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了!”
宁狄松且惊且疑,又画出一大堆诸如圆锥、六棱柱、三棱锥之类的图形要莫非根据那个长方体盒子的容量来演算。这种小儿科的问题哪能难到莫非呢?她依旧以木料为笔,在地上写写算算,不出十分钟就全部搞定了。宁狄松脸色变得越发晦涩难懂。他抱出一大堆各色器材一一试做。结果无一不与预期中吻合!他更是汗如雨下了。
莫非奇怪道:“这些都是你要做的法器么?法器不是都讲求方圆为主,你怎么做出些奇形怪状的呢?”
宁狄松晦涩一笑道:“方者过于方正,圆者过于圆满。受福者福祉无穷,施法者报应不爽!唯有不方不圆、无规则的法器才可避过天谴!当年我便因做不出避劫地法器而害了全家……”说着他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莫非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意呢?帮他做出法器来祸害自己。愣神间,宁狄松猛地抓住莫非一阵摇晃:“我为何没有早二十年认识你呢?”
莫非苦笑道:“二十年前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宁狄松渐渐冷静下来,打量莫非良久,说:“你倒底是什么人?你的术术是和谁学的?”
莫非见他笃信神鬼之说,心生一计,便故作高深道:“你不是会替人逆天改命么?相信你也可能测算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了,你替我算算不就知道了。”
宁狄松迅速摊开莫非的手掌,左手看了看右手,右手看了看左手。越看下去,他的脸上越发像开了颜料铺子般红白黑青轮了个遍。就在莫非被他看得快不耐烦时,他突然阴郁地说:“你是个死人。”
莫非吓了一大跳,他连这个也看得出,可见本事不小。
“你又是个死在一千多年后的死人。”宁狄松这句话如果有第三个人听到,那人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莫非见他汗如雨下,知道他是怕了,索性吓他一吓:“不错,我是个死人!但为什么我可以从一千多年后来到这里呢?为什么我进得佛堂也不见佛祖降我呢?”
“为什么?”宁狄松已经让自己的测算给吓傻了。
莫非放慢声调说:“我本是阴间的鬼差,上人间来历劫来了。”
“鬼差?”
莫非得意地把自己在阴间所见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末了还说:“我为鬼差几万年了。专司魂灵往生。说白了,就是根据魂灵活着时做了些什么事。做善事的入人道,为好人一生衣食无忧。无甚大过有点小错者也可入人道,转世为受苦之人。若是大奸大恶之徒,必定入畜生道,而且生生世世脱离不了被贩卖宰割的命运!”
莫非正说得起劲,宁狄松却回过味来了,他似笑非笑地说:“如此说来我便是你所说的大奸大恶之徒了?既然我已十恶不赦,就不防再做些恶事,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得不超生罢了!”
莫非心知自己一不小心把牛皮给吹破了,唬不了他了,忙说:“也不尽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现在改还来得及……”
宁狄松大笑起来:“老夫不知何时阴间鬼差也精通佛法了。你这两句是和皇上学的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上天既能容我逆天改命、横行世间几十年,我前世就应该是一生行善的大善人了!既是大善人,福祉不会只有一世,这一世我就随心所欲。等到下世为人时,再来行善不迟。”
莫非后悔得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宁狄松见莫非眉目纠结的样子,心情豁然开朗:“别以为你精通术术,又有不平常的命格便在我面前充内行。如果我连你都看不透,就枉来世上六十几年了。等我将你的命格和采菲互换后,我仍然会将你留在皇上身边。到时候皇上对采菲专宠之时,我倒要看看你这鬼差大人如何与金井之势抗衡,去分得皇上的宠爱!”
莫非被他抓住了手,还来不及呼痛便被他割破了手指。宁狄松将她指尖流出的血悉数收入刚刚做好的三棱柱形法器中。莫非暗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帮着他来害自己。
宁狄松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也不避讳莫非道:“这是采菲的血,再加上皇上的头发。将它们混在一起,由我施法。就算皇上爱你再深,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会被采菲取代的!”
莫非眼睁睁地看他将瓶子里的血倒入法器内与她的血融在一起。宁狄松将细心收集来的智海的头发点燃,口中念念有词。莫非还没看出什么异样,他已将法事做完了。完全没有他当初在挖金井时的奇异光效。
夜里,一轮圆月当空而悬,可惜月圆人不圆。
莫非被宁狄松拧到了马背上。马儿被宁狄松抽得飞奔如离弦的箭。莫非这两天来担惊受怕,心弦一直紧绷着。在马背上晃了不多时,她便东倒西歪地打起瞌睡来。
莫非被宁狄松扔下马时,月亮已西沉,天快亮了。不觉中他们又来到了金井旁。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莫非不禁悲从心起,不知道楚润枫现在怎么样了。
宁狄松仿佛看透了莫非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说:“他死不了,只是受了重伤。他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他。再者,我虽然逆天改命,但也不屑亲手杀人。施谶纬术术者最忌手沾血腥。真正高明的杀手是兵不血刃的。”
莫非见他把杀人的事也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屑理他。
宁狄松看准时辰将他的法器放到金井旁,念了一大堆莫非听不懂的鸟语后把法器里的液体小心地倒在了智海和莫非同种地那棵柏树下。最后,他将一张写有宁采菲生辰八字的符纸焚化在了树苗下面。
莫非心中怅然若失,这样真的会让智海迷上宁采菲而忘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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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延迟封后
明明遥不可及的事,转眼成了现实。心中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而前。智海和莫非都惊喜万分。但这里是勤政殿,智海是君,她是臣。宁狄松仗着一身术法藐视天下,但对智海这个皇帝在面子上的礼节还是做得极好。他率先跪下了。莫非也只得随他跪下,心中却想:今天我跪了你,改天得叫你跪搓衣板、跪算盘!
智海强忍着把莫非拥入怀里的冲动。他示意二人平身后,亲切地问:“国师一路辛苦了,可有找到为贵妃安胎的圣药?”
宁狄松傲然道:“自是找到了。臣在回望京时,恰逢当日楚家叛军旧部掳走了莫小姐。臣思虑莫小姐与皇上乃旧识,交情不浅,便自作主张将莫小姐救回望京带入宫了。还请皇上治臣先斩后奏之罪。”
什么叫无耻?这就叫无耻了。莫非完全有理由相信当初从莫府将她掳出来的就是这个老神棍。现在让他这样一说,智海和莫非倒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智海更是笑得如沐春风:“国师可是为朕办了一件大好事!朕怎会罚你呢?”
宁狄松厚颜无耻道:“皇上这声国师恐怕要改改了,得叫国丈了!”
智海一脸“惊喜”状:“这正是朕日夜心中所念。国师为保我东篱社稷劳苦功高,贵妃又温柔贤淑,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只是金井……”
宁狄松越发得意忘形了:“臣今晨已将金井的运势略加修改,贵妃娘娘的命格已是我东篱国母之相。皇上大可放心!”
智海略一迟疑后,脸上又挂上了公式化的笑容:“国师真是为朕消除了心头大患呐!来人,拟召……”
“且慢!”宁采菲扶着大肚子进来了。莫非好奇地打量着她,不知道衣服下塞了几层棉花垫子才能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给垫成一副企鹅样。
宁采菲做戏做全套,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笨拙地跪下了。智海当然要配合她演戏演到底了。他惶恐的走下龙椅,将宁采菲扶了起来:“爱妃你身子不便,怎么不在麟趾宫安心养胎?以后见了朕,都不用行此大礼。伤了腹中的太子,朕会心痛的!”不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太子”两个字咬得极重。
莫非明知他是做戏,但难免心里泛酸。她偷偷地打量智海,那厮脸上笑得一片真诚。莫非忐忑地想:难道那金井这么快就生效了?这也太强大了吧?势头直逼一千多年后的高科技!
宁采菲说出了一通让所有人张口结舌的话:“皇上将父亲封为国师,宫中又只得臣妾一名妃嫔。皇上专宠臣妾数月,朝野之中颇有微词。此时封后,只恐朝中大臣不服。不如待妾臣产下麟儿,母凭子贵,再行封赏不迟。”
宁狄松还想说什么,智海已一脸为难地说:“如此便委屈爱妃了。正好国师寻来安胎良药,事不宜迟,还有劳国师为爱妃调试圣药。”
智海“依依不舍”地将宁氏父女打发走后,拉起莫非的手便给她重新包扎上药。莫非抗不住他的逼问,把金井旁发生的事说了。智海心疼地说:“以后别这么傻。金井毁了我最多是当不成皇帝了,这不正合你意么?”
莫非心有余悸沉默不语。智海似笑非笑地说:“吃醋了?”
莫非扑上去捧住他的脸一番狠揉,嘴里嘟囔着:“爱妃?封后?你倒是春风得意了!这张脸是不是又把宁贵妃的芳心给勾走了呢?”
智海笑着等他发泄完了,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柔声道:“我知道你要我就够了。至于皇后那个虚名,你是不放在眼里的。”
莫非听了半天,这句话最暖心。她猫在智海怀里不无忧虑地说:“宁狄松那死老鬼在金井上动了手脚,说是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就只有宁采菲一人了。你不会真没良心地忘了我吧?”
智海安抚道:“我眼里没有你了,心里也有你。自古邪不胜正,金井总会找到破解的方法的。楚润枫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宁采菲有些松动了。但她的条件是要楚润枫接手江山立她为后。”
莫非忙说:“楚润枫怎么样了?他昨日让宁狄松伤得不轻!我想去看看他。”
智海心中不悦,却也不忍逆了莫非的意。心知她对楚润枫是心存愧疚,如果不让她去,她心里会一直不痛快的。
因为望京认得楚小侯爷的人太多,加之他是被智海宣告死亡的人,就不便出入皇宫。智海将他安置在了自己的亲信刘子玉的府上。临出宫前,智海再三叮嘱:“见了他要叫表哥,别没大没小的!”
莫非知道他是醋劲上来了,也不挑明,含笑着应承下来。
莫非如今仍只是莫家小姐的身份。望京的莫家在世人眼里早被先皇查抄了。莫老爷也死在了牢中。是以莫非低调出宫。田紫月见到莫非欣喜若狂,直接扑了上来。吓得绿扇追在身后乱叫。原来田紫月又怀孕三个多月了。
二人心情舒畅地述说着别后种种。其间乳母将田紫月牙牙学语的儿子牵来了。那孩子也不认生,见了莫非便跌跌撞撞扑上来,鼻涕口水擦了莫非一身。
田紫月笑道:“这性子像我,见不得美人。”
莫非见田紫月时不时地来点轻微的孕吐,羡慕不已。她有点失落地说:“你倒是功德圆满了。我干儿子都能说话了,肚子里又装上了一个。我现在连个有名份的男人都没有一个。”
田紫月让她给惹笑了:“是你给男人名份还是男人给你名份?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皇上让我助你出望京的,他一定没有对你彻底放手。现在你又回来了,还说和皇上没有关系?”
莫非见她提起这茬,怒从中来,若不是看她身怀六甲,早就扑上去一顿狂殴了。明明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当中,她还白痴一样傻乐着。田紫月见她面色不善,忙道:“别没良心,若不是我,哪来你今天的花好月圆?”
莫非怏怏地说:“花没好,月也没圆。烦人的事多着呢。”
田紫月只当她是在纠结宁采菲的事,正色道:“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不过了。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呢?他只要心中有你,不就圆满了么?”
莫非咬牙切齿地说:“赶明儿你家刘子玉也给你找上三五个姐妹,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田紫月自信满满道:“他敢!”
“那他不就应被划入不正常那一列了么?”莫非狡黠地笑道。
田紫月:“……”
楚润枫被田紫月安置在一个清静的院落里。礼部的前侍郎住在了现任侍郎府上。智海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楚润枫伤势过重,根本没有醒来。
香曼见了莫非,跪下便要见礼。莫非扶起她道:“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了。皇上都开口叫你嫂子了,除了皇上,你见了谁都不用跪了。”
莫非又细细问了楚润枫的伤势。宁狄松那老神棍不知是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还是怕再造杀孽会遭报应。他竟没有痛下杀手。楚润枫伤势虽重,却也不会致命。莫非才略微放心。
出院子时,莫非看见魏宇离得远远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主动迎了上去道:“真正效忠主子的奴才是要问问主子心里倒底需要什么,而不是你觉得他应该得到什么便给他谋取什么。若要论罪,我将你犯下的事如实禀报皇上,你头上有九个头也不够砍的。还会连累你家主子。这也算是我卖你一个人情。你哥哥魏期死在我手上不假,如今我自认是扯平了。以后做事多加考虑,三思而后行!”
莫非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掉头走了。等到莫非走出院子很远了,魏宇才对着莫非的背影重重地跪下了。
莫非要回宫,田紫月是个省得事的主,自然知道她心中牵挂的事,便也不多留。临出门时,田紫月的胖儿子拉着莫非的裙摆不放,口中含含糊糊地叫道:“姨,姨!”
莫非听得心中软成一片。
智海在御书房忙着政务,莫非也不好去打扰。她在宫中认得的人掰着指头也数得过来。宁采菲她是避之如蛇蝎。不知夜郎前日与宁狄松打斗之后可有受伤。莫非决定去沉鱼宫看看他。
沉鱼宫门前多出了几个护卫,拦着莫非不让进。莫非大骇,以为夜郎受了重伤不让人打扰了。正欲强闯进去,夜郎那厮却飘了过来。
面瘫的守卫硬是把刀剑一横,不许夜郎出宫。夜郎竟然听话地后退一步道:“莫莫,你可算想起我来了。我在沉鱼宫都快憋死了。”
莫非不相信这几个守卫能困得住擅长翻墙入室的夜郎,便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守礼了?”
夜郎愁苦着一张脸道:“皇兄让我闭门思过三日,罚我三日之内背完全本《君策》!”
莫非只当智海是要将皇位传给他,便强行让他学习为君之道。“他让你背你就认真背,对你又没坏处。”
夜郎更加委屈了:“一个二个都这般心黑。莫莫,你是不是怨我没来救你?我也想来的,只是楚家旧部行踪诡秘,只有楚润枫才拿他们有办法。看来又让他在你面产有抢了头功!”
莫非一头黑线,扔下一句“专心背书”便转身就走。
夜郎在身后期期艾艾地唤道:“莫莫……”
“叫嫂子!”莫非回头道,“你只觉得自己背书辛苦,别忘了孚郡有人为了你一句话还在辛苦地试种虞美人!”
夜郎神色一暗,等到莫非走远了,他才小声嘀咕道:“这还没嫁他呢,就叫上嫂子了……虞美人么……她也能种得活?”
第117章 再测一回字
夜里,莫非理所当然地在智海的长平殿住下了。智海登极之初,长平殿里为她设的房间还在,一应用品都照她的习惯摆放着。室内一尘不染,仿佛她从来就没离开过。但她却没有住在那房里,直接爬上了智海的龙床,并且自觉地睡在了内侧,将外面大半张床留给了智海。
智海处理完政务回来时,不禁哑然失笑:“你就这么肯定我今晚会来长平殿?”
“智海,你这个变态!”莫非从床上一跃而起,猴在智海身上叫道,“人家宁贵妃身怀龙嗣就快临盆了,你还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