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处理完政务回来时,不禁哑然失笑:“你就这么肯定我今晚会来长平殿?”
“智海,你这个变态!”莫非从床上一跃而起,猴在智海身上叫道,“人家宁贵妃身怀龙嗣就快临盆了,你还要让她侍寝么?”
这个问题的确让智海头痛,他也不屑回答。直接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莫非从来就不是个被动的人,一来二去,两人倒像是在进行脱衣比赛一般。
智海:“慢些……你就不会解扣子么?衣服撕破了……”
莫非:“莫家有钱,我赔你!”
智海:“……”
一刻钟后,莫非将主动进军的精神发扬光大,一直和智海就谁上谁下的问题讨价还价;
两刻钟后,莫非堪堪地拆招勉强应对;
三刻钟后,莫非连连告饶;
半个时辰后,莫非已无力告饶;
最终的结果是,莫非败得一塌涂地。她绵软地躺在智海臂弯里,捏着他结实的胸肌道:“我人生最大的目标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现在都实现了,醒来还有美男相陪。多好啊!”
智海向往道:“等我把皇位让出去,天天陪你自然醒。”
莫非想起白天事,问道:“你把夜郎关在沉鱼宫里背《君策》,难道他已经同意接手皇位了?”
智海恨恨地说:“由不得他不接手了!关他是因为他居然敢不听我的命令,没有在找到你的第一时间将你接走。害你落在了宁狄松手中!”
莫非柔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就算金井运势改了,他也不会忘了她的!她见智海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在想什么呢?国事不要带到床上,睡觉吧!”
智海说:“宁狄松怎么肯把你带到宫里来。他要为宁采菲改后命,不就是想让我忘记你么?”
莫非知道有些事一定得和他讲清楚了。于是她将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事以及宁狄松的测算,她如何唬住宁狄松的事一一道来。
智海有些吃惊,把莫非上上下下揉捏一番后,叹道:“幸好!”
“幸好什么?”莫非追问。
智海笑道:“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还在回音寺里当和尚!不破戒,不知道破戒的美妙。”说完若有所指地将她扫视一番。
“你不怕么?”
智海正色道:“你若是鬼怪,我用佛法度你做好人。你若是神仙,那我又何其有幸?我一直都为当初听你爹的话给你服了忘忧丹而内疚。现在看来,这事还做对了。这也许就是命吧。你说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说给我听听。”
莫非大致将人文、科学、习俗等方面拣重点给他说了一遍。末了又给他强调,那个世界男女婚姻自主,实行一夫一妻制度。若是婚姻关系无法维持了,男女双方都可以提出离婚。也就是说男子可以休妻,女子同样可以休夫。
“你是在暗示我么?这你不用担心。”就在莫非以为他要说出一句动人心魂的甜言蜜语时,智海邪邪一笑:“你还没有和我结婚,怎么可能离婚呢?”
莫非双手一阵乱掐后,反唇相讥道:“智海大师,你当初为我测字算命时说我‘有心则悲’。如今我仍然将你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呢!”
“测字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智海含笑道,“当初我是怕你入了靖安侯府受人挤兑。不如现在我再为你测上一测。你姓莫,我的名字里有海字。水加上莫得个‘漠’字……”
“可是冷漠无情的漠?”莫非抢白道。
智海声调沉缓,又拿出了当初在回音寺测字的招牌受降腔调:“‘漠’又同寂寞的‘寞’,取其寂静无声之意。意思就是说,你在遇到我后,就会改了你牙尖嘴利的毛病,变得端庄文静起来!”
“寂静无声?端庄文静?”莫非大声道,“我这性子谁也改不了!我就是大声说话了,我偏不无声了……”
后面的话直接让智海吻回了嘴里,他又一次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测字的准确性。一番抵死相缠后,莫非的确寂静无声地睡着了。
清晨,智海早朝回来莫非才悠悠醒来。智海将一碗汤药递到莫非手里:“喝了它。”
“什么东西?”莫非问道。
“送喜汤。”智海怕莫非不懂,又解释道,“女子房事后避孕的汤药。”
莫非愤怒地转过头,眼睛湿润了。田紫月家那大胖小子的影子在她眼前乱晃。他如果爱她,怎么会不要她给他生孩子?难道金井这么快就生效了?
智海温柔地正过她的头,对上她的双眼说:“乖,喝下它。我不想宁狄松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莫非眼中泪痕未干,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苦涩的药汁在她口里已是甜如蜜糖。再看那人,笑得暖如春阳。这该死的温柔!莫非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溺毙在他的温情之中。
在其位便要谋其政。智海做和尚时勤奋刻己,当皇帝也毫不马虎。成天都有忙不完的政事。莫非在长平殿呆得无聊,便想去御书房找找智海修习的那本书。她是一个善于反思的人,经过昨夜的比拼让她找到了自己和智海之间的差距。深究原因,她觉得出在那本《房中秘术》上。皇家的书籍一定是博众家之长的精华。
莫非还没走出长平殿便被宁采菲堵在了门口。宁采菲照样艰难地挺着大肚子,莫非都替她觉得累。
宁采菲如今是智海钦封的贵妃,而莫非什么都不是。宫人们都只尊她一声莫小姐。莫非故意没有给她请安,宁采菲却并没摆出贵妃的架子拿这个说事。一番虚假的客套之后,宁采菲被让进了长平殿。
莫非前世看了太多的宫斗文,自觉地离宁采菲一丈之外。生怕这个诡计多端的宁娘娘会弱不禁风地撞在她身上,然后抚着肚子叫痛,最后下身血流不止……虽然她知道宁采菲肚子里怀的是棉花,但敌人太狡猾,她一切都要防范于未然。
莫非甚至连茶水都没有吩咐宫女上。然而莫非想象中的事一件都没有发生。宁采菲坐下后便一声未吭。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眼下莫非和宁采菲的状态了。二人枯坐在长平殿内各想各的心事。
宁采菲终于耗不住了,开口问道:“听说你出宫看过师兄了,他现在情况如何?”
莫非总算明白她的来意了。她淡淡地说:“你何不亲自问问你父亲,是他下的手。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宁采菲笑得苦如黄连:“爹是不会告诉我的。我如今怀着身子又不便出宫……只能来问问你了。”
装得真像!莫非心里冷笑着,表面却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死不了,只不过中了你爹几掌而已。他吐了几口鲜血,现在昏迷不醒,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就会醒过来的。”
宁采菲再也顾不得贵妃的体统,哭得梨花带雨。莫非心里向楚润枫说了句对不起后,祈祷着他能早日康复。
半晌,宁采菲终于不哭了,冷冷地说:“我讨厌你!”
莫非被她的直白逗乐了,回敬道:“我也没喜欢过你!”
宁采菲怨毒地看着莫非道:“我真想杀了你!”
莫非笑道:“彼此,彼此!如果可以,我也杀过你几十次了!不过你眼下还是不要动杀念的好。皇上入宫前是得道高僧,笃信佛法。你这个做贵妃的其他不管,总得为肚子里的皇子积点德吧?”
话一挑明,不再虚假地客套了,两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尽管她们谈的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宁采菲幽幽地说:“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这样?你倒底有哪里好?除了相貌出众一点外,没有什么比得上我的。”
莫非有些怜悯她了,诚恳道:“爱一个人,不是看她的相貌,也不会看她的才能。而是要看她的心。我自认从未做过亏心事,对人以诚相待,心中少了算计。你要想谋取的东西太多了,人的心只有那么大。装下了谋略必然忽略情感。”
宁采菲沉默片刻后,不甘示弱地说:“你不过运气比我好罢了,最初有莫家的万贯家财作后盾。师兄要谋大事不得不和你朝夕相处,最后才会被你迷惑了去。”
莫非实在不想在楚润枫的问题上和她纠缠下去,便有了送客之意。她转念想到楚润枫当初随智海进京时身负的“美男计”,便又刺了她一句:“你如今已是皇上的贵妃了,身怀龙嗣。等你诞下龙子后便会晋升为皇后。国师已在金井前为你改了命格,皇上眼中也将只有你一人了。你还惦记你师兄做什么?”
宁采菲怔忡片刻,表情变得晦涩难懂:“金井么?也有可能不准的……”
宁采菲临走前,莫非不咸不淡地说:“一个人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对了,皇上精通医理,他没告诉你么?娠妇不宜情绪激动。为了我们东篱的皇长子作想,像今天的事还是不要再发生的好。”
宁采菲略带不安地抚了抚圆圆的肚子,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忿忿地走了。
第118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莫非对靖安侯三夫人,也就是智海的亲娘一直心存畏惧。以前她曾一度怀疑过她是装疯。经历过智海当初和她相认的事后,莫非更加觉得她是装的了。过往种种也让她有些不敢去见三夫人。而智海也没在她面前怎么提他娘的事。丑媳妇总得见婆婆,虽然莫非不是第一次见她了,但心中的忐忑是压不住的。
由于智海是楚家人的身份没有对外公开,是以三夫人在宫中也只是以宁采菲的姨母的身份住着。
三夫人所住的永乐宫离长平殿不远。莫非叫人备了几样时令的水果去了永乐宫。
莫非碰到了一个极不想见到的熟人————靖安侯。三夫人在小花园里做着女红。如今她已不再缝制肚兜之类的东西了,手里的衣服可以看出是做给智海的。靖安侯在旁说着什么,不时忍不住咳嗽两声。三夫人专心地缝衣,头也不抬。她是莫非见过最能忍的女人,一口气便忍了二十多年。
莫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从心底瞧不起靖安侯。想必智海对他的感情更为复杂,特别是亲眼目睹他生葬了自己的爷爷。愣神间靖安侯已走了过了,他见了莫非一张老脸也有点挂不住。
莫非依晚辈之礼问候了他,冷淡而疏离。靖安侯沉默片刻,涩然道:“帮我劝劝她回侯府去住。”声音里竟带字一丝乞求。
莫非淡淡地说:“这个我也无能为力。一切都还看皇上和夫人的意思。”
靖安侯剧烈在咳嗽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他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最后颓丧地走了。莫非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有些可怜他了。当初他一门心思想将楚润枫捧上皇位,结果智海坐上了皇位。智海是他的儿子,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但他并不快乐。一个能够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人,莫非不相信他会对三夫人还存在什么感情。或许他只是想借三夫人让智海对他这个父亲亲厚一些,或许是晚景凄凉,目的达成了也掩不住心灵的孤独。
三夫人见到莫非也没有表示出太多的欢喜,在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智海能让她展颜一笑了。莫非小心地请安后闲聊了几句。三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靖安侯半个字。莫非当然就不好主动提靖安侯想让她回侯府的事。
莫非临走时,三夫人将一件缝好的外这袍递到她手中:“帮我把它送给润枫。这孩子一直都很孝顺,我对不住他……”
莫非一时感概万千。当初楚润枫在她身边尽孝道,她连笑脸都没给过他一个。现在,她又后悔了。
智海听莫非说又要去看楚润枫,他十分不高兴。莫非搬出了他娘,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莫非神情凝重地说:“你抽空去看看靖安侯,他毕竟是你……”
“他是谁?他谁也不是。”智海凄然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在回音寺长大的无父无母的僧人。现在能寻得亲娘奉养已是佛祖慈悲了。至于父亲,我不敢奢望!”
莫非叹了口气道:“今天我在永乐宫遇见他了。他咳嗽不已,面色泛红。你是医者,应该知道他可能是肺上出了毛病。子欲养而亲不待。去不去随你。”
楚润枫醒来了,身体仍很虚弱。他见莫非来了,便要撑着起身。香曼扶起他,在他背后放了个垫子。莫非有些心酸,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得这样脆弱了。而且为他治伤的太医令说,他的身体遭受重创,伤愈后武功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莫非诚恳道:“表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天及时赶来,金井就给毁了。”
“你都叫我表哥了,还说什么谢呢?”楚润枫气息不稳地说,“我还是没能阻止师父带你走。”
莫非故作不在意地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捉走我只是放了点我的血。将金井的后运改到了宁采菲身上。你知道我是不在乎什么后位的。”
楚润枫眉眼皱成一团,沉默片刻后说:“你放心,皇上心只会有你的。金井也改不了!”
神秘的力量谁都无法预测,结果不外乎两个。他忘了她或是记得她。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莫非让随行的宫女献上了三夫人给他的衣服。
楚润枫颤抖着抚过一行行细密的针脚,星目含泪:“这是娘……她做的!”
莫非点点头。
“她让你给我的?”楚润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莫非慎重地说:“是的,她说你一直很孝顺,她对不起你!”
楚润枫嘴角明明泛笑,眼中却泪光潋滟。突然他一阵猛咳后晕了过去,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莫非惊恐地唤着他的名字,香曼哆嗦着为他拭去血迹。候在屋外的魏宇请来了刘府的家医。
家医诊断的结果让大家都松了口气。楚润枫只是太过激动了,并无大碍。莫非把那件衣服细细叠好放在他枕边,又叮嘱了香曼几句便走了。
莫非回到长平殿时已是正午时分。智海没有回来,长平殿冷冷清清地。她正想抓个小太监问问智海的去向,夜郎来了。
“你的书都背完了?”莫非问。
夜郎不满地说:“一天就背完了。皇兄自己跑出宫去了,却硬让我在沉鱼宫困了三天。”
夜郎今天破天荒地没有穿红色的衣袍。一身宝蓝的袍子一扫平日红衣带给他的邪魅,将他衬得格外阳光。头发也不再随意披散,用一个精致的紫金冠束住。莫非连连称奇:“九王爷转性了呢!怎么舍得换下你的红衣服了?”
夜郎无可奈何地说:“皇兄说,男人穿得太过艳丽会显得不像男人。”
莫非“扑哧”一声笑了。“他说得蛮中肯的。不过,你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呢?”
夜郎委屈地说:“他的武功比我高,不听他的话就要挨打。”
莫非瞪了他一眼:“别把他说得那么暴力行不?鬼才相信你会因为这个听他的话。我们的九王爷可是宁死不屈的男子汉,怎么会为区区殴打所屈服?”
夜郎眉开眼笑地说:“难得莫莫你也发现我有这样高尚的品质了!我甚感欣慰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这身打扮更加英俊?你有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莫非翻了个白眼,凉凉地说:“这事我还得向你皇兄请教后才能回答你。”
“别!我错了!”夜郎惊慌道。
“真那么怕他?”
夜郎沉默片刻后,正色道:“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敬。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却对我如兄弟一般。”
夜郎平日里桀骜不驯,但他的内心深处是极为自卑的。这种自卑源于他的父亲。莫非能够体会。谁对他好,他便会对谁好。
长平殿的宫人传来午膳。夜郎便毫不客气地留下了蹭饭了。
智海回来时,二人吃得正欢。智海沉着脸问:“《君策》背完了?”
夜郎老实地回答:“背好了。”
“回去把它誊写三遍!”智海凉凉地说。
夜郎求助地看向莫非,莫非气定神闭地喝着汤,对他视而不见。他只好哀怨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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