来我家玩儿,跟燕卿感情很好。”
说到这里,他心下忍不住哼了声。
燕卿几乎跟所有能到汤家的人都好,只要——那些人有可能帮到燕卿来挑战他。
向远的性子与他有所类似,也是走文雅、高智商的路数,燕卿便急吼吼抓过来,用来与他做比较。
他也听说过,向远的志向同样是想成为律师。向景盛因此便向他父亲汤明羿几番引荐,终于让父亲同意收了向远为学生。
“第二,今天的事,我之前也跟你透露过了。我明确说过的,不想跟你住一个家庭——可是却不等于我就不会帮你挑选适合你的家庭了。我虽然不跟你住在一起,我也一样还是会将你的一切都安排好。”
“等向楠知道了你就是杜松林的女儿,她会真心诚意地对你好,所以在这个家庭里,你会过得很顺利。”
安澄咬住唇。
“可是你、你为什么要为我安排这些?”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回过头来,在夜色灯影里斜睨着她:“我说过,要对你很好很好啊……你当我说着玩儿呢?”
“可、可是究竟为什么啊?”
她知道他会说,“我要对你很好很好,是为了让你更讨厌我啊;因为我发现我对你越好,你越是会防备我,越是会讨厌我”……可是!其实好像不对劲啊!
他挑眉凝视她良久,忽地又清淡一“嗤”:“——当然是因为,我答应过你爸,要照顾你啊。”
。
安澄凝着他,心底莫名涌出的情绪不是释然,却是——失望。
她垂下头去,应了声:“哦。”
她将手机塞回口袋去,抹头就走。
今晚想说的,都说完了。自然该走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
她忽然就这么一扭头就走了,汤燕犀站直了,眯起眼盯着那小小的背影。
她那佝偻起的肩、弓起的背,还有那滞重的脚步,合起来就是一个大大的“别扭”。
随着她的脚步,夜色一点点洇透进来,将他俩之间的距离填满。距离越拉越大,夜色也越来越幽深,他也不知被什么懊恼忽然捉住,忍不住皱眉。
更忍不住,喊住她。
“小结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
。
她几乎立即就停住脚转回身来,大大白他一眼。
“谁、谁别扭了?”
还又结巴了。
女孩儿忽然而来的怪脾气,叫他也是陌生。
从小长到大,家里因为交游广阔,家里每个周末也没少了来同年纪的女孩儿。高矮美丑他都见过太多了,可是……却从未花过心思要去在乎过女孩儿的心绪。
眼前这一个,叫他略有些生涩的心慌。
“如果真的没别扭……”他思忖了一下:“那就别这么走。至少,也笑一下,或者吵一架再走。”
“懒得理你。”安澄也梗了梗,最后还是以最简单的四个字回答他罢了。
还笑一个?她什么时候有心情对着他笑?
至于吵么~对不起,这会儿忽然连吵的心情也欠奉。
是,累了吧。
。
还说没别扭……
他叹口气,走上前来,从口袋里抻出一个物件儿,捉过她的手,拍进她掌心里。
也是鬼使神差,他没想过要给她的,可是莫名就是装在口袋里带出来了。
既然带出来了,算了,就给她吧。
“什么啊?”安澄摊手看,竟然是一张小小的光碟。不是普通dvd的大小,倒像是手持dv机器里用的那种。
怎么想都想不通,他给她这个干什么?
他却一脸骄矜地抬高了下巴:“嗤,都给你了,还装?”
“什么给我了?我装、装什么了?”
她发现跟他真没办法正常逻辑的对话啊,这哪儿跟哪儿啊?
他乜斜着凝注她,安澄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怎么忽然觉着隔着夜色看过去,他颧骨上好像有一抹红?
他清了清嗓子:“别以为我没想通,那天我病了,你到我家去,跟燕七鬼鬼祟祟地嘀咕,是想干什么呢。”
这么一说,安澄也跟着脸红了。
她跟汤燕卿干什么了?不就是——不得不答应跟汤燕卿结盟,好找个合理的借口到汤家去,想把笔记给他么?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我嘀咕什么了?”她虽然恨不得就此土遁,可是就是不甘心啊,于是偏生梗着脖子回问他。
他盯着她这模样,却莫名地忽然“嗤”地笑了,“你不就是挑唆燕七拍这个么?其实你真不必跟他嘀咕的,你想要的话,就来找我啊。我说不定……就直接给了你呢。”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安澄真是要扯头发了。
“y同学,拜托你能不能说人话?这、这都什么外星话啊?”
他却面上红晕更浓,而且没跟她吵,反倒跟她刚才似的,忽然转身,抬步就走。
走远了才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拿回去慢慢欣赏。就当,给你的‘寄宿礼物’了。”
………题外话………【啥礼物内~~~o(n_n)o~~~明天争取加更吧】
96。96看他呀()
又送她礼物?
安澄攥着这小小一片光碟,却像捧着个刺猬,满手的扎得慌。
上回他说送她“礼物”,结果送的是正正。虽然她开始刚知道是天鹅的时候,也曾经暗暗兴高采烈来着,可是后来楚闲告诉她是“麻烦”。虽然她没在乎过楚闲所说的那种“麻烦”,可是正正后来却实实在在地成了个“茶包”(trouble)。
借着那个“茶包”,他把她变成了个铲屎工;他后来……还不是真的就给她惹出了一连串的麻烦,亲子关系都引出来了,到现在让她甩都甩不脱。
正正那小翅膀拍腾起来的尘埃终于暂时消停了,他又“随手”送她一礼物搀?
这回这“礼物”又要拍腾起什么更大的灰尘暴土来?
真可惜这是个光碟,不是其他物件儿可以当场拆开了,她这么从表面上看起来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说走就走了,大步流星,一会儿就走没影了悦!
安澄懊恼地跺跺脚,也只能转身回去。
谜底,还得播放了光碟才知道。
。
走回向楠家门口,大门两边栽种的紫叶李后面人影一晃,走出楚闲来。
安澄被吓了一跳,继而有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赶脚。
她深吸口气,不自觉地将光碟卡在掌心里,向后挪。挪到背后之后,赶紧将光碟往袖口里转移。
楚闲立在草地上,灯光从背后来,照不清他的脸,却在他身周镶上一圈儿金边儿。
就在半个小时前,这个少年刚刚温柔地对众人说:“我喜欢她很久了,你们才知道么?”
安澄心下轻叹,努力地微笑,尴尬地指了指他之前藏身的紫叶李说:“没、没想到这个社区,都、都种的是紫叶李啊。”
楚闲也扬了扬眉,回首望那紫叶李,幽幽说:“这里的居民不选绿树,而只种紫叶树,大概是因为这里大片草地,房子后面就是小山,绿意已经够多了吧。”
他向她走过来,面容在前后的灯影里忽隐忽现:“就算绿色是让眼睛愉快的颜色,可是看多了,一样会疲惫,是不是?”
安澄在背后已经顺利将光碟塞进了袖口,便自然多了,于是迎着楚闲的视线微笑:“嗯,有道理!”
楚闲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这几步之间,她的神情已经变了。从最初的无措,到此时的泰然,他全都收在眼底。
他忍不住眯起眼打量她:“……刚吃完饭,就急着出来见yancy?”
。
安澄深吸口气,敛了微笑。
刚才她就跟汤燕犀站在草地上说话,旁边没遮没拦,想来楚闲一定都看见了。
“是。因为我有事要急着问他。”
虽然原本不是出来见他的,而是出来给爸打电话问姓向的人的……可是楚闲想要的答案一定不是那个,那她就也坦诚相告就是了。
这原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深吸口气:“楚闲……我还没,答应你。”
对于16岁的她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未知。初恋这件事对她而言,还都是计划外。
楚闲的表白更是来得让她有些来不及防备,她是对此充满感谢,可是——她却还没到去玩儿吃醋游戏的年纪。
楚闲细细凝视她面上神色的变化,约略地愣怔,随即笑了,上前忽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嘿……我敢打赌刚刚有那么一瞬,你讨厌我了。”
安澄倒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率,便有些不好意思,幽幽说“抱歉”。
楚闲却大度地笑:“其实是我应得的。谁叫我刚刚——让自己成了个妒夫。”
安澄也惊讶得微微张口。此时的楚闲,叫她也意外。
楚闲轻叹一声:“我错了,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限制你。可是我刚刚就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安安,我不喜欢任何男生看你、跟你说话。”
“我从前也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小气的人,是直到遇见你,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为了一个女孩儿而这样。所以我允许你讨厌这样的我,对这样的我生气,我都接受,而且我会努力去改。”
他向她又走近些,垂首凑近她耳际:“可是我担心,我这个毛病怕是改不掉了呢……如果我真的做不到,就请你也接受我任性的请求吧:原谅这样的我好不好。因为我,只是为你才会变成这样。”
安澄目瞪口呆,心下终究还是乱跳成了一团。
他又轻轻叹息,试着揽了揽她的肩头:“其实我之所以躲在树影背后,其实还是担心yancy会伤害到你。他对你可以言辞从不客气,可是我却会心疼。总要看见你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安澄吸一口气,退后一步,下意识避开楚闲揽过来的手。
却终究还是笑了,认真点头:“谢谢你。不过,我没、没事。”
一场小小的矛盾最终还是顺利化解了,两人都悄然松了口气。楚闲主动让开通路,含笑说:“那,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明早还要上学。”
。
不知是不是之前睡了那一觉闹得,安澄翻过来掉过去怎么都睡不着。
那光碟不放心放在别的地儿,就搁在枕头边儿上。虽然是夜晚,可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那光碟上还是一片银晃晃的反光,仿佛是有人勾着指头说:“来呀来呀,来看我啊。”
安澄有心当个矜持的姑娘,便抓起枕头来将光碟给盖上,挡住贼晶晶的那反光。
可是……依旧还是满眼的“老丁头”,于是他的话就还在耳边无法控制地回响。
越想就越奇怪,他究竟说什么她挑唆汤燕七拍的啊?究竟是什么东西,要他那么煞有介事地给她掰扯不休,甚至“栽赃陷害”呢?
好奇心才是最大的魔鬼,她渐渐抵抗不住。
只得爬起来,看粒粒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门。
下楼,幸好向楠还没睡。安澄便跟向楠借了手持dv机。
幸好理由也是现成的,她只推说是想记录下寄宿第一个晚上的感受,然后好给家长看。
安澄抱着dv机回到房间,不想打扰了粒粒的酣睡便钻进被窝去播放。
画面在预览框里徐徐打开……
只见画面里的背景竟然就是汤家的某一个房间。那样古老的紫檀古宅,那样的红灯摇曳,在》
安澄有些纳闷儿,汤燕七拍他自己家给她看做什么?
这时有个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进了画框——安澄一看之下,便惊得捂住了嘴。
天,竟然是汤燕犀!
那么,这个房间,岂不是说就是汤燕犀的房间?
可是看样子,汤燕犀好像并不知道他房间里放着个dv机,他看都没看向这边过,更是行动如常,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任何特别。
这种隔着dv看过去的视角和感觉,很像就蹲在窗户外面向里面窥视哎~而此时在自己家中的汤燕犀,也向她呈现出她往常看不到的一面来。
沉静,静得仿佛听不见声音。没有往日里在人前的那种高高在上,甚至没有站在黑的白的鸟儿中间的那种光芒万丈,甚至——没有在她面前所呈现出来的那种无赖阴狠的模样。
他就是静静地一个人,做什么都并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房间里。
说不清为什么,他这种沉静的模样,叫她觉得心里难受。
或许是不习惯吧,可是她更愿意看他素日里那种耀眼热闹的模样,哪怕,是对她出阴招时的样子。
画面无声地转,拍摄的时间也变成了其他时间,有清早,有黄昏,也有周末。只是dv的位置从未变过,仿佛汤燕犀之前从未发现过窗台上有这么一台机器。
她透过它,悄然看着他静静地坐在书案边,穿上次见过的那种灰蓝色的衫子,静静地提笔练字;看他黄昏时,穿样式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斜阳浓丽的光晕里,静静地读一卷古书。
看他……周末的时候,听见窗外传来的欢声笑语,仿佛是家里来了同年纪的小客人,跟他弟弟妹妹们玩儿的正欢——他起身向窗外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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