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洲是他老子汤明羿亲自挑选来的人,必定是能克制他的。
汤燕犀自己也扬了扬眉,仿佛有一点尴尬。
他捉着本子徒劳地回问一声:“郑律师,这是小人儿?”
郑洲耸耸肩。
汤燕犀又瞄向安澄:“安律师也这么认为?”
安澄叹了口气,心说你要画也拜托画好看点,这样摆出来也不至于丢人。
他又将本子举给伤者和家长看:“各位也同样认为是随笔画的小人儿,展示出我的漫不经心,是吧?”
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严肃。
汤燕犀不慌不忙收了本子,点头微笑:“其实这些是5000年前诞生在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就是因为今天人多眼杂,我不想叫别人如郑律师那般从我背后的屏幕里偷看到我记录的是什么,所以才特地选用的这种文字来记录。”
他甚至朝郑洲躬了躬身:“不好意思郑律师,费了这么大力气偷看,结果都给看错了。”
郑洲脸上如同被狠狠抽了个嘴巴,他呆坐在座位上,一脸的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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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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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267捉对厮杀()
汤燕犀眸光从郑洲面上轻轻掠过。如白鹤亮翅,翅膀尖儿点水而过罢了,未有半点留恋。
“可是各位也别埋怨郑律师,我相信他也不是故意连累大家一起这么尴尬的,他没恶意,他就是不懂啊!”
“无知者无畏,无畏就会看似很强大。在座各位伤者及家长都相信郑律师强大,所以才委托了郑律师来打这个案子吧?”汤燕犀朝众人淘气地眨了眨眼:“相信各位以后会对‘强大’这词儿有更多面的认识。”
“还有,各位也许不是看他本人,看的是他背后的汤、程&刘。没错,那可是排名top10的大律所……可是,谁说大律所就真的无所不能呢?大家回去翻翻网页,近几年连续破产倒闭的,可不就都是这些排名顶尖的大律所?”
“盲目扩张,选人不慎,就是他们破产的最大原因。”汤燕犀的目光不掩歹毒,冷冷滑过郑洲的脸撄。
因为一篇儿小人儿,郑洲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被动。汤燕犀此时简直是明目张胆在煽动郑洲的客户对郑洲产生怀疑。
甚至他这语锋还毫不客气刺向他父亲的律所,显然对汤明羿这次的“参战”十分不满偿。
安澄看不下去,攥紧了拳仰首一笑:“我走错地方了么?看样子今天我们是来开古埃及象形文字的研讨会咯?真可惜我们都不懂,我看我们大家可以退场了,没人愿意听这样的主旨演讲。”
这一声才叫众人的情绪逃开汤燕犀的钳制,大家尴尬地相视笑笑。
汤燕犀挑眉看向安澄:“当然不是。”
安澄含笑点头:“既然不是,汤律师就请不要跑题。没人关注什么5000年前的象形文字,那是学者们的事儿。我们关心的只是这么多人在温莎广场受伤,温莎广场不但不负责,反倒还要向一个清贫的高中生追责。”
。
魔法被打破,汤燕犀眼底流过不快。
“好,那我们就来谈谈我当事人温莎广场的事。安律师,你煽动伤者的不满情绪,试图将祸水引到捕梦网和我当事人身上来。你攻击捕梦网的论调我们也都听见了,真可惜同样的套路用在我当事人身上却站不住脚。”
“首先你说捕梦网未受损失,反而从中获利;而我当事人的损失却是实实在在,且有据可查的。”
他倏然朝安澄方向俯身过来。
安澄吓了一跳,下意识向旁一躲。
结果他只是从她手里抢过遥控器去。
因为猝不及防,她这一刻的惊慌失措全都展现在众人面前。尽管只有一瞬,她自己就镇定下来,可是惊慌却还是扎扎实实存在过的。
外人不知内情,看上去只以为是安澄惧怕汤燕犀。此前安澄的那些针锋相对,在实际的动作面前,便都化为了乌有。
安澄恼得咬牙。
他却已一笑起身,目光滑开,只专心调整大屏幕上的画面,换上了他自己的文件。
安澄手背上火辣辣的。刚刚他指尖有意无意滑过她手背,叫她懊恼却没办法发作。
“各位请看,这是事件后温莎广场现场的一片狼藉。”
画面里,被挤碎的大玻璃幕墙、商户的橱窗、商场通道上用以装饰的大花瓶和瓷器摆件,以及满地被挤倒的货架、踩在脚下脏了褶皱了的货品。
汤燕犀打开一张表格:“每一项都有统计,都有价值评估。具体数字各位可以上眼,会加法的都算得出来。”
他又换上另外几张图片:“还有为了维持现场秩序,商场临时停止休班而调回来的安保人员。这里还有粉丝与他们发生冲突,将他们打伤的画面。这些工时费和医药费,同样已经按项核查,列明在表格里。”
他长眸轻睨:“安律师,你还好意思说我的当事人没有损失么?”
。
安澄也屏住呼吸,知道自己要小心应对。
“首先这些数字和画面都是温莎广场单方提出,具体的真实性还需我们详细考证。”
“其次对于温莎广场来说,事发当日汇集而来大量的人流。与捕梦网相似,对于商业来说,人流就代表着收入。”
郑洲终于恢复过来,默默递上一张表格。
安澄看了,展示给众人:“这是一张温莎广场事发当日的进店人数,以及销售业绩的报表。各位请看,商场当日的销售额是往日的5倍!”
安澄朝汤燕犀明灿一笑:“对于一个成熟的商业企业,他们看到的一定不只是损失,而是在收入和损失之间的计算。相信当日温莎广场的收入远远大于损失吧?这对于温莎广场来说,还不是赚了么?还凭什么摆出一副受伤者的姿态来索赔?”
“商业不能这么贪得无厌,汤律师你说不是么?”
郑洲伸过手来,安澄与之对掌,然后含笑坐下。
。
这回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回汤燕犀面上去。安澄的犀利,将他前面的得意全都一刀刀斩落,他着嘴唇笑,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他转了转颈子,忽然说了一句仿佛并不相干的话。
“我记得有人说过,人应当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不能故步自封,更不能夜郎自大。”
包括郑洲在内,旁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安澄却悄然攥紧了手指。
他是故意提起这句话,那就证明他怕是又已经找到了反击的办法了。
果然他怜悯地看她一眼,耸了耸肩:“安律师出示的报表,我且暂不质疑其来源和准确性,我只是想提醒安律师请断章取义,更不应该以此来误导大家。”
他清傲地抱起手臂,下巴微扬,瞟向那张表格:“出于无限善意和尊重,我假设相信这张表格里的销售数字,相信那天温莎广场的确是收入大于损失,也就是说从财务意义上来说,赚钱了。”
“可是安律师为什么不继续出示一下温莎广场其后数日的销售数字呢?为什么不看看在事件发生当天的群体效应散去之后,温莎广场的整体业绩是受到了影响,还是继续一路高歌猛进?”
安澄心中咯噔一声。
汤燕犀又怜悯地轻哼一声:“商业是独特的业态,每一天的收入和支出都不是一个恒量的数字,不能用某一时间点来以偏概全,需要用一个时间段的动态平衡来作为参照数据才能确保公平。”
他不急不慢按动遥控器,大屏幕上又展示出了其后几天的报表。
“大家请看,因为玻璃幕墙的倒塌,相关区域全被隔离。商户无法正常经营,商场还要格外加设人手来拦阻客人,唯恐再被玻璃割伤。更不要说事件发生之后,为了配合警方的调查,以及媒体的采访,商场更被扰乱了正常的经营秩序而产生的损失!”
“商场的损失,不是玻璃碎了就赔玻璃的钱这么简单,还有整体设施无法正常使用而带来的连锁反应,这些经济成本汇总起来才是我当事人最大的利益受损。难道我们不该索赔么?难道那些因此而多日无法正常经营,不得不忍痛将猜坏的商品丢弃,自行来承担损失的商户们,就不该得到赔偿么?”
汤燕犀轻叹一声,将几张财务报表横向摊开:“还是加减法,大家可以心算一下。在事发当日的销售额暴涨5倍之后,其后的半个月商场销售额一路下挫,跌到平日的一半还不到!这样计算下来,难道不是我的当事人因为这一事件,损失惨重么?”
确切的数字一个个就在眼前,安澄咬住嘴唇,跌坐下来。
。
第一轮的四方辩论之后,安澄和郑洲分析了一下形势。
这一轮下来,他们两个一方有得也有失:他们在捕梦网方面找到了突破口,已经有了谈判的基础;可是在温莎广场方面,他们却已经处于了劣势。
因为被汤燕犀当场奚落,郑洲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安澄只能安慰:“不管怎样你都是赢家。就算向温莎广场索赔不成,还有捕梦网呢,受伤者总归已经先从姬儿那拿到了医药费补偿,接下来也捕梦网这边也有把握拿到相当数量的赔偿。”
她自己这边就惨了,温莎广场向哈什索赔的意愿十分坚定,她得绞尽脑汁设法排解才行。
可是前提必须是她先打败汤燕犀这只拦路虎。
归根到底,这场所谓的四方官司,最后还是要变回她跟汤燕犀之间的单线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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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268你是来,求饶的吧()
三日后,大康给安澄带回来两份资料。
安澄看了也是暗暗吃一惊:捕梦网赞助召开互联网论坛,聘请著名法学教授、当执法官、顶尖律师,齐聚一堂研讨网络企业如何在现今的经营条件下来合理规避法律风险。
时间说巧不巧,正是在三日前发出。
大康有些忧虑地盯着安澄的眼睛:“论坛什么的不过是障眼法,他们这是在用钱来聘请法律专家帮他们支招。”
安澄咬了咬牙:“会务费用,包括聘请专家,这一场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可是他们宁肯用这个数字来耍手段,也不愿承担自己的责任。”
大康终究是阅历更深厚,担忧地瞟一眼安澄:“他们是不想开这个先河。如果承认了此次事件的责任,那么以后他们再遇上类似事件,就无法继续援引‘避风港原则’来自保。偿”
“他们更担心这会引发集团诉讼,以前他们网站遇到的同类事件的受害者都会回来向他们索赔。所以他们宁肯把钱花在论坛上,这还能帮他们积攒下一票法律界的人脉来,也绝对不愿意赔给受伤者。”
“这手段够狠。”
安澄叉腰冷笑,脑海中无法不浮现出贾西贝的模样。
那天讨论,贾西贝中途离开,说回去打电话,安澄还以为她是竖了白旗,却没想到紧接着捕梦网就在召集论坛。这背后绝对有贾西贝的推动。
“以为请法律界高人来支招,我这个人微言轻的小律师就没办法了?他们想得美,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安澄攥紧了拳。
安澄垂首再去看第二份资料。这一份是有关温莎广场的,安澄看后就一皱眉,抬眸盯住大康。
“怎么没早给我?否则汤燕犀也不至于那么得意。”
大康轻叹口气:“这份暂时没有办法确定来源,只能算是推断证据。不一定有机会作为呈堂证供。”
安澄点住额角:“上不了堂~~”
片刻她眼睛忽然一亮:“上不了堂就堂下用!”
她抓起资料塞进公事包,起身就朝外去。
边走边打手机:“汤律师,喝一杯吧?”
汤燕犀在电话那端轻轻勾起唇角:“静候多时。”
。
酒吧里,觥筹交错,灯影迷离。
安澄先到了一步,要好了酒,微微紧张,扭身瞄向门口方向。
汤燕犀姗姗来迟。
已是春天了,空气莫名地有些干燥,发丝跟衣物摩擦过都会咔嚓咔嚓打过静电火花,惹得人心下都跟着莫名烦躁。
可是他却带来一股清新湿润的空气,就像刚刚沐浴过。
她想问,却还是忍住了没问。
他坐下来,偏头看她。
她有些尴尬,点手叫酒保,问他喝什么。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却按着杯垫,将它推远:“我今晚对酒没兴趣。”
酒保只好讪讪地退开。
他却就在酒保转身走开的刹那,伸手捏了她的酒杯,送到唇边浅啜了一口。
安澄的脸还是忍不住腾地就热了起来。
她伸手夺回酒杯:“给你点你不要,干嘛又喝我的?”
“我开车了。我可不想dui。”
她惊讶地打量他:“你不想酒驾,那你还喝酒?”
他耸肩:“那是你的酒。我没买酒,酒保可以作证。”
这个……赖皮。
安澄恼得咬唇:“哈,你也没喝,因为人家酒保正好转身过去,没看见,哈?”
“聪明。”他老神神在在,清傲眨眼。
“可是我看见了,我可以举报你。”安澄真就不服气了,就不信治不住他。
他眯眼凝视她:“我记得上次,我好像也亲眼目睹过一位律师dui。哦,如果我现在向律师协会举报的话,她的律师资格就会被暂停,那是不是我的案子也就不战而胜?”
“那我也可以反诉你啊!到时候你的律师执照也可以暂停,我岂不是也先拿下这个案子来了?”
安澄觉着自己跟打蛇不成,反倒被蛇沿着竹竿爬上来,倒咬了她一口。
“可惜时间已经不同。”
灯影里,他的侧颜更如雕如刻,矜傲地微微扬起下颌,乜斜了看她。
“就算你明天去举报,我也只是今晚才喝酒,时隔不到24小时,都在自首范围内;你就惨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啧啧,你受到的处罚会比我的更严重。”
安澄说不下去了,气得扭头转过身去,独自喝酒,不再理他。
。
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充满了心跳的节奏,安澄不说话只听歌,也听得心跳气喘。
更何况,随便转个头都能看见有情到浓处的情侣,拥在一起亲吻。
“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喝一杯,难道不是来求饶的么?既然想求饶,就得有个求饶的姿态,别这么绷着。”
他在她背后,非但没急没走,竟连语调都是欠揍的笃定和悠闲,仿佛他根本早就看穿了她是在虚张声势,他不吃她这套,反过来他是自己吃定了她。
安澄挣扎了下,深吸口气转回头去。从公事包里掏出大康给的那份调查资料,拍在桌面上。
“汤律师,瞧瞧吧。”
是网络上几大著名社交网站上的po文。看似发布的图片和文字都是关于那场踩踏事件的,但是事件的图片只有寥寥几张,后面却跟了大量的商场本身图片,以及介绍性的文字。
“这叫软文,商业推广的惯用伎俩。”安澄勾起手肘冷艳地笑:“以汤律师的智商,不会看不懂谁才是这些软文背后的推动者,更不会看不出这些软文的用意。”
。
“嗤,”汤燕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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