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笑得合不拢嘴道:“这么老了,人家谁肯要?”
“我看你一点也不老,人也长得满漂亮,又是个女强人,男人一定会抢着要,如果到时候嫁不出去,只管找我算帐。”
“王大人,想不到您是这样一位识货的人,可惜……”
“可惜什么?”
“如果我那男人想要个孩子,恐怕是办不到了。”
“岂有此理,你没听说‘老蚌生珠’这句话吗?”
“原来你还是把人家看成一个老蚌子!”
“姜是老的辣,老蚌子吃起来才够味道。史大嫂,不必着急,这媒人我做定了,咱们现在就到屋里谈谈吧!”
“还要谈什么?是不是替人家找对象的事?”
“先谈点别的,找对象的事随时都可以谈。”
“也好,只要王大人别把这件事忘记就成。”
“你的终身大事,王某怎会忘记,史大嫂!你好像对这件事很关心?”
“谁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尤其我史妙秋,年过花甲,还一直小姑独处,若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既然如此,你何不早讲?”
“人家怎么好意思呢?你王大人从前是整天到晚板着面孔,谁会想到你也这么风趣,早知如此,当初人家就不跑了。”
“好啦!”咱们进屋谈吧!“
后院里也有一间小客厅。
王彤、江干里、老妖婆进入后,王彤又回头招呼小燕子和白羽道:“你们两个也进来,这场功劳是你们立下的。”
这时,王彤神色已转趋严肃。
先前他难得在老妖婆面前轻松了一下,目的只是在缓和一下老妖婆的情绪,方便问话而已。
身为大内侍卫统领的他,当然不会永远那么随随便便。
偏偏老妖婆年纪虽活了一大把,内心却还是那么幼稚,竟然当真的。否则,王彤也就不会用这一套来对付她了。
此刻的老妖婆,由于已被尊称史大嫂,自然身份也就提高了。
因之,在客厅里也有了座位,反而是小燕子和白羽当着江千里和王彤的面,却都是站着的。
老妖婆主动大献殷勤的道:“王大人想知道什么?就请发问吧!
我这个待嫁的老姑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着又转头望向江千里道:“江大侠要问也是一样,人家一定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绝不留半点隐私。”
王彤不动声色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好?”
老妖婆干笑了一声道:“我现在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如果说还有点指望,那就是指望你王大人和江大侠了。”
王彤脸色一沉道:“你怎么骂人?竟敢讨我和江大侠的便宜?”
老妖婆惊慌的道:“王大人千万别误会,江大侠也不要误会,人家说的是实话,绝对不敢存心讨便宜。”
看老妖婆这样子,确实不像是有意的。
原因不外是被刚才的喜讯冲昏了头,说话来不及多想,因之才形成了一方是言者无心,一方是听者有意。
但王彤还是追问道:“你说没指望了,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有家归不得,死里逃生,那里还有指望呢?”
“难道江大侠和我可以做你的指望?”
“我逃到这里,全仗两位保护安全,你们不是我的指望是什么?所以……”
“所以什么?”
“待会儿我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如果将来查出半句不实,我现在就对天发誓。”
“你要发什么誓?”
“倘若我骗了王大人和江大侠,就永远嫁不出去,您也不必再为我做媒了!”
“好,我相信你。先问你一件事,那三个女人为什么要留在邙山不走?”
“因为山寨里的白寨主要请她们帮忙办一件事。”
“办什么事?”
“就在这几天,白寨主的压寨夫人便要过门,白寨主拜托她们一位当女宾相,两位做女招待。”
“白寨主可是鱼化龙的手下?”
“不错鱼化龙为了随时能听命马文中调遣,已很少再回洞庭总寨,便在邮山成立一处水寨,一处山寨。要讨压寨夫人的是山寨寨主,叫白虎。”
“那三个女的是否已同意当女宾相和女招待?”
“她们本来不想回西域,是马文中逼她们走的,如今有人要她们留下来,她们当然愿意了。”
“马文中为什么要逼她们走?”
“还不是怕暴露形迹,若被您王大人查出速到,他的狐狸尾巴还往哪里藏?”
王彤喝了口茶,暂时不再问话。
江千里接着问道:“那三个女人在‘迎春阁’做那种事,马文中是否知道?”
“那本来就是马文中要她们做的。”
“马文中为什么会逼她们当妓女?”
“用意是要她们找特定的对象下虫。”
“特定对象指的是哪些人?”
“就是可供利用的,各阶层的都有。当这些人体内有了虫变之后,马文中就有办法控制他们,他们也就会死心塌地的为马文中效命。三公主就是一个例子,当几年前,三公主体内的虫毒已成气候后,还不是照样也听他们的,我当时就是控制三公主心态和行动的主要人员之一。”
江千里不由暗暗震惊!
他暗忖:马文中的手段,可说无所不用其极,若不除去此人,必将酿成朝廷难以收拾的心腹大患。
王彤又问道:“那位白寨主的婚期在什么时候?”
老妖婆搔了搔满头花白头发,道:“详细日期不清楚,看样子是快了,大概就在这几天吧!”
“是谁家的姑娘?”
“就是本地的。”
“女方同意吗?”
“这就不清楚了。”
“你可听说过女方姓什么叫什么?”
“好像叫……”
“叫什么?”
老妖婆忽然哦了一声道:“人家想起来了,那姑娘叫祝月英,而且就住在邙山山脚下,出了北城门往山上走就可找到。”
“祝月英家里的情形如何,你可知道?”
“据说家里人丁不多,除了老两口和祝姑娘外,就是还有,也没有几个。”
“祝家的家境如何?”
“据说祝老头儿还是个读书人,曾中过秀才,家境不差。”
王彤不再多问,挥了挥手道:“多谢史大嫂提供了这么多的消息,你辛苦了,那边还有两间的空房,你去休息吧!”
小燕子和白羽连忙把老妖婆领进房间。
王彤问道:“江兄,老妖婆这些话,对咱们来说,的确很有价值,只是此时似乎还无法证实老妖婆来投奔咱们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是假意,咱们反而中计了。”
江千里语气坚定的道:“老弟放心,江某看那老妖女绝对是真心的,她方才所说的这些话,也绝不会有假,尽管放心。”
王彤忙又问道:“以江兄的看法,现在咱们该如何行动?”
江千里正色道:“此刻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位祝姑娘的父母,查出祝姑娘的喜事是哪一天?”
王彤顿了顿道:“江兄认为这件事是否属于强霸民女胁迫成婚?”
江千里点点头道:“大有可能,那位祝老先生既然是位读书人,怎肯把女儿嫁给据山为寇的人,咱们查清之后,少不得也要帮他把这件事摆平。”
“如此一来,岂不牵扯太大了?”
“那就只有见机行事了,下午就再派小燕子和小道士去办这件事。”
第二十七回 祝家察访
当日午后,小燕子和白羽又来到邙山脚下。
他们是奉命到祝家访查的。
既然有名有姓,又已早知概略位置,而且山上住的人家不多,不消一个时辰便已打听到了。
祝家虽是山居,住的却是一幢不算小的宅院,粉墙红瓦的四合院,大门外还围着一道篱笆,看来古色古香。
篱门关着,里面的大门也关着,听不到半点人声。
小燕子道:“是不是搬走了?”
白羽摇摇头道:“怎么可能?”
小燕子道:“如果祝老先生夫妇俩和祝姑娘不同意这门亲事,除了偷偷搬走,还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咱们最好还是在附近等一等,确实查明再说。”
大约盏茶工夫之后,一名农夫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那农夫走到了小燕子和白羽面前,自动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两位是要来找祝先生的吗?”
小燕子道:“我们正是要到祝府来的。”
“两位可是山寨里的人?”
“不,我们是祝家的亲戚。”
“为什么不上前敲门?”
“外边篱门也关着,进不去,怎能敲门?”
“这篱门从外面就可以打开……”
那农夫正说着,忽然指着小径上由远而近的一名荷锄汉子,道:“那不是来了!”
小燕子和白羽向那汉子望去——大约四旬上下年纪,光着脚,裤管向上挽了一大截,露出半截黑黝黝的小腿,完全是一副做粗活的乡下人模样。
小燕子呆了一呆道:“祝先生怎么会是这样子?”
那农夫咧咧嘴道:“这人是祝家的长工,叫许有田。”
接着又高声招呼道:“老许,这两位是你们主人的亲戚,快带他们进去吧!”
此刻白羽穿的也是便装。
许有田霎时望了两人半晌,才道:“咱好像从没见你们两位来过,请先说说贵姓,也好先让我们老爷知道。”
小燕子和白羽并未隐瞒,各自道出姓氏。
许有田道:“两位就请在外面等一等,老爷要不要见,马上就会通知你们。”
说着,打开篱门,再敲大门。
出来应门的是个中年女人,也是乡下人模样。
许有田进去之后,复又把大门关上。
白羽望了那尚未离去的农夫一眼,道:“祝家好大的规矩!”
那农夫叹了口气道:“祝家最近出事了,所以才这样的。”
“出了什么事?”
“两位既然是祝家的亲戚,进去以后自然明白,其实祝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好像和这里最近成立的一座山寨有关系。”
那农夫说完话,便自行走开。
直等了很久,才见许有田打开门走出来,道:“我们老爷有请!”
小燕子和白羽想不到居然能被接见。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祝秀才误以为两人是从山寨来的,不敢不予接见。
进入大门,庭院整理得十分雅致。
许有田往正屋中央一指道:“我们老爷已在客厅等候,二位就自行进去吧!”
只听客厅内有人轻咳了一声,接着门内现出一个老人身影。
其实人只是五旬开外年纪,并不很老。穿一件青布外罩黑缎马褂,看来面貌清瘦,雍容儒雅,神色间则又显得一副沉凝冷肃。
不消说,这人便是宅主祝秀才了。
小燕子和白羽连忙双手一拱,齐声道:“祝老先生,打扰了!”
这种口气,越发令祝秀才误认两人是山寨白寨主派来的。
不过,祝秀才难免有些意外,像这样两位翩翩潇洒、倜傥不群的年轻人,怎会做起贼寇来呢?当下,祝秀才毫无表情的道:“两位请坐!”
小燕子和白羽落了座。
由于气氛不对,两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祝秀才也在对面坐下,轻咳了声道:“两位有话就请直说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老朽除了听天由命,还有什么办法。“
小燕子怔怔的望了白羽一眼。
白羽立即抱拳道:“祝老先生,你可能把我们误会了。”
祝秀才两眼眨了眨,道:“莫非两位不是山寨来的?可是老朽并不认识二位。”
“我们不是山寨的人。”
“那么二位辱临寒舍……”
“我们正是听说此处山寨白寨主准备强与令媛成亲的事而来的。”
祝秀才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了一顿道:“那么二位是……”
白羽正色道:“我们暂时还不方便说出身份来历,总之,我们一定有办法帮府上的忙,您放心!”
祝秀才依然怔怔的道:“就凭二位……”
小燕子接道:“我们当然还有人。”
“就算二位还有人,也不可能比山寨的人多。”
“我们固然没有白虎手下的人多,但兵不在多而在精,请祝老先生相信,我们必可以一当十,以十当百,甚至以百当万。”
祝秀才长长吁一口气道:“两位的这份勇气和义气,很令老朽感动而又感激,但为二位着想,还是别过问这件事的好。”
小燕子和白羽心里有数,对方的用意不外是怀疑他们是否有能力管这件事,若只是凭一时意气说说大话,那的确是件反而弄巧成拙的事。
于是,两人互弟了个眼色,决定先显露几手绝活给祝秀才瞧瞧。
只听小燕子道:“晚辈跑了半天路口渴得很,可否借杯茶喝喝?”
祝秀才哦了一声,连忙歉然陪笑道:“请恕老朽失礼,还没替二位倒茶。’,小燕子等倒好茶后,由桌上取起一杯,直向客厅门口走去,又头也不回的猛一扬手,道:”接住!“
白羽原地未动,探臂一抓,已把一杯茶接在手中。
奇怪得很,满满的一杯茶竟然半滴也不曾溅出。
白羽将茶杯放回桌上,再将右手中指探入杯内。
但见他脸色一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久之后,那茶水似已滚腾如沸,接着水气顺着手指直升手臂大约半盏茶时光,杯中茶水已全被吸尽,而白羽的一条右臂衣袖却从袖口湿到上臂。
祝秀才几曾见过这等惊世骇俗的内功真力?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白羽这才又拿起茶杯,微微一笑道:“燕老弟,干嘛给我一只空杯,敬茶不是这种敬法,还是把空杯交还你吧!”
说着,右腕微扬,再将茶杯掷回。
小燕子扬手接住,却把茶杯紧紧握住,立刻一缕缕白色粉末由指缝飘落地面。
只听小燕子笑道:“难怪这茶杯装不住茶水,原来轻轻一捏就破了。”
祝秀才越发看得胜日结舌。
突见小燕子右手随意一抬,立刻便有一只壁虎由天花板掉落地上。
这时忽有一只麻雀由屋外檐前飞过,小燕子似乎连看都没看,又疾出一指破空戳去。
那麻雀离小燕子站身之处足有两三丈远,竟然也应手而落。
祝秀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之后才失声问道:“二位少侠莫非是神仙下界啊?”
小燕子笑道:“青天白日,那里来的神仙,雕虫小技,老先生还请不要见笑!”
祝秀才呼了一口大气,终于完全定过神来。
他望着两人深深一揖道:“二位高人快快入座,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于是,小燕子和白羽再回到原位。
祝秀才激动无比的道:“二位高人准备如何帮老朽的忙?”
小燕子道:“先请老先生说说,那姓白的山寨贼首是否和老先生以及令媛早就相识?”
祝秀才摇头道:“老朽怎可能和那般人早就相识呢?至于小女,一向是足不出户,更不可能和他们认识,何况那山寨成立不久,山寨里的上上下下据说都是外地来的,老朽和他们根本没有来往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叫白虎的寨主怎会起意强霸令媛为妻呢?”
“他们自然是听说小女品貌不差,还有……小女很可能已被他们看到了。”
“怎样看到的?”
“小女虽说足不出户,但舍下是山居人家,有时候难免会到门外站会儿,被他们的人看到也并非不可能。”
“那位白寨主可曾到府上下过聘?”
“有过,白寨主派人送来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匣首饰。”
“老先生拒收才对啊!”
“老朽当然坚决不肯收,但他们放下聘礼,只讲了话便走了,老朽想退也无法退。”
“那些聘礼,老先生是否动用过?”
“一直放在那里,原封未动。”
“难道老先生就没有对他们讲出必须拒婚的理由?”
“讲过。”
“什么理由?”
“老朽对他们说小女已经订过亲,年底就要过门。”
“他们怎么讲?”
“他们根本不管这些。”
“那么令媛是否真的已经订过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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