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莱茵伯格不然为什么选那么个签约的时间,其实就是给她余地,等她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还是觉得莱茵伯格对她是真欣赏的。”
梅森却耸了耸肩:“可是我却不看好结局。你也说了,总需要她说软话才行,可是她那性子,她有可能会去说软话么?”
这时安澄发好了短信,将手机放回手袋。一抬头正好看见吉米和梅森两人正盯着自己。
她停住脚步,望回去,心里忍不住浮起防备。
她索性直接走过去推开门:“在等我的消息?对不起,我带回来的消息是:我已经正式通知莱茵伯格,与他结束合作了。”
323 324你才傻()
“安,你说什么?”吉米上前一步,紧紧盯住安澄。
梅森倒是并不奇怪,端着手臂冷笑了一声:“瞧,我是怎么说的。”
吉米只盯着安澄:“莱茵伯格与鲨鱼签约,却并没有彻底结束与我们的合作。我们虽然跌为次选律所,只能帮鲨鱼做些辅助工作,可是只要咱们能忍下来,将来不是没有机会!”
“更何况,我们虽然降为次选律所,可是莱茵伯格保证过,律师费不会降档,依旧保持现今的水准!”
撄。
吉米的怨气掀开了遮掩,直辣辣扑面而来。
安澄深吸口气,“吉米,不能这么玩儿。我们不能当捕梦网的退而求其次,更不能成为只帮鲨鱼提供辅助的‘师爷’,否则我们律所的独立性就完了。到时候其他客户都以为我们是在依附鲨鱼,那么就不会有客户单独来找我们了;甚至我们的客户,也会转去鲨鱼!偿”
“我看不是这样的吧。”梅森耷拉着大眼皮冷笑:“安,我们都知道是你跟汤燕犀分手了。怨偶嘛,你因为与汤燕犀的个人恩怨,当然不能接受咱们与鲨鱼合作。”
“你是把你个人的面子,摆在了律所的利益之上。你觉得你的面子才是无价的,比律所的生存更贵重。”
安澄深吸口气:“梅森,我在跟吉米说话。请你不要插话,你有话待会儿单独跟我说!”
梅森冷笑三声:“哈,哈,哈!安,你终于暴露出对我的排挤了么?我们三个是律所的合伙人,你却始终将我排斥在外,连话都不想让我说!”
梅森瞟了一眼吉米:“其实就算只有你跟吉米两个人在的时候,你又何尝问过吉米的意见?律所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个不是你做的决定?”
梅森说着反倒向前跨到安澄面前来,阴冷地盯着安澄的眼睛:“就如这件事,你说你正式通知了莱茵伯格,不与他合作了。可是你跟吉米和我商量过了么?这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决定,你又把我和吉米放在哪里?”
“律所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的律所,我来的是晚些,可是现在律所一半的收入是我的‘家庭法部’赚回来的,你又凭什么可以不问我意见,甚至不允许我说话?”
。
安澄咬住嘴唇。
不能不承认,眼前的局面对她而言还是陌生的。
律所从草创,凡事只有她和吉米两个人,所以有些事都来不及商量,已经习惯了先做决定,然后再互通有无。
后来随着莎莉、梅里太太、向楠和大康的入职,这几位员工也都是因为与她的私交,才肯在律所那么一空二白的时候就来工作,所以他们与她更亲近些,遇见事情更习惯向她问决定。
这个习惯在无意间就这样一直延续下来了,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改变的时候,没想到这样快就爆发出了矛盾来。
梅森作为外来者,她以为给他部门独立的空间和管理的权限,梅森理应很满意才是。可是现在看来,梅森想要的远远不止是一个独立的部门而已。
安澄忍不住笑起来:“吉米,梅森,我直觉没错,你们两个果然已经联盟了。我知道任何律所的发展过程中,都避免不了这样的事发生。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就爆发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
她霍地转眸盯住吉米:“这几年的确许多事你都听了我的意见,所以在律所寻找新的合伙人的事上,我就放弃了自己的意见,将决定权留给你。是你当时在我并不看好的前提下,坚持要选梅森……现在看来,或许你们二位早就相识,早就想好了二对一的策略,是不是?”
。
吉米没说话,梅森却迭声冷笑。
“什么二对一啊,坦白说我梅森根本就不在乎你这间小律所,没心情跟你个小丫头抢什么管理权。如果律所按照之前的发展势头,只要能保证我的收益,我也愿意由着你折腾。”
“可是现在情势越来越不对了。你瞧律所刚刚发展壮大,你先自作主张成立了个什么法律援助部。那是个什么部门,那叫无底洞!非但一分钱赚不来,反倒把律所大把的资源和收入都蚀进去了!”
“法律援助,嗤,身在这行的人谁不只是做做样子,每个月按照比例接一两个案子也就是了,谁像你这么大张旗鼓成立一个部门出来!”
“你图的是什么?尊重法律精神,营造平等公义,哈?安,那都是你个人的理想,可是在其他同行眼里,你就是一个大写的‘傻’!”
安澄心口窒闷,她要死死攥住桌沿才能站稳。
梅森不屑地冷笑:“若说什么法律援助,人家大律所不是比你更有资格、更有能力设立?可是你看排名前50的大律所里,有几个专门设立了法律援助部的?就你安律师正义,就你安律师无私?可是你别忘了,律所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三个的!我们两个,没有义务为了完成你个人的理想,亏了我们自己的钱包!”
。
安澄大口吸气,只转眸死死盯住吉米。
“吉米,你也这么想么?你跟梅森的结盟,是从法律援助部建立的那一刻,已经开始了么?”
吉米避过安澄的目光:“你该记得,法律援助部的成立,是你我妥协的结果。你同意我接纳梅森,成立家庭法部;我也只好同意你,建立法律援助部。”
“所以你本意其实是并不赞成的,是么?”安澄摇头冷笑:“我以为我们当时达成共识,既然律所成长了,有了更多的能力,那就可以多做一点回归法律本义的事。”
吉米却摇头:“我不觉得我们当时已经有能力去做这件事。就如梅森所说,排名前50的大律所都不愿意做的事,我们凭什么要自不量力?”
。
安澄轻轻闭上眼。
华人有句老话儿,说的可真对: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律所草创的时候,两人绞成一股劲一同向前,一旦律所有了一点小小规模,便各自只在意自己的利益了。
“好,既然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那我们投票吧。你们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好了!”
吉米眼神也坚定了下来,仰首说:“鉴于安澄在近期律所经营上一系列的失误,我建议剥夺安澄的管理权。同意的请举手。”
吉米举手。
梅森举手。
安澄一声冷笑,也举起了手。
“恭喜你们二位,动议全票通过!”
安澄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门狠狠在背后甩上,“哐当”一声。
吉米面上还是浮起一丝担心,梅森却毫不在乎地冷冷一笑,只伸手跟吉米对了个掌。
。
向楠是在安澄常去的那间小酒吧找到安澄的。
向楠到的时候,安澄已经喝多了。她半伏在桌上,扭头盯着向楠,揉了半天眼睛才勉强看清是向楠。
她咕哝:“你怎么来了?”
向楠没忽略掉安澄眼中的失望,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来:“那你希望谁来?”
安澄晃晃头,呲了呲牙:“谁也不许来!我就喝几杯酒,我成年了,也满了21岁,我可以喝酒了!”
向楠也是无奈:“行,想喝就喝。我不拦着你,我就在旁边等着你。喝够了没?没喝够的话,你继续喝,我给你买单!”
向楠终究是长辈,当年是当过安澄“代理母亲”的。安澄在气势上没办法压过向楠去,便也黯然转回去:“不用了。你的工资还是我发的,你替我买单,也跟我自己喝我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可是安澄却没动地方。向楠瞧出她还是不想走,也只好都由得她。
“律所的事,吉米宣布了。我知道你郁闷,所以喝一杯没什么错,只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嗤~”安澄虽然已经喝的摇摇晃晃了,可是脑子却还是冷笑得挺冷静的:“伤什么身子啊,我又不傻。这世上,我安澄,除了生身父母,我犯得着为谁伤着我自己?梅森说我是大写的傻,他说错了,我特么什么时候真傻过?”
她扭头对着向楠:“我跟你说,那只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你珍重的,可能被别人弃如敝屣;可是你难道就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改变自己的心么?不能啊!”
她探过身子来,半伏在向楠肩上:“我跟你说,要是为了旁人三言两语就放弃自己心中最珍重的,那特么,才是真傻呢。”
324 325谁让,我爱她呢()
“律所出了这么大的事……意外么?”
向楠可一口酒都没沾,小心扶着安澄,柔声问。
“意外么?”安澄仰起头来,看头顶五光十色的吧台凳:“客观说,不意外。从前在鲨鱼也见过创始合伙人可可先生被扫地出门。呵呵,可可先生独自撑了20年的律所啊,说被汤燕犀架空就架空了,最后还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她晃晃头:“不光鲨鱼,其他律所也都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所以从我的律所成立那天起,我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一天。我只是还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偏偏就发生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
安澄醉眼迷离,凝望着向楠,眼中分明有水光,却不肯流下来偿。
“都发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仿佛老天爷在惩罚我。谁让我非要坚持替汤燕犀打这场官司呢,所以我失去我最重要的客户,然后又可能要失去我的律所……”
向楠也难受,伸手揽住安澄:“想哭就哭出来。撄”
“哭什么啊?”安澄吸着鼻子乐:“小的时候哭,是因为知道只要哭出来,爸和妈就会过来照顾我;可是现在都这么大人了,哭只证明自己没用!”
她用手使劲抹着眼睛:“我不哭,我就笑。我要冷笑着看他们是怎么一样一样拿走我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再看看我会不会被他们打败。”
她伏在向楠肩上用力地笑:“他们都低估我了。我是谁啊,我是小时候就亲眼看见我爸和我妈越走越远;我是16岁的时候,就失去过家的人啊。客户、律所,再重要也比不上我的家、我的爸妈。我连家和爸妈都失去过,我还怕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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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楠也觉心疼:“也是,你的感受我也曾经有过。当年为了跟大康在一起,被我哥封杀,被赶出家门……呵,后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就都觉得没什么了。”
向楠撩开安澄汗湿的发丝:“当年你恨过你爸,恨过你爸心里那个人;那现在呢,恨燕犀,是吧?”
还是提到汤燕犀。
安澄伸手抓过酒杯,将杯底那残留的一点酒倒进嘴里去。
“恨。不过也不意外,反正从小到大他一向都是这么对我的。我只是不明白,凭他的脑袋,怎么会做糊涂事——难道打败我就真的那么重要,甚至不惜做自相矛盾的事么?”
向楠一愣:“他做什么自相矛盾的事了?”
安澄苦笑一声,摇摇头:“鲨鱼跟捕梦网签约那天,午休他来法院见过我。什么都不说,只是来给我送一袋包子。然后我才知道,那天下午2点,他要与捕梦网签约。当时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二选一的抉择,或者选他,或者选捕梦网,无法两全其美。”
向楠也耸耸肩:“是啊,他明知道你上庭为的都是他,他还在你背后偷偷抢走捕梦网……”
“可是矛盾就在这里啊!”安澄急了:“向楠,怎么连你也没听明白?其实那个时候他做那样的事,简直是愚蠢,他不仅伤害到了我,他更伤害到了他自己!”
“你想啊,如果我真的那时候决定放弃庭审,赶去捕梦网阻拦他们签约,那么最重要的那天下午的庭审就很可能会输。一旦官司输了,赔上的是他自己的名誉!”
向楠也一眯眼。
安澄捂着额头,努力想要与酒精抗争,想让向楠听得更明白一点。
“向楠,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你也该知道他的性子。他这个人,是为了赢肯不择手段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做赔上自己的事儿。就算捕梦网是他想要挖走的,他也不会任由莱茵伯格定了那么个签约的时间,他完全有本事说服莱茵伯格另选签约时间的!”
向楠也惊惊地凝视安澄。
“所以不对劲,这一整件事都真的很不对劲。只是我现在脑子好乱,我找不到答案。也许唯一的、最浅显的答案,真的是他为了打败我,不惜损人一千、自伤八百吧。”
。
向楠将安澄送回家去,交给杜松林,这才告辞出来。
开车出了街口,瞥了路边一眼,这才停车靠过去。
白色的捷豹,车窗里却印满漆黑的夜色。
向楠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两个小孩儿,又在闹什么啊?当年在我家你们俩就闹个不可开交,这都十年过去了,还一点都没长大!”
汤燕犀没说话。
“如果真肯伤她那么深,你倒是别叫我出来去酒吧陪她,更别一路开车跟在后面啊!如果其实还是放不下她,那为什么不自己去陪她,不自己开车送她?”
向楠自己说着也觉烦躁:“至少,别抢她客户,别让她伤得这么重啊!”
汤燕犀却什么都没说,自顾开车掉头就走。
白色的捷豹,一点一点被夜色染透,渐渐的,终于失去了踪影。
。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鲨鱼。
汤燕犀神色如常,听完贾西贝关于与哈尼集团的汇报,点头叫贾西贝先出去。
卓星华来敲门。
汤燕犀这才眸光倏然一闪,抬头迎向卓星华。
卓星华点点头:“吉米已经宣布了。二对一,他与梅森联手,剥夺了安澄的管理权。”
汤燕犀薄唇寒凉一挑:“动手吧。”
。
纽曼也没想到,汤燕犀竟然亲自来见他。
纽曼无法淡定,总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汤燕犀却全无表情,坐下径直向贾西贝伸手,接过厚厚一叠文件摔在桌上。
“这是我接下来针对哈尼集团将要起诉的21起案子。”
纽曼神色大变,接过文件一一看了,不由得满面生寒:“汤燕犀,你不要欺人太甚!”
汤燕犀连眼珠都没动,冰冻一样盯着纽曼。
“我欺人太甚?没错,我就是要欺人太甚。我凭什么就不能欺人太甚?”
纽曼瞠目。
坐在一旁的贾西贝凝视着汤燕犀的侧颜,眼中掩饰不住的迷恋。
汤燕犀:“身为律师,我只保护我的客户。哈尼又不是我的客户,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们?再说谁让你们是有缝的蛋,这么多年疯狂扩张、财富积累的路上欠债累累,那我就要欺负你们。我会紧紧咬着你们,随时扑上来喝一口血,嚼一口肉!”
“汤燕犀你自视太高了!”
面对这样的汤燕犀,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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