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臂发疯似的在空中乱舞,似乎在拼命拉扯什么,姣好的五官狰狞丑恶,整个人似是陷入了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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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陌从容的盘膝坐于黑暗之中,双目轻轻闭拢,嘴里念念有词--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久,她周身的环境忽然一变。黑暗褪去,光明乍现。她轻轻的睁开双目,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自信的笑起来。
这是一条铺着平整青石板的林间小径,两边都是茂密参天的巨树。遍地开满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点缀在如毛毯般柔软的草地上,美得令人心旷神怡,时不时有淡淡的花草香飘来,沁人心脾。
云陌勾了勾唇,起身款步姗姗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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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将整个黑暗虚空比做夜幕的话。此时盘腿坐于其中,或喜或怒或怨或嗔的形色各人,就如同嵌在夜空中的无数星辰一般,各自独立,又遥遥呼应。
与云陌相距不远的其他几个人,也很快从困境中脱身,在通往仙府的林间小径上疾步向前。
因为他们都知道路的尽头就是仙府。
自从浅绿衣连衣裙女孩消失后,叶子一直不断往前走,却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直到……
当她跨进以前的教室想看一看时,眼前的情景再次骤变。她正站在孤儿院门前的阶梯上,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四周纯白,厚厚的积雪如同厚奶油,膨松又细腻。
本该冷得瑟瑟发抖、唇脸发紫的气温,叶子却半点也感觉不到,仿佛她只是个置身其中的局外人。
“哇……哇……”
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从台阶下方传来。叶子好奇的蹲下身子往石阶下方望去。一个用黑色绸布裹成的襁褓被打横放在石阶与地面的空隙处,空间虽狭窄拥挤,却刚好避免了被大雪掩埋的悲惨,黑绸布将婴儿的头盖得很严实。
叶子心中一紧,颤抖的伸出手揭开黑色绸布,一张剥壳鸡蛋般白嫩的小脸跃然眼前。
婴孩眼前忽然一亮,顿时止住了啼哭,眨着纯净还带着水光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好像在跟她打招呼。
好漂亮的婴孩,叶子想伸手将她抱起,婴孩忽然“咯咯”笑起来,透明的水涎顺着嘴角直往外敞。
“咯咯咯……”
叶子看着这一幕,心软得一塌糊涂,爱怜又喜爱的盯着她,直到……
“哎,刚才我分明听到外面有婴儿在哭,难道听错了?”
孤儿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熟悉的声音透过门缝隐隐传来。
是杨妈妈!叶子蓦地的一喜,正准备起身,婴孩见她似乎要走,咧开的嘴忽然瘪下来,响亮的啼哭再次冲破天际。
“真的有婴孩在哭,快,快出去看看……”
孤儿院的大门“咣”的一直大打开,两道人影裹着风雪快步走出来。
“你、你是?”
杨妈妈吃惊的盯着蹲在地上的叶子,她身后还有一名年轻的穿黄色棉袄的少女,叶子认出来她是从小手把手喂她吃米糊的张阿姨。
张阿姨叫张雪,从小失了双亲,本来被叔叔养着,结果后来叔叔一家破了产,婶娘请人算了命,说是张雪命里带克,二话不说就将才豆蔻年纪的她赶出家门,是杨妈妈看她可怜将她带进了孤儿院。
再次见到杨妈妈和张雪,叶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
“哇……哇……”
啼哭声打破了三人的僵持,杨妈妈顾不得叶子,猛的趴下身子往石阶里探看。待看到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婴孩竟然仅被一块绸布裹着时,吓得脸色大变,“天哪,这么冷的天,这孩子怕是冻坏了!张雪,快!把衣服脱下来。”
“哎。”
张雪二话不说,两下解开袄扣,脱下还带着热气的黄色棉袄,双手摊平。
杨妈妈小心翼翼的将襁褓从缝隙中挪出,另一只小心的护在婴孩脸上,防止她被尖锐的石头边角磕碰到。
“哇哇……”
婴孩中气十足的扯开嗓子啼哭,可杨妈妈却是十分欣喜,“还这么有力气,看来没冻坏!”
张雪忙将还有余温的棉袄紧紧裹在婴孩身上,将小小的她裹成了一只棕子。杨妈妈放了心,这才重新看向站在一旁的叶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仙府(一)()
“你是什么人?”杨妈妈奇怪的问。
叶子张了张嘴,忍住泪顺着杨妈妈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月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同色的腰带,一只暗红色的锦袋挂在一侧。这样装扮的她,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
见她不说话,杨妈妈又问:“看你小小年纪,这孩子应该不是你的?”
在杨妈妈眼里,叶子身材纤瘦,五官透着少女的清秀,顶多十六七岁,气色红润的怎么看也不像刚生了孩子的人。
叶子哽咽的点头,这婴孩分明就是她小时候,可一个人怎么会同时以两种身份出现在一处地方?
杨妈妈见她目光直直落在襁褓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婴孩虽可怜,但遇到我们也是运气好,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少她一口吃喝的。”
叶子忍住泪,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些值钱的东西送给杨妈妈,却发现无法运用灵力。浑身摸了个遍,唯有叶妍送的那只血玉簪在发顶。
她二话不说将之拨下塞到杨妈妈手里,整个人却蓦地一僵。
她忽然想起,幼年时无意间在杨妈妈的卧房里见到一只首饰匣,当时她只是匆匆瞥见一抹深红,如今细细一想,可不正是这根血玉簪?
可是……这明明是叶妍送给她的……这一切明明只是梦境……
“呀,你这是做什么?”杨妈妈慌忙之下甩开手,叶子正处震惊之中,手中不稳,血玉簪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掉落在雪地。
“天……”
幸好积雪深厚,血玉簪并没受到损伤,杨妈妈却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弯腰拾起,转头万分歉疚的望着叶子,“还好没弄坏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对不起……”
叶子忽然感觉一道巨力朝自己压迫而来。眼前杨妈妈歉疚的眼神以及张雪抱着裹成棕子般的婴孩狐疑望着她的场景,似水纹般慢慢散去。
“等等……”
惊慌的睁开眼,叶子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风景优美的林间小径上,身边时不时有人快步走过。
很明显。这一关过了,可她却却久久回不过神来。路过的人行色匆匆,谁也无心去关注呆坐在地上的她,至多投来吝啬的一瞥,又很快走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叶姑娘?”
叶子回转身,是慕景容文,他一身浅色的束身锦袍,气宇轩昂的站在那里,惊喜的望着她。
她虽未亲身经历****一事,但慕景容文每次看到她时露出的眼神和表情,以及种种举动,她哪怕再迟钝,也明白了一二。
明白是一回事,但她对慕景容文除了朋友的好感。再无别的。而且,他身边还有个惹人烦的杨蕾,若她真的敢对慕景容文动那么一丁点意思,娇蛮任性又醋味滔天的杨蕾还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慕景公子。”叶子压下心思,浅笑道。
慕景容文快步走上前,探出右臂欲扶起叶子,“快起来,走出这片园子就到了真正的仙府,我们要跟上。”
叶子假装没看到对手伸出的手径自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其实并不存在的尘土。“走吧。”
慕景容文到底是世家大公子,有气度有胸怀,半点也不显尴尬,也未变脸色。微笑而沉默的跟在叶子身边,不再言语。
叶子的思绪还沉浸在之前的幻境中,一路沉默,身后不断有人超越他们,还朝两人古怪的望来,似乎在嘲讽两人此时竟然还闲庭信步。
“你不急?”叶子扭头冲他问起。她虽然思绪在别处。但五识并没完全闭塞,周围人的神情举止被她瞧了个清清楚楚。
慕景容文笑了笑,“叶姑娘似乎也不急。”
“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心绪未平,借此地给自己一个缓冲罢了,并非不急。”
慕景容文有些不解,但识趣的没有多问,只道:“能与叶姑娘同行一段路,是文之荣幸。仙府就在那里,我去得早或去得晚,它依旧在那里。”
叶子失声轻笑,“可你要知道,仙府内存放的天材地宝可不多。去得晚了,估计连宝物的影子都见不着。”
“想要得宝,实力、气运和机缘三者皆不可少。灵性越强的异宝,越是有缘人才能得之,那些谁都可以攫取的宝物,正好说明其本身就没有什么了不得,我又何必追赶。”慕景容文一脸洒脱的答道。
“谬论!夺宝那是凭自身实力为之,什么气运、机缘它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还有就是那颗想要成功的自信心。”
慕景容文没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叶子说了好一会话,觉得心底的阴郁散了许多,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又行进半个时辰后,脚下的林间小径开始变得宽阔,周围的景致里多了不少的花色,清香诱人的大季,娇艳动人的山茶,纯洁飘逸的木芙蓉,令人眼花撩乱不说,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在空气中缓缓流趟,每一口呼吸都那么美好。
真是钟毓灵秀的好地方。
“不对……”叶子脚下蓦地一停。
慕景容文也正一脸享受的呼吸,见她停下脚步,忙问:“怎么了?”
“快点屏住呼吸,服下明清丹。”叶子来不及解释,径自掏出自己研制的三清丹一口吞下。
慕景容文二话不说,按叶子的吩咐迅速服下两颗明清丹,而后凝重的盯着她。
“这里面夹杂着一股郁金香的气味。它不是普通的郁金香,是一种变异花,别名‘婴儿花’,外形就像襁褓中的婴儿,会散发一股极其馥郁的花香,诱使生灵前往将之吞食。我们虽不至于被它吸引过去,但闻多了就会心神紊乱,很容易走火入魔。”
慕景容文惊道:“那之前走过去的那些人?”
叶子苦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他们一心惦记仙府,脚步匆匆,走得比我们快很多,只闻到一丁点的香味,并无大碍。”
“呵,还真是……”慕景容文一时也哭笑不得。
叶子揶揄的看着他,“你这么关心外人?那要不要在此立个牌子,告诉众人此地有异,切不可逗留?”
“我又不是慈悲为怀的佛祖,也不是心肠柔弱的女子,客观来说进仙府的人全都是对手,有句话不是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吗?”慕景容文自嘲的笑笑:“我刚才可不是关心他们……”
叶子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调侃道:“那就是和我一样,担心他们中毒不够深?啧啧,看你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没想到心思这么坏~”
慕景容文再次哭笑不得,摇摇头不再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娇叱蓦地从后面传来,那声音尖利剌耳得令叶子的心脏都忍不住颤了颤。(。)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仙府(三)()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两人都不用回都明白来者是谁。
慕景容文歉意的盯着叶子,正准备张口说什么,却被叶子拦下。
“你朋友来了,看来我们不方便继续同行,先走一步,再见!”说完,叶子便大步流星般往前走了。
杨蕾气冲冲跑到慕景容文面前,狠狠的瞪着叶子远去的背影,“容文哥,你怎么会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慕景容文无奈的解释:“不过是刚巧遇上。”
“真的?”
杨蕾闻言狐疑的转过头,将他的表情仔细打量一番,确信没说谎,这才放了心。
“容文哥,以后你不准跟这个女人说话,更不能跟她一起说,看也不要看她,好不好?”
她不依不饶的扯着慕景容文的衣袖,半撒娇半威胁的说道。慕景容文虽一向彬彬有礼,但这会听到杨蕾这些僭越的话语也动了气,忍了忍才勉强秉持着大男人的风度,没有说出苛责的话。
杨蕾其实并不是愚钝之悲,相反,从小她就很会察言观色、装巧卖乖,也因此博得了慕景家主的好感,默许了她与自己儿子的密切交往。明知慕景容文此时心情不虞,但沉浸在恨意中的她却管不了那么多,一心想要他给自己保证。
“容文哥,你别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炼,这十多年的情份,难道还抵不过你跟那个贱人的几个碰面?”。
见杨蕾的言辞和态度也愈加尖锐起,还一口一个那个女人、贱人的侮辱叶子,慕景容文脸色倏冷:“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何时做什么、交什么样的朋友,轮得到你管?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本意是想提醒杨蕾,她一个未嫁女子,不该这样干涉外男的私事,传出去对她名誉有损。
可杨蕾却犹如被雷击般呆立当场,不可置信的直摇头:“容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嫌弃我的身份?嫌弃杨家比不上慕景家?容文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她发疯般的拉扯着他的衣襟。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令人难以不动容。
慕景容文心里软了软,扶正她歪歪欲倒的身子,安慰道:“好了。你干什么发脾气?我不过是跟叶姑娘说了几句话,你……”
慕景容文的话并未说完,身体却猛的一僵,忙掏出两颗明清丹塞进杨蕾嘴里,急道:“快吞下!”
“嗝……呃?”
杨蕾措不及防嘴里被塞进两颗丹药。差点呛到,不过她一向顺从对方,听话的将丹药咽了下去,懵然的问:“容文哥,我又没受伤,为什么要吃药?”
慕景容文顾不得解释,瞧见后面似乎又有人来,忙拉着她往前走,“先别说话,快走。”
杨蕾看着自己被前面高大身影紧紧拉住的手腕。所有的气愤登时化成窃喜,面带羞涩的点头:“好。”
容文哥还是喜欢她的,他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其他任何人都休想夺走!叶贱人,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杨蕾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恶毒。
慕景容文若哪里知道杨蕾如此极端,势要跟叶子为敌。等后来知道后,一切已晚。
叶子并不知道慕景容文与杨蕾因为她起了争执之事。离两人较远后,她试图用传讯玉符联系叶东等人。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叶东还未通过第二关,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又是半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群建筑赫然立于前方。照理,一路过来四周并无高大的遮挡物,依宫殿群的规模和大小,她应该早就能能窥见一斑,可事实却是她刚刚才看到此物。
就像凭地而起一样。
其中的玄机叶子没再多费心思理会。仙府大门下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她亦不能再落后。
沿着仙府外围长达百丈的蜿蜒白台阶往上。叶子踏上了第一层高台。仙府的大门在第三层高台,她还需要往上走一大圈,可脚下却顿感沉重不少。
重力压制?
叶子脑海里迅速闪过一抹念头,随即将全身的灵力封住,脚下的沉重感立时一消。她不过是随便一试,没想到真的有用。
机智如她~
“噫?”
“她、她怎么这么快?”
与她同处一层的几人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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