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咱们不可能做个朋友?”
“做个朋友便怎样?”
“我会常常来捧你的场。”
“那我太好了,现在就到卧室去吧!”
桂花立刻站起身来,拉着小燕子的手道:“随我进去!”
小燕子并未起身,问道:“就在这里谈谈,不是很好吗?”
“咱们在床上谈,不是比这里更舒服吗?”
“床上谈有什么好?”
“在床上可以躺着谈,躺着谈当然很舒服。”
小燕子本来已下定决心,绝不能进对方的卧房。
但是,此刻他已改变了主意,他想唯有到里面仔细地观察观察,才能进一步地找出蛛丝马迹。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到这里,立即起身随着对方进入卧室。
卧房内布置得别有旖旎风光。
靠内壁是床榻,床榻上绣褥锦被,上方罗帐高悬,不论铺的盖的、遮的掩的,全是火般的大红颜色。
紧靠着床榻是梳妆台,妆台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
小燕子只感室内香气袭人,但却弄不清这香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梳妆台上那些瓶罐,心想说不定其中装有虫物,而这股扑鼻沁心的香气,很可能也与虫物有关。
桂花轻轻拍了拍小燕子肩膀道:“你老盯着梳妆台看做什么?”
小燕子定了定神道:“你们女人用的东西好像真不少,我从前一样都没见过。”
“要看待会儿再看,现在上床要紧。”
桂花边说边一把便把小燕子推倒床上。
桂花的这一推,越发可以证明老妖婆并没骗他。
因为若桂花只是一名普通的弱女子,绝不可能将身具上乘武功的小燕子推倒在床。
小燕子迅速坐起身来,像想起一件重大事般道:“糟糕!我必须马上出去办一件事……”
桂花讶然问道:“你要出去办什么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我竟然把它忘了!”
“到底是什么事?”
“与你无关,实在没必要告诉你。”
“办完事是否还要回来?”
“有你这么好的姑娘陪伴,我当然要回来,更何况我已要你招待了这么久,也不好意思不回来。”
“你的事情要办多久?”
“那要看进行得是否顺利,不过我可以保证,在三更前一定可以回来。”
“好,我等你。”
“你这里夜渡资是多少?”
“我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别的姑娘是三两,我八两。”
“那就干脆说是半斤了,你为什么要比别人价码高呢?”
“你不是说我很美吗?如果客人不肯出这种价钱,那就别到我这里来。”
小燕子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梳妆台上道:“这锭银子你收着,多出来的让你买花戴。”
桂花收起银子道:“你一定要来。”
“当然要来,只是……”
“只是什么?”
“万一我赶不回来,银子也是你的,只要你今晚不接别的客人就成了。”
“我既然收了你的银子,当然不会再接别的客人,这还用交代吗?”
小燕子起身便往外走。
桂花跟在后面道:“我送送你。”
“不必送了!”
小燕子来到假山旁,还好!老妖婆仍然瘫坐在那里。
他探手为老妖婆解开麻穴,道:“咱们回客栈去吧!”
老妖婆全身麻木久了,伸了个懒腰,又活动活动几下,才站起身来道:“你看到了些什么?”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为什么要回去?”
我若强行将她带走,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成,所以必须先回去向江叔叔和王大人请示一下,事情该怎样处置,由他们决定。“
“也好,那就走吧!”
回到客栈,才一更天。
江千里和王彤都在客栈等候消息。
小燕子当即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王彤喜不自胜的道:“好极了!这一来咱们就用不着再和马文中打交道了。”
江千里却紧蹙着双眉道:“这事江某总是有些不解?”
“莫非江兄怀疑那叫桂花的姑娘不是老妖婆的师父?”
“如果她真是老妖婆的师父,那么这女人不论在西域魔教或在万虫门,身份地位一定都很高,为什么却要在青楼里鬼混?”
“江兄的意思是……”
“我怀疑这可能是马文中的有意安排,但马文中身为河南巡抚,抚署又是在开封,他把这种女人安排在青楼散播虫毒,又是什么用心呢?”
王彤不觉也皱起眉头道:“若非江兄提起,兄弟还真没想到这方面去,马文中究竟用心何在,的确令人费解。”
江千里略一沉吟道:“这些事暂时用不着多想,如何能让那位叫桂花的姑娘替三公主疗好虫毒,这才是最重要的。”
“江兄以为该用什么办法?”
江千里目注小燕子道:“你若能把那姑娘诱到客栈来,便算大功告成。”
小燕子道:“我也想到该这么做,但又担心操之过急,会弄巧成拙;一旦把事情弄砸,反而不好收拾,好在这事也用不着太急。”
江千里点点头道:“也有道理,今天太晚了,事情就明天进行吧!”
王彤问道:“江兄准备明天如何进行?”
“凡属红姑娘,应召外出陪客是常事,明天咱们摆一桌酒席,把她召出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只是若直接把她召到咱们这里,恐怕传出去不太好听。”
“那就把酒席摆在另外的地方,散席后再设法把她带来。”
“她若死不承认精擅虫术呢?”
“到时候江某自有办法,更何况有老妖婆作证,她不承认也不成。”
江千里接着又对小燕子道:“你小子辛苦了,今晚设事了,就回房睡吧!”
次日,王彤派人在一家酒楼订了一桌酒席。
为了不惹人耳目,赴宴的由韩涛、陈宏、赵保以及王重山等人参加,王彤和江干里都不准备露面。
至于小燕子,则负责到“迎春阁”叫姑娘。
江千里已交代过小燕子,姑娘应召外出陪客,必须先向老鸨打招呼,只要银子出得够,老鸨没有不同意的。
至于桂花方面,小燕子自信有绝对的把握。
出门前,小燕子特地又换了一身崭新衣服。他本来就仪表出众,这一来赵发像个贵公子了。
另外,并在街上雇了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迎春阁”门口。
这也是江千里吩咐他要如此做的。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显出身价不凡;如果带着姑娘,一路走到酒楼,只怕连姑娘也没面子。
现在是近午时分,“迎春阁”内客人多未上门,过夜的客人也都未去,自然显得冷冷清清。
小燕子因为已有把握桂花方面绝对请得动,便决定直接到花厅去招呼龟奴找老鸨子来见。
若先到桂花那里,桂花一纠缠,反而要耽误不少时间,不但耽误了酒席时间,连那马车夫也要等得不耐烦。
当他登上花厅不久,尤三便快步跟了上来。
小燕子一搭眼,便看出尤三神色有异,只是却又不便询问。
尤三请小燕子坐下,倒了杯茶递过来道:“公子这么早就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小燕子道:“把你们老板娘请来!”
尤三霎了霎眼道:“公子有什么事要找我们老板娘?”
“她来了,我自然会对她讲。”
“很抱歉,老板娘现在忙得团团转,只怕抽不出时间来见客人。”
“现在根本没客人,她忙些什么?我有要紧的事必须要她马上来见。”
“公子到底找她有什么事?先告诉小的也是一样。”
“我准备找位姑娘外出陪酒,银子可以加倍。”
“姑娘出外应召是常事,根本不必经过老板娘,由小的去通知姑娘就成了,公子叫的是哪一位?”
“我准备叫桂花姑娘去。”
尤三不觉神色一变,顿了顿道:“公子可不可以换一位姑娘?”
小燕子语气坚定的道:“我要的就是她,怎么可以换呢?”
“桂花她……”
“她怎么了?是否还没起床?”
“她……她病了。”
小燕子顿时像当头被敲了一棒,咦了声道:“难道就不能带病应召吗?我想她就是有病,也不会很重。”
尤三咧咧嘴道:“公子怎知她不会病得很重?”
“实对你说吧!昨天我和那位老兄离开这里后,曾到过她的房子,那时她还好好的,怎可能这么快就得了重病呢?”
“那是说公子和她昨晚才认识的了?”
“不错。”
“既然刚认识,何必一定要她应召?”
“因为我看上了她。”
尤三显出一副无奈模样,却不知该再说什么好。
小燕子站起身道:“你如果担心叫不动她,那就由我自己去跟她说好了!”
尤三急急一把拉住道:“公子不必看了,桂花她……她不在。”
小燕子啊了声道:“什么?她不在?哪里去了?”
尤三顿了顿道:“被……被客人召出去了!”
“被召到哪里去?那客人是谁?”
“这个……小的只知她已应召外出,并不清楚被召到哪里?”
小燕子有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事情怎会这么巧呢?“虽然,桂花应召后仍会回来,但自己一方,却白白浪费了一桌酒食,而且又徒劳不少人在酒楼空等,连马车也白叫了。
他不想再向尤三追问,立即下楼奔向桂花住的那间厢房。
门是虚掩着,进去之后,客厅和卧房果然不见桂花的影子。
当小燕子奔出门外,只见一名姑娘正站在临近厢房的另一间房门外,而且留意的注视着他。
小燕子来到那名姑娘跟前,搭讪着道:“姑娘知不知道桂花哪里去了?”
那姑娘低声反问道:“公子找桂花做什么?”
“有事找她。”
“你是她的熟客?”
“昨晚才认识的。”
“公子昨晚是否宿在她房里?”
“没有,我天刚黑就走了,莫非她昨晚房里有客人?”
那姑娘并未回答,却转身向自己房里走去,然后又回头招招手道:“你来!”
小燕子因有求于人,只好跟了过去,一面问道:“来做什么?”
那姑娘直把小燕子引进房间,才抛着媚眼道:“你若肯照顾我一次,我就告诉你。”
“多少银子?”
“平常是二两,过夜五两。”
小燕子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一声不响的交给了那姑娘。
那姑娘眉开眼笑的道:“原来公子要在这里过夜,现在才是上午,反正没有客人来,我情愿陪你一下,不必再多算银子。”
说着,拉起小燕子便要往卧室走。
小燕子并未移动脚步,反而在椅上坐了下来,道:“你只要告诉我桂花到哪里去了,那五两银子算白送你的。”
那姑娘怔怔的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桂花哪儿去了?”
“我有要紧的事找她。”
那姑娘来到门口向外望了望,然后关上门,回到小燕子身前,低声道:“桂花可能跑了!”
小燕子心头猛然一震道:“跑了?她为什么跑了?”
“现在正在查,如果不是跑了,就是被人掳走了,再不就是出了别的意外。”
“是谁在查?”
“当然是老板娘在查。”
“事情经过是怎样的,快说!”
“今天一早,老板娘有事找她,推门进去,竟然看不到人,而且里外的两道门都没有关。”
“可查出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据刘大叔说,三更天经过她门口,便见外面的房门未关,那时深更半夜,刘大叔也不方便进去察看。照这么看来,桂花必是昨晚三更以前走的。”
“刘大叔是做什么的?”
“是老板娘雇来负责巡夜的,我们这里一百多位姑娘,夜里多半有客人,安全是很重要的。”
“现在已可确定桂花是跑了吗?”
“已经快到中午了,还不见她,当然可以确定是出了事情了,而且姑娘还不止少了她一个。”
“什么?还有别的姑娘也不见了?”
“除了桂花,另两位姑娘,一位叫石榴,一位叫凤仙。”
“她们也是昨晚不见的?”
“虽然还没查出她们的逃走时间,但却都是昨晚失踪的。”
“桂花和石榴、凤仙是否很熟?”
“岂止很熟,她们根本就是一起进来的。”
“她们到这里多久了?”
“详细时间我已记不清,不过不会超过三个月。”
“她们当初是怎么进来的呢?是否有人介绍?介绍人是谁?”
“那该问老板娘了!”
小燕子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道:“在几个月前,有一天老板娘在街上无意中碰到她们三个。”
“难道老板娘竟然逼良为娼?”
“老板娘哪有这种能耐,当时她们三个正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经询问之下,才知她们是因家中遭变,投亲不遇,在盘费花尽之下,就只好流落街头。老板娘见她们不但年轻,而且长得漂亮,便劝她们到这里来,她们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她们可不可能是因为已找到亲戚,所以才要逃走?”
“她们并非老板娘拿银子买来的,要走只管向老板娘说明,何必偷偷的溜掉呢?”
“也许她们是担心老板娘不肯答应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她们已不可能再回来,那却是一定的。”‘“她们三人,平日和别的姑娘相处的情形如何?”
“大家相处都很好。”
“她们走时,是否带走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带走的也是自己的东西,根本查不出来。”
小燕子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那姑娘怔怔的望着小燕子道:“只问这么几句话就走了,晚上是否还要来过夜?”
“不来了。”
“你这公子好大方,竟然白白撇下五两银子。”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还没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竹。”
“下次见!”
小燕子用不着再回花厅和尤三见面,也用不着再找老鸨查询,毫无疑问,桂花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桂花逃走,不消说是和小燕子有关。
但小燕子却实在思解不透,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在桂花面前露出破绽?他先到门口遣走了马车。
再赶到那家酒楼,向韩涛等人说明上情。
既然叫不来姑娘,酒食已经订了,韩涛等人只好自己用了。
这一次,小燕子可说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他简直无颜回客栈再见江千里和王彤。
但惭愧归惭愧,回去还是要回去。
回到客栈,王彤和江千里又在客厅。
他们是用过了午餐,在等候消息。
小燕子进入客厅,见过礼,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千里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那位姑娘呢?”
小燕子大有无地自容的感觉,立即把桂花已经逃走的事说了出来。
江千里并未责备小燕子,只是望了王彤一眼道:“现在已可证实那名叫桂花的姑娘,定是老妖婆的师父了!”
王彤紧皱双眉道:“可是人已经跑了,咱们必须设法马上逮到她。”
“王老弟可有办法?”
“通知马文中,加紧在城内搜查,同时城外百里之内也要马文中派出官兵搜捕。”
江千里笑道:“逃走的三名姑娘,根本就是听命于马文中的,王老弟现在要他通缉搜捕,岂不是成了笑话?”
王彤苦笑了一下道:“依江兄之见呢?”
“这事绝对不能惊动马文中,必须咱们自己想办法。”
“江兄最擅追踪觅迹之术,是否就该马上行动?”
“据江某判断,这三名女子很可能是被马文中藏匿起来,果真如此、江某因行动受到限制,事情就很难进行了。”
“的确有此可能。”
就在这时,客栈里的一名伙计匆匆进入客厅,道:“外面有位出家人,自称是武当来的,要见王大人和江大侠!”
王彤和江千里当初住进这家客栈时,本来不想泄露身份,但因巡抚大人曾来拜访过两次,因之店家此刻早已知道这里住的是谁?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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