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的分析,不能说毫无道理。
这一来,小燕子以天雷掌力为三公主驱虫的事,势必停止进行。
室内开始沉寂,似乎谁也想不出该再说什么。
直到一盏茶工夫之后,三公主才问老妖婆道:“你那师父目前在什么地方?希望你能告诉我!”
老妖婆不假思索的道:“老身虽然和她久未联络,但预料中她一定还在中原。”
“中原太大了,怎样才能找到她?”
“想找到她并不难,因为她和河南马巡抚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十有八九就在马巡抚的抚台衙署中。”
“你敢这样断定?”
“老身只能说十有八九。”
三公主向王彤吩咐道:“暂时把她押回去,一定要严密看守。”
王彤应了一声“是”。
王公主又道:“听说江千里大侠也进宫了,待会儿你和他一起再来见我,燕少侠也一起来。”
王彤亲自把老妖婆押进住处附近一间空屋,不但上了绑,而且点了穴,再交待两名心腹手下轮流看守。
稍事休息之后,便和江千里、小燕子一起再来到听蝉院。
有关老妖婆被擒后的经过,王彤已全告诉了江千里。
江千里心里有数,三公主要他晋见,不外是听取他的意见,以便集思广益。
三公主已在客厅等候,身旁仅有怜花一人陪侍。
一见王彤等人进来,三公主连忙起身相迎,一边笑容可掬的道:“都是相处已久的自己人,不必再见礼了,大家快快请坐。”
落坐后,怜花忙着端上茶来。
三公主以主人身份首先道:“我决定再到开封一趟,目的是要找到老妖婆的师父,以便彻底治疗身上虫毒,除王统领随行之外,也希望江叔叔和燕少侠仍相助一臂之力,不知二位是否肯答应我这项要求?”
江千里道:“三公主用不着这么客气,这是草民们义不容辞的事,只是有几件事三公主必须多加考虑。”
三公主紧盯着江千里道:“那就由江叔叔直接说出来吧!我请江叔叔来,不外是听取你的高见。”
江千里道:“高见不敢当,我是想到这次上开封,万一马巡抚变了脸,把三公主和王统领以及带去的大内高手全数扣押起来,然后进一步向皇上要挟,那时该怎么办?”
三公主皱起黛眉道:“有这种可能吗?”
“草民的意思,是为防万一,三公主必须先有心理准备,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
“江叔叔根据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事实摆在面前,这举动与造反何异?若论国法,就该诛灭九族,他何尝不知道,这是皇上为了顾全大局,才暂时容忍下来,其实马文中这两年来,一直是处在提心吊担的状况中,他自己心里有数,他那河南巡抚根本已经不可能稳做下去,随时随地都有大祸临头的事发生。”
三公主点点头道:“这话有道理。可是他若再捞了我,大祸临头的事,岂不反而要加快到来?”
“他这样做,虽然等于是孤注一掷,但是至少手中握有了人质,照样可以再向皇上提出条件。”
三公主似乎已完全同意了江千里的话,视线转向王彤,却没说什么。
王彤躬身道:“其实江兄这种顾虑,卑职也早已想到。”
“王统领既然想到了,是否已有应对之策?”
“除了多带高手之外,和上次一样,再请皇上颁一道调动少林、武当、丐帮的密旨,到达河南后,先与少林、武当、丐帮三处取得联系,然后再见马巡抚。万一发生变故,以少林、武当、丐帮三方面的高手联合起来,足可对付得了马文中手下的马步精兵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三公主和卑职落入马文中手中后,吉凶就很难预料了。”
三公主正色道:“那也算不了什么,如果能为我父王的江山社稷除去马文中这一心腹大患,我就算舍去这一条命也值得。只是王统领你和其他的大内弟兄们因我而牺牲,将使我于心难安。”
王彤直了直腰,一挺胸道:“卑职们为了保全大明江山,为国捐躯,根本就是应该的,连三公主以金枝玉叶之身,都能不为生死计较,卑职们的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江千里道:“此去河南,王老弟别忘了把那老妖婆一起带去。”
王彤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带着她?”
“王老弟可认识她师父?”
“当然不认识。”
“这就对了。若马巡抚交出的人不是她师父,咱们又如何辨认,为三公主消除体内的虫是件大事,怎可马虎,所以必须带着她才行。”
王彤透着犹豫神情道:“江兄的话固然有理,但兄弟却不能不另有顾虑。”
江千里不解道:“王老弟有什么顾虑?”
“老妖婆是放虫高手,咱们若带着她,一路上必须朝夕共同行动,万一她对咱们这些人动了手脚,后果岂不就太严重了吗?”
江千里忍不住笑道:“王老弟顾虑得未免太过份了,只要咱们事先确实做好检查和防范工作,老妖婆纵然是天下放虫第一高手,也是无用武之地。”
王彤皱了皱眉道:“兄弟还是听不懂江见这话的意思?”
“所谓放虫下毒,必定要有虫可放,有毒可下,如果无虫无毒,她本领再大,也不可能恁空变造出来。”
“江兄的意思,是要先为老妖婆搜身?”
“岂止搜身,必须彻底清查,将老妖婆脱光衣服,在浴缸里至少泡她一天一夜,然后再把她脱下的衣服消毁,为她换上一套闲衣服。如此一来,老妖婆还凭什么再放虫下毒?”
三公主点点头道:“江叔叔说得对,这件事我会交待怜花照办。”
江千里道:“不妨再加派两位宫女协助,最主要的是彻底检查她全身。”
三公主眨眨眸子道:“脱了她的衣服,身上便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检查的呢?”
江千里干咳一声道:“据我所知,虫毒体积小,很容易藏在身上的隐私之处,连头发、指甲以及脚趾或肚脐、腋下都可藏放,这些地方必须详细搜查。”
“若小得肉眼无法看见,又怎么搜查呢?”
“有办法,而且办法很简单,把艾草煮成汤,加上蒜汁、雄黄、雄鸡血,这些都是虫毒的克星,只要把这些东西放进浴缸,让老妖婆浸泡上一天一夜,她即使身上隐私之处藏有虫毒,也必会全数死光。
“好!就照江叔叔的吩咐去办。”
王彤问道:“三公主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三公主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那么卑职回头就开始准备,公主出宫,卑职随行是件大事,卑职还要奏明皇上才成,三公主是否也该见见皇上呢?”
“我当然会先去谒见父王的,我们是父女,见面比起你们要方便些。”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三公主出宫的事,皇上完全同意,并颁下一道密旨,由王彤带在身边,可随时征调少林、武当、丐帮方面派出高手应变。
三日后,三公主一行人众便出宫兼程南下。
三公主这次出京,随行人员在大内方面只有王彤、韩涛、燕飞、赵保、陈宏以及随侍三公主的宫女怜花。
另外便是以江千里为首随行的黑增、白羽、王重山以及小燕子燕春风。
当然,最少不了的还有一个年纪最老的老妖婆。
一行人众为免于招摇,都换了便装。
三公主和怜花乘坐马车,其余的人有的乘马,有的步行;老妖婆虽然已七十高龄,也是两条腿走路在行列之中。
三公主一行,并未直接进入开封,而是先行抵达嵩山少林寺,暂住少林寺中,除了和少林掌门人大智禅师约定应变行动外,并交待大智禅师派出弟子和武当以及丐帮方面取得联系,直等武当和丐帮方面有了回应,才原班人马往开封行去。
王彤包下了开封最大的一家客栈——东都老栈的整幢后院,所有的人全住在后院里,连用餐也在后院。
如此不外是不与其他客人接触。
客栈的掌柜以及店伙,根本弄不清后院住的客人们是何身份?不过他们心里有数,这些人绝非简单人物。
晚餐时,王彤交待所有的人今晚谁都不准外出。
江千里道:“不知王老弟为什么要如此规定?”
“兄弟的意思不外是要看看马文中的反应,咱们来到开封,并未通知巡抚衙门,让他暂时不知道最好。”
江千里笑道:“马文中消息最灵,咱们此来,根本瞒不过他,如果我预料不差,待会儿他一定会亲自到客栈来谒见三公主。”
“如果他来了,江兄是否要和他见见?”
“他和江某两年前便有心结,暂时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也好,兄弟会想办法应付他。”
晚饭后,三公主和怜花随即回房休息。
其他的人,因王彤规定不得外出,也多半各自回房。
剩下小燕子、赵保、陈宏三人,则在后院天井中聊天。
这三人,小燕子只有十七岁,赵保和陈宏也不过二十出头。
三人因年龄相差无几,自然很谈得来。他们心想,回房也睡不着,在天井里谈谈天,也可打发无聊。
这时一名栈伙提着一只大茶壶前来送茶,把茶壶放到客厅桌上,正走回天井时,陈宏便拦住道:“伙计慢走!”
那伙计停下脚步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你如果没有急事要办,我想跟你聊聊。”
“天都黑了,哪里还有什么急事,你们几位客官好像是从京城来的吧?”
陈宏心头一动道:“你从哪一点看出我们是从京城来的?”
那伙计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客人看得太多了,一搭眼就猜得八九不离十,各位不但是京城来的,而且有几位可能还是大衙门出身。”
陈宏摆摆手道:“不可乱讲。我们只是行路客商,根本和六扇门扯不上关系。”
那伙计顿了顿道:“那位小姐是什么人?”
“你问那位小姐做什么?”
“好像是位极有身份的贵人!”
“那是我们东家的千金。东家很有钱,我们小姐当然也就很有身份了。伙计,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客官想问什么?”
“我们是第一次到贵宝地开封来,开封是个大地方,好玩的地方一定很多,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哪些地方好玩?”
那伙计两眼眨了几眨,又问道:“不知客官们要在开封停留多久?”
陈宏不悦道:“你怎么又问起我来?”
那伙计陪着笑脸道:“小的必须问了后才能回答问题。”
陈宏顿了顿道:“不一定,也许会停留三五天吧。”
“好。现在小的要告诉各位客官一件事,有个地方是你们年轻的客官最想去的,但是现在却千万别去!”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客官可听说过开封有间‘迎春阁’吗?”
“听说过,是贵宝地最大的一家妓院,号称美女如云,没错吧?”
“客官以前是否去过?”
“我刚才已说过是第一次到开封来,‘迎春阁’只是耳闻而已,怎会去过!”
“那是不是你们年轻客官最喜欢去的地方?”
“伙计,你怎么老喜欢发问?依我看老家伙到那种地方去的也不在少数。”
“好啦!小的现在就提出警告,不论年轻的年老的,最好别到‘迎春阁’去。”
“为什么?”
“去了以后,十有八九会中奖。”
“中奖?那不是好事吗?”
“好事?这种好事等于倒了八辈子的霉!”
赵保插口道:“伙计,你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就结了,用不着再跟我们打哑谜。”
那伙计整了整脸色,却又问道:“好,小的就实话实说,绝不再兜圈子,不过必须先问客官一件事,你们知不知道虫是什么东西?”
赵保心头一震,咦了声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客官必须知道虫是什么东西,小的才能继续讲下去,不然讲了也是白讲。”
“我虽然没见过虫,但却听说那东西很毒,而且无孔不入,谁碰到它谁就倒霉,严重的更可以杀人。”
“客官能知道这些就好,现在迎春阁’里正有虫毒流行,所以小的才提醒三位千万别到那里去。”
“你是听谁说的?”
“这几天不少客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他们说什么?”
“说是开封城内有不少人中了虫毒,有的情况还十分严重。”
“这与‘迎春阁’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啦!据说这些身中虫毒的人都是到‘迎春阁’嫖过姑娘的。”
“有这种事?那是说‘迎春阁’的姑娘在嫖客身上下虫罗?”
“正是如此。”
“我想‘迎春阁’的姑娘不可能每个都会放虫,是否查出放虫的姑娘是哪一个呢?”
“若能查出来就好办了。”
“那些身中虫毒的嫖客,嫖过哪个姑娘,他心里总该有数。”
“若心里有数就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连嫖过谁都不知道?”
“因为这些嫖客都是出了名的大嫖客,只要长得好看的姑娘,他们都要点着名嫖,有的一天就能嫖上好几个,到底哪个姑娘下的虫,他们又怎能知道呢?”
那伙计正说到这里,忽见客栈的一名管事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道:“小三子,快到前面来,有大人物到咱们这里来了,掌柜的正在门口恭迎。”
那叫小三子的伙计急急问道:“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来了?”
“咱们河甫最大的,抚台大人来了,够大吧?”
小三子哪里还能再说什么?顿时全身骨头不足四两,随着那管事的奔向前头去。
陈宏和赵保也立刻向王彤通报。
小燕子则忙着进房转告江千里。
当下,由王彤带着陈宏和赵保在后院客厅等候。至于其余的人,决定暂时不和马文中见面。
不一会儿,马文中便来到后院。
随同马文中前来的,除了现任总捕头的转龙手张不空外,另有几名带刀随从。
王彤带着陈宏、赵保迎出客厅门外。
马文中老远就高拱双手道:“王大人驾临开封,为何事先不向下官打声招呼,有失远迎,还请当面恕罪!”
王彤也抱拳一礼道:“王某傍晚才到,正准备明日一早到抚署拜候,不想马大人竟先来了,实在不敢当,马大人消息真是灵通。”
进入客厅,分宾主坐定。
其余的人则侍立在两人身后。
陈宏为两人献上茶。
马文中道:“王大人刚回京不久,便再来开封,一定又有重要大事吧?”
王彤笑道:“算不得什么大事,王某虽身为大内待卫统领,但最近这两年来却经常在外奔波,尤其对马大人多所打扰,内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王大人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王大人出京,必是奉了圣上旨意,下官是地方官吏,王大人常来开封,是看得起下官,何言打扰二字?”
马文中说到这里,视线四下扫视了一遍,接道:“听说三公主的凤驾也到了,为什么不出来容下官拜见?”
王彤暗暗震惊于马文中消息的灵通!
他心想对方既然已知,当然不便隐瞒,忙道:“三公主因长途跋涉,身体稍有不适,已然回房休息了。”
马文中显出不安神色道:“要不要找名大夫为三公主看看?开封城内有好几位名医,下官现在就派张总捕头去请大夫来!”
王彤急急一摆手道:“马大人用不着费心,三公主只是有点累而已,休息一晚便会好的。”
“既然如此,下官理应进内拜见。”
“不必了,马大人的一番心意,王某明日自当代为转达。”
马文中本来已站起身子,只好又坐下道:“三公主的凤驾,准备在开封停留多久?”
王彤略一沉吟道:“现在还很难说。”
马文中随即站起身来道:“王大人路途辛苦,也该休息了,下官先行告辞,明日再来拜谒三公主。”
“马大人不必客气,明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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