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澄深深低头,却也不甘示弱地扫视一眼那上等兵的名牌,记住了他的姓名。
在军方严密的大门之前,他们身为律师的用正常手段无法撬动,可是既然今天的法子奏效了,那她就不能白白让这位上等兵看了一场好戏去。
将来的办案过程里,兴许能用上今天这事儿。
两人走出证据室走廊,她也同样看见了汤燕犀眼底的贼光。
她忍不住低低道:“你也记住他名字了?”
汤燕犀坏坏扬眉:“当然了。我会狠狠记住他,这辈子都没完没了。”
还是想到一起去了……安澄暗叹:原来她现在也跟他一样“坏”了么?
365 366左右取舍()
坏都一起坏过了,安澄怎么都没想到,离开军事法院他却对她说:“接下来就不用你跟了。”
安澄怔住,还忍不住再确认一下:“你是说简这个案子,不用我跟了?”
他神情又淡漠下去,疏离地点头:“对。”
安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这么失落。
她强撑着笑笑:“你确定你真要这样做么?刚刚有半个房间的证据都在我脑子里,你不用我跟,你怎么打啊?撄”
他无声看她一眼,然后垂下头去:“那部分你可以打出来,或者干脆口述录音。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也没关系。我掌握了四分之三,你那部分大致说什么我也能推出来,有没有那部分都不要紧。”
安澄无话可说,只能退后两步,忍不住的冷笑:“汤燕犀,你又是要唱哪一出?偿”
他却又将脸绷得溜严:“没唱哪一出。这个案子是我的,你是检察官又不真是我的助手。我需要助手的话,自然会调用鲨鱼的人手。”
他说着抬眼朝她望过来,目光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
“况且,别忘了在简的案子前面,还有薇薇安的案子。我真心建议你专心准备薇薇安那个案子,否则你对我可没胜算。”
“厚脸皮!”安澄忍不住攥拳:“就算再加上简这个案子,我也不至于就赢不了你薇薇安那个案子!”
她手上同时处理6个案子,她有能力同时做好几件事,只需要将日程排清楚就好了!
“可是我不需要你。”
他又摆出淡漠脸:“这个案子我接下来会用贾西贝。我更习惯跟她一起工作,你确定你愿意再插一脚进来?”
。
他最后这句话成功拦住了安澄。
安澄怔怔看他一眼,随即便抱住手臂冷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我今天还真是多此一举了,其实汤律师想抱住的是她!”
她笑起来,扶着墙壁背过身去。
“呵呵,对不起呀,我今天真是太没眼色。”
汤燕犀蹙眉,目光停在她背上。
不过安澄也只允许自己伤心一秒,随即起身,上车就走。
。
看安澄独自一人回来,而且神色有些不对,简连忙停下打字,小心地跟进来。
安澄的发型和口红还来不及恢复原状,简主动无声递上卸妆棉。
安澄看了简一眼,接过来默默无声卸妆。又将发丝重新梳顺了,才说:“军方的证据汤燕犀看到了,你可以放心。”
简忙拉开凳子坐下来:“有什么发现?”
安澄凝视着简的脸,略作沉吟:“这个案子……也许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什么意思?”简也是一惊。
安澄轻叹口气,将之前去看证据时的情形都讲了一遍。
“虽然按照惯例来说,军方会设置障碍,这不奇怪,可是这次军方设置的障碍未免有些过分。不让带走证据就算了,能让看也行,可是他们还故意挑高房间里的气温,就是想让我们根本没办法看清证据。”
回想刚刚,安澄都忍不住摇头:“何止看清很难,连看完都难如登天。”
简的面色苍白起来,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老板,你告诉我你担心什么?没关系你说吧,我挺得住。”
安澄直视简的眼睛:“故意设置这么多障碍,我怀疑是军方想要遮掩真相。他们开始对你说‘涉及军方机密’,现在看来倒不是托词,而有可能是真的。”
简登时吓坏了:“他们的意思是,贝克在亚洲服役期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者是做了不该做的?”
安澄抬起头来,目光坚毅:“恐怕是的。”
。
汤燕犀回到鲨鱼,立即叫兰斯和贾西贝到他办公室开会。
他将贝克案子的相关情形告诉两人。
贾西贝和兰斯听完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汤燕犀自然不意外,他十指相对,浅浅勾了勾唇:“我相信你们也都看出这个案子的难度,甚至是危险。作为律师,你们都可以拒绝参与这个案子。”
“不过这个案子我本人是一定要接的,你们如果肯参与这个案子,也等于是帮了我一个私人的忙。”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帮过我的人我一定会有回报。今年的合伙人选举,我会力荐那个人成为鲨鱼的合伙人。”
兰斯和贾西贝的眼睛都是一亮。
成为合伙人都是他们两个人几年的心愿,可是此前一直被打压。如果能得到汤燕犀的支持,无疑这个心愿就将成真。
贾西贝第一个抢着表态:“没说的。yancy,你是我们的老板,你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兰斯也不甘示弱,径直起身走到汤燕犀面前,跟汤燕犀对了个拳。
。
虽然被汤燕犀排除出贝克的案子,安澄虽然赌气,不过还是抽时间将脑海里记下来的证据内容,尽可能都打出来。
越是极力回忆,就越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对这个案子陷入已深。
她便暂时停下打字,转而上网去搜索有关贝克驻扎的那个亚洲国家的资料。
图片展开,那个沙漠国度呈现在安澄面前。大片大片寂寂的黄沙袒露在烈日之下,叫人心生荒凉。
这个国度因为自然条件所限,农业和工业都极难开展,所幸沙漠下蕴藏着石油。
为了石油再延。贝克所在的部队已经在当地四年,本来服役期应该只有三年,可是却在那种政策的需要之下又延长了一年。甚至,都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漫长而荒凉的海外服役。
安澄正看得认真,门被敲响。
楚闲走进来说:“在忙什么?”
安澄一怔,忙关了网页。
楚闲绕过来的时候,安澄刚来得及将最后一个窗口关上。
楚闲还是瞟到了一眼,他不由得问:“看什么呢?”
安澄忙打个岔:“新闻。随便看看。”
那个地去又有人质危机了,幸好近几天的新闻配图也多是这个风格。
楚闲点点头,自然地按了按安澄肩头:“最近在忙什么呢?我好几次过来,你都不在。”
安澄小心地吸一口气,甩甩头:“我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薇薇安的案子。”
楚闲笑了,坐下来隔着办公桌望着安澄。
“薇薇安的案子是咱们两个一起在跟。你怎么会自己去忙,都不叫上我呢?”
安澄只好说:“你是我老板嘛,你跟的又不止是这一个案子。如果是些小事我就自己去忙就好了,不用耽误你时间的。”
楚闲摇摇头:“不耽误。是我自己愿意跟你在一起。下次再要出去,叫我一起。”
安澄也只好俏皮地点点头:“遵命,老板。”
楚闲含笑伸手:“拿来吧。”
“什么?”安澄未解其意。
楚闲耸耸肩:“你这些日子忙的结果啊。是增加了证据,还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安澄便是一惊。
她这几天忙的都是简的事,根本不是忙薇薇安的案子,她拿什么给楚闲?
“怎么了?”楚闲的手还是摊开着:“你做事的习惯我最了解,所有的证据都会第一时间打印出来存档的。”
安澄闭了闭眼,叹口气垂下头去:“对不起,我这几天其实一无所获。”
“哦?”楚闲挑眉。
安澄头更垂下去:“我无能。虽然跑了好几天,可是什么都没调查出来。你训我吧。”
“怎么会呢?”楚闲摊开的手掌收拢回去,变成指尖在桌面轻点:“你一向都是高效率的,怎么可能连续几天出去从早忙到晚,却都一无所获?”
安澄深深吸气,只好说:“……也许真的是你对了,我错了。想要证实薇薇安才是罪犯,真的好难。”
楚闲这才微微一笑,起身走过来按住安澄的肩。
这是办公室,他一向克制。这样虽然只是点到肩膀,却也相当于是在拥抱她了。
他这次还向她倾下了身子过来,更亲昵一层。
“安安,别气馁。这个案子你一定会赢的。”
安澄一怔的当儿,楚闲已经就着安澄的手,点开了浏览器,转到一个社交网站。安澄看见页面上的照片正是薇薇安。
楚闲点点头,又将日记内页打开。
满满的连续书页,时间戳上也是连续的时间,都用粗体字写满了那孩子的话。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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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367他怎么能这样()
原来这几天楚闲才是真正在忙薇薇安这个案子,他不但找到了薇薇安的网络主页,也补充了几位有力的证人。
其中最有分量的是薇薇安父亲的新女友海莉。
看安澄有些目瞪口呆,楚闲只是低调地微笑,又亲密地揽了揽安澄的肩膀:“我知道这些证据和证人也一定都是你想要去争取的。只不过是你暂时还没忙过来,所以我就替你做了。”
安澄只能垂下头:“谢谢你。”
楚闲跟安澄击掌,击掌之后却没抽回手,指尖反倒趁机穿进安澄指缝里去,跟她十指相扣撄。
“安安,我们赢定了。”
偿。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安澄不得不暂时撂下贝克那案子,将注意力转回薇薇安这边来。
她去见了海莉。
两人在产科医院外的茶室见了面。海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高高尖尖地隆起。海莉垂首望向肚子,一脸的母性光辉。
安澄细细凝视海莉,也同样被这母性的光辉所打动。
可是,海莉脸上不应该只有母性的光辉,而一点都找不到了对男友死亡的伤心。
尽管安澄是顾虑到她的准妈妈身份,说话很小心语气,而且尽量避开案件中伤心的部分。
“上次指控齐妮,我的同事也用了你的证言。海莉,你前次作证是齐妮撞死你男友,现在又改口指控薇薇安,一来可能你的证言不被采信,二来也有伪证的嫌疑。”
海莉倒并不紧张,反倒带着一脸母性的光辉一笑:“我没在现场,不是目击证人,所以我给的证言都只是我的推测。上次能指控齐妮,当然是我也没想到薇薇安那孩子能那么狠,在大人和孩子中间,我自然以为是齐妮干的。”
她看了看安澄。安澄面上毫无所动。
海莉便笑了:“好吧我承认,可能还有我对齐妮的嫉妒。毕竟他们从前是夫妻,而且齐妮离婚之后还总找各种理由找我男友单独出去,所以我也更希望是齐妮干的。”
安澄盯着海莉的肚子。
“我记得刚出事的时候,你是刚刚有了这个孩子。”
海莉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时间过得就是这么快。当时我刚有这个孩子,现在孩子都要出世了。”
她抬眼望过来:“都这么久了,可是检察官们还没有让真凶伏法。”
安澄垂下头去,“你与男友还没结婚,也就是说你还不具有遗产的继承权。可是你的孩子不一样,无论是男是女,ta都拥有继承权。”
安澄目光漫上来:“可是你男友不止这一个孩子,还有薇薇安,所以你孩子能继承的只有子女这一份的一半。可是如果薇薇安被判定有谋杀你男友的故意,那么你的孩子将独享继承权。”
海莉面色陡然一变:“安检,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澄摇摇头:“不是我要质问你,我只是要让你知道一旦上庭,对方辩护律师会怎么质问你。说实话,到时候对方律师质问的用词和语气会比我更狠。如果你连我这个都忍受不了,你到时候又该怎么面对辩护律师?”
海莉抚着肚子小心地吸气,可是她却十分坚决:“是么?那我谢谢安检你了。不过没关系的,我既然肯出来作证,就是已经做好了面对对方律师的准备了。”
安澄再要多说,海莉就捂住肚子,一副马上就要生出来了的模样。
安澄也只好作罢。只能暗暗希望海莉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即便面对汤燕犀的逼问,也能不出纰漏。
。
晚上安澄难得按时下班,陪爸吃完了晚饭,两父女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
安澄本想跟爸求教准妈妈会在什么情况下肚子疼之类的,却被电视上的画面惊得忘了心中的疑惑。
是新闻,楚乔竟然带着霍淡如和汤燕犀一同出席了拉票的晚宴!
安澄要揉揉眼睛再去看,才敢相信真的是汤燕犀去了!
她小心地瞄着爸的侧脸。
霍淡如倒也罢了,爸最初看见霍淡如陪着楚乔一起出现,虽然伤心,不过现在也早已见多了,麻木了。
可是现在竟然连汤燕犀都……!
他们如何能不明白,汤燕犀就是霍淡如做一切事情的衡量标准。她起初总以为汤燕犀是不可能接受楚乔的,汤燕犀是一定应该站在汤明羿一边的,所以总觉霍淡如跟楚乔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么一线挽回的可能。
可是眼前,汤燕犀竟然那般含笑立在楚乔身边,甚至与楚乔亲密地耳语……那么霍淡如岂不是注定了要对楚乔死心塌地!
那爸呢,爸就这么被霍淡如彻底判了“死刑”,再也没有可能了么?
。
在女儿的凝视之下,杜松林面上却没有显示出任何悲戚来,他只是坐直,眼睛望住电视屏幕里的霍淡如,瞬都不瞬。
看着她在电视屏幕里光彩照人地微笑,看她在那样的环境里越发放松和自然,看着她——左手挽着楚乔,右手挽着儿子,那么知足而宁静的模样。
这也许就是她想要的、迟来的幸福。
他看着这一幕,他也以为自己会心痛如绞,以为自己会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以为自己会关了电视,或者立即逃走。
可是他都没有。
他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丝笑。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他就这样含笑看着她。
。
倒是安澄受不了了,抬手关了电视。
杜松林转头看女儿。
女儿尴尬地摆摆手:“马上要上庭了,现在看见汤燕犀就烦。”
杜松林拍拍女儿的手:“爸爸对你有信心。”
安澄将警长塞回爸怀里:“他脑袋估计叫驴给踢了,竟然出来替楚乔站台!我要是汤三叔,我先大嘴巴抽他!”
杜松林倒是笑笑:“怎么,担心他在汤家四面楚歌了?”
安澄皱眉。心说爸现在正应该是一脑袋浆糊的时候啊,怎么还能这么精明?
她又把警长从爸怀里拖回来,搂在怀里,向后瘫了瘫。
没想到警长还不给面子,仿佛嫌弃安澄给箍疼了,便“嗷niao”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